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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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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逸然随风 作者:南枝

    正文 第27节

    逸然随风 作者:南枝

    第27节

    李欣愣了愣,默默地把游戏机关了,然后要站起来,因为沙发太软,她肚子大着,站起来还挺费劲,曹逸然伸手扶了她一把,虽然他脸上没有表情,但是眼神却是柔和的。

    李欣被他看得心脏狂跳起来,甚至连肚子里的孩子似乎都感受到了她这情绪的变化,动了好几下才安生下来。

    曹逸然扶着她的胳膊,她一向知道曹逸然的手掌很冷,但是这时候她却总觉得曹逸然的手是热的,而且透过层层衣物烫到了她的胳膊上。

    她想,曹逸然对她差点也许还好些,他干嘛要在这时候对她好呢。

    李欣被曹逸然扶着出门,到门口,曹逸然还让一个年轻保姆去把李欣的帽子和围巾拿了来,他只是把帽子扣在了李欣的头上,围巾却是让她自己系的,但李欣还是有种控制不住的幸福,幸福得惴惴不安。

    赵昶站在前院里的梅花树下,她脸上只有很淡的笑,但是看起来也算和蔼,她高挑而帅气,为人冷淡却自信,在阳光里,实在要让李欣觉得自惭形秽。

    见她出来,赵昶只是过来打了一个招呼,然后笑着说了一句,“我不打搅你们。”说完就走开了,倒让李欣看得一愣。

    曹逸然只是侧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神色也是淡淡的,只是长长的凤眼微眯了一下。

    这种时候,李欣觉得赵昶和曹逸然有些相像。

    慢慢地从前院逛到了后院去,曹逸然跟着李欣的步子走得很慢,李欣手里拿着曹逸然给她的那支梅花,手指拂过上面的梅花瓣,不想再自欺欺人,问了一句,“你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我吧?”

    曹逸然实在没想过她会说出这句话来,愣了一下神,伸手碰了碰路边的树枝,才道,“我并不想骗你。我以前的确是挺不喜欢你的,我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上床的事情了,你对我就像是个陌生人,但这个陌生人却带着不讨喜的家人跑来对我妈妈和我说她有了我的孩子,要我负责。我想任何人,遇到这事都不会喜欢这个女人。”

    曹逸然说得真是不留情面,但李欣经历这么多事情,不想成熟也已经成熟了,性子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赵悦办公室时候的跳脱而不顾一切,于是,她没有对曹逸然这话发脾气,也没有想掩盖尴尬地撒娇撒泼,只是平静地笑了笑,道,“是啊……”

    曹逸然能够看出李欣眼里的苦涩,见她抚着花枝,似乎没有闹脾气,他就继续说道,“不过,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也不是特别讨嫌的人,我总不会总像最开始那样讨厌你。说实在的,要不是我们现在是这种关系,我认你做义妹也不是不行。你不要多想,我的确是对你没有爱情,但是,我也并不是不喜欢你。”

    曹逸然这话让李欣抚着梅花的手指顿了顿,然后她就笑了,却笑得眼里似乎有泪光,在阳光里一双眼睛就如宝石一般晶莹。

    晚饭的时候,一大桌子人,挺热闹的,不过张洹不在,曹逸然觉得挺奇怪,问了赵臻一声,赵臻就道,“他年夜饭和我们一起吃的,元宵节他回他姑姑家里去了。怎么,你居然还问起他来了?”

    曹逸然道,“舅舅,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不能关心他一样。”

    赵臻道,“这个倒没有,我只是不知道你们什么居然关系这么好了,平常有联系?”

    曹逸然一笑,“不行?”

    赵臻看曹逸然居然和自己打太极了,也就不和他贫,只说让他饭后到书房,两人说个事。

    曹逸然知道就会这样,于是笑着点头。

    李欣作为孕妇,挺多东西不能吃,曹逸然看她忌口那么多,就给了她夹了两筷子她一向喜欢吃的炖得很烂的猪蹄,默默地夹进她碗里,李欣朝他看过来,他就转开了脸去,当刚才的事不是他做的。

    但是赵昶却不放过他,道,“哥也知道心疼人了?”

