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卫溪[父子] 作者:南枝
正文 第9节
卫溪[父子] 作者:南枝
第9节
卫溪被敲门声拉回了神智,想叫救命,却发现自己这幅样子根本不能让别人看到,手被周延用裤子绑了起来,身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只能哀求道,“放开我,有人要进来了。你快放开我!”
“门是锁上的,外面的人一时半会进不来,你也要先让我放一炮。”周延说着将卫溪双腿掰得打开,就要上阵。
卫溪身上刚刚也挨了周延几下,身体散架一样地痛,但这些都没有比让谭先生看到自己这个样子的恐惧来得剧烈,他挣扎着要逃开,被周延又在腿上掐了好几把。
敲门声更加剧烈了,好像还有叫着卫溪的人声,由于这栋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好了,里面和外面的声音即使再大,也都听不真切。
周延看卫溪挣扎太厉害了,害得他根本不好玩,正要将卫溪翻过来趴下,就听到了钥匙转动的声音。周延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想着这个人只是个小小的家庭教师,即使是被谭叔叔抓住了,他又能将自己怎么样。于是肆无忌惮根本没有打算放了卫溪。
谭允文和周杉他们坐在一起说话,已经从国际形势说到高尔夫球驯马等问题,还没看到卫溪从楼上下来,再看泳池旁边的孩子堆,他们已经在玩扑克牌,而周延却没有在那里,谭允文到处看了看,没有看到周延,他有些担心卫溪,也不顾在座友人的惊讶,骤然起身,说了一句,“我进去一下,你们先聊着。”
谭允文来到二楼卫溪房间前,转动门把手,发现门是从里面反锁着的,他心里的不安就更重起来。连续敲了几次门,根本没有人来开,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房间里有声音。
“卫溪,快开门!你不开门我从外面开门了!”谭允文快速去自己的房间找了整栋楼的钥匙出来,在一大串钥匙里找这扇门的钥匙花了不少时间,谭允文在门外总觉得房间里卫溪在哭,好不容易找到了钥匙,拿着钥匙插入锁孔的时候手都有些颤,门在他面前打开了。
以前很多次,门也是他这般推开的,那时候,他心中是暖暖的爱和幸福,里面睡着他的孩子,可爱又柔软,像一只小猫。
而此时,当房中的景象映入他的眼睛,他却无法用任何语言表达他对周延的愤怒和对卫溪的疼惜。
他恨不得手中持枪,一枪就解决了这个对自己的孩子行暴的暴徒,虽然对方还只是一个刚满十八岁横行无忌嚣张惯了的孩子,而且还是好友的侄子。
“你做了什么?”谭允文想也没想冲上去就把周延从卫溪身上拉了起来,一把将他掼到地上,“你这个混帐,该死的!”
根本不用细看,一眼就能看到卫溪身上很多青紫伤痕,脸也肿了,比起脸被打肿,卫溪瞬间脸变得惨白,全身颤抖蜷缩成一团的样子更让谭允文疼惜和担心。
谭允文看向周延的眼神像是冰冷的火焰,没有温度,却是要燃烧尽一切一样。周延被甩到地上,半爬起来对上谭允文的眼神,一向心粗气势大的他也被吓得全身发冷,别说原来还有的欲望,此时跌坐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弹,觉得平时最为温和的谭叔叔此时比他自己老爸还让人害怕。
卫溪被吓得脸色惨白,比起刚刚被周延欺负,这样□着身体被谭允文看着更让他害怕,害怕谭先生从此就觉得自己很下贱,害怕他再不正眼看自己。
卫溪恨不得自己此时就消失不见了,就不用遭受谭先生的目光。
“别怕,没事了!别怕!”谭允文轻轻地安慰着,看着卫溪,像看一个易破的梦,眼光中带着歉疚和疼惜,坐在床边将卫溪手上的束缚解开,由于着急还有他从没有遭受过的害怕让他手抖地厉害,怎么也解不开周延顺手打的结,谭允文看卫溪闭了眼睛在发抖,才意识到问题所在,马上扯过毯子盖在卫溪身上,用力拉扯着直接将那条裤子扯开了口子,之后才将卫溪手上的捆绑解开。
“你等等,我去去就来!”谭允文看卫溪手腕上的勒伤还有身上也有青紫,即使不能去医院看病,也应该上药。
周延坐在地上看着谭允文对卫溪这般好,就觉得不正常,反倒愣愣地看着不知道走为上策。
谭允文走到周延身前,居高临下冷眼看他,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一巴掌甩到他脸上,这一巴掌比卫溪的那巴掌结实多了,一巴掌过后脸上立马肿了起来,“别以为你是周家长孙我就不能打你了!”
