第10节
丐哥,笑醉狂! 作者:一袭白衣
正文 第10节
丐哥,笑醉狂! 作者:一袭白衣
第10节
那人演技太过夸张,白度都快看不下去了,但是问题确实棘手,在尸体明明白白摆在面前的情况下,他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曾经喂给他弟弟吃的吃食”没有任何死人的可能性。
☆、第三十六掌
在洪荒大陆,能当得上镇府的也需得是一些经过考察合格之后的散修,昭明镇是中部宛州的一方大镇,其镇府自然有些能耐。
尸体在他面前一放,不需要多做检查就能看出来其中的问题,尸体的主人体内原本并无太多真气,只是一个摸索着自己修行的普通人,他狭窄的经脉容不得太多的真气,死因很明显是因为经脉吸纳的真气太多,结果爆体而亡。
死因明确,又有证人作证,死者是因吃了白度客栈里的饭菜才如此的,在这种情况下,白度这个罪名是坐实了的。
镇府忌惮在白度背后撑腰的嵬乙真人,一时之间也有些难以下抉择,他犹豫地看了一眼白度,耳边满是死者家属哭号撒泼的声音,头疼得很,叹了口气,镇府摆摆手,道:“先将白度收押入狱,稍后再审。”
“是。”
白度被送入监狱,牢房破旧,烛火明明灭灭,前几日下的雨从墙壁的石缝中渗透进来,铺在地板上的一层干草都被打湿了,整个房间沉闷又潮湿,而且真气不流通,长久下去,很容易闭塞经脉。
而这一层的牢房都是针对修者建造的,每个被押入牢房的囚犯都戴着一枚封存真气的锁链,白度自然也不例外,双脚上捆着一条长长的锁链,白度靠在牢房墙壁上,忍不住想要吐槽。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陷害他的人是罗久肯定八九不离十了,方才他在监狱门口看到了罗久身边的小弟子,罗久那个人可真是睚眦必报啊,他也没怎么样就是给段横吃了点兴奋剂,来找事的是罗久,没打过江小北跟顾戈是他们修行不到家。
撇了撇嘴,白度靠在墙壁上,翘起二郎腿,肚子有点饿,他从包裹里掏出一盘泡椒凤爪啃了起来,牢内不能运功,也不能修炼,坐在这里闲着没事倒不如吃点什么,找点乐子。
白度的包裹外界搜不到,自然没被官方收走,现在酒也有,鸡爪也有,与其劳心劳力地想着要怎么出去,罗久的下一步举动,倒不如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泡椒鸡爪的香味传了出去,这一层基本没有守卫,都是阵法在牵制着囚犯们的举动,白度也不担心,只是这香味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周围几个牢房的人都探过头来,瞧着白度手里头的东西。
这狱里面不知道都关押着什么样的犯人,穷凶极恶的想必也有,白度瞥了一下周围如狼似虎的眼神,自顾自地吃着手里的鸡爪。
唔,真香。
“小子,你在吃什么这么香?”
“凤爪。”白度将鸡骨头丢在一边,喂了老鼠,周围几人立刻骚动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只老鼠。
问他话的人跟白度居于一间囚笼,方才全身藏在牢笼的阴影处,全无声息,这会儿说话才让人觉察出他的踪迹来,白度大体估量了一年锁住那人的锁链,估计是到不了他这个地方的,也就不怎么害怕。
那人逐渐从阴影里走出来,露出半张被长发遮掩住的脸,见到白度的时候道:“小子,分老子一点。”
“什么老子小子的。”白度蹙了眉头,“叫得这么难听。”
“哈哈哈。”那人笑了几声,又道,“你年岁不如我,修为也不如我,你是小子,我是老子,哪里有错?”
“前面是没错,可问题是现在你是有求于我。”白度挑了眉头看她,抬头又喝了口酒。
他可真是烦得慌了,没必要蹲个监狱还跟看人家的脸色,都是坐牢的,谁比谁高贵?
如果说凤爪只是挑起了囚犯们的饥饿感的话,那这酒香是彻底让他们变得躁动,很多人都过来,趴在囚牢的边缘,紧紧抓着栏杆死死地盯着白度手里的酒,眼神凶恶地快要把酒带着白度整个人都给囫囵吞下去。
跟白度搭话的那人也被酒香刺激得不行,在这湿冷的监狱里,纵使是修者也难以忍耐这孤寂寒冷的岁月,他咽了口口水,声音极响,白度闻言忍不住想要,刚要将酒递过去,就听隔壁一囚牢的人道:“宁海,你跟他个小鬼头说这些做什么,直接杀了了事,夺了酒也不枉费你杀魔的美名哈哈哈。”
宁海。
这个名字敲在白度心头,白度顿时一怔,说话那人见状更是笑得张狂,“宁海,你瞧瞧,光是听见你的名字,这小鬼就被吓成这幅样子,真是窝囊啊。”
白度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你是宁海?”
宁海也觉察出些不对来了,问道:“你是何人?”
“我认得宋大哥。”
宁海表情一变,立刻对白度招了招手,“小子,你过来。”
思忖了下,白度向宁海的位置靠近了一些,宁海立刻一抓掌将白度拉扯了过来,“宋维如何了?”
“宋大哥已死。”白度沉声说,“他临死前有封信要交托给你。”将包裹里的那封信拿了出来,宁海连忙打开信仔细看着,看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圈套,都是圈套啊。”
白度疑惑的看着宁海,宁海道:“关于变天幡一事你知道多少?”
