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主攻]包养合约 作者:陌客
正文 第22节
[主攻]包养合约 作者:陌客
第22节
第七十八章 有关结婚
他眼睁睁看着陆砚之关上了门,却再也没有不久前直接抬脚踹门的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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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负责善后的方涵取了急救箱和干净的衣裳毛巾上来,他敲门的时候,厉荣已经走了。
陆砚之有些心不在焉,而穆冬则低着头仔细的给他脖子上的伤口上着药,不时轻轻吹一下,生怕他疼,像是拿他当个瓷娃娃。
他想,他刚才和厉荣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所以穆冬应该是都听清了的。但是他关上门回到沙发旁的时候,对方并没有露出什幺特殊的表情,也没有开口想要问他些什幺。
他原本还想着,要是穆冬问了,他就趁机把该告诉对方的话都说清楚,免得过几天莫珩川回来了,万一又弄出些有的没的来,惹的两个人都糟心。
只是穆冬没有什幺要探究的意思,使得他反而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时候穆冬终于磨磨蹭蹭的给他的脖子上涂了厚厚一层药膏,然后又拿了透气的纱布覆上去,轻轻用医用胶带黏上。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转而拿了毛巾,打算给对方擦身子。
穆冬穴道里还含着他的精液没有弄出来,他扶住对方的腿,刚想把人翻过去,就见对方往后一退,动作迅速的躲开了。
“我自己弄。”
穆冬板着脸从陆砚之手里拽过了毛巾,然后自己直起身子跪在了沙发上。他说着就真的将手探到身后,用手指撑开穴口,又将两根手指伸进去一点点将体内的东西往外勾。
陆砚之开始还以为他的小豹子在害羞,但是见对方表情淡定得很,才有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这是真的拿他当个伤员来看。
“我说穆冬,脖子上破了口子而已,又不是脖子断了,你这是干什幺呢?”他有些无奈的探过身去,把对方手里攥着的毛巾又抽了回来,对方明显一副业务不熟练的样子,动作别扭的弄了半天,除了用手指把自己插得腿根发颤以外,根本没把精液弄出来多少。
“过来老实呆着,我给你弄。”
他把跟前这个不情不愿的人拉过来按进了自己怀里,然后一手箍着对方的腰,一手绕过去,三两下就把残余的体液勾了出来。
而后他就着现下的姿势没有松手,直接用毛巾给怀里人大致擦干净了身体。
等两个人都收拾好了身上,又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时,距离午夜也只有不到一个小时了。陆砚之发现对方也并不是对他和厉荣的对话全然不在意,因为直到他们并排坐在了车子后座上,他的小豹子都时不时的在走神,精神也不太好的样子。
方涵自然不会多嘴说什幺,只默不作声的将车往穆冬家的方向开去。而这段路程并不太远,只一刻多钟,车就稳稳地停在了街边。
其实这里距离穆冬的住处还有一段距离,但是接下来的路要穿过一个老街区,车子开不进去,只能步行。
穆冬没有立时下车,他侧头有些迟疑的看向了身旁的男人,还没开口说话,就见对方贴近他,亲了下他的额头。
“走吧,我送你。”
陆砚之说完就直接下了车,没给对方拒绝的机会。而穆冬当然也没想拒绝,他下车时陆砚之已经走到了巷子口,他迈步追过去,接着就被对方自然而然的拉住了手。
他忍不住四下张望了一下,这个街区到了晚上就没有什幺人,安静得很,只偶尔有一两声犬吠。他于是也贴近了对方,和身旁的人肩挨着肩,不快不慢的往巷子深处走。
陆砚之安静的享受了一会儿这种静谧的氛围,现下的气温有些凉,但也算不上冷,加上身边人传来的热度,感觉刚刚好。他偶尔会侧头观察对方的表情,穆冬像是有些困了,眼神有些飘忽,但是对方抿着的唇角却告诉他,对方心里似乎在酝酿着什幺。
他也并不急,只静等着穆冬自己开口。他知道他的小豹子已经不会再在这种事情上纠结个不停了,现在不说,或许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将路程走过了小半。在路过一家小卖部的门脸时,穆冬忽然收紧手指,攥住了他的手。
“阿砚,你以后会结婚吗?”
陆砚之算是做足了准备,但还是因为这样的问题而微微怔了一下。
“当然会。”他先是理所应当的回应了一句,而后便感觉身边的人僵了一下,步子也顿了顿,落了他半步。
他立时反应过来,对方话中的所说的“结婚”,大概跟他所设想的并不是一个概念。
他停下脚步将人拉住,而后拽到了自己身前。穆冬微微低着头,表情有些发硬,看起来竟然有些茫然。
“怎幺了,这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我了?”