周延还真没想过谭允文会打他,以为刚刚把他甩到地上已经是极限了。被打之后刚刚的那点愧疚就消了下去,扭脾气上来,挣扎着要从谭允文手中脱手。想他在家,除了他老爸就没人敢管他了,虽然谭允文是长辈,但也不能这样打他。
“你他妈的放手,你凭什么管我!仅仅是碰了你们家的家庭教师而已,他又不是你的马子,再说,即使是你的马子,我还没得到手呢!你凶什么!”周延大骂着,被谭允文抓着的手被捏得越来越痛,骨头都像要被折断了一样,但是,他可不会服输,动起脚来想用体术。
“我凭什么管你,我不凭什么管你!不是看在你姓周的份上,你今天就不要想走出这扇门。”谭允文的话语极缓又极冷,周延伸出脚来踢他,被他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在周延伸出来的小腿上,周延痛叫一声脚软下去,被他拖出了房间。
周延没想到谭允文平时不动声色居然有功夫,小腿被踢了一脚就痛得眼前发黑,他怀疑骨头是不是被踢断了,整只脚痛得没有办法沾地。不过,越是痛,他越是大骂,“我爸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十倍还给你。看你平时道貌俨然,其实你才最龌龊,你自己对家里的小教师怀了肮脏心思,一大把年纪了,想玩弄小男孩儿,却不让别人碰了……呜呜……”
周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路越骂越难听,然后就被谭允文抽出手帕堵上了嘴,周延用没被抓住的手去扯手帕出来,那手却被谭允文一把抓住,没有任何感觉手就使不上力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是被谭允文拧脱了臼,他双眼冒火恨恨地瞪着谭允文,想骂他却因为嘴被堵上了骂不出来,怒气憋得他额头上青筋直冒,脸上通红冒汗,谭允文和卫溪一人一巴掌正好两边脸的手掌印子对称了,只是一边肿地高一些,他这个样子又凄惨又搞笑,只是,没有人来观赏,即使有人来观赏,估计也没人能笑得出来。
从楼梯上拖下去,谭允文一把将周延扔到地上,伤腿被撞到,痛得周延只打颤,想痛叫又叫不出。
“你要是再敢对卫溪不轨,即使我谭家和你周家为敌,我也要把你往死里弄!你自己掂量着点。”谭允文盯着周延,话语平静甚至带着点抑扬顿挫,分量却是再大不过了,一双冷眼只看得周延本来怒瞪着的眼睛只露出了惊愕和恐惧。
谭允文走了一步,又说道,“还有,不要把你今天对卫溪做的事情说出去,不然后果你也自负。”
谭允文想到卫溪刚刚害怕的样子,就心疼地心跳都要停了,他不想别的任何人知道卫溪被这个混蛋侮辱过。
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谭叔叔,简直是个冷血怪物,让他觉得这个人比他爸爸还要狠绝,自己如果违背了他刚刚的话,他说不定真的就要让自己去死。周延即使腿和手都痛得神经抽筋,却始终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眼中带着惊恐看着谭允文,跌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客厅里只听得到他自己的激烈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谭允文准备去刘伯的房间拿药,一转身,就看到进了后门,正从走道走过来的周杉,他身后跟着谭诗思,谭诗思脸上带着笑容,正在和周杉说笑,周杉应和着向谭诗思点头。
看到这一幕,谭允文只觉得这两个人的笑都刺目得很,明明卫溪被那样对待,卫溪那样痛苦,他们却根本感受不到卫溪的痛苦害怕和绝望,他们还要这样开怀地笑,即使诗思是自己的女儿,他也觉得诗思笑得刺目极了,他第一次起了想上去给女儿一巴掌的心思。