“差不多都知道。”白度直言,“白眉老头把事情基本都交代清楚了。”
“那看来你便是他们选择的后人了。”宁海嘴边露出一抹嘲讽,“两个愚蠢的人,被人利用了都不知晓!我不顾杀孽一路赶到这里原本是想阻止他们,却不料被嵬乙真人抓住,困在这里,如何也逃不出去。”
他悄悄拉了拉衣领,露出满是伤痕的脖颈,“我的琵琶骨被洞穿,稍有运作真气就会疼痛难当。”
“既然他们选你当后人,那便由你来完成我的愿望。”宁海越说越激动,紧紧地拉着白度的衣襟不放,他四下看了看,道,“小子,变天幡的下落你可知道?”
“知道。”白度点了点头,隐约能从宁海这里知道些什么。
宁海道:“变天幡留不得,你一定要毁了它!”
“为什么?”白度不解,“宋大哥跟白眉老头都要我将变天幡铸造完全,以供扭转乾坤起死回生。”
“放屁!”宁海咒骂一声,道,“我不知道是谁在下这个圈套,宋维跟白眉都被骗了!你也该知道我们本是觉醒之人,对前世之事只有朦胧模糊的印象,我却比他们有更清晰的印象。变天幡并非是好物,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出来,但是却万万留不得!”
这话与顾戈所言不谋而合,变天幡暂时在顾戈那里,白度一时半会也要不到,他不妨先听听宁海是什么说法,可宁海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有效的话来,倒是把白度弄得一头雾水。
白度喂了一口酒给宁海,宁海一口闷下去,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他长叹一口气,道:“别的事情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晰,可是关于我们前世侍奉的那个人却是有些印象,若是没错的话,他的名字应该是烛九阴。”
烛九阴。
白度怔住,又是烛九阴。
“这个烛九阴到底是什么人物?”
有关烛九阴的说法,白度那个世界里有一些,但都是些扑朔迷离的神话传说,可在洪荒大陆,世界观完全颠倒,白度就无法掌握有关烛九阴的信息。而且,自问他也算阅读了不少书籍了,可有关烛九阴的消息……脑海里又搜索了一遍,是零。
本以为能从宁海这里得到回答,宁海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自从知道这个名字之后,我就一直在寻找有关这个名字的任何消息,哪怕一丁半点也没有放过,可是并没有。如果不是这个信念十分坚定的话,我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宁海还要说什么,却听见外面传来咔嚓的清脆声响,像是有什么人来了这边,他悄声又隐匿回阴影处,一挥手,打散了白度身上的酒香跟菜香,免得白度惹祸上身。
来的是狱守,他走到白度的牢笼前,将牢房门打开,道:“白度?”
白度应了一声,那人道:“出来吧。”
“怎么?”白度这才刚进来,屁股都没坐热呢,这就又要被带出去了?
“大人要审你。”狱守职责所在不能与白度说太多的话,两人沉默着回到公堂。
原本哭天抢地哀嚎着的人神奇般的安静了下来,跪在那里哆哆嗦嗦着半天也不说话,白度诧异地看着他,那人感觉到白度的视线抬头一看,两人正巧撞了个对视,那人吓得浑身一抖,立刻扑跪在地,哀求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风水轮流转,这也未免转得太快了吧?
白度一时都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回头问公堂上的镇府,“大人,发生什么了?”
镇府捋了捋长须,道:“还是让他告诉你吧。”
那人立刻道:“是小的不对,小的财迷心窍才答应了那贼人去陷害修者,都是小的的错,修者是冤枉的,都是小的的错。”
还没闹明白怎么就这么快反转了,却听一个软软的声音响起:“白度,走吧,我们回家。”
小顾戈站在公堂一侧,穿着合体剪裁的小衣服,粉嫩的小脸板着,黑漆漆的眸子,面无表情的稚嫩脸庞。
白度忽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顾戈上来拉住白度的手,将他往门外带,白度回头看了一眼镇府,镇府冲他们点点头,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真相大白没什么好说的,他也不会得罪嵬乙真人,两方面都好。
回到客栈之后,辛光羽跟江小北都迎了过来,江小北还拿着新鲜的柚子叶在白度身上打了两下要给他去去霉气,白度哭笑不得地任由江小北弄了一通。
“白大哥你能回来太好了!”江小北激动地说。
“还好平安无事,我还真不太会跟官府的人打交道。”辛光羽一脸后怕地道。
顾戈软软地抱住白度的大腿,说:“我有点累了。”然后顺势爬着椅子上来,坐在了白度的腿上开始闭目调息,白度拉了拉他的脸,问道:“先别休息,告诉我,怎么回事?”
“没什么。”顾戈淡定地说,“我只是废了他一双腿而已,若是不愿说实话,双手也废去,再不知悔改,将他双眼剖出也不是不可以。”
白度心里一寒,这话从个小孩嘴里说出来真是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顾戈伸手摸着白度的脸,柔软着声音道:“我只要你没事就好。”
白度一口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要将顾戈放下来,却不料顾戈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半点也不肯从他的身上移开,登时心里就乱了。
这样不行。
再这样下去的话,他可要犯罪了!
恋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怪异的癖好啊!!