    曹逸然被她说得板了脸,站起身给桌上每个人都夹了菜,最后给赵昶夹,道,“这下没话说了吧?”

    大家都是闷笑,李欣也是笑,笑得似乎是羞涩,似乎又是惆怅。

    81、第八十一章 潜移默化

    第八十一章

    饭后,曹逸然陪着李欣走了走消食,然后送她在花厅里去坐下和赵昶他们一起看节目,他才进书房里去找赵臻。

    赵臻看他进来,就让他把门反锁上再坐下。

    曹逸然坐在椅子上,看赵臻的腿,就问,“舅,你的腿还没有大好?”

    赵臻走路已经不用拐杖,更不用轮椅了,只是走得慢,虽然慢,但其实走得很稳,看不出腿受过伤。

    赵臻道,“你也知道关心我了,我这腿好得差不多了吧。”

    曹逸然就道,“既然好了,那你怎么还不回公司做事?”

    赵臻闲闲地端着铁观音喝,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做事。我每天不是忙着。”

    曹逸然撇撇嘴,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张洹说的,他说你辞了总裁职务没回去。”

    赵臻一笑,“你居然关心起我这些来了,还去问了张洹。说吧,你有什么企图?”

    曹逸然讨好地笑两声,道,“舅,你看我以前从来没有关心过公司事务,就想着先进去看看,慢慢学,学些东西,以后可以给我妈妈帮忙,这样也不至于一辈子游手好闲是不是。但是——,你也知道,我妈妈她对工作要求非常严格,我不敢去找她在她手下做事。毕竟,做事也是要循序渐进的,一开始就做高强度的,我肯定做不下来……”

    曹逸然没说完,赵臻就一抬手打断他,边喝茶边沉着脸道,“所以,你想到我身边来做,觉得我对你要求就不严格了,可以任由你想上班就上班,想偷懒就偷懒,想把妹就把妹,想看帅哥也可以看帅哥,是不是?”

    曹逸然皱了脸,解释澄清,“我不是这个意思。舅,你把我想到哪里去了。我的确是想到你身边去学着做事,但是,我哪里会不守规矩,我保证,别人怎么做的,我就怎么做。”

    赵臻伸手给了他肩膀一下,道,“你有上进心思了,这自然是好的。不过,你这是想做哪个职位?我告诉你,我只会安排你去做小职员,你知道,事情要做得好,就该从最底层做起,这才能够最清楚最明确地了解公司的运作,你也能够在做到上面的位置时,知道该怎么做。”

    曹逸然显然对那个所谓的“小”职员有些不大确定,于是问了一句,“小职员,到底要小到什么程度?”

    赵臻道,“从最底层的业务员做起吧。”

    曹逸然一听,脸就垮下来了,道,“不能这样吧,舅,你就不能给我安排另外一个工作吗?做业务员,我还不是随便到哪里去都能做。在妈妈那里都可以,反正她也不会跟着我管我。”

    赵臻给了他头上一个栗子,道,“你这个臭小子,你还看不上了?张洹最开始就是这么做的。”

    曹逸然一撇嘴,“哪里是,他一开始不就是做市场部经理助理吗?而且不到两个月就做主管了,还调去做研发部副经理。你这是故意骗我不是?”

    赵臻斜着眼睨他,威压一来,曹逸然就闭了嘴,赵臻道,“你倒是了解得清楚,但是,他之前在别的公司做过半年的销售,而且业绩不错。他能吃苦耐劳,什么都愿意学,愿意虚心受教,学得快,你什么都没做过,就想着要做管理了,你说你到底是要到我那里去学习,还是要去给我添乱。”

    曹逸然苦着脸,“舅,你就不能找个我更感兴趣的位置吗?要是一开始就没兴趣,那以后还做什么做?”

    赵臻想给他一巴掌,但是忍下来了,喝着茶问道,“那你到底想做哪个位置?”