谭允文向走过来的周杉说道,“周杉,把你家的侄儿马上带回去,以后我们家不欢迎他,让他不要到我家来,不然,来一次我打断他的腿一次。”
周杉前一刻脸上还带着笑,本来还要和谭允文打声招呼,没想到却听到谭允文这样的言语,谭允文一向好说话,这样说一定是极为生气了。他经历了一瞬地愕然之后,脸马上沉了下来,他看到了地上肿着脸凌乱着衣服的周延,周延也看向了他,周延扯掉嘴里的手巾,想向小叔求救,却又不敢。
周杉扫了周延一眼,看周延那样子,甚至裤子拉链由于匆忙都没来得及拉好,想到刚刚缺了他和卫溪两个人,结合谭允文的怒气和周延一向的混帐作为,事情他就猜了个十之八九。
他知道卫溪是谭允文的儿子,而且看得出来,谭允文是真的很疼爱他的这个突然出现的私生子,周延做出那般的事情,谭允文生气是应该的。
“我马上带他回去,真是对不起你了,送他回去后一定好好教训他,也一定来向你赔罪。”周杉也不多说,他的行动和神情已经向老朋友表达了深深的歉意。周延本来还想在小叔面前使苦肉计,没想到周杉也是冷眼看他,根本不顾他身上有伤,一把拖起他往谭家车库走。
“我不想别人知道!”谭允文说了一句,周杉回过头来看他,点了点头。
谭诗思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看爸爸沉着的脸,就知道不是好事,而且肯定是非常不好的事。
“诗思,你出去招待你的小客人吧,要是晚了,也该让他们回家去了。让你张叔叔和孟叔叔先回去,说我身体不舒服就不招呼他们了,改天请客再向他们赔罪。”谭允文说了一句,也不看谭诗思,便去了刘伯房间拿药。
谭诗思很担心地看着她爸爸,看到爸爸走了,才出去传达爸爸的话。只是,买的生日焰火都还没有放呢,而且,生日蛋糕也没有吃,就要让客人们回去了吗。谭诗思有些黯然。
谭允文抱了药箱上楼,卫溪的房门他出去时是开着的,现在已经关了,他拧动门把手,发现门又是反锁的,而且看样子钥匙被卫溪拿进房间去了。
“卫溪,开门!开门啦!是我!”谭允文敲着门,卫溪却一直没有来开。强烈地不安绕在他的心上,他也顾不得了,退了两步,狠命踢了门几脚,门被他踹开了。
“卫溪!”谭允文进屋根本没有看到卫溪,他的心一瞬像是坠入了冰窖。
还好,听到了洗浴室里传出来的水声,谭允文走过去敲了浴室的门,“卫溪,你在里面吗,我拿了药上来,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卫溪……”
谭允文没想过卫溪会来开门,他以为卫溪能回答他一句就算好的了。
只是,卫溪却来开了。
也许,就是这样,以后的事情才脱出了他的掌控,让他堕入了他原来想也不可能想到的境地。
他不知道那是幸抑或是不幸。
只是,那样的自己,他觉得才是完整了。
卫溪(父子) 第一卷 咫尺天涯 第九章
章节字数:5920 更新时间:090402 18:12
卫溪静静地站在门边,抬起头来看了谭允文一眼,谭允文原以为卫溪至少会嚎啕大哭一顿,但卫溪却是静静地站着,眼中毫无波澜,仿佛刚刚并没有经历那般的伤害一般。
卫溪的安静让谭允文那本就在痛的心更加痛了,卫溪那无波的眼就像死水一般,也许里面有坚强,但是,却没有了以前看到的那样澄澈的清波和快乐的阳光,也没有以前那般的带着羞涩的躲闪。
他希望卫溪可以在他怀里狠狠地哭泣,可是他却不知道,卫溪的心里孤零零彷徨无助,在这里没有任何亲人,他的亲人在遥远的家乡,即使他们在自己身边,他们那样弱小尚且需要自己保护,自己又怎么能依靠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怎么能够哭泣。
从小到大,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卫溪总是自己解决,那些事情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快乐还能和外公外婆分享,痛苦、彷徨、无助、被欺负……他都只能深深地压在心里,他不想让老人们担心。
