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还珠]和珅 作者:石头与水
正文 第22节
[还珠]和珅 作者:石头与水
第22节
68、乾隆的快刀断乱麻
尽管一时吃不到嘴里,可毕竟得了小春儿的告白,乾隆每每想起便是默然轻笑,心情飘到了云端去。
哪里还舍的小春儿在外头风吹日晒的骑马,几次找了理由唤小春儿进车共乘。
这种事乾隆以往也常做,傅恒坦然受之。
只是乾隆想进一步却是不能,彼此有情,却是看的到吃不到,怎一个煎熬了得?
回到宫里。
乾隆将人留在乾清宫,按捺不住的问,“小春儿,你真喜欢朕?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板着张脸,嗯?也不叫朕亲近。朕又不是要……如今连手都不让朕摸了。”
“可以摸手。”傅恒正经八百的说。
乾隆顾不得脸面,忙将小春儿的手覆在掌中,亲近一步,就好说下面的话了,指尖儿向上抚摸着小春儿的唇,“能不能再亲近一些,小春儿?”
“不行。亲过后,您就会想,还没脱过奴才的衣裳呢。等脱了奴才的衣裳,就会想,还没做过呢。”傅恒温和而坚定地拂开乾隆的手,“就这样吧,还跟以前一样。”
乾隆牙一咬,心一沉,破釜沉舟,再生一计。盯着小春儿,眼睛里溢满让人无法拒绝的宠爱、温情、期待、渴望,声音中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神秘,“小春儿,你不想得到朕么?想不想得到朕,想不想将一国帝王压在身下?”
傅恒的手不能自抑的一抖,乾隆自然没错过小春儿的反应,心头微喜,握住小春儿的手摸住自己颈间的钮扣,蛊惑道,“解开它。”
解开它。
真像一个魔咒,傅恒只觉所有的如同戒律一样的理智都轰然散去,脑中只有这句话,眼中只有这个人。
岁月已如流水淙淙远去,带走多少青春华年。
傅恒双手捧着这人的脸庞,如同捧住一件稀世珍宝,眼眶微红,他咬紧牙关,以至于两腮处肌肉绷的极紧,颈间青筋都接连暴起。这种忍耐与煎熬竟然让人觉得心脏都跟着酸楚疼痛,傅恒知道这个人是真的,这句话也是真的……
那双眼睛里的情谊让他怜惜,乾隆轻轻环住傅恒的肩……傅恒通红的眼圈儿,忽然掉下泪来。
“这,这是怎么了?”乾隆对傅恒有着极其复杂极其深厚的感情,并不仅仅是情人之间的爱慕渴求,更有一部分亲自抚育教导的珍惜。傅恒平日极少掉泪,乍一流泪,倒吓的乾隆慌了手脚,连帕子都没顾的及找,直接上手给人家擦。
傅恒没有发出半分声音,眼泪却是流个不停,呼吸微促。
乾隆只觉得一颗石头老心都要被他哭碎了,给他抚胸顺气,叹道,“算了,你不愿意,朕绝不勉强你,快别哭了。”
傅恒抱着乾隆失声痛哭。
衣襟渐湿,乾隆微微叹息,帝王也不是万能的,起码他再没有得到傅恒的办法……他们彼此相爱,却只能相望不相亲。
罢罢。
宫门落匙前,乾隆唤小路子打水进来,拧了帕子给傅恒擦脸,傅恒道,“让奴才自己来吧。”鼻音犹重。
“小春儿就不要与朕客气了。”乾隆调侃一句,顺手捏一把傅大人水润润的脸,揩油。
傅恒由着乾隆为自己理好衣衫,轻声道,“时辰不早,奴才告退。”
“好好休息。”
善保归家。
一家人团聚自不必提,他的婚事却不能再拖了,选秀在即,雪丫即便落选也要开始议亲,总不能使得妹妹在哥哥前头出嫁。
董鄂氏和君保留下君保一道商议,善保犹豫了片刻,道,“这回伴驾,皇上说他要为我指婚。这个,还是先放放吧,叫皇上知道了不大好。”
君保和董鄂氏都吓一跳,指婚!
天哪,这得多大的圣眷啊!
天大的体面事儿,董鄂氏攥着帕子,喜上眉梢,“天大的喜事儿,你怎么不早说呢?皇上可有说是哪家的姑娘?”
君保纵使沉的住气,也目光灼灼的看向善保。
善保摇头,“圣心不好妄度。”
“莫不是宗室格格?”君保轻声道,“皇上指婚总是自秀女里选,咱家门第一般,民爵里高门大户的姑娘多指给宗室。倒是宗室格格,除了指给蒙古,多有与民爵子弟联姻。莫非皇上有意指个格格给你?”
“我也说不好,皇上忽然就问起我的婚事,说要指婚。”善保想起小燕子鱼目混珠一案已经大白于天下,看乾隆这态度,并不像要把紫薇指给他的样子。不然,定会命他留在直隶,哪知乾隆竟留下了福尔康。
如此,乾隆定会另给他指一门亲事。
君保低声问,“是不是还珠格格?”