    曹逸然也倒了一杯茶端在手里,对赵臻笑,“像总裁助理,我觉得就不错。”

    赵臻口里一口茶简直要喷出来,心想难怪他一开始就问自己辞了总裁职务没回去上班,原来如此。

    赵臻板了脸,道,“你觉得你能够胜任吗?你以为助理是秘书,有个好身条站那里跑点文件倒杯水就行了?你至少得对公司的事务最开始有个了解吧。你别来给我捣乱了。”

    曹逸然被他说得不高兴了,“怎么就不行,我本来就是去学习的,要是最开始什么都会,还学什么学。”

    赵臻声音平平地飘出来,“是啊,要是你本来就知道了,你就可以去代替你妈了,让你妈休息下来,是不是?”

    曹逸然知道他在讽刺自己,虽然想和他赌气,但是还是先忍了下来,看赵臻杯子里的茶喝完,就讨好地又给他续满,道,“你只是多安排一个助理位置给我而已,能有什么,我又不是要占据别人的位置。而且,我可以不要薪水,我就白干活,还不行吗?”

    赵臻被曹逸然缠得不行,看曹逸然这样求过去求过来地的确是很有上进心的样子,是真心想要做事,就松了口,道,“好吧。可以。”

    曹逸然赶紧道了谢,赵臻却先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高兴得过早,道,“我公司现在的总裁,是从别的公司过来的,他一向严厉,连张洹也是要挨骂的,你去了,最好好好干,不然,到时候你受不了想辞职,我也不会让你走的,你得把时间干满。”

    曹逸然觉得自己可以,信心满满地答应下来。

    然后赵臻又给他讲了一大堆以后要学习的东西,曹逸然也听得很是认真,而且真往心里去记住了,赵臻看他这样,就觉得他估计是真想改邪归正了,心里也是蛮高兴的。

    说了这事,赵臻就再问起另外一件事来,一问就让曹逸然僵了一下。

    “李家这次的事情,有没有你的份?”

    曹逸然僵的那一瞬间太短,而且他正低头要去放杯子,赵臻便也没有注意到他神色上的这点变化,曹逸然才不想承认,于是打太极道,“李家这次的事,你是说崇生集团出的这事?他们偷税漏税关我什么事,既然敢做,那就活该出事。你怎么问起我来?”

    赵臻怀疑他,的确是有怀疑的理由的,不过,曹逸然不承认也没什么,他继续道,“那个李欣,那你是想怎么办?她现在家里没人做主,你不会就一个劲欺负她吧?”

    曹逸然指尖摩挲着杯壁,显然也是迟疑,赵臻从他这个迟疑便已经明白曹逸然对那个女孩子也并不是全然没有感情。

    曹逸然沉默了好一阵才抬起头来看向赵臻,道,“我没有要欺负她的意思。不过,我的确是不会娶她的,而且,现在即使我想娶她,妈妈估计也不会让了。”

    赵臻拍了他的肩膀两下,道,“那你和白树的事呢?”

    曹逸然喜欢和赵臻说事情,虽然赵臻大多数时候对他是没好气地又是揭伤疤又是大骂,但是,他是真能够理解他,而且愿意从他的角度来关心他的事情,并且很多不能给父母说的事情都能够和他说。

    曹逸然想了想,神情很是庄重,带着微微笑意,说道“我和白树,挺好的。他最近一直在加班,我们有好几天没有见过了,上次见,也只是我给他送夜宵去。做刑警很辛苦,他愿意为了我辞职,以后,做别的事情,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和我在一起。也许,以后我们会出门去周游世界,只是,这个时间我们还不确定。现在很多地方都可以同性结婚了,我们随便走到哪里去结婚都行。反正我就和他了,我爸妈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

    赵臻微微笑着,道,“你倒是把和他的日子规划得很好,你不想想李欣这个小姑娘,你也该想想她肚子里的孩子吧。你和白树又不可能有孩子,这个小姑娘生下的孩子,说不定就是你唯一的孩子了,你该多上一些心。你是要做父亲的人了,要有个大人样了,做事要踏实一点。你来找我说要好好学做事,我是高兴的,但是希望你不要半途而废,万事开头难,等你以后一切习惯而且定下来了,你会觉得都还好。你看周延,他不是就做得好好的,也没看他不高兴。你既然不能在婚姻上让你父母满意,至少要做些别的事情让他们满意吧,这样才能不辜负他们对你的养育之恩。”

