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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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黏定你 作者:战靖

    正文 第8节

    就是黏定你 作者:战靖

    第8节

    「你有话好好讲,不要总是黏在我身上,不就哪里都断不了了吗?」明瑞翘起一腿叠上另一腿,将一只手肘横靠在大腿上,借以掩饰他胯下已经抬头的那根,「我很忙,化学作业还有两课没写。给你两分钟,你再把刚刚说的再说一次,逾时不候,听到了?」

    (11鲜币)050[侄攻叔受,年上]一句话引起的冲突

    050

    「臭明瑞,你就只会欺负我!」明子乔苦著脸抬高臀部伏跪著,一手撑在冰凉的地上一手揉按著痛处,瞪向明瑞的眼神,很哀怨。

    是你自己不识相要坐上来讨推的,要怪谁?明瑞很清楚他要是这麽说,等於是自己再度挑起跟明子乔之间的战争,他现在实在没心力应付明子乔的无理取闹,只好淡淡回一句,「谁欺负谁,你自己心里有数。」

    明瑞这话从他的角度看来也许没错,明子乔的黏,带给他不该有的感觉,造成他很多不便;可若从明子乔的心态来看,他不过就是希望跟明瑞的感情能亲密些,希望他能多多关心他,多多亲近他,若把他的善意曲解成欺负,他会很难过,很灰心的。

    「明瑞,我欺负你什麽,你能说明白,让我改进吗?」一想到方才那句欺负,绝大可能就是明瑞的真心话,爱面子的明子乔就想给自己扇巴掌,「你是不是觉得……跟我住,很麻烦,也很累?」

    因为他觉得,自己恐怕过於一厢情愿了,很丢脸的当了明瑞的大累赘还不自知,应该要找面墙马上撞,当场死给明瑞看!

    明子乔这话不仅问得口气怪,连脸色都收拾得阴沉沉又一本正经,明瑞看了心里一叹,自己果然嘴够笨,还是讲了不该讲的啊。

    「地上很冷,你先起来。」你来跟我住,确实带给我很多麻烦,也让我天天都觉得很累,明瑞在心里斟酌再三,思咐著要怎麽委婉的告诉明子乔,让他能接受自己给他的最佳建议,回美国去。

    明子乔扶著床慢慢站起来,他这一摔真的摔著骨头了,震得他整个背连著腰,都麻了。

    「明子乔,你会不会觉得回台湾的生活跟你原先所想的,其实差很多?」

    明子乔看了明瑞一眼,然後背对著他默默趴上床,一手屈著横在头顶,一手继续揉那截尾骨。

    「你从小,读的就都是贵族学校,现在应该也要找这种学校让你就读,你才不会适应得这麽累。」

    人与人生活久了,会有一定的默契,明瑞虽然还在绕圈子,明子乔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那你去找这种的,我跟你一起转学。」还是存著一点点的希望,但愿是自己多心误会了明瑞,明子乔将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他没有自信能说得不形於色,能对明瑞的排斥处之泰然。

    「我有我的生涯规划,没办法陪你去读。」看不见那张隐含控诉的脸,明瑞觉得实际劝说起来,没有他刚刚想的难。

    「为什麽?」明子乔停手不再揉,他在等明瑞将他心里猜的那句话,说出来。

    「我的情形跟你不同,道馆里有很多跟我同校的,他们都是我的好夥伴,好朋友,你……」明瑞看见明子乔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好像听得很专心,话锋不由得稍微内缩,藏起了最後一句。

    他有个预感,明子乔听见那一句有可能当场翻脸,跟他发飙。

    「我怎样?」说啊,我正等你给我一刀呢,痛快点,不要客气,让我一次就能断念,断了有亲人能商量能依靠的妄念!

    「明子乔。」明瑞叫了声,希望他能起来跟自己面对面的谈开。

    「我在听。」明子乔都快哭出来了,怎麽可能有勇气听他当面嫌弃他,将他撵回美国去?

    短短三个字,小小声又闷闷的,听力聪敏的明瑞还是听出抑在其中的哭意。

    「明子乔,很痛是吗?」明瑞转了话题,起身走到床沿站在明子乔的腰旁,伸手去碰他覆在尾骨上的那手,「要我帮你看看吗?」

    明瑞的直觉告诉他,这事不宜操之过急,今晚最好就此打住。

    明瑞的手就像带了火一般,一摸到明子乔就让他反应剧烈,滚进床内将背贴上墙。

    「喂,你是怎样啦,跑什麽?」明瑞屈起一膝跪上床,想要动手将人翻趴,手都还没摸到人,明子乔啪一声的,就将他的手拍开!