顾戈死死地拉着白度的衣服:“你别不要我。如果你生气了就告诉我,我会改。”
白度无奈地叹了口气,任由顾戈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他身上,怎么甩都甩不掉最后只能妥协,“我抱你到床上去睡。”
“好。”顾戈轻轻点了点头,将头埋在白度的衣襟里。
睡到半夜的时候,白度感觉身旁一阵滚烫,仔细一看才知道是顾戈浑身发烫,身体热得像是块烧着的煤炭一样,白度一个翻身起来,将顾戈抱下床。
他不懂医术啊,怎么办?
连夜带着顾戈外出去找大夫,结果还没走出院子,顾戈的身体却猛地一僵,白度顿时感觉手里头好似抱了个成人的体重一时之间差点脱了手,还好他力道高,抱起来不是问题,但问题是,顾戈好像真的在长大。
顾戈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长着,稚嫩如同粉嫩团子一般的五官开始变得清晰,硬朗的五官如刀削斧凿般出现在白度面前,吓得白度一松手,直接将顾戈丢了出去。
顾戈的身体蜷缩在地上,窄小的衣服因为体型骤然变大而被撑裂,完全包裹不住顾戈骤然变大了的身材,劲瘦的身体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喘息着的时候,腹部肌肉收缩放松,笔直的双腿交叠放在一起,被月色照映着年轻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昏黄色光晕。
白度都快看傻了,心脏不受控制地飞速跳动起来,他张了张嘴,哑着声音叫道:“顾、顾戈……”
似是这一声唤醒了梦中人,一直蜷缩着身体的顾戈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修长的身体慢慢打开,暴露出了结实有力的身材,白度连忙扭过头。
下一刻一道劲风划过脸边,白度错愕地抬手摸了摸脸上。
手指间粘连着鲜血,被冷风一刮,带着血腥味。
轰的一声,身后树木倾倒,听到声音的辛光羽跟江小北一路赶出来,在见到这副样子的时候都是怔住,江小北拦在白度面前,拿起手头的木剑道:“你是谁?”
辛光羽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地面上的衣服是属于顾戈的,这个男人难道是顾戈?顾戈能一夜之间从个刚出生的小婴儿长大到五六岁孩童的模样,也有可能一夜之间变成一个成年男子。
想到这里,辛光羽不禁担忧起来,他们本就不是孩童时期的顾戈的对手,现在顾戈长大了,更是难以对付。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戈怎么会就跟他们兵刃相见了?
“顾戈?”辛光羽试探地叫了一声,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男人眯着眼睛看着白度,白度也在看他,两人都沉默着。
男人从喉咙深处带出来几声些野兽一般的咆哮,向白度走近了一步。
“小心!”江小北紧张过头了,他见顾戈走向了他们顿时舞动剑气,打在顾戈身上,顾戈的脚步顿住,这一下对他来说如同挠痒痒一般,根本就造不成任何伤害。
然而他的目光还没有从江小北身上移开,而是更加认真地打量着他。
江小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白度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白大哥帮了他那么多他有必要回报他,现在更不是退缩的时候,江小北向前走了一小步,将白度保护在了身后。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彻底惹恼了男人,男人发出一声低吼,就向着几人冲了过来,辛光羽一瞪眼睛,似乎发现了男人口中喷吐着的赤红色的气息,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就他所拥有的知识来看,是陌生的。
白度拉着江小北跳离起来,双人轻功带着江小北跃到一棵树木的枝干上,江小北这才后怕地软了腿脚,方才男人带来的威压太过骇人了,光是站着就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如果不是白度的话,他就要死在这儿了。
“白大哥,那个人是谁?”
“顾戈。”白度沉声说,顾戈果然是个麻烦,现在这个状态跟头发狂了的野兽没什么区别,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就变成这个样子。
白度将江小北安置在树木的阴影处,独自跳下来迎战顾戈。
顾戈的目光很快就被白度吸引过去,但是并没有什么伤害性的动作,只是一直随着白度的动作而不停地动作着,可惜的是他所过之处无一处完好,顾戈本身释放的强大力量就足以毁灭周围的一切,哪怕是毫无意识的。
白度绕不过顾戈,他很快就会被追上。
大轻功不是没有任何代价的,需要消耗气力值,白度的气力值马上就要告罄了。
就在这时,一声清亮的剑鸣声从东方响起,顾戈的动作猛地顿住,转过头去看那个方向。
无数把飞剑盘旋而来,从他的头顶上砸了下来。
剑阵既成,就很少有人能从这须弥星辰阵中逃脱,细若微尘的光影将顾戈罩在里面,任凭顾戈如何敲打着屏障也无法逃脱出来。
嵬乙乘着飞剑落在白度身边,一扭手印,将咒印结完,天雷引到面前,一道道雷从天空劈落下来,狠戾至极。
“住手!”
眼见着雷影要将顾戈覆盖在剑阵之内,白度下意识地推了嵬乙一把,嵬乙没料到白度会这么做一个踉跄,连带着天雷引都劈歪了。
树木倾倒,火光冲天。
顾戈在剑阵内挣扎了片刻就渐渐安静下来,身体逐渐缩小,又变回了原来孩童的样子。
嵬乙警惕地差看了一会儿后收了剑阵,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误了嵬乙的事情,白度心里有愧,可他又不想顾戈出事,只好敷衍地说,“他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你将这孩子的来历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嗯。”白度也知事情严重,认真仔细地跟嵬乙讲述了顾戈的来历,但是一些包藏秘密的细节方面却都保留了下来。
嵬乙听完后,道:“许是那蛟龙的孩子,蛟龙本就是奇物,若非小重天宫内其他地方都很难生存,这孩子能长这么大也是托了轮回石的功劳。”
“那他刚才是怎么回事?”