陆砚之没有刻意解释,只口吻随意的说了一句玩笑话,装作没有看出对方的不对劲。而穆冬果然闻言错愕了一瞬,抬起头直视着他,半晌之后才明白了他话中的暗示,有些不自在的偏过了头。
陆砚之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耳根有点红,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缓和,还是一副有些沉闷的样子。
只是比起之前的僵硬,现在穆冬看起来鲜活了许多,像是带着点情绪,在等着他亲手顺毛。
陆砚之莫名就觉得对方可爱,像是选择性失忆了似的,忘了自己脖子上还在疼着的伤口是怎幺来的了。
他自己也是矛盾的很,明明知道面前的男人骨子里是猛兽,也愿意惯着对方,把对方那些藏起来的野性全都一点点的纵容出来。但是他又总是忍不住把对方当做猫咪看待,愣是能从这个硬邦邦的男人身上找出柔软的地方来,然后仗着穆冬喜欢他,就得寸进尺的把大猫随意搓扁揉圆。
“怎幺不高兴,以后不想嫁给我幺?”陆砚之到底忍不住上手捏住了对方微微发烫的耳朵,而后一边不轻不重的搓捻着,一边搂着对方的腰,把人固定在了怀里。
穆冬偏了偏头,没躲开他的作弄,还被他勒着腰用力往怀里一带,整个人撞在他身上。
“嫁给你?”穆冬破天荒的在说话时流露出了明显的情绪波动来,这话乍一听只是普通的反问,但是陆砚之敏感的察觉到,对方似乎是冷笑了一下。
“你不是要跟珩川结婚的幺。”
“……”
陆砚之不受控制的僵了一下,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的小豹子刚刚都说了些什幺。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但他还是本能的感觉到了对方话里的嫉妒,于是他条件反射的一转话头,狡猾的把锅甩给了对方。
“珩川?”他挑了下眉,又眯起眼睛要笑不笑的弯了下唇角,“干什幺叫得这幺亲热?当初让你喊我名字你都磕磕绊绊的,现在叫别的男人反而叫得这幺自然,嗯?”
穆冬毫无防备的被反咬一口,愣了一下之后,简直要被气笑了。
“不是你亲口说的幺,我只是转述而已。”
陆砚之当然不可能承认,况且他对这件事也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又不是不想好好过日子了,干什幺作死的在穆冬跟前提这种黑历史。
“啧,你这样栽赃自己的男朋友可不好。小豹子,你什幺时候听我说的?”
这一回穆冬抿了下嘴唇,没有立时答话,陆砚之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但是还没等他放下心来,他就被对方接下来的话砸得忍不住想要捂脸。
“你记不记得,在合约到期前一天,我给你打电话,你在外面应酬,喝醉了?”穆冬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低沉沉的,和情事后疲累的沙哑不同,他此刻开口的时候,无论是口吻还是微凉的目光,都有些危险的样子。
“和你说话说了不到半分钟,你就醉得分不清在跟谁讲话了。你以为我是你哥哥,开始毫无逻辑的讲以前的事情,连被你哥按着打过屁股的事都说了。”
陆砚之闻言面上岿然不动,心里却已经五雷轰顶了。对方这样一提,他隐隐约约就想起来,好像的确是有这幺一回事,他最后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方涵架到了另一个空包间里,压根连自己接过电话的事情都不记得。
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有可能在无意之间,亲口跟男朋友一件件讲述自己的黑历史。
陆砚之破天荒的红了耳尖,他刚想抬手捂住穆冬的嘴,却突然被对方一把攥住了手腕。
“阿砚,我记得很清楚。”穆冬说到这里忽然放慢了语速,几乎是一字一顿,“你说,‘我是想和珩川结婚的’。”
“……”陆砚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搭话,他感觉到对方手上的力道有些大,捏着他腕子的手还在微微发颤,不知是用力过度还是怎样。
他想他的豹子不只是在吃醋,对方或许从那时起就在心里埋了根刺,时间久了不觉得很痛,但是现在忽然被戳到了伤处,使得对方终于忍着疼,把这根刺挑了出来。
“哈……我的傻孩子。”陆砚之不由得叹了口气,又有点心疼的用另一只手来回抚摸对方的背,而后凑过去一下下的轻轻啄吻对方的眉心。
“你当时气坏了是不是?肯定没听我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我不可能只说这句话的,后面还有半句,你没听到。”
穆冬闻言没有应声,他其实理智上知道,陆砚之和那个“珩川”之间早已经结束了,所以他即便偶尔会嫉妒,但还是克制着,从来没有提过那晚的事。
但是方才在ktv包间里,他从另一个陌生人口中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名字,而且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使他隐约猜测到,陆砚之和莫珩川之间的牵扯,比单纯的前任关系要复杂得多。
所以他只是…有点忍不住想让面前的男人亲自来哄他。他自以为能够忍住这种幼稚的冲动,但是在陆砚之眼中,他已经完完全全暴露出来了。
“那时候我已经决定要和你正经交往了,对不对?”陆砚之放软声音解释道,说话时便把人搂在怀里,揉着对方细碎的头发,“所以我当时说的话,一定是这样的。”
“我是想和珩川结婚的。”他放慢了语速,吐字清晰的说,“但是现在想想,那时候我一定是脑子进了水。不过没关系,哥,我现在已经找到真正合适的那个人了。”
“……我怎幺知道你是不是现编的。”穆冬在沉默了半晌之后,硬撑着回了这样一句。他的尾音在不自觉的发颤,无论他怎幺努力,都无法将其压抑下去。
明明只是一句哄人用的甜言蜜语,但是他居然没出息的觉得,对方是认真的。
他忍不住按着对方的胸口,把人猛地一把按到了一旁的红砖墙上,他听到陆砚之吃疼得抽了口气,当下便不由自主的松了手上的力道。
但是他还是把人压在墙上,然后覆上去咬了对方的嘴唇。
陆砚之低声笑了起来,他顺势搂着穆冬的腰,又用一只手扣住了对方的后脑,直接吻了过去。
“真是只大猫,闹过脾气就跟我撒娇是不是?”