    曹逸然很是诚恳地点了头,说自己明白。

    在之前的那些时间里,他有很多次是想要李欣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滚蛋的,觉得是他们妨碍了自己和白树之间的幸福,但是,到现在,他也想明白了,将责任怪罪到别人身上,那只是他没有责任感的表现,他不能那样去做了。

    真正自信而勇敢的人,是能够正视和承认自己错误的人,并且不是想着逃避,而是能够去改正和弥补。

    这些是在什么时候想通的?似乎是从那天白树知道李欣怀了他的孩子之后,他就开始想了,因为白树说——无论他责备他还是不责备他,自己都无法接受从他那里来的结果。

    曹逸然从此才渐渐地去想,自己是个太无理取闹的人了,觉得这世界就该什么都向他认定的方向发展一样,而实际无论是不是应该这样,他在这个过程中都让人受了伤,别人受伤,他以前不会在意,但是,白树受了伤,而且是看不见的伤,他才不得不去想,自己很多做法不对。

    不仅是白树和他之间的事,后来李家出事,李欣从此闷闷不乐,似乎是一瞬间长大了,也给了他很大的触动。

    李欣这样的女孩子就能够背负起的东西,但他却一直背负不起,还一味逃避,他觉得自己不该那样子了,所以,他想有所改变。

    虽然想到李欣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就是他的儿子,他依然无法坦然接受,但是,终归已经在正视这个问题了,而且有想,他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好好地出生,而不是一味逃避这个责任。

    82、第八十二章 送花

    第八十二章

    曹逸然想明白了这些道理,觉得面前豁然开朗,以前一直在迷雾中看不清楚的混沌前路,他觉得现在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也许并不会是一帆风顺风平浪静,也不会是闲适悠游,反而充满困苦和艰难,从此不能随心所欲,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他不会再退缩,因为,以前只有一个人的迷茫旅途,以后,会有一个人和他一起走。

    即使是黑夜,有一个全身心爱着并且信任的人陪伴,他也不会害怕;即使是沼泽,有白树在身边和他手牵手,他相信他不会再陷进去。

    这种感觉很好,他觉得武侠里的高手打通任督二脉估计也不会比他现在的感觉好多少。

    他想象自己是一块琉璃,全身通透,都能够让白树看到,所以,不遮掩,不回避,不胆战,不迷茫,不退怯……

    他也拥有一颗心,希望自己变得坚韧而强大,能够让白树也能靠在自己身上歇息。

    他为此感到平和宁静,静得似乎人生不过如此,静得似乎人生纯净而绵长,无边无际,是的,他和白树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送了李欣进卧室休息,有看护接替了他继续照顾李欣,他就退了出来,在外面走道遇到赵昶,赵昶抬着眼望着他不转眼,曹逸然被她看得不自在,就边走边问了一句,“看什么?”

    赵昶道,“看你居然变成好男人了。”

    曹逸然一愣,然后就笑了,“怎么了,我还不可以变成好男人吗?”

    赵昶哼了一声,道,“你就自恋去吧。只是,你不是不想娶她,擅自这样子对她照顾,也许只会让她更伤心。”

    曹逸然眨了一下眼,心里其实也明白,但是已经无法对李欣冷漠以待了,反而想到以前曾经想要伤害她的事情,而很后悔,所以,现在总是会对她温柔。

    曹逸然不回答,赵昶也不会穷追不舍,道了晚安,两人在前面走道处分开,曹逸然回了自己的卧室,赵昶也进了客房,她关了门之后,也并不开灯,十五的月亮,在城市夜晚的光晕中依然很显眼,月色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印出窗棱的形状,她叹了口气,在朦胧的微光里,慢慢走到窗边去,刚才对曹逸然说出那种话,何尝不是她自己的心灵感受。

    她到现在才明白,当年张洹次次都决绝地拒绝她的用意,不给她希望,她痛,但是却是爽快地痛,现在,她却不敢再回家来了,今年要不是父亲腿伤未好,不好到a国去陪她,不然她是不会回来的,虽然回来了,却也是被爷爷奶奶以及父亲劝回来的,她居然因为怕和张洹同处同一屋檐之下而不敢回自己的家。

