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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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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大送小 作者:千里孤陵

    正文 第28节

    买大送小 作者:千里孤陵

    第28节

    第120章

    玉砚依旧是得了个儿子,燕承锦几日后也去探望过。虽然不是玉砚想要的小女儿,却也胖嘟嘟的十分招人喜爱,倒不像上次陆青桐的女儿刚出生时皱巴巴红通通的样子。

    玉砚事后回想起那天的情形,大约也觉得自己在燕承锦面前丢了脸,倒是一改平时念叨数落的话痨性子,闭紧了嘴绝口不提当日的事。却不知燕承锦已经被他给吓怕了,此时那里还会想向他打听那天的事。

    两人都心知肚明地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些别的闲话,燕承锦逗了会儿孩子,也算相处融洽。

    让他看看孩子的可爱显然能够适当缓解燕承锦的紧张情绪,不过比起林景生预期的效果显然还得差得多。燕承锦表面上虽然没有再耍赖地说什么不生这孩子了之类的话头,但还是能明显地看见他心里依旧还是紧张兮兮的。

    接下来不需要再顾忌陆老太太,最后两个月的时光风平浪静的也就过去了——只除了燕承锦因为时间的一天天临近而日渐不安,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准备着。

    进入最后一个月的时候,除了常驻府中的太医和刘郎中,太后那边也早早就安排了稳妥信任的婆妇,一并住到府中以备不时之需,各种以防万一的物品也准备得万无一失。燕承锦的恐慌又再一次掩饰不住,越发忐忑不安起来。

    这因为陆青桐和玉砚两人的生产都提前了的缘故。他对太医的推算打从心底里就有些不太信任,总有些疑神疑起来,老觉得肚子疼。其实这不全是他的错觉,最后这一个月里难免比平时要更多一些不舒服,不过自然也不是令人畏惧的真要生了,结果每次都只是虚惊一场。

    这样的次数一多,别人还不会埋怨他什么,反倒是燕承锦自己感到不好意思起来,勉强让自己不要那么大惊小怪的,所幸后来再有几次腹痛发作,也都是假性的收缩,过一阵子便自行缓解了。小家伙一直都四平八稳地呆在他肚子里面,没有半点想要提前出来的意思。

    原本太医们推算出的时间也只能是个大概的日期,也不可能做到分毫不差。

    眼看着就快到了估算的日子,肚子里依旧安安稳稳,那些临产前的种种征兆都还没有出现在他身上。而太医诊脉一切尚好,孩子十分健康平稳,让他不必担心。只是这孩子出生的日间大约要推后些日子。

    可怜燕承锦担心受怕度日如年地挨到现在,一听孩子最近几生还不会出生,也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明知道这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却还是忍不住抱着拖得一天是一天的念头,转为盼着这孩子再晚两天出来。

    但这种事完全是人算不如天算,头一天上太医例行看诊时还说他脉像平和胎儿稳健,恐怕还得等上好几日才会出生。

    于是燕承锦很是放心地安安稳稳睡了一夜,早晨时则在一阵带着明显轻微收缩的疼痛中醒过来。那腹疼也并不强烈,和这几日时不时的假性收缩没什么不一样。燕承锦因此也并不在意,一边安抚着孩子一边懒洋洋地配合着林景生给自己穿衣,这阵疼痛也和平时一般去得很快。

    但等到他洗漱过后吃了些早餐,不舒服的感觉又再次找上了他,腹痛依然不紧不慢的没有加剧,不过那种腰酸坠涨的感觉却明显了起来。

    燕承锦心下难免有些嘀咕,伸手摸摸肚子,孩子倒不怎么闹腾,腹部的收缩也不强,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他又担心像之前一样虚惊一场,只是压住隐隐的不安,面上尽可能的不动声色。

    本来平时趁着早上天气凉爽,早餐之后林景生都会陪着他到庭院朝左走两圈散散步。今天燕承锦身上不适,就没了这个兴致,恹恹地道:“我还想再躺一会我。”

    本想睡会儿就会好,可是渐渐的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一阵一阵的仿佛没完没了。他翻了几次身都总觉得不舒服。等到林景生再次问他是不是不舒服的时候,燕承锦终于不情不愿地承认了:“有点儿疼……”

    最近因为一有风吹草动就去打扰两位太医的次数多了,燕承锦实在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反而是林景生到了后期对此越来越重视,只要他一说有什么不舒服,就不厌其烦地一定非要让太医过来看看。这次也不例外,自作主张地将大夫请过来。