善保吓一跳,“二叔,你别乱说。”
“这有什么。”君保摸摸唇上的胡须,笑道,“这次还珠格格随驾么?她年纪不小,再不指婚,可就要过了花期。”
“快别说了。”善保把直隶的事悄声与君保说了,再三叮嘱,“可千万别往外传,叫皇上知道我嘴巴不言,没好果子吃。”
君保和董鄂氏都惊的说不出话,天下竟有这等匪夷所思之事。
君保马上为皇上自圆其说,一副坦然的模样,“还珠格格本来就是义女嘛。嗯,你多去富察家走动走动,傅大人为皇上心腹,说不得听到什么风声,咱们也早做准备。”
“知道了。”
打发善保回房,君保咂嘴笑道,“哪里敢盼着有这样的大造化呢。可见,善保深得圣心哪。”
董鄂氏眉梢带喜,倒了盏茶递给丈夫,笑道,“可不是?再也想不到的体面,得提前收拾聘礼了。”
“不急。”君保喝口茶,跷着脚道,“我也只是一猜,准与不准还两说,选秀后就能见真章了。反正善保还不大,他的婚事既有圣上操心,咱们只管等着天恩就是。”
善保的婚事有了着落,董鄂氏出去走动时,还得跟几家有意结亲的女眷不经意的透出风声,“嗨,前儿那孩子跟着万岁爷微服,不知怎地,投了万岁的眼缘,万岁说了要给他指婚……”
如此,众人心里惋叹一回,面儿上恭喜一番,只得作罢。
善保没心思猜度着婚事啥啥的,他现在正忙着接待西藏土司的事儿。
西藏土司的奏章先到了南书房,刘统勋一看,满纸的藏文,得找个翻译来译出来才好。再一问,翻译病了多日,前儿挂了,还没补新的呢。
刘统勋问道,“傅公,您打过金川,可通藏话。”
傅恒笔尖儿一顿,笑对身边儿的小章京道,“去乾清宫侍卫处,打听一下钮祜禄善保什么时候当值,他若在,叫他过来。”跟刘统勋解释,“尔纯有所不知,探花儿郎精通满蒙藏回四语,叫我说,他若是不考科举,考个笔帖式也合适。”
刘统勋摸了摸胡子,赞道,“果然是少年才子。”
一时善保求见,捧着西藏的折子,重新写了汉语译写在一旁,字迹清隽,行文流畅,几位内大臣都连连点头。傅恒叮嘱道,“折中事不可轻泄。”
“是,奴才省得。”
乾隆得知善保通晓藏文,直接点了善保和礼部的人商议着接待西藏土司一事,学着办差。
福康安也有差事,他现在忙的脚打后脑勺儿,连跟善保儿见面的时间都没有。
话说乾隆梦到孝贤皇后,一觉醒来成诗数首,悲痛难抑。便去旧年潜邸重华宫遛达了一圈儿,瞧见重华宫雕梁画栋微旧,悲上心头,便起了修缮重华宫的心思。这件差事就落在了福康安和丰升额的头上。
乾隆还有时间限制,希望在万寿前修好。
至于从直隶归来的五阿哥还珠格格等人,乾隆自然另有安排。
圣祖十六子、和硕庄亲王,圣祖二十四子、和硕恪亲王,这两位都是乾隆的亲叔叔,宗室中辈份最长、爵位最高之人,乾隆将二人请来,另外乾隆的两个弟弟和亲王、果亲王也都在坐。宗室中另有铁帽子王怡亲王弘晓也跟着旁听。
乾隆位居龙椅,审一审这李代桃疆的格格案。
五阿哥、小燕子、紫薇、福家兄弟、福伦都乖乖的跪在地上,连同当初给紫薇接生的接生婆、紫薇的舅公舅婆也都从济南请了来。
事情的经过小燕子断断续续的说了,紫薇补充了几句,凄凄惨惨的说出那句,“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蒲草韧如丝,磐石是不是无转移?”
乾隆面无表情的看向庄亲王,温声道,“十六叔,依您说,该如何判?”
庄亲王已快至七旬,精瘦精瘦的小老头儿,身穿亲王的大礼服,一把山羊胡,眯着眼睛咳了一声道,“恕奴才多嘴了,皇上,虽然有夏姑娘亲口所述为证,也有稳婆、夏氏族人的证明,奴才想着,还是要滴血验亲方为妥当。这样才有铁证,不会再凭空冒出什么格格来。”
“十六叔所言极是。”乾隆看向站在身侧的傅恒道,“春和,药水可备好了。”
滴血验亲后,几位亲王瞧着两滴血融在一处儿,才算放了心,紫薇的身份也算有了定论。
乾隆道,“给紫薇赐座。”
“小燕子冒认皇亲,罪不可恕。不过事关皇室内闱,不宜声张,赏她一杯毒酒,给予全尸。”
乾隆话音一落,五阿哥嚎啕着扑过去,嘶心裂肺地,“皇阿玛,小燕子是儿臣的命了!皇阿玛!”