    「不需要你看。」没关系,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也能在这片土地活得好好的,明子乔将心里所想撑成疏离的气场,捍卫起他的自尊心,「死不了的,不用你来假慈悲。」

    「你在说什麽屁话啊?什麽假慈悲?」这小子又演的是哪出啊,说变脸就变脸,明瑞很久没看过明子乔端高姿态搞别扭的样子了,果然很讨人厌。

    「麻烦你下床行吗?我要睡了。」你要坚强,不想被人看轻就要学会一切靠自己,用力吸了吸鼻子,明子乔将眼泪给逼回去,他不稀罕不喜欢他的人抱著他睡觉!

    「下什麽床?我也要睡了。」明子乔倔起来虽然很讨厌,可是那红红的眼眶跟吸鼻子的表情看了就让他无法置之不理,说要上床睡的青年已经忘记他还没写完的功课了。

    明瑞蹬掉拖鞋整个人躺上床,正考虑要不要将人拉过来哄一哄,明子乔旋即有了动作。

    只见他姿势有些怪异的扶著墙慢慢下了床,顾不得绕到床的另一头去穿鞋的打开衣橱就将卷著的床垫抱出来,在地上铺开了再抱起属於他的枕头跟棉被走到垫子上都布置好了以後,似有顾忌的先蹲下,再跪著,最後倒下侧躺。

    「喂,喂喂,明子乔你干嘛打地铺?你发疯了吗?」从明子乔拿出软床垫,明瑞就知道明子乔不想再跟他睡了,一道陌生的火气急速的在胸膛里炸开,他想也不想的起身跳下床,边骂边试图要把流感未愈的明子乔给铲进怀里抱上床!

    「你不想活了吗?知不知道这次流感死了很多人,都是青壮年?」

    明子乔手打脚踢的抗拒著明瑞的接近,嘴巴倔强地抿成一线!

    「想死可以,自己先跟大爷爷小爷爷报备去,不要连累我!」

    明子乔恨恨瞪了明瑞一眼,反他方向的一滚起身,爬向床头伸手上探,将座上机整个给拿了下来,拿起话筒熟练的开始拨号。

    「靠,明子乔,你到底在别扭什麽啦!」明瑞没想到明子乔真的照他的气话给爷爷们打电话,他可不想被爷爷们大惊小怪的跨海审问,只得赶紧凑过去,死死地按住了听筒停靠处的通话开关。

    「放开。」许是愤怒太沉重,明子乔挤出喉咙的声音更加沙哑了,「是说话算话的男子汉,就给我放开!」

    (11鲜币)051[侄攻叔受,年上]假日外宿的问题

    051

    男子汉不是这样就能证明的,明瑞又不是傻了,怎麽可能放开?

    「拜托嘛帮帮忙,你都多大了,过年都十六岁了耶,怎还这麽孩子气,遇到啥事都要找你爸告状?」明瑞的手试图伸向话筒,又是连摸都没摸到,就被明子乔一巴掌拍开。

    「是你要我报备的。」清澈的眼瞳,晶亮的光影不再集中,越来越多的水份湮散了光芒,任其碎成流光,「你能面不改色的口是心非,理直气壮的出尔反尔,可是我不。所以,你给我放手!」

    你能在以为我已沉睡的时候抱我怜我,亲我额头,也能在我醒著的时候嫌我推我,就想我走。这些天来,不管我怎麽努力的亲近你,讨好你,都没办法猜懂你,也完全搞不清我该怎麽做,才能让你心甘情愿的接受我,让我留下来,不再总想著要找什麽光明正大的理由将我打包,将我送走。

    所以现在,我累了,倦了,懒得再试了。

    就让我消失在你眼前,好让你能称心如意的摆脱我这累赘,去过你轻松愉快的好日子吧!

    还很孩子气的少年,将分明伤心难过,却赌气不要人管的逞强全都坦露在表情以及肢体语言上;从没真的花心思去了解他心事的青年只觉他实在小题大作,不过是摔了一跤,再加上一句半开玩笑的抱怨,竟然就恼羞成怒的炸毛成这样?