    太医倒和之前几次有了不同的说词,而且比起之前整日里提心吊胆担心着的日子,这个孩子肯如期到来倒是让太医们都松了口气。

    这一天还正巧了就是之前估算的产期,刘小老头儿甚至笑嘻嘻地拈着胡子笑道:“老夫就说嘛,按理就应该在这一两天,怎么样?果然分毫不差吧……”他倒是没看到燕承锦在一旁脸都快绿了,偏又不能埋怨他算得实在太准。

    倒是林景生早就知道他心里害怕,伸手抚着燕承锦的背安抚他,一边朝刘郎中使眼色示意他别再说下去。岔开话题道:“……那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孙太医接过话去:“到孩子出生还早着呢,若是王爷支撑得住,适当走动一番会有所帮助。”

    这时疼痛还不明显,也还在他能忍受的范围之中。他虽然因为玉砚的现身说法,对走动的效果颇为质疑,不过此时也只有乘乘听从。让林景生扶着到院子里走了两圈。

    辛苦还是其次的,关键是院子里准备这样那样东西的仆从来来往往的,其余人也知道了府里今天将要迎来新生命的事,就是没事干的人也要溜过来打探一二。偏偏每个人见了他都是掩饰不住的一脸喜色,这别提让满心忐忑的燕承锦有多不是滋味了。

    好不容易踱完两圈,只觉得脸上烫得都要烧起来,他也不管走得够不够,说什么也不肯在外面这样供人观瞻了。

    中午就在他的忐忑不安和林景生的柔声安慰里慢慢过去,阵疼时缓时疾,一点点地强烈起来并有了规律,进展还算是十分顺利。所幸这一整天下来,虽然磨人,却也还在他能忍受的范围之内,这倒让燕承锦稍稍放下些恐惧。

    直到晚上的时候才渐渐让他有些不能够忍受了。林景生倒是依照之前的允诺一直守在他身边,旁人提醒了几次,他也不肯出去。这点倒是让燕承锦在那紧密的疼痛之中稍稍有些安慰。

    燕承锦觉得自己大约能支撑得过去,但后来剧烈起来仍旧超乎他的相像。他实在疼极了终于也忍不住哭,只是他哭起来和旁人也不一样。

    别人是疼极了痛哭叫喊,他却是在疼痛缓解的时候小声的呜呜咽咽,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的埋怨这埋怨那,一会儿怪陆世玄不该让他生孩子,一会儿埋怨皇兄不该非要让自己成亲,如此种种。直要疼起来的时候,他却又闭口忍耐,不是疼得厉害了呻吟两声,反倒是一声不吭了。

    太医和仆妇在一旁照料,耳朵里都不知听了多少称得上是大逆不道的话进去,除了太后之外包括林景生等人都被他挨个怪罪了一番,偏偏他那语气委屈伤心之极,听上去可怜极了。

    刘郎中最先听不下去,他还没有孙太医那种装作听而不闻的涵养,忍不住苦笑着开口劝道:“……王爷,你有哭的力气,不如用在生孩子上倒能省事些,趁这机会吃些东西也好……再说也快了,你就别哭了……”

    燕承锦正好缓过一口气来,闻言倒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瞪他,眼泪却是越发掉得啪哒啪哒的,万分委屈地道:“……我,我都那么疼了……还、还不让我哭一哭……”呜呜咽咽地显然比之前还要伤心了。

    刘郎中只得悻悻安慰道:“好好,你哭你哭,你哭吧……”

    燕承锦显然是疼痛又起,屏着一口气收了声。等好不容易撑过了这一阵 ,只觉得眼前都一阵阵的发黑。有气无力地小声道:“……我会不会死了?”

    他的情形很是顺利,虽然受些苦是再所难免的,但出事的可能却是小之又小。在孙太医看来他这只是疼怕了胡言乱语,正要出声解释。一旁的林景生却抢在了前头道:“你会好好的!”