庄亲王年纪大了,受不得如此刺激,险些厥过去。
由于小燕子是五阿哥的命,福尔康是紫薇的命,乾隆总不好要自己儿女的命,特旨赦免了他们。
并且在第二日早朝宣布对紫薇的册封:帝王义女,明珠郡主。
同时取消了小燕子义女的身份,仍保留还珠郡主的头衔儿,指婚五阿哥。明珠郡主指婚福尔康。
不知道朝臣是什么反应,总之善保先松了口气,只要不把这两只指给他就好。
西藏土司巴勒奔来了一圈儿,带走了女婿福尔泰。
礼部的人尚未喘口气儿,就接到信儿,皇太后从五台山杀回来了。
乾隆于保和殿前迎接母亲,其中皇子阿哥、妃嫔皇女、宗室皇亲、朝中重臣都出来相迎,小燕子紫薇免不了闹一番笑话。
太后于面上自然要给儿子做全,全当没瞧见这两位碍眼赌心的格格,一家人其乐融融去了慈宁宫。待子孙妃嫔们请安毕,太后才急冲冲的问,“皇帝,我听说两个格格的事闹的天翻地覆,连街头巷尾都有人说道,这样人尽皆知,岂不是有损皇帝的脸面?”
乾隆浅笑,捧上一盏参茶安慰道,“皇额娘,反正是义女,多认两个也无妨。”
皇太后接了,叹一声,“毕竟有关皇室名誉,皇帝切不可再任性了。”皱眉摇头道,“那两个格格,我看着很是不妥。你瞧瞧他们是什么样子,唉。”
“额娘刚回来就为儿子操心,都是儿子的不孝。”乾隆低声道。
太后摆摆手,“这与皇帝有何相干,都是那个夏雨荷,不三不四的东西,既怀了龙种怎么不早些进京来,就算不进京,将此事通知济南知府,事关皇嗣,谁敢相瞒?非拖个十七八年的来给皇帝难堪。还有那个女骗子,怎么竟指婚了永琪,皇帝啊,”太后实在不了解儿子的想法,问道,“永琪可是你最宠爱的儿子,上次指婚科尔沁郡主是何等高贵的身份,如今倒弄个女骗子与他为嫡福晋不成?”
“儿子本想赐死小燕子,无奈永琪跪在地上苦求,那情形,皇额娘没看见,说句哭天抢地、椎心泣血不为过,”乾隆叹口气,“总不能因为小燕子折了永琪去,也只好准了。”
太后手一挥,宫女内监退去,方轻声对乾隆道,“这话,也只有皇额娘能问你了。皇帝,自你将永珹过继给履亲王为嗣,三阿哥永璋一直在宫外养病,阿哥中便以永琪为先。他年轻渐长,你将景阳宫赐予永琪居住,是不是有让永琪承继大统的意思?”
乾隆并没说话,不动声色。
饶是这儿子是从自个儿肚里蹦出来的,太后也猜不出儿子所思所想所欲何为,只得接着问,“皇帝,你觉得小燕子当得起一国太子妃的位子?”
“她当不起,她也不必当。”乾隆断然道,“皇额娘,这立储之事,还为时尚早。朕也不只永琪一个儿子。”
“可是……”
“还有永瑢、永璇、永瑆、永璂呢,其中老六、老八、老十一,都是皇贵妃所出,十二阿哥永璂乃中宫嫡子,更为贵重。”
皇太后望着儿子,关切的问,“皇帝,永琪伤了你的心吧。”
再如何宠爱五阿哥,也越不过自个儿的亲儿子去,皇太后听儿子语气决绝,已是心痛,情不自禁的拍拍乾隆的手,“立储原是国之大事,皇帝做主就是。孩子们有不对的,你要打要骂要罚,别憋着自个儿,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朕没事,额娘不必担忧。”乾隆温声道。
太后试探的问,“皇帝,你若是不好处置,我代你处置如何?”
“额娘,罢了。永琪求仁得仁,我们做长辈的也别伤了孩子的心。”乾隆打叠起精神,笑道,“额娘既然回来了,朕这就下诏选秀,八阿哥永璇也到了大婚的年纪。老五家的永璔也等着娶媳妇儿呢,宗室里要指婚的孩子们也不少,还有福康安,上次没指婚,如今年纪也大了,再不能拖。皇额娘帮朕掌掌眼。”
“这是自然。皇帝可有什么成算,先跟我说说。”
“永璇,朕想从科尔沁选个福晋给他。”
皇太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乾隆笑道,“还有一样,永琪永瑢的大婚,朕已命礼部内务府做准备了,原本该三年前成婚,因博尔济吉特氏郡主早殇,永琪未能成亲,连同永瑢的大婚也拖延下来。再不能等了,选秀结束,他们立即大婚。”
“皇帝所言极是。”太后问,“如此,那位还珠格格,是不是要学一学规矩?”