    总说一句,就是命太好了。

    打从呱呱落地,就一路被捧著被哄著宠到大,宠得个性心高气傲的,跟外人的相处不懂合群不懂迁就更不懂尊重,思想完全跟年龄勾不上边,不见成熟,简直比不上幼稚园里那些单纯热情,轻易就能打成一片,相处总能和乐融融的小娃娃们。

    「我承认,刚刚我话说得太冲了,你别生我气,把话筒给我,嗯?」他不成熟,难道自己也不成熟,还跟著他一般见识?明瑞带著安抚的口吻小心的陪笑,除了小祖宗的靠山他惹不起,小祖宗本身老是可怜兮兮的,见他难受见他流泪,那比便秘两星期,肚子怎麽绞还是死活拉不出来还痛苦。

    「放、手。」已经不想跟明瑞同住的明子乔,现在就想打电话给两个人,「我不告你状,放心滚你的吧。」

    明子乔不喜欢听人说粗话,自己也绝少失控口出粗言,明瑞只听他少数几次说过,每回都说得像现在这般咬牙切齿的,於是明瑞知道,敢情小祖宗是在家养病闷太久了,闷得情绪烦躁容易失控,所以随便得只鸡毛,就朝他当令箭使?

    「乔乔,我只是顺你的话随口开个小玩笑,你当然没欺负我,我以後会注意不讲这样的话了,你就别再气了,好不好?」明瑞觉得自己很苦命,小祖宗闹脾气了他得哄著他,那他呢?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很烦,很想发脾气,可是老大当久了,成熟懂事这四个字,在众人的心目中已经跟明瑞这名字画上等号,能让他私底下装小耍赖,钻进怀里撒撒娇的爹地又不在这里,他真不知道他哪天若是一个没忍住,当众爆发了,能有谁懂得理解他,愿意无条件的像他包容明子乔这样的安抚他,哄他开心?

    明瑞这番话意在求和,表情却是忍气不发的无奈,明子乔可是乔仲凛最鬼灵精怪的小儿子,怎麽可能连这点眼色都没有?

    「……你不是说,你要写作业吗。」明子乔是铁了心了,这通电话他非打不可。

    「啊?」对喔,明子乔没提醒,明瑞都忘了有这码子事了。

    这份作业本该今天就交的,明瑞已经藉口没带拖过一天。担任他这班这学年的化学老处女是最恶名昭彰,不,远近驰名的“荡妇”,就算只是作业迟交个几次,都有可能成为她当铺里惨遭留级的流当品。

    「是说,你干嘛一定要打这通电话啊?」不过,在明瑞的天平上,被荡妇当掉pk被爷爷质询,後者要比前者的严重性大很多的,当掉能转学,惹得小爷爷跟他老头告状,那可会让他断了两边家里的一切金援,到时候道馆的营运,可就动弹不得了。

    明子乔冷淡的横了他一眼,摆明不要他多问,「你的手很閒,那就快点拿去写作业,不要妨碍我。」

    好吧,明瑞也不习惯当个惹人嫌的,既然他都说了不会告他一状,那就姑且信他一次好了,反正自己就在旁边监听,要是他没有信守诺言,那就骑驴看唱本,走著瞧!

    一待明瑞手放开,明子乔就拨了通美西的手机号码,明瑞看著他按键,发现他联络的,不是他所想的难缠小爷爷。

    「……爸,是我。」明子乔听见对向通了,传来明兴诚稳健的问候,这才低低的出声。

    「我想在休假的时候,直接跟著师傅去庙里学习,连假会有外宿的可能,是跟师傅住在一起……我懂,我会每一次都事先让爸知道……嗯,没有其他的事,我在这里一切都很好,爸不用替我担心……谢谢爸,我知道,我不会乱花的……好,等下就给爹地打电话,嗯,嗯,爸再见。」