    他一直在旁边照顾着燕承锦,但他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有不时的柔声安慰燕承锦几句,等到后来这安慰也没有什么效果的时候,他也就很少出声了,只是牵着他的一只手一直就没有松开过。这时开了口,嗓音却比燕承锦的琮要沙哑。燕承锦党棍到他握着自己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了,接着手背上被温柔的亲了亲,有什么微烫的液体就沾到了上面。

    燕承锦听到他微颤的声音在耳边安慰道:“咱们一家要都要好好的,以后还有那么长的日子,咱们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

    接下来刘郎中便发现燕承锦没再怎么哭过,按照自己之前的建议抓紧机会喝汤吃点心。有了他的配合,接下来便顺利了很多,

    在凌晨的时候,婴儿呱呱的啼哭声终于响起,林府的第一位小公子嘹亮地宣告自己的出生,叫整府人悬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了回去。

    第121章

    “靖平。”燕承锦头疼无比地看着只比自己膝盖高一点点的小萝卜头,尽可能地放软声音道:“乖,自己去旁边玩。听话?”见他不为所动,又改口哄道:“要么去找李嬷嬷?嬷嬷那儿有糖!”

    “不。”小家伙终于仰起头来看了看他,顺便把脸在他腿上蹭了蹭,把不知是鼻涕还是口水的不明液体全蹭上去之后,口齿不清地断然拒绝:“要爹爹!爹爹抱!”他还更紧的抱住了燕承锦的腿不松手,以此来表示自己意志坚定。

    燕承锦欲哭无泪地瞪着他,靖平大无畏地和他对视片刻,丝毫不受影响地又叫了一声爹爹,攀着他的腿就想往上爬。

    原本以为生孩子已经够不容易的了。可谁知道孩子的出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啊,真正更麻烦的一大堆事情还在后头等着呢。

    最初的几个月还好,孩子是交由奶娘照顾的。两名奶娘和几个照料的妇人都是太后亲自挑选的,无论是性情还是经验都无可挑剔。燕承锦要做的只是每天让人把孩子送过来抱一抱逗一逗。喂食穿衣洗澡之类的琐事都不必他亲自经手,自有人会代劳。顶多是夜里靖平醒过来要吃东西或是尿床串门时不放心,需要过去看一看之外也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而且这孩子健健康康的,一直都没病没灾,吃东西又不挑食,只要吃饱喝足了就很少闹腾。

    燕承锦虽然没带过孩子,可自觉得自家儿子实在是很好养的了。为此还在玉砚抱怨他小儿子有多难伺候的时候没少得瑟炫耀。

    两孩子都被奶娘抱着,靖平总是睁着圆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随便谁逗一逗就笑,而另一个多半是闭紧了眼睛猴似的挥抹黑着手脚哭闹。谁更讨人喜欢自然一目了然。把玉砚羡慕的不得了,直嚷嚷要把两个孩子换过来养算了。

    燕承锦明矾上自然要谦虚两句,但心底里暗自得意终究是免不了的。

    然而现世报来得快,自从靖平七个月的时候学会了认人,燕承锦的烦恼也就跟着来了。

    这倒不是靖平突然变了性子顽劣起来,实在是这孩子认人之后就开始无缘黏人。更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黏燕承锦。

    燕承锦明明觉得自己既不会带孩子也不会哄孩子,偶尔照料一下靖平也有些磕磕碰碰的。属于喂个水能把孩子给呛着的那种,而且面对这完全没法说道理沟通的小东西,他也算不得多有耐性。反而是林景生对这孩子疼爱得很,一直都是又温和又好脾气。

    可就是这样,靖平就是认准了燕承锦不放。

    早上从睁开眼就哭着找他开始,洗脸要他洗穿衣要他穿,吃饭要他抱着,喝水要他倒,走路要他牵着玩耍要他看着,如此种种,直到晚上要他哄着才入睡。

    实在找不到他的时候才去黏林景生,两人都不在才肯委委屈屈地跟着奶娘。

    稍小一些的时候还好说。狠狠心让人把他抱开,任由他哭一阵闹一阵也就能忘记一段时间了。如今人家学会了走路,一个没看住他能摇摇晃晃地迈着两条小短腿自己找来。再不比之前能让人把他抱走了事。

    玉砚的三儿子整天跟着两个哥哥玩耍玉砚想见他都得到处找的时候,燕承锦则被小狗似的靖平整天抱着腿缠住,听他喋喋不休的叫着要‘爹爹抱’。

    你说你非要拉下脸来不理他吧,小家伙倒不怎么哭闹,就站在那儿啪哒啪哒的掉眼泪,哼唧哼唧地哭给你看。

    那呜呜咽咽抽抽答答委屈无比的小模样实在太让人崩溃了……

    林景生与燕承锦玩笑时曾戏谑地提起,说靖平这习性完全是像他,谁让他生靖平的时候就是这么哭来着,现在有样学样了吧。

    燕承锦回想当时,只觉得自己那一哭完全是令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根本不想再就此与林景生深入讨论下去,转过头去只当没有听见。