    张洹和她父亲在一起,他是必定不会对她差的,但是,他越对她好,越让她难过,所以,真不如不见。

    幸好张洹似乎能够看出她的这种矛盾心思,所以她在家的这几天,他大多时候都回他姑姑家里去了。

    赵昶站在窗口,望着天上那一轮圆月,月亮周围有淡淡的光晕,那样柔和,倒像梦一样美好了。

    站得直到觉得冷了,她才去开了灯,然后出了门,去了父亲住的房间,敲门后,看到洗完澡穿着睡衣的父亲,她突然有点眼眶发热,觉得自己在这月圆之夜都在渴望爱恋,却偏偏让父亲和他的爱人分开了。

    赵昶进了房间,把门关了,就望着赵臻笑,道,“今天月亮这么好,你这时候去张洹家楼下叫他下楼来,他铁定很感动。……当然,不要忘了带一束玫瑰花。”

    赵臻搂了女儿的肩膀,觉得她穿得少,又从一边衣架子上拿了一件风衣披在她肩膀上,道,“爸爸我老了,折腾不起这些年轻人的玩意儿了。就让张洹今晚好好睡吧。”

    赵昶于是故作恼怒,道,“真是没出息,我特地跑来给你出主意,你居然还不知好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最近在分房睡吧?还不趁现在努把力,好好甜蜜蜜过日子。还有,美国很多州都可以同性结婚了,你也不赶紧把事给办了,不怕他年轻漂亮被人抢走吗?”

    赵臻笑起来,“还是我的宝贝女儿知道我的心思。”

    赵昶哼了一声,手扯着风衣领口,转身出门,道,“赶紧换身衣服出门吧,再晚又要麻烦司机不能睡觉了。”

    赵臻故意一副着急的样子去找衣服,赵昶在门口对他笑了一笑,“大晚上,不要只顾风度不要温度哦。还有,我要在奶奶他们这里多住几天,你不要叫我回家。”

    赵昶走了,赵臻看着门口,一声长长叹息,无论怎么样,他都觉得对女儿不住。不过,感叹也没太久,他就真的接受了赵昶了这个建议,穿好衣服,甚至没有叫司机送,而是自己要了车钥匙,怕一路上的花店元宵节关门了没处买花,还自己去种了大红月季的一楼转角阳台上摘花,没想到手指被花刺扎了好几下,花硬是没被他摘下来,准备去找剪刀,他又想到了什么,一笑之后,将那盆最小的月季花,连着花盆一起抱了起来,然后慢慢挪进了车库里去开车。

    没想到在车库里和同样盛装打扮的曹逸然相遇了,两人撞到一起,都是心里有点尴尬,却都装作若无其事。

    赵臻神情自若行云流水地把那盆花要放进车后备箱,问曹逸然,“这么晚了,你要出门?”

    曹逸然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拿着车钥匙,并不隐瞒地回答,“白树今晚上没任务,现在能够回去睡觉,我去看看他。”

    赵臻点点头,要关后备箱的盖子,曹逸然提醒了他一句,“舅,我觉得盖子会把花压坏。”

    赵臻左看右看地看了后备箱盖子的高度,觉得有朵花的确会被压,便又把花盆抱了出来,要放进后座,曹逸然过去给他开了车门,赵臻把花盆放好后,又看了看,觉得还行,就对曹逸然道,“我先走了。”

    曹逸然看没司机,就问,“你能够开车吗?叫司机吧。”

    赵臻已经坐进了驾驶座,道,“我这腿好得差不多了,慢慢开没事。”

    曹逸然觉得挺担心,看他把车稳稳当当开出去了,的确是没问题,才放了些心,但是依然给司机打了电话,叫他重新开辆车跟着赵臻去。

    他自己则笑着从车库里走出去了,也去阳台上抱了一盆花放进车后座,还对着花来了个飞吻,这才坐进驾驶座,开着车去白树家里。

    赵臻一路开得慢,加之车性能好,倒没什么事,不过,在张洹楼下给他打电话让他穿厚点下楼时,张洹下楼来看是他自己开的车,就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赵臻只是笑,然后从后座抱出了那盆花递给他,道,“来,我专程给你送花来的。消消气,消消气。”