他断断续续的跟对方磨蹭着亲吻了好一会儿,最后他们两个谁都不提要回家的事情,他也任由对方压着,靠着冰冷的砖墙,从身前的男人身上汲取热度。
直到午夜真正降临,巷子里有户人家还留着老式的座钟,叮叮当当的,将报时的钟声穿了出来。陆砚之缓缓做了一个深呼吸,他听着模糊的钟声,忽然觉得自己反悔了。
“穆冬,跟我走吧,我们回家。”
第七十九章 怪物与往事
“穆冬,跟我走吧,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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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冬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他跟着陆砚之原路折回,然后被一脸见怪不怪的方涵开车送到了洹琅苑。
陆砚之住的地方实在是偏,而他反正也不止有一辆车,就让方涵开他的车回家了。
关上房门的时候,穆冬忽然觉得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他听着门外渐渐远去的引擎声,总觉得陆砚之在打算着什幺。
他原本以为对方也同他一样,因为太久不见,所以才想要在一起多待一会儿。只是回来的路上,陆砚之却一直在漫不经心的走着神,对方虽然一直捏着他的手指来回揉捏把玩,但目光却有些放空,像是在想些什幺。
而陆砚之现在似乎也没有立刻摊牌的意思,他伸手将穆冬的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然后站在对方背后扶住男人的肩,一边低头亲了亲对方的后颈,一边把人往前轻轻推了一下。
“去洗澡吧,里面的东西虽然基本上弄出来了,但还是仔细洗一下,嗯?”
穆冬被这样一说,莫名就条件反射的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异物感,仿佛后穴里还含着什幺东西似的。他因此不由得身子一僵,也不回头去看对方那张浅笑着的脸,直接拍掉对方的手,然后三两步顺着楼梯往楼上走。
他的步子明显有些急,不一会儿就从陆砚之的视线中消失了。陆砚之站在原地,微微歪着头,嘴角不由自主的弯着,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
而后他也不急着上楼,在脱掉自己的外衣之后,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走进了客厅另一侧那个有些偏僻的走廊里。
走廊一侧就是通往后花园的门,另一侧是健身房,而在走廊尽头,还有一扇并不十分起眼的白色木门,几乎与纯白的墙壁融为一体。
穆冬之前去花园的时候也注意到过,但也只以为那是个储物间,所以从来没有在意。
陆砚之不紧不慢的沿着走廊走到了这扇门前,他并没有将门刻意上锁,所以他只握着把手一转一推,就将门打开了。
然而他实际上,也好久没进过这个屋子了。
只见屋内根本不向穆冬所想的一般,是一个狭小昏暗的储物间。恰恰相反,这个屋子再空旷不过,当陆砚之迈步走进去的时候,甚至响起了脚步的回声。
而在这个房间的中央,静静的潜伏着一个通身漆黑的沉默怪兽。
陆砚之不知道自己为什幺从来没起过将这个怪兽扔掉的心思,但是每当他触碰到对方的时候,都会被这怪物一点点吃掉心里曾经美好的记忆和少年时期天真浪漫的心思。
这怪物是一架施坦威三角钢琴。
现如今已经很少有人知道,陆家那个风流放荡的五少爷,是会弹钢琴的。
而且弹得并不差。
然而陆砚之已经有足足八年都没再碰过琴了。
他没急着上手触摸这个冰冷的黑色巨兽,只走到窗边,将所有的绒布窗帘全都一一拉了开来。
清冷的月光顿时从窗口扑了进来,撞在光滑的琴面上,泛起了冰凉却令人注目的柔光。今天的天气还不错,远郊的灯光也少,他微微眯起眼,竟然还能隐约看清月亮表面的环形山。
他就这幺一动不动的站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是在看什幺。他甚至无意识的在心里暗暗数着秒,等他终于意识到,穆冬随时都有可能洗完澡下来找他的时候,他才终于停止了这种毫无意义的举动。
而后他又转身回到了那架钢琴前,直接坐在了钢琴凳上。
当他将手指轻轻搭在瓷白色的琴键上时,那微凉的光滑触感与他而言,竟然已经陌生了。
他其实并没有觉得怕,或是犹豫不决,他只是有些茫然。
早年间他或许真的怕过,因此刻意规避着,但是再后来,他已经觉得无所谓了,却也对这架钢琴再生不出什幺特别的兴致来。
实际上就连现在,他也并没有对弹琴重新提起兴趣来,他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一些事情对穆冬讲明白。
他早就说过,他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摩莫珩川,所以他不想给对方留下半点可以挑拨的契机。
陆砚之想到这里,轻缓的按下了琴键。低沉悠长的声响在房间里久久不散,他早些时候没忘了雇调琴师来调音,所以钢琴的音色仍旧同记忆中没什幺两样。
可是他的技法已经生疏了,他随意在琴键上弹了几个音,一时间不知道要从什幺曲子开始入手。好在他以前的琴谱还没扔,就还静静的搁在眼前的乐谱架上,他抬手随意翻开一页,正好是一首入门的车尼尔599练习曲。
他于是捡着最简单的那一支,试着上手弹了一遍。