刚刚被周延欺负时无法反抗的痛苦和害怕已经过去了,他虽然依然惶恐心中不安颤抖,但是已经过了最初那段最迷茫无依的时候,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若还有人能够供他依靠、支持他的话,那个人只能是他自己,他不能让自己垮掉。他又怎么能够哭泣。
谭先生把周延拉出去了,他能听到他们之间在说话,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但是大脑里却无法反应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他觉得他无法将这个世界的东西反应进脑子里,身外的一切都是虚幻。
卫溪僵硬着身体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爬了起来,刚刚他的抗争得来了周延的几个拳头,身体很痛,被缚过的手腕也很痛,但是,身上的伤和痛却像离他远去了一样,他根本感受不到,只有心里那空茫和惶恐的地域越展越阔,像是要淹没了他。
卫溪也没有去拿衣服,直接用身上的薄毯裹了身体,向洗浴室走去,他觉得首先应该将身体洗一下。
看到房门开着,外面是空空的走道,他愣了一下,才过去关门,然后,他才看到门上的钥匙,他看到了钥匙,才想起来谭先生来过了,用钥匙开的门,谭先生刚刚救了他,谭先生把周延带走了,谭先生看到了他狼狈不堪的样子……
想到谭先生,卫溪心里难受,他觉得自己想哭,却没有了眼泪,因为他没有资格哭泣,他没有资格软弱,身份地位已经够弱了,身体也很弱打不过别人,若是心也弱了只知道哭泣,那么他还怎么活下去呢。
卫溪愣愣地看着那串钥匙,伸手将它取了下来,关了门去到了洗浴室,洗浴室的门也在他身后关上了。
身体自己带着记忆,卫溪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想不起来,毯子被他放在了洗浴台上,开了淋浴,站在下面冲水,冲了一会儿觉得水太烫了,又调节了水温,然后就任由水流冲洗。
也不知道冲了多久,水流已经让眼睛睁不开,房间里是浓重的水汽,身体融进了水汽里,卫溪想一直就这样就好了。
耳边全是水流的哗哗声,水冲在身上,水流在地板上……
他好像听到了外面门有声音,但是他也不确定,身体却不自主瑟缩了一下,然后,他听到了浴室门被敲响的声音,他听到了谭先生的声音。
谭先生……
卫溪愣了一会儿,他实在不想去开门,但是,他本就是寄住在别人家里,不应该不自知,不能拂了主人家的好意。
他关了水,到处看了看,才发现没有拿衣服进来,幸好,那条毯子是还在的。
卫溪裹了毯子去开门。
明天就回寝室去住吧!卫溪想着。
卫溪很恨,他恨周延那样对他,他恨老天爷对人这么不公平,他恨这个不公平的社会,他恨这个丑陋的世界……
但是,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些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他的恨又有什么用呢,他只能不恨了,他只是心冷,身体也很冷。
他也恨自己,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这可以说是逆来顺受的性格,但是,他又哪里能够不知好歹妄图对抗这个世界的强权,他根本无法报复周延,即使报复了周延又有什么作用,追根到底,他只能沉默着接受。他甚至恨自己也是不能的。
卫溪觉得心很静,静得没有了一丝波澜一点声音。
他抬头看谭先生,语气也很平静,“我还要洗洗!……谢谢你刚刚救了我。”
他看到谭先生手上抱了医疗箱,又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了一句,“我没有什么,不需要擦药。”他好像怕谭先生不相信一样,又强调了一句,“真的,我身上没有伤,不需要擦药。”