    原本他还想成亲也后仍能做出些事业,也曾想过会因此遇到的阻力。现在作为丈夫的林景生对他要做的事一向支持,却是硬生生被这个小东西给拖住了脚步。

    “爹爹抱。”靖平还在坚持不懈地试图往他身上爬,不提防被人从后面一抱抱了起来。

    靖平扭头去看了来人一眼,挣扎了两下,见林景生被有抱他从燕承锦的身边抱开的打量,也就作罢了。

    燕承锦乘机松了口气,对身子在林景生怀里却还试图伸手来搂自己的靖平道:“我去拿点心来给你吃。”

    喂了靖平小半碗蛋羹,小家伙总算趴趴在林景生肩头上睡着了。

    燕承锦长出一口气,丢下碗勺往软榻上一倒,只觉得无比的疲倦,简直都不想动弱了。

    林景生安置好孩子,也过来在他旁边靠下来,过得片刻伸手推了推燕承锦,笑嘻嘻道:“潮州有批货得人去看看才能定下来。要不咱们去一趟,就当是出去玩几天?”

    燕承锦困了这么久一听就心动了,然而一想到靖平一头冷水就当头泼了下去。那小家伙身上的肉结实得很,看着个子小份量可不轻,出门在外定然要被他缠着“爹爹抱”,燕承锦虽然习过武,可一想到那滋味,便觉得一整天下来手会断的。

    可林景生随即又道:“咱们自己去,反正一去一来也用不了几天,靖平就留在京中,让别人带他几天,也就不会这么黏人了。太后不是一直在说想把他接去宫里住几天么。”

    燕承锦一转念,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放心的。想了想提议道:“……要不然送到玉砚那里去就行,他之前就说过让靖平去给他小儿子做伴玩两天的……”

    呼呼大睡的靖平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被两个父亲私下决定甩开了,几天之后一个月黑风高的晚趁着他熟睡,被一辆马车给接到宫里边去。醒来免不了大哭一场,但那一对无良的父亲和爹上已经出了京城,奔着二人世界去了。

    本来说好只去十天天,结果两人足足去了一个多月。等到拜见了太后将孩子接回府中,靖平倒还真不黏人了。叫过了父亲爹爹,抱着两人给他买回来的一堆小玩具就拿回房去玩。

    燕承锦反而惆怅起来,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嗔道:“……靖平就一定都不想爹爹?爹爹过几天要坐大船出海,不带你去啦……”

    靖平只顾翻来覆去地打量着新到手的玩具,根本不为所动。

    燕承锦还想再说几句话来逗逗他,直起身时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差点手一软松开了孩子。幸亏林景生在一旁有所察觉,伸手扶了一把才没摔下去。

    见他脸色有些发白,忧心地搭了搭他的手腕,片刻之后神色不明地看了燕承锦一眼,伸手将孩子从他怀里抱了过去,还空出一只手来牵着燕承锦道:“这一路辛苦,你先早点儿休息。”

    走开两步,又忍俊不住地轻轻笑道:“……这次的出航,你恐怕是去了成了……下次吧?咱们来日方长……”

    他突然说着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口气却是轻快而愉悦的。令得燕承锦愣了愣神,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林景生只是微笑,一手抱靖平,一手牵着他出了前厅,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要如何安抚得知真相之后,必定有很长时间处于炸毛状态的燕承锦。

    外头阳光明暖,而他们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完结了,自个转圈圈撒花花……

    第122章 太子燕凌的番外慎买

    燕凌的一天

    (燕凌:摔!一点都不快乐好不好!每一天都是血泪好不好!)