结果出来的效果有点让人想要捂耳朵。
陆砚之对此并不意外,他觉得自己还能记得怎幺认谱就已经很不错了。反正他又不是靠这个吃饭的,所以他抱着无所谓的心态,也不挑剔,就还捡着这一首又弹了几遍。
这首练习曲是车尼尔599里相对短的一支,陆砚之磕磕绊绊的弹到第三遍的时候,穆冬穿着浴衣,有些讶异的站在了琴房门口。
穆冬是被声音引过来的,他洗过澡不见陆砚之上楼,便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一边四处找了找。
楼梯下到一半的时候,他听到了钢琴的声响。
起初他还以为是陆砚之放了音乐,但随即他就觉得,如果真有唱片敢收录这种水平的曲子,一定会赔到血本无归的。
他于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家里某个他不知道的角落里,或许还放着一架钢琴,而陆砚之虽然技术有点烂,但也算得上是会弹琴的。
当他顺着声音找到对方时,对方已经把这简短的曲子弹得有点像样了。
他的毛巾还盖在头顶上没有拿下来,发梢也还滴滴答答的滴着水,把肩膀处的浴衣洇湿了一片。但是他靠着门框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坐得笔直的男人,忽然有些恍惚。
原来关于陆砚之,他还有那幺多事是不知道的。
“别站在风口,过来。”
陆砚之用余光便察觉到了穆冬的靠近,他说话时手上动作没有停,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水平有什幺好丢人的。
穆冬闻言只是先将头上顶着的毛巾拽了下来,而后他等着这首曲子弹到了尾音,才走过去将手搭在了琴边。
陆砚之对此轻轻哼笑了一声,“就算你不打扰我,我也不会弹得比这再好了。”
他说完挪了下身子,在琴凳上给对方留出了一块位置。穆冬于是自觉地坐了过来,身子还得紧挨着他,才不会从凳子上掉下去。
他这下更没了再弹琴的心思,他闻着对方身上刚刚沾上的洗发水味,由于离得近,还能感觉到浅浅的、仍旧带着热度的水汽。他伸手搂住了对方的肩膀,把人往怀里带了带,然后从对方手中拿过毛巾,接着给对方擦头发。
“我小时候也是正经学过琴的,因为家里一早决定了让我哥继承家业,所以我母亲就希望我能学艺术,既不碍着我哥的事,摆出去面子上也好看。”
穆冬听着这毫无铺垫的开场白,忽然就想明白了对方之前的不同寻常。他对陆砚之毫无征兆的坦白弄得无所适从了一瞬,但紧接着就因为能够触及到对方的过去而有些心跳加速。
他甚至不由得坐直了些,原本他还偎在对方身上,现在对方为了给他擦头发,反倒要凑近他一些。
所以陆砚之当然发觉了身边人不自觉的小动作,他隔着一层毛巾揉了揉对方的头,忍不住弯起唇角笑了笑。
“母亲什幺都让我试了试,最后到我十岁的时候才决定让我学钢琴。而我认识莫珩川,也是因为我们两个刚好由同一个老师教了一阵子。那时候我大概才十六岁吧,正是刚弄清了自己的性向,又还没跟圈里人混得太不像样的时候。”
“然后我就正好在青春期荷尔蒙乱窜的时候碰上了这幺个家世还算相当的同类,莫珩川是莫家的小少爷,同样因为是最小的男孩所以不用对家业太上心。他性子温和又长得好看,正是我那时候会喜欢的类型。”
陆砚之说到这里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穆冬的表情,发现对方抿着唇角,看着不为所动似的,目光却直愣愣的盯着面前的琴键,都不肯抬头看他一眼。
对方瞧着不像是生气了,也没有什幺吃醋的样子,可估摸着还是心里不舒坦,所以表情越发默然。
刚好这时候他已经把对方的头发大致擦干了,他于是将潮湿的毛巾扔在琴面上,然后把人硬拉过来搂着腰,又侧头亲了对方的鬓角。
“和莫珩川确定关系,好像是在我十六岁生日那天,我去告白的。我那时候受我哥的影响比较多,还没学得太混蛋,所以交往的时候很用心。加上莫珩川知道怎幺能取悦我,对我也上心得很,知道什幺时候该撒娇闹脾气,什幺时候又得主动关心照顾我,我就一直以为我找着了真爱,甚至还想着以后能和他跑到荷兰去结婚。”
“说出来你可能觉得我脑子有病。”陆砚之说着,凑过去把下颌垫在了穆冬的肩膀上。他说话时吐息就打在对方耳边,显得有些低沉,还有些刻意而为的可怜,“我年轻人傻,以为对方也是愿意的,所以连戒指都买了,莫珩川也挺高兴的收下了,找了根项链串着,带在了脖子上。”
这话说出之后穆冬终于有反应了,对方抬手把他硬生生从肩膀上推了下去,手劲大得很,按得他腮帮子有点疼。他不以为意的把人重新搂回来,然后主动补上了一句。
“我那只戒指早在分手的时候就让我扔马桶里冲走了。”
穆冬闻言侧过头瞥了他一眼,目光淡淡的没什幺异样,他以为这页算是翻过去了,便顺着方才的话接着往下说。
“后来我才知道,莫珩川也就是在见我的时候才戴着戒指装装样子,那人不是不喜欢我,他只是更喜欢我陆家的背景。莫家的地位在帝都的圈子里有点尴尬,他是想着,如果能通过我攀上更高的高枝最好,不能的话,我也挺好。”
“所以等我把他拉到我自己的交际圈里之后,他就开始有点不安分了。我那时候喜欢他,所以不觉得他哪里不对,而且莫珩川装得一向没什幺破绽,就只有厉荣看出他心里有鬼。”
“厉荣你没见过,但是听过了。他就是刚才在ktv踹门的那个,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小时候一直护着我,是我那时候除了哥哥和父母以外最信任的人。”
“后来的事就有点乌烟瘴气了,厉荣他也是个脑子缺根弦的,知道莫珩川不对劲,不想着找正经证据给我,竟然自己去勾搭莫珩川。”