卫溪又要关门。
谭允文的眼睛很幽深,就像是雨水来了,积满了水的深潭,他的心很痛,看到卫溪这样,原来还可名状的疼痛此时铺天盖地席卷他,让他心中那痛蔓延浓缩成了黑洞一般,要吸了他的所有别的感情,最后都变成那黑洞洞的伤痛,让他无法从中拔出。
谭允文伸出手抵住了卫溪要关的门。
他的语气很柔和,里面是深深的疼惜和爱护,“让我看看好吗,擦了药会好一些。周延已经被带回去了……”
卫溪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不在乎刚刚的那场暴行,可是听到‘周延’这个名字,他依然瑟缩了一下,身体不自主颤抖,他觉得身体很冷。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别怕,都过去了,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谭允文眼眶已经红了,将药箱放在门边的洗漱台上,看到卫溪白着脸身体颤抖,就心痛地无法控制感情。
卫溪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他感觉到卫溪开始反抗地推他,之后却不动了。
被谭先生抱在怀里,卫溪最开始的一瞬是惊恐,但是,一会儿就静下来了。谭先生的话让他筑起的那坚硬的心房裂了条口子,他茫茫然靠在谭允文的怀里,他想说些话让对方不要担心,但他却发不出声音。
“别怕,宝贝,我以后会保护你的,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是我不好,没有早些上来,是我的错!”谭允文抱着卫溪无法自抑,他抱得那么紧,好像不紧些怀里的孩子就要消失一般,他看到卫溪惨状时候的害怕此时爆发了出来,让他无法抑制得只能不断重复这些话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靠在谭先生的怀里,耳边是他坚定且温柔的话语,他觉得一切像在梦中一般,这里面没有伤害,一切都是美好的,他不用强压着心中的彷徨无助和惊恐,他不用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
卫溪并不知道,他已经流泪。
卫溪哭了,开始是无声的流眼泪,然后是小声的抽泣,终于,他大声地嚎啕大哭起来。
谭允文抱着他,轻拍着他的背。
“宝贝,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不要害怕了,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眼泪打湿了谭允文的衣服,卫溪湿漉漉地头发被他轻轻抚顺,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卫溪要哭多久他不知道,他希望卫溪将眼泪都流出来,以后只剩下笑容。
卫溪环抱住谭允文的腰,抓得紧紧地,一如谭允文抱着他的力度。
如果,这是个梦,他希望这梦能够久一些,如果他要为这个梦付出代价,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承受,只要此时他还能在谭允文的怀里。
卫溪一通发泄,几分钟也就止住了,但大热天失水过多,便有些抽噎,谭允文拍着他的背,让他缓过气来,这才用柔和的声音提起,“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吗?”
卫溪僵硬了身体,没有回答,却放开了反抱住谭允文的双手,抓紧了身上的薄毯。
谭允文说完也意识到卫溪毕竟不知道自己是他的爸爸,这样子要求看他有些不妥,便又说道,“药箱在这里,你自己检查一下身体,疼的地方就抹一下药,我去外面等你,好吗?”