斟酌了片刻,嵬乙答道:“在下认为许是轮回石还有一部分真气残存在他体内尚未能被他完全吸收,而他又不慎乱了内息,没控制好轮回石的真气,这才猛地刺激了自身的生长,也乱了他的心智。”
这倒也说得通,白度点了点头,抱着顾戈小小的身体惆怅得很。
小孩子这时候乖巧了,像是耗尽力气玩够了一样缩在白度的怀里,一张漂亮的小脸上布满泥土跟血迹,但还是能看出来五官上的精致。
他长大了竟是这么好看的一个人……
脑海里晃过男人的面貌,白度咧了咧嘴,嘀咕了一句,这真的不太好啊!他怎么开始惦记起一个男人了!
心里发虚,白度浑浑噩噩的,就听嵬乙道:“这孩子若是这么放置十分危险,又是蛟龙之子恐怕更是难以驯服,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白小兄弟可愿一听?”
“真人请讲。”嵬乙帮了白度不少忙,又是修真大能,若是能给他些意见他自然是乐得听。
嵬乙道:“在下过几日便要回宗门复命,不如就将这孩子一并带入无名宗吧,他天赋异禀,若是能在无名宗,想必也会有更好的发展。”
☆、第三十七掌
无名宗是整个洪荒大陆之上最为神秘的存在,就连地址也飘渺难寻,有关无名宗有很多很多的传奇故事,每一个都几乎匪夷所思。
独立于洪荒大陆四部九州之外有一处地方名叫撼天神脉,撼天神脉内自成一方小世界,有独自的运行法则,而无名宗则隐匿在撼天神脉的最深处,若非宗门人愿意,外人无法随便进入。
撼天神脉是整个洪荒大陆聚灵能力最强的地方,无名宗位于灵穴处,自是得天独厚,钟毓天地灵气,比一般的修真门派还要强盛几分,若是要论资排辈一番,无名宗称第二,那便无一门派敢称第一。
这样一个修真大派能收容顾戈自然是好事,一方面能够让顾戈的能力不被埋没,另一方面也能压制顾戈的这份能力。
如果他再这么暴走第二次的话,可能就没那么幸运有嵬乙真人压制了,白度他们都不是顾戈的对手,到时候,刀俎与鱼肉的关系很明显,倒不如现在让嵬乙真人带走,也许方便一点,对他们也是好事。
白度正斟酌着,怀里熟睡着的顾戈动作了一下,红润的双唇一瘪,喃喃了句:“白度……”
心里一软,白度打定的主意又松动了一些,怀抱着顾戈的双手不禁用力了一些,却听嵬乙道:“白小兄弟,你先等等。”
“怎么了?”白度问道。
嵬乙凑过去,仔细看着顾戈的面庞,脸色十分沉重,随手抬手在他面前一抹,立刻出现了一道锁链似的光影,闪烁片刻之后便消失不见。
白度诧异不已,问:“这是什么?”
“好似是什么封印。”嵬乙也不太确定,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那封印锁住了他的魂魄,也封住了他的部分记忆,这个孩子的来历恐怕没那么简单。”
白度:“能解开封印吗?”
嵬乙:“凭我之力,怕是不能。”
“那……”
“若是解开了封印,你不怕会发生什么吗?”嵬乙望着白度的眼睛,沉声问道。
“会发生什么?”白度对此一无所知,顾戈的一切都是一个谜,他掌握的东西太少了。
“……”嵬乙沉默着没有说话,最后他摸了摸孩子的脸,那上面腾空飞出两枚印章,一黑一白,位于顾戈脸蛋的两侧,嵬乙道,“若是不破除封印的话,怕是这孩子要死。”
“什么?”
“这封印极为阴狠,是以吸收他性命为代价而下的,如果不及时解开的话,恐怕他只能有十年的寿命。”
“真人可有什么办法?”白度紧张地问道。
“我无能为力,家师也许有办法。”嵬乙直白地说,“可惜家师闭关,要过小半年才能出关。”
“那也来得及。”白度算了下时间,十年的寿命,如果在这十年间解开的话应该也可以,但是,如果真的如同嵬乙说的那样,封印是靠吸收顾戈的生命为食的话,就不应该耽搁下去,今早解除封印对他们都好。
思前想后,白度终是下定了决心,道:“嵬乙真人,我可能随你一同去无名宗?”
“路上相随倒是可以,但是一入撼天神脉就不太方便了。”
白度直皱眉头,撼天神脉地域广博,与古川山脉相比也毫不逊色,入了撼天神脉后,估计还要许久才能到达无名宗,其中的路上会发生什么他还真是不太放心。
等等——白度连忙叫停,他现在是在干嘛?是在担心顾戈的安危吗?本来还巴不得这个孩子远离他,自生自灭去呢,现在却反过来要担心顾戈的安全,他到底是哪根筋发生错乱了不成!