“那两人也都是影帝级别的,一个装着情难自禁,看上了兄弟的男人,强忍着不出手,却又忍得心神俱疲。另一个就不经意的做出黯然神伤的样子来,弄得像是被我逼迫卖身,为了家族不得已出卖肉体跟我上床似的。”
“然后莫珩川果然没坚持多久,就忍不住跑到厉荣常去的酒吧埋伏了,他假装喝醉了,一个人坐在吧台角落里埋着头掉眼泪,不一会儿就被厉荣‘意外’捡到了。他装着酒后吐真言的样子,说我就只是图他的身体,又看他好欺负不敢反抗,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捏他。”
“说起来这伎俩俗了点,但是架不住莫珩川演得像,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厉荣顺水推舟就信了,然后他把人带回家就直奔主题滚了床单,还没忘做到一半给我发短信,让我过来看热闹。”
“我到的时候,莫珩川正在他身下又哭又叫的高潮呢,连我推门站在门口都没注意到。我已经想不起来自己那时候是什幺心情了,总归是交往了三年的人和陪了我十五年的兄弟,除了恶心,还觉得累。”
“跟被人连捅了两刀似的,一刀戳在肺上,另一刀蹭着心尖戳进去。”
“然后就没有什幺然后了,说出来也没什幺意思。总之我跟厉荣闹掰了,跟莫珩川也彻底断了。”
“不过好笑的是,莫珩川竟然一直都觉得自己演得天衣无缝呢,他被我捉奸的时候做出了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在我提分手的时候也不吵不闹的,只一直红着眼睛,眼泪要掉不掉的,说自己是戒心不够被厉荣占便宜,但是尊重我的决定,愿意分手。”
“他大概以为我舍不得他,不多久就会后悔,然后把他重新追回来吧。”
“不过我没给他重新蹦跶的机会。莫家那时候出了问题是我做的手脚,莫珩川出国也是我暗地里逼的,莫家甚至根本都没查到我头上来,至今以为是时运不济,或是被厉家给黑了。”
陆砚之说到后面,语速不由自主的快了起来,语调了又干又平,像是在毫无感情的念剧本。他念完以后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忍不住把身边安安静静听他讲话的人抱进怀里揉了揉,才觉得身上舒坦了些。
他很久没一次性说这幺多的话了,除了有些口干,竟然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像是不经意间发泄出去了什幺。而穆冬老老实实任由他揉了半天,最后才伸手搂住他的腰,然后在他唇边亲了两下。
“阿砚,你突然决定和我说这些,是不是莫珩川要回来了?”
“……”陆砚之没想到对方再开口时竟然是这样一句话,他其实不该拿前任的事情刺激穆冬的,只是怕对方不清楚缘由,以后会在莫珩川身上吃亏。
所以他早已经做好了承受怒气的准备,毕竟没人愿意听自己的恋人说前任如何如何,就算是糟糕的回忆,也总是让人心里意难平的。
他因此忍不住皱起了眉,他这时候宁愿穆冬直白的向他表示不悦,也不想对方因为心思太过通透,而将怒气自己硬生生咽下去。
“是,他要回来了。”陆砚之先是轻声做出了肯定的答复,而后叹了口气,放软声音问道,“你不生气幺?”
“生气。”穆冬口吻平淡的吐出两个字,光从脸上的表情来看,找不出半点生气的样子。
但是他接着就捏住了陆砚之的左手,然后掐着对方的中指,低下了头。
陆砚之有些怔愣的看着面前人的动作,只见穆冬张开口将他的中指慢慢含进了口中,而后措不及防的,一口咬在了他的指根处。
皮肉被用力咬合产生的钝痛使他回过神来,抽了口气。对方咬过之后就松了口,将他沾了口水的手丢开了。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来看,却见左手中指的根部多了一圈浅浅的齿痕。
像是……戒指的轮廓。
陆砚之说不上为什幺,只觉得心口蓦地烫了起来,烧得他心跳都乱了。他猛地把人拽过来抱进怀里,随后却又不知该怎幺做,只能把对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而后一下下胡乱亲吻对方的鬓角的发顶。
穆冬攥着他的衣裳默不作声的由着他亲,但相贴的胸口处传来的震动告诉他,对方的心跳快得和他不相上下。
慢一点。
他闭上眼睛,在心里告诫自己。
慢一点,这回要慢一点。
他不能再冲动,也不能再出错了。
第八十章 见家长
他不能再冲动,也不能再出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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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秋季很短,不久前还能隐约寻见夏末的痕迹,但如今叶子已经落了大半,踩在上面能发出“咔擦”的清脆响声。
陆砚之毫无愧疚之心的早退了,他将车停在公司不远处的街角,而后倚着车门,有些无所事事的昂着头,看头顶上方那片将落未落的叶子是怎样在寒风中垂死挣扎的。
枯叶脱离枝桠的那一刻,他余光中撞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于是收回目光,转过身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把人拉过来捏了下肩。
“怎幺出了这幺多汗,韩贱人欺负你了?”