“让永琪去教她吧。”乾隆道,“朕打算介时让紫薇一块儿嫁出去。”
“是不是太急了?”皇太后年纪大有些反应不过来,“要我说,皇帝啊,福家的门第实在低了些,虽然听说皇帝给他家抬了旗,可到底是郡主呢,嫁的太低了。”
乾隆无奈,“紫薇先前就在福家住过,也是通过福家进的宫,皇额娘,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了,朕实在不知道该把她指给谁了。”
“福家,哼!”敢算计皇家,太后怒拍桌几。
69、风云变幻中的京城
乾隆心情好,唤了福康安来下棋。
善保、丰升额在一畔相陪。
乾隆棋力不凡,福康安也不差,两人下得难解难分,善保都要困了,悄悄打个呵欠。丰升额看他笑笑。
乾隆偏若生了天眼一般,指着棋盘问善保,“善保,你说朕下步该走哪里?”
“回万岁爷,奴才生就愚笨,对棋道一窍不通。”善保汗颜。
乾隆端起一盏茶,挑眉看向善保,“琴棋书画,总得通一窍吧?听说你画画不错。”
善保闻言欢喜道,“是,福康安夸奴才的画儿比唐伯虎的还好呢。”
冷不丁的听这话儿,乾隆一口茶喷到棋盘上,咳了起来。
福康安忙递上帕子,乾隆擦了擦,笑道,“福康安真这么说?”
“是,有回奴才给他画了一张,他捧着说比唐伯虎的《十美图》好看多了,”善保笑道,“只是奴才恰是画的他的肖像,不知他是夸奴才画的好,还是说画中他自个儿模样俊俏呢。”
乾隆哈哈一笑,“福康安别的都好,只一样,书画平平,《十美图》给他瞧过一回,上面的美人儿婀娜多姿,不过福康安一个都瞧不出美来。你画的画儿,竟能让他夸一回,有空也给朕画一幅,朕给你点评点评。”
“是。”
乾隆问,“丰升额,重华宫修的如何了?”
“前殿已经修好了,于万寿前完工应该没问题。”丰升额禀道。
“最好能提前些,油漆粉墨晾晒也需要时间。”
丰升额心头一凛,应下。
福康安道,“皇上,奴才看重华宫就外头有些陈旧,里面一应都是好的。不如就外头修整一番,这样下个月就能得了,也不耽误了皇上的事儿。”
乾隆并不见怒容,温声问,“外头糊弄糊弄?”
“奴才岂敢?”福康安看宫女们撤去棋枰,摆上茶点,先捧予乾隆,乾隆笑着拈了一块儿,反手赏给丰升额,笑道,“丰升额、善保也坐吧。”
二人谢恩。
“重华宫里还有孝贤皇后留下的陪嫁、与朕当年为宝亲王时用的东西,”乾隆问,“福康安,你去瞧过了吗?”
福康安大方的承认,“奴才借此机会,去转了一圈儿。长春书屋里还有万岁昔年墨宝呢,奴才斗胆翻阅了一遍。”
“陈设如何摆放的,都记下了吗?”
“差不离。奴才以前也去过的。”
乾隆道,“那记清楚,然后将东西都收好,移到养心殿配殿里来吧。”
“哦。”
乾隆皱眉看他,“哦?这是什么意思啊?”
福康安抱拳,“是,奴才记下了。”对乾隆道,“皇上哪次交待下来的事,奴才不是办得妥妥当当。”
“不愿意?”乾隆再问。
“奴才是想那里毕竟是皇上和姑姑住过的地方,修缮整理容易,何必连摆设一共收了。这次收了,即便日后重新摆了,也失了原本的味道。”福康安正色道。
乾隆叹道,“收起来吧,朕在一日能摆一日,他日若朕不在了,又能摆到几时?”
福康安惊的起身跪下,“皇上龙体康健,何出此言?”
善保和丰升额也跟着跪下,乾隆安坐如钟,淡淡的笑一笑,“平身吧。这是实话,重华宫的一景一石、一杯一盏早刻在朕的脑海里。不过,朕怀念的,也只是朕怀念的。朕不能将这份怀念强加于他人身上,将重华宫的摆设移致养心殿配殿吧,让朕时时看着、想着、念着。”
“那重华宫岂不是空了?”福康安在乾隆面前向来放得开,也敢问的出口。
乾隆见善保和丰升额的头垂的更低,两只耳朵却支楞起来,笑道,“其它按例让内务府置办,重华宫西室是正卧,空出来等大婚时自然有新福晋的嫁妆填充。”
福康安真想问问,您打算让哪个阿哥的福晋入主重华宫哪?不过他向来知道分寸,还是闭紧了嘴巴。
重华宫修缮,将之前孝贤皇后的陪嫁移至养心殿,空出重华宫,皇上还透了口风,某位王爷的福晋会重新入住重华宫。
这是啥意思?整个京城的权贵都开始蠢蠢欲动。
几个上书房内大臣被些别有用心的人机锋口风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其实连他们也不大清楚皇上是何用意。
乾隆于事向来独断专行,这些内大臣不过是给皇帝参谋,真正也做不了乾隆的主儿。
就在朝中人心思变之时,乾隆再次投下一颗巨型炸弹:命内务府造金印金册,一颗为贝勒金印,一颗为亲王金印。
轰——
整个京城顿时波涛汹涌、风云变幻。
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往景阳宫送礼、示好的人大大增加,连与五阿哥交好的福家府上都频频有人造访。
令妃挺着七个月的大肚子,还在帮着安排小燕子和紫薇嫁妆。
几个军机大臣倒还稳的住,不敢多言多行,譬如阿里衮想的就很实在,皇上身子好的很,瞧着再做二十年皇帝是没问题的,没哪个皇上愿意在自己活着的时候看到臣子去巴结自个儿的哪个儿子。
再说那位五阿哥,阿里衮实在不怎么瞧他得上。
不是他说酸话,与当今圣上潜龙之时所差不是一星半毫。
善保倒是很稳的住,福康安擦边鼓问他时,善保倒不明白了,“嗯?怎么了,莫非皇上要将五阿哥从景阳宫移至重华宫?”