    明子乔与明兴诚通话的全程,视线都放在自己跪坐著的膝盖上。通话结束後,他没先给乔仲凛去电,反而拨了明瑞没看过的陌生号码。

    「喂,叶老师吗,我是明子乔,对不起这麽晚了还打电话打扰你……叶老师,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只雕些小玩意儿没跟著你去庙里学,进步得太慢……我跟师兄们一起住工寮就可以,真的,我会努力去适应,你要对我有信心……老师,总要给我试一次,才知道行不行吧?我是男孩子,怎麽凑合都方便的……是啊,嗯嗯,老师我知道,谢谢你!嗯嗯嗯,好,我会提早去集合的,那就星期六见罗,晚安。」

    正当明子乔一扫阴霾笑开了脸,准备拨第三通之时,明瑞再度以手指掐住了电话。

    「明子乔,你在搞什麽鬼?为什麽要跟你的雕刻师傅假日外宿,没有先让我知道?」

    明子乔使足全力的扳住明瑞的掌侧,欲把他的手拉开,「你现在知道了,不也一样?」

    (11鲜币)052[侄攻叔受,年上]初吻

    052

    「草!」谁说一样!明瑞被明子乔的态度激怒了。

    没天良的小混蛋,住我这吃我这睡我这凡事都要我操烦,闹脾气了竟敢擅自拿主意,马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你要我报备的还有我爹地,你手不拿开,叫我怎麽打?」哼,气啊气啊,气死最好,明子乔的表情就这样,在明瑞看来格外欠扁。

    「你跟你的师傅,真正相处的时间才多少而已?他工作的地方出入的人复不复杂,你去到那里要一起共事的对象危不危险,这些你都不用先探听过吗?」

    明瑞越说越胀气,只觉得肚子像吞了把遇水则疯的跳跳糖,炸得他一肚子的气向上翻涌,非常的给他不舒服就对了!

    「我相信叶师傅的安排。」

    不给打就算了,反正爸知道等於爹地也会知道,这通并不是非得现在打不可,乾脆松开手放掉话筒,将电话推给明瑞。

    「雕刻爱学不学,要怎麽学,那都是我的事。就像你不练柔道改练跆拳道,硬将有基础的柔道馆改成很多事情的运作都不熟悉的跆拳道馆一样,你的事我都不会问,也不会干涉,所以拜托,我的事让我自己决定就好,你别多管,可不可以?」

    话说完,人也斜著爬回被窝,将整个背留给气结的明瑞。

    可不可以?马的,老子是怕你出事,管你都是替你设想为你好,就你不知好歹!

    明瑞坐在原处,单手用力抓住座机泄愤的掼回原位,明子乔被砰声巨响吓得缩起肩膀,将头埋进被子里。

    明瑞比明子乔更深入台湾的社会,交往的朋友也让他有机会认识并了解市井小民的生活真貌。台湾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宫庙组织,多数油水多的,那可不是善男信女在作主,很多大咖的鲈鳗都傍在捐献箱旁等著抽钞票放口袋,拿信众的供奉养帮结派吃香喝辣,只有无知的孺子才会不懂这其中的厉害,才会天真无邪的想要外宿在这等龙蛇混杂的环境里!

    可是气归气,明瑞却也知道明子乔真的倔起来,除了打一顿,他拿他根本没皮条(没办法)。

    对外人,明子乔总是安静话少,可这不代表他没有好口才。每次被这张总是能激到他盛怒的嘴当成敌人,明瑞就手痒想打人,什麽都不想再多说,也不想听他说。

    为什麽他要大自己一辈呢,明瑞越想越气,忍不住又抓起电话再掼一次!

    草他妈的,他要是同辈就好了,今天这个情形要换是图庆,绝对是没有第二句话的拖过来就开扁,归身躯拢甲伊收拾甲金细细,看他还敢不敢硬著脖子跟自己对杠,纯粹就想唱反调!

    「去床上睡。」夜越深地板越凉,身强体健的明瑞连这样蹲著都觉得脚下寒意袭人。

    虽然很想让爱闹别扭的明子乔受到教训再病重些,可这只能是想,不能真的这麽做。

    要是害他病死,那他就算逃得过刻意放任,蓄意谋杀的嫌疑,也逃不过良心的谴责。

    因为都在赌气,所以房里格外安静,连楼上的那对小夫妻低低的谈话声,在木质地板上披哩啪啦走来走去的足音,都能听得十分清楚。

    「叫你上去就上去,不要让我讲第、三、次!」换言之,讲到第三次,你皮就给我绷紧了。

    明子乔装做没听见,他现在尾骨还胀胀热热的痛著,整个情绪很气很怕很委屈,其实根本睡不著。

    光看背脊绷得那麽紧,用膝盖想也知道人睡了没有,明瑞挪动双脚坐过去,隔著被子朝明子乔单薄的肩膀伸腿戳一下,「人话听不懂吗?下面我来睡,你给我滚上去!」

    「……喂!干什麽?脏死了,你竟然用脚踢我!」戳上肩的感觉不像手,明子乔用眼尾一瞄,旋即气急败坏的坐起来,对著明瑞大眼瞪小眼!