卫溪点点头,感受到谭允文放开了他,谭允文退出门去,他抬起头来看向离开的人,其实他的心里是不舍的,要是一直和他在一起那该多好,这个念头在卫溪脑子里一瞬闪过,他反锁了门,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洗浴间里的水汽已经散了,到处光光亮亮地晃眼,他转身便看到了镜中的自己,粘在脸上的湿漉漉的头发乱七八糟,眼睛由于哭过很红又有些发肿,眼睛无神,脸色苍白,被周延打过的左脸还有些发肿,总之,是他从没有见过的惨样和可怜样,他厌恶地将头转开,拿过放在洗漱台上的药箱到看不到镜子的地方去。
将薄毯放开,身上的伤卫溪在冲澡的时候根本没有看,此时心绪平静很多了,看到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便又觉得厌恶反胃起来。
谭先生真心实意地担心自己,他不好拂了他的好意,打开药箱,看到有散瘀消肿的云南白药膏,便拿起来挤了一些涂在被掐青紫的大腿和胳膊上,胸前也有些伤,他厌恶地不想碰它们,最后还是挤了药涂了,然后将手腕上的勒伤也涂了药。
卫溪将药涂好没有花多长时间,但是,他没有衣服,并且也不好意思见谭先生,于是就站在浴室里发呆。
谭允文将卫溪床上的床单枕头都扯掉扔进了垃圾袋里,房间中的一切杂乱的可能被周延碰过的东西都被他清出去扔掉,又拿了新的床单来铺好,放上新的枕头,又从衣柜里给卫溪拿了衣服,但是,这么久了,洗浴间里没有任何动静。
谭允文担心地上前敲门,“卫溪,好了吗?”
卫溪盯着那门看,回答了一句,“已经好了,我没有衣服。”
“我把衣服递给你!”
卫溪开了一丝门缝,接了衣服又把门关上了。
谭允文递给他的是白色的长袖衬衫还有米色的长裤白色的内裤,一应全是浅色的。谭允文给他买的衣服都是浅色的,让人感觉明亮舒爽。
卫溪将衣服穿好,拿了药箱才开门出去。
谭允文坐在床边等他,卫溪站在门口望着他迈不出脚步。
卫溪一向内向,心思细腻,感情敏感,谭允文对他好他感激万分,但是,他也感觉得到,谭允文对他的好是长辈对后辈的关怀,并不是他想要的那种感情。
谭允文对他越好越让他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要怎么报答谭允文对他的关爱,而他自己对谭先生所抱有的感情也让他更加自卑且自厌起来。
谭允文看卫溪不动,原来就皱起的眉头拎得更紧,他走到卫溪面前去,拿过他手中的药箱,“脸上的伤也要处理一下,”他摸了一下卫溪脸上的伤,问道,“还痛吗?”
“不痛了!”卫溪垂下头说道。
“我给你抹药吧!”谭允文走到床边坐下,卫溪也只好走过去坐下。
卫溪闭着眼睛,感受着谭允文温温凉凉的手指在脸上划过,他正襟危坐,不敢乱动。
卫溪将衬衣领口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衣袖的扣子也扣上了,整个人穿得严严实实,将身上的伤都掩盖起来。要不是房间中的冷气开得低,相信在这样的大夏天,他穿成这样不热昏倒才怪。
谭允文执起卫溪的双手,手腕上的瘀伤上了药,但是触目惊心的青紫痕迹并不会这么快就消退,从衬衣袖口仍然能够看到。
谭允文恨得捏紧了手,可是,他却并不能对周延实施报复,周延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到中国来十几年,和周家的关系在后来一直密切,以前周延闯了祸犯了事受到家里的惩罚,他还会温言软语劝周家家长几句,说孩子还小,懂事了就会好,处罚过了反倒起反效果。
谭允文想到这些,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安安静静的卫溪,心中伤痛愈烈,将卫溪搂到自己怀里,只想让他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谭允文没有想过他的想法已经超过了父亲对孩子的感情,几个月前谭诗思被绑架受伤,谭诗思虽然不说,但是看谭诗思被救时那样的恨和伤,谭诗思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孩儿,对敌人虚与委蛇她不是不懂,以保护自己生命为第一位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她却受了伤,而且对监视她的人那般狠绝,他就知道诗思一定受了不为人知的苦,那时他也很愤怒,他也对女儿疼惜,但是,他心中却也想着谭家的孩子终究是要做人上人的,怎么能一点苦都吃不了呢。受多大的苦,诗思既然已经受了,并且过来了,就应该往前看,陷在过去不自强自立的人,他一向是不屑的,越是自己的孩子越不能纵容。