手中紧紧攥着炙狱邪龙,白度惆怅得很,一方面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担心顾戈,一方面则是对自己的这种不正常的心态感觉了隐约的危险。
嵬乙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度脸上的挣扎,道:“你倒是对这个孩子十分看重。”
“是啊。”
白度这个人挺简单的,谁对他好,他就会对谁好,大部分人也都是这样的,顾戈虽然吃了他的轮回石,但是是真的对他好的,那种好是白度能真真实实地感受到的,温暖着他的心脏。
如果顾戈是个熊孩子的话他也不至于这么烦恼了,对这么好的顾戈他实在不能这么狠心地就将他的未来交给嵬乙。
白度斟酌了下,道:“还是等顾戈醒了,我们再定夺吧。”
嵬乙点了点头,道:“自是可以,只是再过段日子我就要回无名宗,日后能否再出来就未成定数。”他想了想,说,“那便这样吧,后日落日之前告诉我答案,在那之前我在镇口的茶馆里等你。”
“好。”嵬乙真人如此大度心善,白度心里愧疚,忙道,“麻烦真人了。”
“哪里。”嵬乙笑道,“我与白小兄弟有诸多缘分,自是不在乎这一点小事。”
“是真人心善啊。”白度也随着嵬乙笑了起来,两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又随口聊了几句其他的就各自分开。
回到客栈之后,白度把顾戈放在床上,辛光羽跟江小北一直没敢回去休息,守在门口等着白度,等白度安顿好顾戈之后,两人凑过来,问道:“白度,怎么了?”
“那个人当真是顾戈?”江小北不确定地又多问了一句。
“嗯。”白度点点头,随着三人一起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拎起酒壶,闷了一口烈酒。
辛辣的味道烫热了喉咙,白度发出一长声感慨。
江小北一脸微妙地看着白度,又探头看了看房间里昏睡不醒的顾戈。
“我方才遇到嵬乙真人了,是他帮忙制住了顾戈。”
“真人怎么说?”辛光羽是嵬乙真人的忠实信徒,忙问道。
“他说顾戈有影响他生命的封印。”白度抿了抿唇,将嵬乙说的那番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辛光羽跟江小北他们,他现在需要有人帮他提点意见,不然的话,混乱状态下的自己一定不能得出一个比较好的结论。
两人沉思片刻后对视一眼,辛光羽鼓起勇气,道:“白度,我觉着可以将顾戈交给嵬乙真人。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无名宗人杰地灵,对顾戈的成长百利无一害,再加上他封印的限制,这一次非去不可。”
江小北补充道:“白大哥,我知道你舍不得小顾戈,我也舍不得,可他性命重要。”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都在劝着白度让顾戈去无名宗,无名宗的神圣早就烙刻在他们心里,没理由不去,白度也知道无名宗的很,能教导出嵬乙真人那样好的地方定然是处天福宝地,但是……他隐约觉着不好,也许真的如江小北说的那样,是舍不得顾戈。
不对不对,他怎么可能舍不得顾戈!
“白度。”软软的手从背后抱住了白度的脖子,顾戈软糯的嘴唇就贴了上来,他凑到白度唇边轻轻地亲了一口,问,“你们在说我的坏话,对不对?”
辛光羽跟江小北都错过头去,低声咳了咳,没敢说话。
白度用力把顾戈从头顶拎了过来,放在身前。
顾戈站在最下层的台阶上,正巧能跟坐在地上的白度平视,两人视线相撞的时候,白度到嘴的话就不知道怎么说了,挣扎了一会儿才说:“顾戈,你知道你身体里有封印吗?”
“知道。”顾戈点了点头。
“它会危害你的生命你也知道?”
“嗯。”
“那你……”
“没关系。”顾戈往前一扑钻入白度的怀里,将脸埋在白度胸前,“我不害怕。”
“……”白度被缠得一身的脾气全都泄没了,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拎着顾戈的后衣领把这粘人的孩子拎了出来,“你别闹了。”
“我没闹。”顾戈声音低低的,带了些委屈,“你不要赶我走。”
白度心软了。
而此时,辛光羽跟江小北都感觉到顾戈刺过来的冰冷眼神,纷纷打了个寒颤,一前一后地说:“白度我们先走了。”“白大哥,夜深了,我回去看一下娘亲。”
两人都走了,顾戈更粘在白度身上,恨不得跟白度融为一体,抱着白度的胳膊就不松手,嘴唇还一直往白度的脸上脖子上凑。
白度撕开这片狗皮膏药,正经道:“我并不是在赶你走,而是你也知晓这封印的厉害,不能坐视不理。”
“可是我不想跟你分开。”
“只是一段时间。”白度耐下心来劝导。
“一段时间也不想。”顾戈道,“先前你被关押入狱,我就十分想念你,我不想跟你分开。”
“……”知道顾戈的倔强,白度也不跟他多说,他现在操的心都是白费的,顾戈有自己的想法,决定是他下的,与他白度也没什么关系,若是出了事也是顾戈自己担责任。
可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白度心里就会感觉莫名的恐惧,他还要说什么却听顾戈道:“如果这是你的意愿的话,那我就去做。”
他抬起头来,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看着白度,一字一顿清晰地说:“我不会拒绝你的所有要求。”
☆、第三十八掌
顾戈都答应了,白度应该松了口气才对,可心里还是有股不舍的感觉。他现在的心情就跟送小孩去寄宿学校一样,寄宿学校知根知底还会担心呢,别说无名宗这样虚无飘渺的地方。
整理了下心情,白度暗骂了自己一句婆婆妈妈的,就抱着顾戈回屋睡下。
“明天我带你去见嵬乙真人,这封印越是能尽早破除越为妥当。”白度睡前对顾戈喃喃道。
顾戈抱住白度的胳膊,将脸紧紧地贴在白度的胳膊上,轻微点了点头:“好。”
次日,白度一上午做出了一个月份左右的小吃交给辛光羽跟江小北,好在这小吃不会坏,不然的话,他外出这么久就不用做这方面的生意了,白度把东西都封存在买来的一个储物戒指里,交给稳重一点的江小北,叮嘱两人道:“我此去不知道多久才会回来,客栈暂时交由你们看管,这些小吃酌情拿出来卖,其他时候可以做些普通的食物。”
他看向辛光羽,道:“光羽,我不在客栈的这段日子,若是有人上门挑事,尽量避让,避不了的也不要怕,实在是危急时刻,解决不了的话……”白度从包裹里拿出三枚暗金色的令牌交给辛光羽,“用这个召请我即可。”
“这是?怎么用?”