“我听人都这样说。”福康安道。
“管他呢。人家愿住哪儿住哪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干嘛?”善保一副八竿子跟他搭不着的模样。
“不干嘛,没事。”
善保眯着眼睛打量福康安,问他,“你觉得五阿哥能做太子?”莫非富察家知道什么内幕。
福康安道,“我说有什么用?外头不都这样传。”虽在自个儿家里,不过要说的事儿实在犯忌讳,福康安谨慎地把丫鬟打发出去,声音也放低,“你知道我跟那位不合的。”
“你别忋人忧天了。”善保捏着葡萄吧唧着吃,扑扑扑,连吐出一串葡萄皮说,“别说他做太子,他就是做了玉皇大帝,本少爷照样不甩他。什么东西,敢说我是癞蛤蟆!”犹记恨在心。
善保记仇的功力,福康安可是见识过的,闻言不禁一乐,搂着他的肩道,“我不是替你出气了么,还记着呢。”
那叫出气啊,自个儿挨个大耳光。善保没好意思打击福康安,“别说他了,扫兴。你重阳宫修好了?”
“嗯,皇上一天催三遍,谁敢拖沓。”乾隆命重华宫搬空,要另住新人,福康安心中难免落寞,重华宫不仅仅是一个宫殿,乾隆圣命一下,孝贤皇后当年的东西移至养心殿,虽然乾隆对傅恒宠爱如往昔,朝中不少人对富察家的态度却变的微妙起来。福康安做为富察家的嫡系,自然感觉的到,善保却对他仍如往昔,心中自是开怀,笑道,“偷得浮生半日闲,你跟我进宫去吧,八阿哥的生辰快到了,以前在宫里我们关系不错,我有些东西要带给他,一道去吧。”
善保拿出帕子擦擦手,“你跟皇子们还处的不赖啊?”
“一块儿念了十来年的书呢。”福康安唤丫鬟进来,命人备马,带了个青皮包袱,和善保一道进宫去了。
此时,天气渐热,乾隆今年没去热河避暑山庄,移驾畅春园。
阿哥们便在无逸斋念书。
福康安和善保都是御前侍卫,进宫并不困难。在无逸斋外头等了片刻,皇子们放学,纪晓岚夹着书本先出来,后头几位阿哥三三两两的带着各自的伴读、哈哈珠子说着话儿。
福康安带着善保上前请安,六阿哥永瑢一把托住福康安的胳膊,笑道,“行了,福康安,咱们又不头一天认识,你如今倒是礼多了。今儿怎么有空来了?这位是……”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善保儿。
福康安和皇子们关系不错,当然五阿哥除外。
福康安面子大,不必行礼。善保单膝点头,笑道,“奴才钮祜禄善保。”
永瑢反应很迅速,伸手虚扶,笑道,“快起来。哦,我听说过你,探花儿郎,可是?”
善保笑道,“六爷竟知道奴才,奴才受宠若惊。”
“你过谦了,福康安跟我们是极熟的,既来了,去我那儿喝杯茶才好。”永瑢为人很平和,笑道,“福康安,你自当了差,离我们就远了,等闲见不着。无事不登三宝殿哪。”
福康安笑道,“几日不见,六爷怎么成诸葛神算了。是八爷的寿日要到了,奴才准备了些小玩意儿,不成敬意。”双手将礼物捧给永璇。
永璇眼睛一弯,看得出是真心高兴,“多谢你还想着。”身后的哈哈珠子上前接过,永璇笑道,“我生辰那天晚上在我院儿里摆酒,已经跟几位兄弟们说过了,福康安、善保,今儿既然见了你们,我就不派人送帖子了,你们过来一道热闹热闹。”
福康安笑,“喝酒就算了,你知道我想着你就成了,也不在乎这一顿酒。”
“是我糊涂了,如今你们在御前当差,避讳些也是有的。”永璇了然一笑,并不强求。
还没说几句话,就见五阿哥小燕子从书屋有说有笑的出来,福康安和善保对视一眼,行礼问安。
五阿哥脸步一滞,唇角勾起,淡淡地高傲,“难得你如今也懂得规矩了。”
小燕子一拉五阿哥的袖子,“赶紧着,紫薇还等着我们呢。”俩人绝尘远去。
福康安起身,掸一掸襟前的浮尘,哭笑不得的问,“这位……这位还珠格格怎么会来无逸斋念书啊?”