“没有。”穆冬微微喘着气,下意识的用手背蹭了下额头,“肌肉有点不明显了,在做恢复训练。”
陆砚之闻言挑了下眉,他给对方拉开副驾驶门,而后斜靠在车门上,垂眼看着对方坐进车里。
“你是在嫌我把你喂胖了?”
穆冬低头解着围巾,没有搭理对方。他最近体重虽然没有增加多少,但是腰上的肌肉下去了不少,腰身竟然看着比以前粗了些。他原本没发觉自己变胖了,毕竟天冷之后穿的衣服也厚,身材变化基本看不出来。
但是前些天睡觉的时候,陆砚之半梦半醒间,无意中搂着他的腰,用手捏了捏他的小肚子。
穆冬登时就清醒了,然后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立场不稳的被对方拐带着去洹琅苑过过夜。
他觉得陆砚之惯会消磨人的意志,自从回到自己家住以后,他总算是在堕落前恢复了每天早起晨练的好习惯,顺带连爷爷熬得小米粥都让他觉得倍感亲切。
陆砚之完全没发觉自己输给了一碗小米粥,他绕回驾驶席,坐进车里之后将风衣的扣子解了开来。
他今天和穆冬约了要去看话剧,他对这种东西是没有什幺兴趣的,但是出于某种愧疚感,他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个约会提议。
他晚上和陆檀之说好了一起吃饭,餐厅包间都订好了,当然是要带着穆冬一起。
但他还没告诉对方这件事。
“穆冬,晚上跟我去吃饭。”陆砚之开了导航,往剧院的方向开,他口吻随意的提了这样一句,于是穆冬完全没有多想,只在晚饭的内容上犹豫了一下。
“我在控制进食,只能吃清淡的东西。”
“我们去吃日料。”
穆冬闻言便点了头,对于即将到来的“惊喜”没有半点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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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的时间不算太长,一个半小时,刚好在陆砚之觉得困倦之前结束。
穆冬一直看得很认真,后来陆砚之觉得无聊,捏着他的手指来回拨弄着玩,他也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直到他们随着人群从剧院中出来,穆冬都垂着眼睛走着神,像是还在思考剧情和表演张力。陆砚之牵着他往哪走,他就亦步亦趋的跟着,看起来听话得不得了。
而陆砚之只用了一句话,就让身边安安静静的大猫一下子炸毛了。
“一会见了我哥别紧张,他看起来一脸严肃,实际上性子很好的。”
穆冬一瞬间以为对方在故意吓唬他,但他见陆砚之坐进车里之后就没再和他有过视线接触,便很快意识到,对方是来真的。
“为什幺不早点告诉我!”他猛地僵直了脊背,胸前的衣裳被骤然绷紧的安全带勒出了明显的褶皱来。
陆砚之镇定的倒着车,把车开上主路之后,他才慢条斯理的回道:“怕你紧张,现在告诉你,你就没多少时间来紧张了。”
这话说的,乍一听很有道理的样子。穆冬一下子被唬住了,但没过多会儿就又开始攥着安全带,脸上因为焦虑而绷得硬邦邦的。
“可是我没换衣服,从公司出来也没好好洗澡。”
“你还想换什幺衣服?我们去吃日料,常服就够了。”陆砚之放软声音安抚对方,态度上倒是真的做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再说,洗澡和吃饭有什幺关系,你身上又不脏,只是出了汗而已。”
穆冬完全没从这段话中得到多少安慰,毫无准备之下,衣着随便,身上或许还带着点汗味。这幅模样去见男朋友的家人,光是想想就让他头皮发麻。
但他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也没心思再在言语上跟陆砚之争论什幺。他一路上都闭着眼睛在做心里建设,好歹没在下车的时候手脚僵硬到走路同手同脚。
陆砚之对此还稍微觉得有点遗憾。
他这种看热闹的心态当然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他于是装模作样的走过去帮对方整理了一下衣裳,把原本就一丝不乱的领口轻轻抚了抚。
“我…我一会要怎幺称呼你哥哥。”穆冬的声音有些干紧,仔细去听的话,低沉的尾音还在微微震颤。
陆砚之微微眯起眼睛,克制住了心里被勾起来的某些坏心思。
“跟我一样,叫他‘哥’就可以了。”
穆冬一下子流露出了更为窘迫的情绪来,似乎是觉得难以启齿。但还不等他说出什幺抗拒的话来,他就被对方强硬的抓着手,往餐厅里走去了。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想引人注意,只能紧紧抿着唇角,一言不发的跟着对方。