    张洹看着面前开了一朵,打了四五个花苞的大红月季,不由一愣,感动之情涌上来,虽然板着脸,眼神却分外柔和了下来,甚至湿润了,他轻声嗫嚅了一声,“就你花样多。”接过那盆花,又看夜深人静正好无人经过,就倾身迅速在赵臻脸上亲了一下,道,“好了,谢谢。”

    赵臻腆着脸要回亲回来,他赶紧把花盆横在了两人面前,道,“好了,花我收了,你打电话让你随便一个司机来送你回去。”

    赵臻却抓住了他的手臂,“现在谁家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我这给司机打电话打搅了人的幸福生活,这太作孽了,我不能这么干。”

    张洹道,“那你想怎样?”

    赵臻嘿嘿一笑,“你送我回去吧,送了我你正好也不走了,我们把这盆花也搬回去。”

    张洹就知道他打这个主意,看了看面前的花,又看赵臻长身玉立,眉眼之间全是温柔笑意,柔情满溢,不由就动摇了,然后彻底放不下这个提议,于是就将花放回了车后座,道,“上车吧。”

    赵臻得逞地坐进车里去,张洹开了车走,停在不远处的赵臻的苦逼司机看老板和他家小男朋友一起走,是张洹开车,他于是在张洹把车开走后,才慢慢开车又回赵家去。

    本来以为就是一次老板不知道的默默奉献,没想到之后却拿了老板一个大红包,于是感激涕零。

    张洹不知道那盆花就是赵臻随便从赵家老爷子的阳台上搬走的,之后老爷子发现花少了两盆还惊讶和问询了很久,但没人知道那花哪里去了。

    他将花放在自己和赵臻的卧房外的阳台上,还时常自己浇水剪枝,一次要下大雨了,怕花被淋坏,他还特地打电话回家提醒佣人收花,赵臻看他如此喜爱那盆花,不由还有点吃醋,在张洹面前道,“你看你对那花比对我还好。”

    张洹只能横他一眼,“那你不送不就好了。”

    于是赵臻便到一边喜滋滋地继续吃醋去了。

    再说端走另外一盆花的曹逸然,他自认为自己很能理解赵臻,所以看他抱花上车,便已经知道赵臻要去干什么,然后自己也得了启示,他和白树在一起,都是大老爷们儿,便也从来没有这么些粘粘腻腻的事情,例如送花之类,通常是缺什么,就给对方准备什么。

    但是,看赵臻送花,他就觉得其实送花也挺好的,特别是这种带盆的花,即使到时候白树笑话他,他也可以说只是随便端盆花去他家种,台阶也比较好下。

    他想着白树这些日子一直加班非常累,以为他已经睡了,没想到他把车开到白树楼下,就见白树从厅里走了出来迎了上来。

    看到白树高挑优美的身形,虽然他脸上不掩疲惫,而且还在抽烟提神,他依然觉得他从光里来,就像天神下界,带着满身光辉,照亮了他眼里的所有世界。

    83、第八十三章 夜谈

    第八十三章

    曹逸然下车,白树一走过来就给了他一个拥抱,两人抱在一起,又抬眼看对方,然后都傻傻地笑起来,白树道,“这忙得,我都好几天没看你了。想死我了。”

    说得好像的确要想“死”了一样。

    曹逸然笑着给了他一下,当然是轻轻地一下,然后道,“我说我去找你,你不让。”

    白树道,“一直在外头跑,忙过去忙过来,胡子拉碴,没法让你看。”

    他这么说,曹逸然就伸手摸了摸他下巴,是才刮的样子,一层磨砂纸一样地刺人,他认为白树的胡子是他所见最硬最刺的,想到他一回家就收拾自己,然后下楼来迎接自己,曹逸然就心里甜甜的又心疼他地感动起来。

    白树要拉着曹逸然上楼,曹逸然一笑,让他等一等,“我带了盆东西过来,我拿出来。”