    「谁叫你跟我装死?」明瑞不觉得自己没理,再加上怒气无处宣泄,口气冲得都能给游艇当动力了,「都洗过澡了,脏什麽?」

    「当然脏!」见明瑞抬起腿还想再戳他一脚,明子乔赶忙伸手拨开,气得只差头顶还没冒烟了,「你都穿著布拖鞋走来走去这麽久,脚上早就沾上霉菌的孢子了!」

    「我懒得听你胡说八道。」霉菌的孢子?我还男人的磨菇头射出来的精子咧,明瑞不理,偷到一个空隙,用大脚趾点了下明子乔的腰。

    「明瑞!」明子乔气昏头了,掀开棉被就朝明瑞扑过去,凑在他耳边大声尖叫。

    「啊~~!!!」今晚被明瑞欺负得真是有够彻底,他再不爆发,恐怕会被活活气到死!

    「明子乔,不准叫!」明子乔的声音拔高起来既响亮又尖锐,明瑞虽然很快的就把明子乔推开,用手掌一手压他後脑一手压他嘴巴的制服他,可就那反应过来的一两秒,他被叫声伤到的那耳随著一阵刺痛过去,开始剧烈的耳鸣。

    「你别以为爷爷奶奶在楼下,我就不敢修理你!」这个小祖宗委实太不可理喻,明瑞决定等下换他给大爷爷打电话,请他或是小爷爷尽快来接明子乔,将这个大麻烦的学籍速速转回美国去!

    明子乔眼里的晶亮闪得像刃光,气昏头的他只想著我要发泄,使尽全力的将明瑞捂在他嘴上的手拉开一小缝,吸饱空气的肺叶鼓足了所有的爆发力,一鼓作气的将气体全都压向咽喉,一旦出口,便化成明瑞有生以来听过最凄厉的叫声!

    「靠,烦死了你!」明瑞没有继续捂上,没有甩他巴掌,而是望著那张嘴没有多想的,张开自己比他还大的口径,密不透隙的包覆上去。

    对清纯自矜的白水仙来说,被一张比自己还要大的嘴巴堵住的事实有点太超过,尖锐的声音果然因此嘎然而止,圆睁的双眼写满了震惊。

    他这样……要算被吻了吗???!!!

    oh no!

    难道我的初吻,就这样,被自己的大侄子给夺走了?

    明子乔并不知道他想太多了,从小到大他都不知道被他家无良的老爹趁睡偷走了几千个初吻,只知道一旦回过神来,便越想越不对劲,恨恨地抡起拳头,他开始乱无章法的,死命捶著明瑞的胸膛!

    (11鲜币)053[侄攻叔受,年上]嫌隙

    053

    明子乔虽没习过武,可男孩子就是男孩子,拳拳到肉,实在够硬,怎样都比女孩子的花拳绣腿强。

    不过,明瑞也在气头上,当然不可能放任他打到痛快。

    他先以空著的那手制住明子乔其中一手,顺势将人就地推倒,抵在棉被上胸贴胸的压平,再缩回扶在明子乔脑後的那手飞快地抓住另一手,然後将明子乔两只细瘦的手腕一并交给最有力量的右掌一道箍紧,压在明子乔的头顶上!

    「唔,唔唔!」明子乔不甘被制伏,身体跟四肢努力的想从明瑞身下挣开,柔韧的腰身,扭得像条蛇。

    要换平时,他这样贴紧紧的扭来扭去,绝对会让本来就对他很有感觉的明瑞想入非非,反应再起;不过现在,明瑞情绪欠佳且心有旁骛,明子乔惑人的吸引力也就因此大打折扣。

    以嘴堵嘴再裹住吸住,其实是明瑞的一时冲动,绝非故意。他不是有心想占明子乔的便宜,只是单纯的,不想再听明子乔发疯也似的制造噪音。

    可是现在,明子乔的反应明显比刚刚那一叫更加惨烈,一副不顾手脚会扭伤也要挣脱的决绝,这让明瑞心生顾忌,更是不敢就这样纵了他的嘴。

    他怕他会继续大叫,更怕他叫的内容会变得更具杀伤力,从单纯的“啊”,转成喊爷爷,告奶奶!