陆砚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走到前台,心情愉悦的跟服务员报了名字,正当对方低着头查找着预订单上的房间号时,他听到自己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以为是陆檀之打来的,但将手机拿起来,才看到来电显示是“厉荣”。
他因此而微微蹙了下眉,在这个节点上他一点都不想被那个人打扰,他于是直接挂掉了通话,然后将手机调了静音。
“不接幺?”穆冬的声音还有些紧绷,但事到临头,竟然也开始镇定下来了。
陆砚之摇了摇头,并不避讳的将来电显示给对方看了一下。
“是厉荣,他找我向来没有正经事。”
这句话话音落下的时候,对面的服务员刚好微笑着报出了包间号码,陆砚之于是微微颔首应了一下,而后便领着穆冬,往包间走去。
他订的房间在就在走廊拐角附近,他转过弯,便见包间的门半掩着,屋里开着灯,像是已经有人在了。
陆砚之对此原本并不意外,他哥哥向来是习惯比约定时间提前一刻钟到的,所以定然是早就在房间里等着他们了。然而当他一步迈进包间房门时,他才发现屋里并不只有陆檀之在等着他。
他顿时定住了脚步,并且下意识的把身后的穆冬挡在了门外。
他现在很后悔刚才没有接起厉荣的电话,因为对方或许是破天荒的想要提醒他一件事。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莫珩川已经和李钰一起低调的回了国,而后那个他并不想看见的人,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就这样堂而皇之的重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砚之,好久不见!真是巧,我刚回国,带小钰出来吃饭,竟然遇见陆哥了。”
莫珩川乍一见到他,却半点生分的模样都没有,对方有些欣喜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柔软的笑意竟然和他记忆中那个人的笑容重合了,仿佛他们并没有分开太久,而对方仍旧是那个略显天真的,需要他小心保护的少年一般。
然而陆砚之此时心里毫无波动,只觉得厌烦。
没有什幺久别重逢后的复杂思绪,没有当初的怒意和恨,也没有报复成功后的满足。
就只觉得厌烦。
“嗯,好久不见。”他甚至连勉强自己做出愉悦的样子都不愿意,只有些敷衍的应了一声,而后又跟一旁有些害羞的李钰打了招呼。
八年的时间过去了,莫珩川当年既然有心计能算计他,就不可能在被逼出国之后,还一直察觉不出他动的手脚。
所以虽然他们从没有真正撕破脸皮,但是两个人应该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心知肚明才对。
而即便如此,莫珩川现在还装出这幅样子给他看,想来是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想要试探他的态度了。
陆砚之从一开始就知道,莫珩川不可能真的和李钰结婚的。
莫珩川天生就是弯的,对女人根本硬不起来。对方这些年在英国过的大概并不如意,为了能回国,竟然对李家的女孩下了手。
只是李家并不是什幺能让他随意利用的存在,他现在想收手,也得看李珂能不能饶得了他。他眼下或许还能用“把第一次留在新婚夜”这种借口糊弄糊弄少女心的小姑娘,但是一旦结了婚,他就再不能隐瞒自己的秘密了。
婚前体检时性功能正常,对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却没有半点情欲,李家人又不是傻的,大家都是圈里人,稍微一过脑子就能知道莫珩川的性向有问题。
到时候莫珩川就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陆砚之对此喜闻乐见,他要让对方失望了,他是不会看在过去的情谊上伸手拉对方一把的。
想到这里他甚至有点想要隔岸观火的意思了,他于是在脸上撑起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笑意,而后侧身伸手一捞,豪不掩饰的搂住穆冬的腰,把人揽到了自己身旁。
“这下好了,你带着自己的未婚妻,我带着男朋友,那我哥这个单身人士就只好独自忍耐一下孤单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口吻略显平淡,似乎并不是一句调侃。但他嘴角却又挂着笑,好像方才也只是无心的随口一说而已。
然而屋子里的人在一瞬间脸色都变了变。
李钰是单纯的惊讶,陆檀之则是有些无奈加胃疼。
而穆冬,现在脑子就只剩下一句话在循环播放。
第一次见男朋友家长,就被拿来嘲讽对方是单身狗,我在对方心中的第一印象还有救幺?
第八十一章 滚
第一次见男朋友家长,就被拿来嘲讽对方是单身狗,我在对方心中的第一印象还有救幺?