“聚义令。”白度解释道,“默念令牌的名字就能看到几个名字浮空出现,你默念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好。”辛光羽点了点头,默默记下。
白度玩游戏的时候一直算是个散人,不怎么跟帮会亲近,身上带的聚义令也不多,还好能用,而且他们三个还默认到一个帮会里面去了,就连顾戈都在,方便多了。
如果辛光羽发生事情太急的话,他还可以神行回来,客栈的位置就在帮会领地那里,是亮的,不过来这里之后,神行的cd有点长,大概在十五天左右,除滞散在三十天左右,有些麻烦。
把能想到的事情都交代好,白度站在原地又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万事小心。”
“我们才该对白大哥说这句话。”江小北笑了笑,脸上满是不舍。
辛光羽是世家子弟,修真一途上见识得比江小北多,像是白度这样或因求道或因机缘而外出远门的情况多得很,并不如江小北那样伤感难离,他拉了拉江小北,道:“小北你做什么一副要哭的样子,白度他是去送顾戈去无名宗,无名宗是什么地方,应该高兴才对。更何况,外出游历更不应该伤心。”
江小北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道:“白大哥,我昨日在客栈内听一位客人说,最近撼天神脉周围隐有邪修出没,你们一定要小心。”
“嗯,此事我听嵬乙真人说过。”白度摸了摸江小北的头,感觉怀里的顾戈敏感地抓紧了自己的衣服,手又悻悻地收了回来,续道,“那些邪修是觊觎撼天神脉内的一处矿藏,我们避开走应该没什么事情。”
“嗯!”
几人又絮叨了一会儿后这才分别,白度抱着顾戈到昭明镇镇口的茶馆里找到了嵬乙。
嵬乙又是一身白衣飘然,面上覆着一张遮掩面容的面纱,正坐在那里跟一个孩童说着什么,那孩童哭得眼睛发肿,手向后一指,嵬乙视线随着移去,看到了树枝上挂着的一只纸鸢,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没事,我帮你取。”他摸了摸孩童柔软的细发,也未起身,弹指一打,一阵风起,将那纸鸢轻轻地送到了嵬乙的手里,“给。小心不要再被风吹上去了。”
“谢谢大哥哥。”孩童接了纸鸢,欢快地跑走了。
嵬乙一双眉眼微微弯起,极为好看的眼睛里蕴藏着星子一般灿烂夺目,那是一个极温柔善良的人,也是一个能杀伐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的人。
“我不喜欢他。”顾戈拉了拉白度的衣领,将头别过去不去看顾戈,脸埋进白度怀里,“你也不要看他。”
白度无奈地勾了勾眉,按了按顾戈的小脑袋,“这可不行。”他快步走了过去,叫住嵬乙,“真人。”
“白小兄弟。”嵬乙见到白度笑意更盛,看了看埋在他怀里的顾戈,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很快便被他收敛下去,道,“可是做好了决定?”
“嗯。”白度点头,“我带顾戈随真人去无名宗。”
“自然是好。”嵬乙道,“我师父一向喜爱聪颖伶俐的孩子,近些年来无名宗的小弟子越来越少,能有这么一个大抵会给宗门增添许多快乐。”
“别惹祸就好了。”白度把顾戈抓出来,想放在地上,顾戈伸着小短手还要白度抱,不肯下来,一双大眼睛望着白度还带着几分委屈,白度心里一疼,可一想到总归是要分离的,不能再这样婆婆妈妈地,倒不如早点断了这孩子的许多念想要好,就咬牙狠了心把顾戈从胳膊上扒拉了下来。
顾戈站在白度身侧,白度不肯牵他的手,他就只能用小手还紧紧地攥住白度的衣角,抿着唇,如临大敌地看着满面春风,淡笑自若的嵬乙。
“这孩子总归是我从小重天宫内带出来的,我随真人去撼天神脉处,免得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自然是好。”嵬乙笑着点了点头,瞧顾戈那个架势大有跟白度合为一体的想法,他忍俊不禁,又道,“白小兄弟若是不去的话,我还担心这孩子一路上会不安分呢。”
白度担心的也是这个,心有戚戚地点了点头,“真人别叫我白小兄弟了,我听着都觉着拗口,不嫌弃的话就叫我白度吧。”
“也好。”嵬乙道,“那白度你也莫一直真人真人地叫我了,太过见外。”
“好。”
两人点头,顾戈却不高兴地看着嵬乙,微微眯了眼睛,黑色的瞳孔里带着无限的深沉与丝丝冷意,嵬乙何其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到顾戈不善的眼神,两人视线相撞,嵬乙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移开视线,而是望着顾戈,笑容愈深,最后反而是顾戈将眼神移开,低着头,赌气一言不发。