永璇冷笑,“有几个皇子福晋连大字都不认得,皇阿玛就是为了皇室脸面,也得叫这位还珠格格识得几个字才妥当呢。”
“八弟。”永瑢嗔一句。
永璇闭嘴。
70、诡异时频遇诡异事
善保忽然接到了帖子。
他外公他他拉嘉谟回京了,被参回京。
河道上陨落的官员不是一个两个,他他拉嘉谟下马也正常,不过乾隆赏了他个体面,任上致仕。
他他拉嘉谟跟儿子商议了一夜,第二日请善保过府。
自个儿外孙子也不必客气,他他拉嘉谟较之四年前老迈许多,拉着善保的手走到小卧厅,笑眯眯的问,“我一直在外头,听说你中了探花儿,很是为你高兴。这几年在京里还好吗?”
善保先请外公入坐,方在嘉谟身边儿坐了,笑道,“让外祖父惦念了,我很好。外祖父已经回京,以后咱们骨肉天伦得以团聚,也是幸事。”
“说的对。”丫环捧了茶来,二人各分一盏,嘉谟将厅中下人打发出去,呵呵笑着,“这几年我不在京城,也不知这里的形势。善保,咱们是骨肉至亲,就不用虚客套了,你在御前当差,能不能为外祖父讲一讲,也省得外祖父回来蒙着眼睛碰壁。”
善保笑问,“外祖父指的是什么?”
嘉谟眸光一闪,脸庞凑近善保,轻声道,“如今京中人都在暗中谈论的事儿,储位。”
“外祖父不可妄言。”善保低声道,“万岁龙体康健,如今谈此尚早,何必去犯这个忌讳。”
“善保,我不瞒你。”嘉谟黯然叹道,“我已经这个年纪,此生该见的、该吃的、该享受的,就是现在死了也无可遗憾。可总得为后世子孙谋虑,皇上仁德赏我体面允于致仕。这官场中向来是人走茶凉,你舅舅呢,又是这样粗率的秉性,在这风云变幻之际,能自保我就感激上苍了。”
善保唇角一翘,真是个老狐狸,这是跟他探口风呢,莫不是想赚个擎天保驾之功?
“外祖父,恕我直言,只要咱们本本分分的为万岁当差分忧,以尽为臣本分,自保当无恙。”
嘉谟眼睛眯成一线,透出一丝锐光,低笑道,“善保,咱们亲祖孙,你拿这话来糊弄外祖父,可不厚道哟。”
“外祖父觉着孙儿这话是糊弄,真就冤死孙儿了。”善保抿了抿嘴儿,认真道,“有时人人都觉得是面子上的话,反而是最实在的话。不过,太多的人自作聪明,以此聪明所被聪明误。所以才有那句话,叫作:大智若愚。外祖父说我糊弄您,外祖父想,万岁爷可有不英明之时。万岁青年登基,如今已有三十载,外祖父,您觉得万岁会不知道这京中之事吗?”
嘉谟脸上闪过深思,眉心轻蹙,善保再接再厉道,“外祖父再想,火中取栗的事儿,岂是好做的?多少世族就折在这上头。如你我,”沉吟半晌,善保道,“我家就这么几口人,舅舅也是兄弟一人,说句胆怯的话,折不起哪。”千顷地里一株独苗儿,折了可就绝收了。
人老胆子就小,嘉谟原就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被善保几句话说的倒熄了大半心思。
思量半晌,嘉谟笑赞道,“才几年未见,善保就出息至此,日后你可得多指点你舅舅些才好。”
“外祖父抬举孙儿了,这几年外祖父远在江南,孙儿与舅舅处得极好,咱们骨肉至亲,理当彼此扶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善保正色道,“外祖父,我额娘与舅舅乃是一母同胞所出,我也只有这一个舅舅。外祖父,若真有泼天富贵在眼前,难道我能安稳孤坐,视之如敝屣?外祖父听我一言,切莫轻举妄动啊。”
嘉谟已信了七成,点头道,“行,那外祖父听你的。”
善保微微一笑,继续道,“外祖父说的是,想一想圣祖年间的事儿吧,九龙夺嫡时葬送了多少豪门世族,更别提那些不起眼儿的受到株连的人家儿了。掉了多少脑袋,那些掉了的脑袋不都是想博一博泼天富贵的人么?”
嘉谟给善保说的后脖子凉气直冒,寒毛倒竖,将另外那三分小心思也全息收了去,再不敢妄为妄动。
善保在舅舅家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便心满意足的回家了。一进门就收到福康安的帖子,看过一笑,洗漱后便睡了。
西藏土司一走,新疆阿里和卓又要来请安。
乾隆再次点了善保的差使。
第一遭接待西藏土司是善保协办,这遭就是善保主理,全权负责此事。惹得刘统勋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钮祜禄侍卫只是三等御前侍卫,按品阶压不住礼部官员,由他主理此事,怕是不妥?”
乾隆笑了笑,“品阶虽低,不是还有爵位吗?他身上有三等轻车都尉的世爵,还不够吗?”
傅恒道,“三等轻车都尉也只是三品,礼部尚书从一品,侍郎正二品。皇上,新疆阿里和卓诚心前来请安纳贡,按例,我朝起码要派侍郎接级别的官员接待阿里和卓。”
乾隆并不接傅恒的话,小春儿也太聪明了,不过朕也不想做个昏君,给人留下话柄。反问道,“那依春和所言呢?”