    要是真把祖父母都给惊动了,他恐怕就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唉,早知会如此难上难下,难以收拾,刚刚还真该秉持老图家一贯的”传统”,直接以武力解决算了,明瑞苦哈哈的想,然後身子力沉,将明子乔压得更紧,嘴里猛吮,将嘴里那张还想咿咿呀呀,不懂得闭上的嘴吸得更牢。

    明瑞都这麽生气了还不开扁,主要还是担心後遗症。

    搬家那天,不过吼了几声揍了顿屁股,就让明子乔哭成泪人儿,抽抽搭搭了好半个夜都还在吸鼻子;再加上最近薛兴豪那票不良少年对他的霸凌带给他的伤害,明瑞就怕他若也在这时打他,会加深明子乔心里对同性的恐惧,会害他在某些方面变得格外神经质,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暴力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思绪跑了老远还没兜回来的青年只管想著善後,对下方的躁动反抗一律采用武力镇压,越动就镇得越重,完全没有留意他已经将人给压到胸腔乾瘪,吸不足空气,还持续雪上加霜的,拼命吸走明子乔嘴里的一切。

    於是,当他察觉身下的少年突然一动不动的软下来,这时的明子乔已经缺氧到暂时休克,再也捱不住的晕了过去!

    「喂,喂喂,明子乔?」明瑞以左肘的关节撑起上身,四指并拢的轻拍明子乔的脸,「起来,别给我装死!」

    背过气的少年几乎快被闷死了,怎麽可能这样就能缓过来?

    明瑞越拍越用力,到最後乾脆整个人跪起来,把住明子乔的双肩一阵猛摇。不想摇都摇不醒不说,身体还越摇越瘫软,明瑞这时才真的慌了。

    「阿瑞,怎麽了?」正当明瑞忍住心慌的抱起明子乔,行走间差点被棉被绊倒的准备将人往床上放之时,门外传来了奶奶的问话,「这麽晚了,还乒乒乓乓大声尖叫的,弄出这麽多噪音,你们是在里头吵架了是吗?」

    明瑞跨在明子乔的臀间,将他的脖子放直,双手交叠以掌心规律的按压明子乔的心脏,嘴里除了要定时朝他的口鼻吹气,还要忍住不让声音发抖的,装出轻快的语气回应图奶奶。

    「哦,不是啦奶奶,真的没事,是我玩得太疯,刚刚我逗明子乔玩,他痒到不行我又不放手,他没办法,只好拼命尖叫来吓我。」

    都住在一起一个多月了,每晚相处的时间也不是没有,其实图奶奶只要仔细想想明子乔的个性,就会怀疑他会因为一个搔痒痒的小游戏,就笑到尖叫的可能性。

    有人是急中生智,有人是急则无智,明瑞临时捏造的拙劣说词幼稚可笑,也就只有血脉与他一脉相承的图奶奶,会不做多想的选择相信自己的孙子。

    「那就别玩了,都十点多啦,明天还要上学,你们早点睡吧。」乖孙大了,老人家要尊重他,就不宜管得太多,图奶奶是这麽想的。

    「好,知道了。」

    「嗯,总要替三楼的客人想想,人家也要上班。」不过该叮咛的,还是要提。

    「好,我们马上就睡。」

    图奶奶又摁了声,离去的足音没几秒就消失在楼梯间。明瑞停下手上按压的动作,才刚伏低上身贴耳去听明子乔胸腔里的心跳,休克情形并不严重的少年就有气无力的先喘了两声,继而大力的不停呛咳,好像不把心跟肺都咳出来就不痛快似的,明瑞连忙跪到一旁扶起他的上身,忐忑不安的顺抚著他的背。