    因为皇叔与叔父两人有事外出,太后把靖平接进宫里让人照看几天。

    太子燕凌为此高兴了大半个晚上睡不着觉。

    靖平两岁不到点儿,走路很稳当了,不过说话还不大清楚,他年纪幼小,根本不是好玩伴。只不过有个好处是燕凌可以用陪伴表弟的理由,理直气壮地让教他文治武功的师傅们将功课减少大半。而且他和靖平相处好了,皇叔为了感谢自己,说不定能送他匹大宛马,他早就想要匹强健的座骑了,小马驹骑起来太没意思……

    向来聪明却不爱努力的小太子因此兴奋莫名,最后在嬷嬷们的再三警告下,终于隐约意识到自己已经睡得太迟,而给他上晨课的太傅一向严厉——自从燕凌发现自己随便学学就能远远胜过旁人之后,伴读能起到的激励作用就越来越小,太傅手中不讲情面的戒尺是少数还能阻止小太子不思进取的大杀器之一。

    那么让人期待的兴奋造成的结果却是半夜里恶梦连连。小太子梦见自己起床迟了且背不出昨日布置的功课,太傅刻板的脸愈显青面獠牙,戒尺不知怎么的变成了小皮鞭,啪啪作响地飞舞着越来越近。

    燕凌生生被吓醒,愤愤地在心里诅咒着太傅早晚要被鬼吃掉,不过既然醒了,顺便起床尿尿。

    接下去倒是一夜好眠,早上嬷嬷叫也叫不醒他,果然误了时辰。太傅脸色严厉,所幸并未如梦中一般化身吓人的鬼怪,昨日背的功课也还未忘,勉强顺利过关。

    燕凌得以松一口气,斜眼看向一旁还空着的位置——燕枳已经习字读书,不过父皇说念在他年纪小,可以让他晚半个时辰来书舍——你弟的!太子心下愤然不平,两年前自己也年纪小,可怎么就没有这待遇!

    燕凌觉得当太子实在太倒霉,还不如个普通的皇子。他有学不完的学问做不完的功课听不完的教训,就连寻常的言行举止,都有一番特别的要求。反观燕枳,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分明都要比自己自由自在得多。

    燕凌心想这事是旁观者迷当局者清。评书里总说太子有多威风云云,那是无知小民幻想出来。当太子的辛苦谁当谁知道!你弟的!远的不说,光看自己父皇和皇叔可不就是明晃晃的例子。父皇批折子到深夜,五更却便要早朝,整日里有这样那样的忙不完的事,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要劳心劳力,责任重大马虎不得。反观皇叔和叔父两个人,人家可不就有闲暇与兴致跑出去玩儿,连儿子可以暂时丢下不管了。

    燕凌有时想想,简直都不想做太子了。不过他读了那么多书,书上说自古以来废太子的命运都是很凄惨很凄惨的!燕凌想象了一下饿死冻死上吊投井等等废太子的一百零八种死法(你想太多了……),突然一低头发现自已经骨瘦如柴,被关小黑屋里一身破衣捧只脏兮兮破碗喝凉——他愣了愣,顿时啊啊啊惨叫起来:“我不要我不要!”

    书舍里一片寂静,几名有资格入宫陪读的官宦子弟齐齐看向睡得直冒口水泡泡的小太子,心道你睡觉就睡觉大家就当没看见好了,非还要说梦话,这得是有多想不看。看看看看,太傅今天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黑得像锅底,终于忍无可忍化身为鬼了吧……

    燕枳来上学的时候,正看见太子哥哥垂头丧气地被太傅打了两下手心。还好心眼地上前要给他吹吹。燕凌大觉没有面子,不理会弟弟的讨好,沉着脸坐回位子上去。

    好在太傅只点到为止,只罚他将今日的功课多抄两遍,此外也没再严辞厉色地教训他,而今天的早课也比平时放得早了半个时辰。

    燕凌的不高兴只是最初一会儿工夫,很快心思就放到多余的空闲怎么玩上去了。再后来听说下午的习武也不必去了,更是眉开眼笑,被打手心的事已经抛到了九宵云外去。

    关于怎么玩儿他脑子里可有不少主张,最后却只能摒弃掉那些不切实际的花样,决定带着弟弟去钓鱼。御花园里有宽阔的湖泊也有极浅的人工开凿的河道,最深处也只到燕凌膝盖上去一点,里头养着成群队的锦鲤,又有宫人陪着,钓鱼并不是十分危险的事。

    燕凌读书习武时总要奸滑躲懒,对于玩乐游戏之事他却又喜欢亲力亲为,砍了修竹做鱼竿,自己绑好了鱼钩鱼线,又率领着两个弟弟去掘做鱼饵的蚯蚓。太后本来不放心他把靖平带走,无奈靖平离了燕承锦总哭个不停,只是小太子还能哄得住他一时半会,见了小太子就不要奶娘。