傅恒沉声道,“皇上若有心历练钮祜禄侍卫,上次钮祜禄侍卫在接待西藏土司一事上有功,皇上可赏其功勋,提其侍卫等级。”
“不妥,他们什已有两个二等侍卫,规矩不能破。何况善保年纪尚小,少年登科,朕希望能压他一压。”乾隆这大公无私的话一出,差点没把傅恒跌个跟斗,那边儿刘大学士已是满腹劳骚。
还亏得您压着他呢,去年七品探花儿,如今已是五品侍卫,谁家的官儿升得跟坐火箭似的,多谢您老无私的压着他呢。
傅恒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只得告罪,“奴才愚钝。”
乾隆哈哈一笑,走下御座,遛哒到傅恒跟前儿,拍上小春儿的肩头,轻轻的一捏又一揉。傅恒顺势躬身,避开乾隆的臭手,乾隆不以为忤,自若的放下手来,笑道,“春和是朕的大学士,哪里会愚钝呢?朕呢,也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在想,朕提拔善保提拔的过了?对吗?”
“奴才不敢。”
“臣不敢。”
乾隆摆摆手,“行了,都起来,坐吧。朕坐的累了,想走一走,你们且安坐。咱们君臣多年,你们都是朕的股肱之臣,朕视你们如腹心骨肉,在朕面前不必拘谨,坐着吧。”
傅恒几人只得坐了。
乾隆手里握着腕上褪下的一串菩提子道,“善保此人,甚有才干。科举上,三鼎甲之才。差使上,从无差错,做事呢,甚是仔细。朕呢,开始也只是想试试,看看他是不是这块儿材料,就让他跟着接待西藏土司,他做的如何,爱卿们也看到了。他既有才,朕便不能埋没了他,如今像他这样精通满蒙藏回四语的孩子有几个呢?他有资质、肯上进,朕焉能不给他机会呢?”
“不过,爱卿们说的也有道理,他的品级是不够啊,以卑驭尊,的确不妥,这事暂且放下,”乾隆神秘一笑,卖了个官司,“过几天,爱卿们就知道朕的意思了。”
阿里衮暗暗叹息,看来这女婿是难到手了,万岁如此看重善保,颇有当年历练傅恒年轻时的情形,以此看,善保这婚,定是要由万岁指定的。
傅恒同阿里衮想到了一处儿,心里暗恨乾隆无端发神经,如今这一出一出的事儿愈发叫人看不懂了,怎么就咬着善保不放了呢。
午间,乾隆留傅恒一道用午膳。
傅恒看乾隆举手投足与以往也无甚差别,怎么行事却叫人迷惑呢。
“小春儿在想什么?”傅恒没留神,不知何时这人竟然挑起自己的下巴,急忙伸手打开去。
乾隆揉揉手,为小春儿布一筷子菜,眼瞅着小春儿心神不宁,硬是不开口解释一句,挑眉道,“当心消化不良。安心用膳吧。”
“皇上说的是。”傅恒笑了笑,捏起筷子慢调斯理的安心用膳。
“小春儿没话要问朕的么?”戏弄了小春儿一回,结果人家不开口,乾隆倒先忍不住了。
傅恒摇头道,“皇上谋虑深远,其中深意自然不是奴才能了解的。奴才只要听从皇上的差谴,做些力气活儿就是了。”别说,您可千万别说,看憋不死你!
乾隆轻笑一声,“那你猜猜朕要如何提拔善保?”
“皇上既不想提他的品阶,自然就要升他的爵位了。”傅恒浅笑,“奴才倒很想知道皇上是打算为他指一位皇女,还是皇孙女呢?”
乾隆细嚼一筷子鲜菌小炒,点了点头,“这回,你慢了朕一步。”
傅恒想来就瞒不过乾隆的眼睛,笑道,“奴才哪次不是落在万岁后面呢。”
乾隆听了极是受用,笑道,“小春儿,你只有在领兵打仗时才会明谋善断,平日里就谨慎的过了。不过,如果小春儿你开口跟朕讨了他,朕也不会小气哦。”
“皇上的心爱之人,奴才怎能开口索取?”傅恒见一道酸辣藕丁开胃,便要去夹。
乾隆笑的眼睛弯成一线,举筷夹住小春儿的筷子,“小春儿不是吃醋了吧?”
傅恒腕间一翻,轻松挣脱,“奴才倒是听说探花儿郎酿的好醋呢。”
“哦,对了,善保去年酒又酿坏了,不知道今年如何?”乾隆摇头笑叹,“这也真是奇事,酿酒又不是什么难事儿。当初朕也跟小春儿你酿过桃花酒啊,唉,不知怎么到了探花儿郎这儿就是屡酿屡酸呢。”
“前儿听说他新开了个醋铺子。”
乾隆很是笑了一回,问道,“也是跟福康安合伙开的么?”