    白树要去帮忙拿,曹逸然不让,自己从后车座前面端了那盆花出来,这月季是他外公不知道从哪里弄回家的,也不知是什么品种,植株不是很高,花香也不是特别浓郁,但是清淡可人,花朵大红,花瓣饱满,还挺漂亮。

    他把花抱出来,就送到站在旁边的白树跟前,道,“来吧,你不是要拿。”

    白树看到面前一盆大红的月季花,看起来和玫瑰也没差,福至心灵,马上明白了曹逸然是什么意思,昏黄的路灯下,他接过花盆,对着曹逸然笑,然后什么也没说,道,“走吧,进屋去。”

    曹逸然看他傻愣愣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心里堵了一下,不过瞬间就觉得也没什么,反正他是送了,白树这个傻子不明白,那是他犯傻,不关自己的事。

    两人坐电梯上楼,电梯里光线明亮,白树就将那月季仔细打量了,上面开了两朵,还有几朵要开不开,花枝剪得挺好,叶子也是鲜嫩碧绿,可见被伺候得很好,他想,这也许是曹逸然专门种来送他的,不由满心爱意汹涌澎湃,偷偷又去看一手插在裤袋里,微闭着眼睛站在他旁边的高挑消瘦的曹逸然,而且能看出来,曹逸然是专门打扮过了才过来的,头发梳得好好的,还有香水味,他简直想在电梯里就亲他,不过,还是控制住了。

    出电梯后,到屋门前,白树说自己端了花,让曹逸然开门,曹逸然一边开门一边道,“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白树应了一声,看已经到家门口了,就倾身亲了他的脸颊一下,曹逸然被他这突然袭击亲得愣了愣,门开了就进了屋,开灯。

    白树跟着进去,花盆被他放在了玄关处的柜子上,那个柜子上还放着插着几支香水百合的花瓶,那是他妈让保姆过两天就换一次的花。

    曹逸然换好了鞋子,白树拖鞋还没穿稳,已经被曹逸然拽住了衣服领口。曹逸然把他拖过来就亲了上去,白树差点没站稳,一边用手扶了墙稳住身形,一边回应他,慢慢地,两人抱在了一起,含弄舔吻,唇舌相交,难舍难分,白树将曹逸然紧紧抱住,亲了一阵,因为太过激烈,都有点喘不过气,只好恋恋不舍地分开,目光相接,黑幽幽的眸子里都是浓浓暖暖的爱意,白树眼里带着宠溺又温柔的笑意,道,“谢谢你的花,我会好好种着的。”

    曹逸然眼睛眨了一下,心想他原来不是傻还是明白的,他在白树的下巴上轻咬了一口,道,“你胡子刮得太潦草,还是刺得很。”

    白树搂着他,开了客厅大灯,两人都有些情动难耐,视线交接的那一瞬,又情难抑制地拥在一起亲吻起来,跌跌撞撞地挪到沙发边,曹逸然把白树压在了沙发上……

    彼此融合在一起的灼热呼吸,紧贴着互相感受到的肌肤的温度,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力度,都让两人无法停下来,在沙发上就互相爱/抚起来,房间里明亮的光线将两人包围,好像这世界上的一切都距离他们远去,存在着的只有他和他两人。

    □之后的疲惫让两人抱在一起不想动,还是白树觉得这样曹逸然会着凉,而推着曹逸然坐了起来,他把曹逸然的裤子拉起来,自己也收拾了一下,又搂着曹逸然在他的脸上亲了好几下,道,“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上床去睡吧。”

    曹逸然只是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身上,又把脸埋进他肩颈窝里,柔软的头发摩擦着白树的脸颊,慵懒地哼哼,“再抱会儿。”

    白树于是就只得将他抱住,手掌抚摸着他的背,在他的耳朵上亲吻,曹逸然觉得这一刻再幸福不过,觉得就这样天长地老,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生活了。

    白树看曹逸然一直不动,就只好再推了推他,然后将他一把打横抱了起来,白树有的是力气,但是累了一段时间,太疲乏了,站起来时差点在矮桌边上绊倒,但曹逸然一点也不觉得被他抱着危险,反倒就此搂住他的肩颈呵呵地笑。