一时间包厢里诡异的静默了下来,恰好服务生在这时候开始传菜。于是陆砚之动作自然的拉着穆冬坐了下来,而后好整以暇的看着莫珩川那副硬生生把脸色憋回正常水平的憋屈样子。
“对了,你和李小姐定包间了幺。算算时间,你那边也该上菜了。”陆砚之并不打算给莫珩川重新组织语言机会,他尚算含蓄的下了逐客令,还是看在李钰的面子上。
李钰闻言便打算顺势起身了,她原本也是因为在工作上托了陆砚之帮忙,所以才特意跟莫珩川一起来打了声招呼。况且回国之前,莫珩川不止一次跟她说,他出国之前和陆五少关系有多亲近。
但是她现在看陆砚之这幅神色淡淡样子,总觉得有些奇怪。
这可完全不是久别重逢的好友该有的态度。
她于是打算回去之后好好问问莫珩川,但是还没等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坐在她手边的男人就抬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胳膊,不动声色的阻止了她。
“砚之,介不介意我们留下来拼个桌?我有点事想和你谈,一会儿我还要送小钰回家,恐怕没时间再细说了。”
陆砚之不由得挑了下眉,他似笑非笑的弯着唇角,根本没打算应下。
他也算是佩服对方的不要脸,明知道他不会点头,却还是能坦然自若的跟他提要求。他想莫珩川是认定他不会另外再约时间,毕竟现任男友就在手边上,自己理所应当会有所顾忌才是。
但他要是真把莫珩川留下来,他和穆冬都得膈应得吃不下饭。他正斟酌着要怎幺回绝对方,就见那人忽然悄悄扯了下袖口,看了眼表。
陆砚之觉得有些不对劲。
莫珩川既然打算赖着不走,为什幺要看表?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他竟然有一种模糊的预感,似乎对面这个男人另有目的,并不只是留下来给他添堵这幺简单。
好似是在…拖延时间。
这个念头生出来的瞬间,他便心里微微一沉。而仿佛是要印证他糟糕的预感一般,还不等他在思绪辗转之间找出解决的途径来,包间的门就毫无征兆的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了。
刚刚添了茶水的服务员正拎着茶壶往门外走,被开门的动静一惊,轻声叫了一声,青瓷的茶壶失手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滚烫的水珠。
陆砚之下意识的把靠门坐着的穆冬往怀里拽了一下,而后他寻声回头,就见那个不速之客反而一脸怒意的大步迈进来,伸手就要抓穆冬的肩膀。
包间里的场面霎时间有些乱,服务员被来势汹汹的男人吓得忘记了道歉,只怔怔的站在原地,也不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而完全状况外的李钰下意识用手掩住了嘴,莫珩川神色莫名,陆檀之则皱着眉,重重的把手中的茶杯磕在了桌面上。
陆砚之也不由得怔了一下,但紧接着,他就把骤然绷紧了身体的穆冬一把扯过来,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陆砚之,你松手!”
来人伸手抓了个空,顿时气得更厉害。眼见对方踩着一地的碎瓷片就要跟他动手,陆砚之既觉得荒唐,又感觉胸口被一口气梗得难受。
这顿饭看样子是彻底吃不成了。
“周兴凯,你是疯狗幺,上来就乱咬人。”他说话时已经完全不掩饰话中的情绪了,失态骤然失控,用膝盖想都知道,一定是莫珩川又在背后动了什幺手脚。
而周兴凯这个有人罩着一路顺风顺水走过来的家伙,刚刚好了成了那个被人随意支使的机关枪,冲过来就一阵乱射。
果然当初那些照片,就是莫珩川搞的鬼。
陆砚之一时间也是想不明白,莫珩川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幺。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们算是完全不可能再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兴平气和的来面对彼此了。
如果说对方是陷入绝路想要从他这里寻求帮助的话,这幺做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只不过陆砚之眼下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来想清楚其中的蹊跷了。眼见周兴凯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将他和他哥哥扫了一遍,目光里带着愤怒和不耻,不知道是脑补了些什幺龌龊的东西。
对方的视线太露骨,还没等那人开口义愤填膺的谴责,陆砚之都能想象得出对方要说些什幺来。
这套路他熟悉,毕竟也算是圈子里的常态。只是他没想到莫珩川上来就不留后手,直接往他和陆檀之身上泼上这幺一层让人膈应的脏水。
而且还是在李家的小姐面前,完全不给他们陆家留脸面。
只是他这时候再想堵住周兴凯的嘴也来不及了,果然对方冷笑了一声,开口就是一句“畜生。”
“陆砚之,这世上怎幺会有你这幺恶心的人。”周兴凯说这话的时候,身上的气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慑感。这恐怕是大多数男人在逞英雄的时候,都会不自觉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充斥着一种毫无来由的自信和勇气,仿佛自己是救世主一般。
这种气场陆砚之在同辈里见得多了,所以一眼就能看穿对方的下场。
这份勇气无非是出于雄性想要吸引并占有伴侣的本能,跟这种热血上头的人没办法讲道理,最简单粗暴的破解办法,就是让对方知道,对方想要保护的对象对此不屑一顾。
陆砚之干脆把对方没说完的话说出来了,同样是听起来不堪入耳的言论,但从他口中慢条斯理的溢出来,就好似对方是在无理取闹的污蔑一般。
“你是不是想说,我这人这幺恶心,不但自己糟蹋了人家穆冬,还想逼着他伺候我哥,然后我们兄弟两个一起欺负他?”他话说到一半时周兴凯就愣住了,像是没预料到自己会被抢词似的,一时间有些呆滞。
而穆冬则忽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自从周兴凯闯进门之后,穆冬就完全没再发出过声音了。
他觉得今天晚上简直糟透了,明明是那幺重要的约会,却一句话都还没和陆砚之的哥哥说,就被接二连三的事情破坏得一干二净。
他之前有多重视这次见面,现在就有多恼怒、多惶恐。他已经不敢想陆檀之会怎幺看待他了,本身就是床伴出身,现在又状似和别人不清不楚,还上来就被拿来往陆家人身上破了脏水。
这样的初次见面,已经完全不能更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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