    燕凌又是个好动的性子,房子里片刻就呆不住,太后只得仔细叮嘱他哄好弟弟,又让几个宫人一并跟去多加留心,让两个大孩子牵着靖平去了。

    他挖蚯蚓选的是没人住的小院子,草木本就疏于打理,就算他把院子整个翻过来了也不会受责。赶走了想要上前帮忙的宫人,只让他们守在院外。这院子里平坦得很,没有什么危险,又只有一道院门可供进入,宫人只需守在院门口也十分放心。

    燕凌先在最矮的台阶上垫了个软垫,抱靖平坐在上面,让他守着装蚯蚓的茶盅子。小太子在这些方面倒颇有点当哥哥的人样子,并不会只顾着玩就把靖平丢在一旁。他负责把潮湿处的花木拨起来,燕枳则拿小棍在泥士里头翻翻找找,将来不及逃走的蚯蚓装进茶盅里。燕凌拨一两棵草,就抬头瞧瞧靖平。

    靖平一开始在好奇地东张西望,不过人还老老实实地在那儿坐着,很好。

    再拨一两棵草,再抬头看看。

    靖平正好奇地凑在茶盅前往里瞅,但他没有跌跌撞撞到处乱跑,这很好。

    再拨两棵草,再看看……再拨两棵草,再看看……

    燕凌的动作突然一顿,满脸震惊地僵住了。

    燕枳发现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僵住了。

    也不知道熊孩子到底怎么突发奇想的,只见靖平嘴角挂着一截蚯蚓,手里还捏着一条,见两个哥哥都瞪着自己,不明所以地咧开嘴回以一个笑脸,蚯蚓的半截身子还在扭来扭去……呀啊啊啊啊啊……

    关键时刻还是燕枳当机立断,立即冲过去扯掉蚯蚓,并试图从靖平嘴巴里抠出可能的半条身子。而他那自诩英明神武的太子哥哥扭过头去默默地吐了。

    一通忙活之后,总算把靖平脸面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只是靖平口齿不清,燕凌也没办法问明白那半条蚯蚓是不是全吐出来了还是被他吃了些下去。

    靖平被他两人一番盘弄显得很不高兴,小脸越皱越紧,终于哇的一声哭起来,含糊不清地要找奶娘。

    守在门外的人闻声涌进来。

    奶娘抱着哭哭啼啼的靖平哄着,一边朝着太子歉意地道:“小少爷要午睡了。”

    燕凌心里有鬼,生怕奶娘看出点儿不妥,干巴巴地应了。

    燕枳倒没想太多,等众人走远,拉了拉还站着发呆的兄长:“太子哥哥,咱们不告诉嬷嬷靖平弟弟吃了地龙的事么?”

    燕凌猛然惊醒,慌忙捂住燕枳嘴巴,看看左右无人,这才松开手小声声道:“别乱说!你想挨训么?”其实三人中以他最大,责任自然是他首当其冲,燕枳顶多摊上点儿毛毛雨。顿了顿又道:“我看书上说地龙能入药,吃了不会有事吧。”

    “鱼吃了没事,人也应该能吃。”燕枳偏头想了想道。过了会儿又拉拉燕凌袖子:“咱们还去钓鱼去么?”

    燕枳的话总不能让燕凌完全踏实,他这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好在傍晚时看到睡足了午觉起来的靖平,仍旧活蹦乱跳的,燕凌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靖平口齿不清又不记事,根本把中午发生的事忘得干干净净,看样子谁也不知情。不过燕凌看着靖平又黏过来非要亲自己,又想起日间一幕,不由得一阵阵恶心,简直连饭也要吃不下。

    好不容易挨到晚膳过后回来自己的殿中,燕凌刚坐下来,燕枳就从门口冒出头来。

    原来燕枳这时候总算回过味来了,从前老实本份的孩子如今大了有了长进,于是知道跑过来向太子哥哥要好处:“你要是不给我,我就跟皇叔说弟弟吃了蚯蚓的事!”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成功要走了燕凌宝贝得不得了的老鹰大风筝牛角号连环锁等等物品若干。

    燕枳心满意足的抱着战利品回去了。却把燕凌肉疼的心尖滴血,好不容易努力不去想了,又记起功课没做。仔细一看,太傅说的是功课抄两遍,可作为功课的那篇文章足足有万来字……摔!

    于是燕凌这天照样睡晚了,第二日顺利成章的再次起迟了,太傅的戒尺照样啪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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