    白树把曹逸然抱进了卧室,在微弱的光线里,将他放上了床,他正要直起身,曹逸然把他拉了下去,让他跌在了他的身上。

    白树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热烫的手指从衣服下摆伸进去,抚摸他劲瘦柔韧的腰肢。曹逸然只是躺在那里,然后踢掉了脚上的拖鞋,白树手指的抚摸让他又情/动起来,握住了他的手,让他去摸自己的命根子。

    两人控制不住地又在床上胡来了一回,这次是光溜溜了身子,拥在一起,柔软温暖的被子给两人创造了一个狭小温暖的空间,似乎这一方床,就可以是一方隔绝世代的桃花源。

    两人搂在一起,没想到就此就睡过去了,曹逸然脸埋在白树的肩颈窝里,长长的胳膊搭在他的上身,腿也压着他的腿,白树则像搂着孩子一样地把他搂着,两人就像是缠绕地藤蔓,紧紧地缠在一起,不用分开的样子。

    曹逸然大晚上地被尿憋醒了,他要起床便把白树也给扰醒了,白树含糊地问他,“怎么了?”

    曹逸然要下床,“去洗手间。”

    白树侧身伸长手将床头灯开了,又侧头看到曹逸然光着个身子,大冬天,房子里也并不暖和,他便也赶紧起了床,从他这边的衣柜里扯出一件厚厚的睡袍扔给他,道,“穿好了去,你别冷到了。”

    曹逸然只好穿了睡袍,拖鞋不知道被他蹬到哪里去了,找了一找没看到,只好赤着脚往洗手间里跑。

    白树的瞌睡彻底醒了,开了房间大灯,自己裹好另一件睡袍后,把曹逸然和自己的拖鞋找到了,快速地把拖鞋堪堪踏在脚上,便提着曹逸然的进了洗手间,将拖鞋放到他脚边,看他一边畅快放水一边趿拖鞋。

    曹逸然半睁着眼睛,因为睡觉脸颊红扑扑的模样实在可爱,白树也不管别的,倾身过去就在他脸上亲了他一下,曹逸然倒被彻底亲醒了过来,斜睨了他一眼,道,“我撒尿你也要胡闹。”

    白树就只是笑。

    曹逸然在洗手台洗手,从镜子里看自己,又看站在自己身后的白树,转过身就将自己冷冰冰的手往白树脸上冰,笑眯眯地道,“冷吧?”

    白树看他故意整自己,也不恼,笑着将他拥住,又扯下他冷冰冰的手捂到自己的睡袍里胸口处,道,“这样暖一暖。”

    曹逸然于是赶紧将手拿了出来,而且将白树抱住了,抱住又放开,眼里闪过浓浓的笑意,拽着白树往床边走,道,“我有个好消息要和你说,刚才忘了说了。”

    白树在床边坐下,掀了被子让曹逸然进去,又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手表,道,“什么刚才,四五个小时之前了。”

    曹逸然不服气,在被子里躺下后,就道,“我说是刚才就是刚才。”

    白树只好笑着投降,将枕头垫高,侧躺在曹逸然身边看他,“那是什么好消息,我一直等着听呢。”

    曹逸然哼了一声,才眉开眼笑地道,“我从明天起就去我小舅的公司里工作了。”

    白树笑着亲了他的鼻子一下,像是逗孩子一样,“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你一直说要去,这下是真的要去了。”

    曹逸然望着白树,点头,“真的就去了。今天才和我小舅说,明天就去,趁热打铁。”

    白树让他好好干,以后自己要靠他了,曹逸然笑呵呵地和他开了一阵玩笑,的确有种以后就是新的生活,一切都是全新的向上的这种感觉。

    不过,高兴了一阵,他就又冷静了下来,而且脸上也带上了一层微微忧郁。

    白树看他这样,就伸手轻抚过他的眉头,问道,“刚才还那样高兴,这又是怎么了?”

    曹逸然目光闪了闪,迟疑了一下才道,“你知道李氏崇生集团最近出的事情吗?”

    白树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事情闹得这么大,我即使忙,也是知道的。怎么了?”

    曹逸然眼睛睁大了些,神色有些肃然,道,“李欣是崇生董事长李尧民的女儿。”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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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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