    「乔乔……你还好吧?」还好不需送医就能自己醒过来,明瑞深感庆幸的松了口气。

    就这样咳了两三分钟,明子乔总算缓了过来停了咳嗽,睁眼定定的盯著明瑞,眨都不眨。

    「怎样了你?」明瑞被明子乔看得心虚,只得自己调开视线,去看明子乔其他的部位,「有没有哪里觉得特别痛,痛到受不了的?」

    明子乔没有回答,也不点头摇头,只是认真的呼吸,认真的看他。

    「手脚动一下,试试看能不能抬得起来?」

    明子乔这下总算眨眼了,他的眼睛一睁开来就很清明,这代表他神智很清楚,只是手脚还使不上力气,光就举起右手来摸自己的心口,就在半途中停住晃动了两次。

    「……你,下去。」明瑞没实际操作cpr的经验,不够正确的落点,压得明子乔肋骨生疼,只差没被压断。

    「什麽?」明子乔将话说得轻轻糯糯,嘴唇微张没什麽开合,明瑞一时之间没听清。

    明子乔撇开眼不愿再说,似乎生气了。

    「我给你按摩手脚吧,让你放松了,会比较好睡。」

    明子乔没有任何表示,明瑞等了半分钟,觉得他应该是随便他的意思,便将他放回床上,自他的两条腿开始又搥又捏。

    明子乔放松四肢任明瑞施为,缓且绵长的吸气吐气,慢但持续的聚集力量,就在明瑞搓筷子似的两掌正搓著他右边的胳膊,他突然起脚用力踹向明瑞的肚子,只一下,就将没有防备的青年给踹下了床!

    (13鲜币)054[侄攻叔受,年上]危机

    054

    下了一整夜又连一早的雨,天色在接近正午时分褪去几分阴霾,却还是灰蒙蒙。

    「欸,明阿乔,把地上的那杯珍珠绿拿给我。」梅雨季节的南台湾,半新不旧的老庙宇,没有强风带动循环的天井里,空气里满是潮湿沉闷的香火味。

    两腿分跨,站在立梯两端的阿孟浑身是汗,此时正轮流抬高双肩,以围在脖子上的毛巾两翼拭去脸侧的汗水。当他又问了一回,发现还是久久没有得到回应,转头去看,果然看见明子乔眼睛虽是盯在他凿刀的落凿处,呆滞的眼神却透出神游天外的事实。

    「明阿乔?」再叫一次,还是没有反应,足以显见这个清秀得像个姑娘的男孩,肯定不是心事很重,就是昨晚没睡好。

    「喂,站著不用闭眼,这样你都能睡啊?金厉害。」阿孟握著工具的双手停下一切动作,扶著梯下地去替自己服务的同时,顺带拍了下闪神师弟的肩膀,「啊你嘛好回魂啊,等一下师仔看到,你会被他念死!」

    被念还有救,就怕师傅真的顺了那些不喜欢明子乔的师兄弟的意,把这个站哪哪就成风景的小师弟给get out车笨斗(逐出师门),心软的阿孟想到这里,就觉得莫名的舍不得。

    这种感觉,阿孟也不会形容,大概就跟小时候捡了流浪狗回家,却眼睁睁看著阿爸用机车将小狗载出门丢掉的fu(feel)差不到哪去。

    被拍醒的明子乔回过神来,看见三师兄对他切声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低了目光:「阿孟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还在在意昨晚的事啊?」阿孟下巴朝更里边一扬,嘴里吸著珍珠,将饮料杯吸出不小的声响。

    「……没有。」明子乔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力持平静,「小运哥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我连基础都没有打好,就想过来跟大家一起刻,想一步登天,是我不自量力。」

    「矮油,眼眶都红了,还说不在意?」因为跟师傅关系最亲近,小师弟的出身有多好,师兄弟里他最清楚,「你把师仔的吩咐都做好就对了,不要去管张广运说什麽,知道吗?」

    明子乔低不可闻的嗯了声。

    「师仔这次要你跟著我看我刻,就是知道你的情况,你别难过了。」

    「……谢谢阿孟哥。」阿孟哥是这里除了师傅以外,唯一对他友善相待的,明子乔是真的感激他。

    跟明瑞冷战这一个多月来,明子乔在学校的人缘明显变好了,虽然杨斯捷还是偶尔被鸡冠头骚扰,不过,也没再发生被不良仔压著打的情事。

    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话,还真是放诸四海皆准。

    明子乔雕刻才正式入门不久,现阶段应该还要继续熟悉简单的小项物件雕刻,可他只为了跟明瑞赌一口气,过份躁进的打了通电话要求跟进师傅的工作行程,来与师兄弟们同宿之时,又处处表现出对简陋的卫生环境诸多的不适应,明家贵气的小少爷就因心情低落总是黯脸沉默,又不懂得要常常主动订吃食拜拜码头,晚上大家聊天打屁他却只顾著躺在被子里想心事,所以新来乍到的小师弟,无法避免的引起了以能力好但心眼小的二师兄为首这派师兄弟们的反感。