“这孩子的眼睛真冷。”嵬乙忽然道。
白度也有如此感觉,虽然有时候顾戈会像是小动物一样眼里盛着水柔软地看着自己,但大部分时候顾戈的那双眼睛里是没有神采的,漆黑的瞳孔没有亮光,但说是冷,倒不如说是顾戈对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兴趣,所有的事情都跟他没有多少关系。
“是啊……”白度感慨地又抱起难产的顾戈,道,“小孩子要多笑笑才是,无忧无虑的才是童年啊。”
顾戈小手紧了紧,看向白度:“你喜欢我笑吗?”他扯了扯嘴角,想要笑出来,却怎么看怎么古怪。
白度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他掐了把顾戈的脸:“……算了。”
顾戈嘴角的弧度又很快平复下来,沉着眼睛点了点头。
两人乘坐法器一路向着西南边飞去,撼天神脉在洪荒大陆中部与南部的交接地带,几乎横跨了整个中部最南面的土地,越过撼天神脉即可到达南部,那又是一番别样的光景。
一路腾云驾雾直冲撼天神脉而去,中间在几个小镇休息了下恢复真气,三日三夜之后,两人停在撼天神脉山脚下的一处小镇。
这座小镇名叫孤鸟,位于在撼天神脉的边上,在小镇里仰头远眺,隐约可见撼天神脉的山脉走向,再往南走一段距离就可到达山脚下。
孤鸟正如其名,是座相当孤寂的小镇,从此处入撼天神脉地势较为陡峭,且一路上会有诸多险阻,诸如先人设下的禁制阵法、蚕食灵气极易暴走的各类灵修等等不计其数,再加上小镇所处的位置正是撼天神脉灵气最为薄弱之地,多番原因之下基本荒无人烟。
孤鸟之上只有一间供休息的驿站,还是用稻草搭出来的,天气稍微恶劣点的时候,简直都不能住人,好在有些热酒热菜,也有个遮天的棚子,算是能稍微休息一下。
“好似有些不对劲。”嵬乙一踏入孤鸟就觉察出了区别,从孤鸟入世是从无名宗外出最近的一条路,孤鸟虽然来的人少,但是嵬乙却是来过不少次,熟悉得很。
小镇上比平日多了几个零零散散的修者,看不出什么来历,都多多少少遮掩了容貌,路过他们的时候还会刻意转移视线打量着他们几人。
白度牵着顾戈的手走在荒凉的街道上,黄沙吹过,卷起一阵细小的沙尘,空气中弥漫着不一样的味道。
在那些古怪的散修打量着他们的同时,白度也在观察他们,两方擦肩而过的时候,平静中蕴藏着硝烟,掠过之后,白度压低了声音问道:“嵬乙真人,他们是什么人?可能看出什么来路?”
“不知。”嵬乙摇了摇头,“洪荒大陆上的散修何其多,他们又故意遮掩行踪跟容貌,轻易辨识不得,我说不准。”
“也是。”白度点点头,道,“可是为了那处矿藏而来?”
“不该如此。”嵬乙对撼天神脉熟悉得很,毕竟这里是他的根基所在,他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在撼天神脉内四下玩耍了,“那处矿藏在撼天神脉的中东方,与这里相距甚远,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白度并不清楚其中有多少距离,但是他明白,这个时候出现这么多来路不明的散修一定是有些什么原因。
到驿站内找了个房间住下,店主人跟嵬乙是旧识,招待十分周到,还给他们上了好酒好菜,饭菜糙了点,顾戈不肯吃,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嵬乙境界已高,不必吃这些饭菜,白度也没有吃,他准备自己开小灶,酒倒是尝了一点,兑了水,很难喝。
桌上的这些饭菜就摆在这里,直到有人落座在白度身边,“二位,这些饭菜可是不合你们的胃口?”
白度转头打量起那人,那人用长长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略显狡黠的眼睛,头发也扣在帽子里,脑后低垂着一个马尾,一身灰扑扑的粗布短打,手腕脚腕处都绑了厚厚的布条。
隐约还有些淡淡的血腥味道。
嵬乙看了一眼白度,解释道:“不是,只是旅途劳累,无心用食。”
“如此也好。”那人笑了笑,从木筒里抽出两根筷子,道,“那便由在下替二位分忧解难。”
说完便摘了围巾,露出布满胡茬的脸庞,夹了一筷子青菜吃了起来,吃完对白度咧嘴一笑,拿过白度面前的黄面馒头啃了起来,那副架势像是好几天都没吃过东西了一样。
白度把菜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道:“这位修者怎么称呼?”
“我姓武,单字渊,我瞧你们俩年纪小,如果愿意的话叫我一声渊大哥就行。”嘴里咀嚼着青菜,来者一点也不见外地说,说完还哈哈大笑了两声。
“渊大哥,你们来这小小的孤鸟镇是做什么的?”
“跟你们一样的目的呗。”武渊瞟了白度一眼,道,“你们怎么还带了个小孩过来,不知道觊觎这处矿藏的人多得很吗?”