也不知今儿怎么了,话这样多。傅恒抽空喝了几口鲜蔬汤,方道,“啊?您真信啊?奴才开个玩笑。”
“老实人骗起人来真是不得了,连朕都被你糊弄了。”
“博君一乐耳。”
善保开始当差,应酬也多了。
纵然不回家用晚饭,也无人生疑。
当值结束后,善保同福康安凑在一处儿窃窃私语一阵,善保贼兮兮的问,“你都安排好了?”
“怎么这个鬼模样?自然安排好了。”福康安凑近打趣,“等不急了?”
善保直咽口水,“我早听人说起过这八大胡同的韵事儿,只可惜一直无缘去开开眼界,先说好,我可不在那儿过夜。”
“小色鬼,真不过夜?”
善保敲他一拳,“福康安,你可不许乱说,别坏我名声。”
“不过是去见识见识罢了,作为一个男人若没去过八大胡同,给人家知道还得以为是从土星上来的呢。”善保搓着手,低声笑问,“是不是当红的姑娘?”
“今儿就是带你去长见识的。”
善保笑,“你还挺有门路的嘛。”
“那地方,银子比门路有用。”富察家的府邸就在东安门内,离紫禁城不远。马车已备好,福康安和善保下马,换乘马车,笑着自袖中摸出两张烫金帖子,分给善保一张,善保笑睨福康安一眼,“搞得跟做贼一样。”
“你以为不是?朝廷可是明令不许官员嫖妓的,这要是有人知道探花儿郎去捧小桃红的场,包管你吃不了兜着走。”福康安笑。
善保见帖子外头果然斜画着一枝凝雨带露的娇艳红桃花儿,闲闲的道,“我怕什么,要抓也是抓你这福三爷的错儿,你别忘了……”善保脸色一凛,挺直了脊背道,“不行,福康安,咱们不要去了。现在这京中,知道我们跟五阿哥不和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如今他正春风得意,说不得有人挑了咱俩的错儿去讨好他。这事儿叫人知道岂不是现成的把柄么。算了,待日后吧。”
福康安握住善保的手摸了摸,“且安心吧。万岁爷最是护短儿的,他的心思,我阿玛都猜不出来,岂是那些无知小人能知道的。再说,我都安排好了,断不会有人知道的。”
善保将手抽回来,“我说过什么,不许动手动脚。”
“善保,你这不都要大婚了么,总不好什么都不懂,我还不是为你着想。莫非善保信不过我?”福康安笑问。
善保笑了笑,歪头看向福康安,“不是,若是说这世上有谁值得我信任,就是你了,福康安。”
“我信你,所以你千万不要做出有负我信任之事。”
“不会。”福康安再次握住善保的手,笑问,“怎么忽然说出这样严重的话呢?”
“或许你不相信,这些天我的感觉不是很好,总觉得像有什么事要发生,”想了想,善保找出一句比较确切的话来形容,“山雨欲来风满楼。”
福康安皱眉,“五阿哥要入主重华宫的事吗?”
“不是!”善保断然道,“他不过是块儿叉烧,你总提他做什么?”
福康安乐了,捂住善保的嘴,偷笑道,“给我小声点儿。你这张嘴啊。”笑叹一回,问道,“如今朝中最大最引人注目的也就是这事儿了,除了这个,还有什么事让你不安哪。”
“我若知道还会问你吗?”善保看他一眼,并不强人所难,拧眉道,“算了,估计你也不晓得。”
福康安笑道,“如今皇上正是看重你之时,你只管好生当差,怕什么?也用不着心神不宁了,我看是你想的多了,焦虑过甚。”
“这自然是正道,”善保长眉舒展,“前面好似有一团薄雾,总觉得要看到什么的时候,却总是看不清。你心里想的我明白,你放心吧,我有几斤几两,自个儿清楚。不会想不该想的事,只是现在的形势太诡异了,我只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罢了。下个月福伦过寿,我家也接到了帖子,叔叔还跟我商量着去赴宴的事儿。”
“你如何说的?”
“去做什么,我家以前又跟他家无甚交情。”
福康安想,以往真没瞧出你是个性情刚烈之人,莫非竟看错善保儿了,不由惭愧。哪知善保接着冷哼,“该死的癞蛤蟆!”
我的天,你还记着呢。
福康安有些不安的问,“善保,你不会还记恨我那回得罪你的事儿吧?”
“我是小气的人吗?”善保唇角微翘,清丽的凤眸中似喜似嗔似是刁蛮,十分俏皮可爱,却又看不清他的喜怒。
福康安心里倾慕于他,嘴里全是赞美的话,马屁不停的说,“不,不,哪儿能呢?善保你向来心胸开阔、宽宏大量、无人能及的。”
善保眼波横去,薄唇轻启, “胡说八道。”声音如珠落玉盘,有说不出的动听。
他原就生的俊美,偏又聪慧至极,一颦一笑恰到好处,福康安此刻已恨不能拉了善保回去,不过,他也是心志紧定之人,面上不露丝毫破绽,反而调笑道,“快收起这副轻薄模样来。不过奉迎你几句,我这几句好话你听了就昏头转向,若是小桃红姑娘为你唱上一曲儿,怕你这唐僧肉就有去无回了。”
车子缓缓停住,外头小喜子轻禀一声,“主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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