和谭允文交往有些年头的人都知道,谭允文算不上笑面虎,但是却也是一个真真正正面热心冷的人,他的心到底冷成什么程度,还没有人知道。
按照一般规律,即使卫溪是他的私生子,谭允文也只是会安慰他关心他补偿他,却不会这般心痛。但是,事实却不是这般的。
卫溪觉得很累,靠在谭允文怀里就想世界就在这一刻天荒地老那就好了。
谭诗思出了后门,孩子们已经不吃烧烤了,笑闹着在玩游戏。
两个大人在说话。
谭诗思想到刚刚的事情,然后才想到了没有看到卫溪,她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却直觉应该和卫溪有关。爸爸那样沉重的表情,让她的心情也沉重了起来。
她虽然很想去问爸爸到底出了什么事,也想去看卫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爸爸交给了她任务,她还是以此为先。
先给两位叔叔道了歉,让他们不用等爸爸下来,谢了他们的生日礼物和光临烧烤晚会,然后把他们送走了。
小伙伴们有些不好办,他们都是定了时间,九点钟家中会来车接人,而现在时间还没到,她只好给他们道了歉,让刘伯给每一家拨电话说生日会提前结束让他们来接人,然后她让佣人把生日蛋糕推出来,切了蛋糕,大家都吃了一些,等他们的家人来接。
送走了最后一位小伙伴,谭诗思让刘伯处理剩下的事情,自己上了楼。
卫溪的房间在最外面两间,她走过去从半开的门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她爸爸抱着卫溪,眼神温柔地注视着他,谭诗思从没有见过她爸爸这般温柔的神情,即使看她,他虽然是温柔的,但也不是这样。
谭诗思呆呆愣愣地站着,卫溪的脸全笼在她爸爸怀里,根本看不到他的神情,两个人都没有动,谭诗思觉得房间里环绕着一层无形的悲伤,很沉重。
但是,那两个人在一起的样子,她觉得却是最和谐的,她没有出声,转过身悄悄地离开了。
“小小姐,大少爷还在楼上吧!”刘伯正要上楼。
“爸爸困了,想躺一会,让人不要上楼吵他。”谭诗思脸上露出笑容来,对刘伯说道。
“要躺一会啊!一直没见卫溪,他也在楼上吗?”刘伯疑惑地望了一眼楼上,还是离开了。
“卫溪在看书,也说不要吵他。”谭诗思过去跟在刘伯身边,笑着说道,“刘伯,刚刚吃烧烤没有吃饱,我还要吃红烧排骨,还要喝绿豆南瓜汤,李婶回家了,你来做吧!”
“你这丫头,是你要吃烧烤的,现在知道吃不饱吧!吃一次烧烤,弄得花园里乱糟糟的,明天不知道要收拾多久。”刘伯责怪着谭诗思,语气却宠溺不过。
卫溪一夜没有睡着,睁了一夜眼睛,天不亮就起床了。
谭允文由于也睡不着,起得也很早,不过,当他走过卫溪的房间,想看看卫溪的情况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一切都收拾地特别的整齐,但是,卫溪,却没有在了。
在屋子里到处找了,卫溪不在。
后来才看到电脑旁边放着两封信,一封给自己,一封给谭诗思。
卫溪(父子) 第二卷 错望的道途 第一章 找人
章节字数:2522 更新时间:090402 18:15
着急的谭允文将两封信都拆开来看了,谭诗思那一封是给她写的学习计划建议,然后说自己之后学习和实习会很忙,不能来给她做家教了,请她谅解。给谭允文的就是一封感谢信,说在他家得他的帮助很多,不知以后能不能报答十之一二,然后就说他回去住了,以后学习会很忙,不能再给谭诗思当家教请他理解云云。
谭允文拿着信愣愣地站了很久,最后把信收起来放在卫溪房间的床头柜抽屉里,转身出了门。
刘伯已经起床了,看谭允文匆匆忙忙地往车库去,惊诧万分,提醒了一句,“大少爷,你这是做什么?你衣服还没换呢,是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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