果然是为了那处矿藏。
白度心里一沉,答道:“这你可说错了,我们不是为了那个来的,我想送我弟弟去无名宗学修仙,散修实在是太难了,唉。”说罢,叹了口气,跟真有那么回事一样。
顾戈抬头看了白度一眼,黑漆漆的眼睛眨了眨,随后认同地点了点头。
“咳咳咳……”武渊剧烈咳嗽起来,他忙倒了杯酒把卡了嗓子的一口菜咽下去,一边涨红了脸咳嗽,一边一脸不可思议地说,“不是吧?我没听错吧?你们要去无名宗?别开玩笑了,无名宗比那处矿藏还难找,哪那么容易让你们找到。”
“碰碰运气啊,也当是修行了。”白度煞有介事地说,他给武渊倒了杯酒,凑过去举杯,道,“渊大哥,这里能遇见就是缘分,我敬你一杯。”
“好!”武渊也是个豪爽人,跟白度碰杯之后一饮而尽,道,“可惜了,地方小,菜不美,酒也不美,唯一就是人美。”他多看了嵬乙一眼,道,“这位小兄弟可真有修者的派人啊。”
嵬乙笑了笑,道:“装模作样,糊弄人的而已。”
两人都相当对武渊的胃口,一来二去聊了几句感情就出来了。
白度拿捏着时机差不多了,就问道:“渊大哥,矿藏不是在距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的中东方地带吗?怎地都来了这里?”
“什么?咱们这说的不是一处吧?”武渊大口嚼着炖都炖不烂的肉,道,“你们说的是先前那一处,刚被附近一个修真门派给占了,这一处是新近发现了,而且里面的矿藏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白度追问道,“哪里不一样。”
“唉,太不一样了。”武渊道,“这些矿藏适合邪修用。你们可能不知道孤鸟镇的背景,这里原本是处战场,因杀伐死气太重而驱散了周围充沛的灵气,这才变得如此荒凉,可也正因为如此生出了很多阴邪的矿藏,最近又不知道怎地,这里的怨气邪气越来越重,汇聚而成的魔气攀附在周围的岩石上,竟产生了很多供邪修修炼的晶石,因此才有那么多人在这里。”
他冲白度和嵬乙眨了眨眼,一脸神秘,随后压低了声音,道:“来觅宝的人多,来杀人的人也多。”
白度一下子就悟了过来。
许多邪修做事黑白颠倒且不顾伦常,常常惹下许多仇家,憎恨他们至极的人多如牛毛,撇下这些仇人不说,想要凭借杀邪修而扬名的修者也数不胜数。邪修们为了修炼邪功的晶石而来,其他的修者则是为了杀邪修而来。
这么一条链子形成,危险而又充满诱惑的气息一刺激,整个小镇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他们跟这件事半点关系也不占,尽量避免惹事上身,大体知道了事情经过,白度道:“多谢渊大哥提点,我们一定绕着路走。”
“来不及咯。”武渊吃饱了,打了个饱嗝,拿手在衣服上随性地擦了擦,道,“从你们进入这座小镇开始就已经有人盯上你们了,躲是不行的,迎头上吧。”说完,一柄巨斧随之而至,将白度眼前的桌案砍得木屑横飞。
白度抱着顾戈就地一滚,躲开了这一击,武渊单手举着一柄硕大的虎头斧子,呲着牙,笑道,“嵬乙真人,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被点名的嵬乙淡笑着点了点头,“阴虎武渊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哈,我还当你不认得老子的名讳呢,方才都直接将真实姓名相告了,你等还是丝毫没有戒备心,也怪不得今日会葬身于此!”
说罢不等二人做出反应就又起杀招,巨大的斧子在半空中化为五个,带着猩红色的光晕旋转着向着白度等人砸来,白度抽出腰间的炙狱邪龙将斧子格挡出去,砰砰声炸响,整个破旧的小店内被一道道真气打得四分五裂。
随后又从门外涌进来三五个邪修,笑道:“阴虎,你连这几个小娃娃都拿不住,这些矿藏可就没你的份了!”
“对方可是嵬乙,你若是敢来那你便上!”阴虎沉着的很,丝毫不受对方激将所扰,嵬乙难对付他知道,可他没想到嵬乙身边这个看着好欺负的二愣子也这么难对付,一时被困住手脚也是他太大意了。
眼角余光瞥到独子站在那里的顾戈,阴虎计上心头,一个虚晃化出一道□□,随后本体速度极快地移动到顾戈的身侧,捏着顾戈的脖子将其抓了起来,“小崽子们,这小娃娃可是在我手里,你们还管不管他的死活了?”
“顾戈!”白度猛地击飞一柄巨斧,回头着急地看着顾戈,正要施展术法救下顾戈却发现顾戈根本就不需要他救。
区区一个阴虎难不倒顾戈。
顾戈神色平静地被阴虎拿捏在手里,丝毫没有受到对方的干扰,阴虎起初还洋洋得意,却意外地发现两人的举动并未因此而受到牵连,甚至他手里的那个孩子也无动于衷,不哭不闹。
抬头一看,却撞进一潭深如幽海的眼睛,阴虎的心脏猛地被一只手捏紧,呼吸也变得不畅起来,身体里的力气渐渐流失,阴虎举着顾戈的手松了下来,顾戈安全落地。
阴虎的脸涨得通红,跪趴在地上,低低地伏身倒在顾戈的面前,由他真气操纵的几柄斧子很快就化作虚影,消散于空中。
几个同他一路来的邪修见状,忙道:“阴虎?你奶奶个球的,怎地给个屁大的孩子下跪?”
阴虎还想做答,可他根本就说不出话来,没过多久,七窍便渗出血来,浓郁的黑色血液浸满了他所在的这一处。
顾戈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动作,他看到地上的血忽然想起来什么退后了几步,脚底一起,身子便腾空飞到白度身边,拉了白度的衣角,蹙紧了小小的淡色眉头,“还是不小心弄脏了鞋子,对不起,这是你给我做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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