    「好啦,别再想了,你不是下午六点的火车吗?」将空杯子塞进明子乔的手里,又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实在很喜欢这个粉嫩文静的小师弟,真不知道为什麽二师兄要带头排挤他,「去丢,丢完回来我看看能不能在你要回家以前,雕好张果老跟蓝采和。」

    「……好。」在阿孟重新爬上梯子的同时,明子乔拿著空杯走向陈列著垃圾桶的角落,却被半途叫住。

    「明子乔,你过来。阿盛说他的电动刮胡刀不见了,是不是你顺手牵羊了?」搞排挤,栽赃嫁祸是最常见的手段。

    於是,当张广运响亮的挥了明子乔一巴掌,大声骂他嘴硬说谎的时候,站在梯上的孙孟吉顾不得自己双脚离地超过一公尺,将手上的工具放回裙兜便一跃而下,飞快的赶过来握住又想打人的那只手腕!

    「喂,无缘无故,你干嘛打阿乔?!」人虽不高但块头挺壮的孙孟吉力气是出了名的大,轻松一甩就把张广运给甩退两步。

    他的父亲跟叶师傅是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从事建筑业的孙爸爸看见小儿子喜欢拿废木头雕来刻去,便让他小学就拜师在叶师傅门下,所以孙孟吉尽管年龄不大,在这辈的师兄弟中却能排第三,仅次於第二的范良岳,大师兄又已经出师,是以三师兄说起话来,也有一定的份量。

    「他早上接在阿盛後面刷牙,阿盛的刮胡刀一定是他黑走了!」张广运跟二师兄范良岳交情最好,在排挤明子乔的这件事情上,也是最出力的。

    「你有证据吗?」嫩豆腐果然不禁打啊,孙孟吉瞄了眼明子乔挨打的右脸,给张广运的脸色跟口气,自然好不到哪去。

    「他将刮胡刀藏起来了,要证据就要叫他拿出来!」这种从客观角度看来会笑死的话,偏偏有偏见的人说起来,就是能这麽理直气壮。

    「阿盛呢?叫他过来。」孙孟吉本来不想管太多的,可是明子乔每个连假跟过来大夥儿工作的地点住,都要被冷言冷语欺负一番,现在连巴掌都打上了,已不是他能继续沉默,期待明子乔能逐渐融入的正常状况了。

    「阿孟,你别多管閒事。」张广运排第四,年纪又比孙孟吉大好几岁,所以跟阿孟说话,有时也会不客气,「他才来多久,你又不了解他,干嘛替他出头?」

    「我是中立派,不会特别掩盖谁。」孙孟吉走到天井居中,鼓起胸膛朝里面犹如打雷的狮吼出声,「蔡民盛!!!」

    「谁?」里头也应出一声。

    「我阿孟,你出来一下!」

    「喔。」随著这声喔,人已经出现在天井,「阿孟哥,你找我?」

    蔡民盛比孙孟吉大一岁,可是排行只大於明子乔,所以不敢直接叫三师兄的名字。

    「阿运说,你的刮胡刀掉了?」

    「黑啊。」答话的青年点了点头,意有所指的瞪了明子乔一眼。

    这一眼,让明子乔早上在浴室被他用肘子暗顶一大下的肋骨,又开始隐隐作痛。

    「东西掉了,你不自己找自己问,还要你四师兄替你到处诬赖人?」

    「阿孟!」张广运不高兴了,中立派的孙孟吉干嘛参一脚进来啊,有够烦。

    「没有没有,阿运哥对谁都这麽热心,阿孟哥不要误会!」蔡民盛赶忙打圆场,他也跟张广运一样觉得郁闷,深怕这次没能讨好二师兄跟四师兄,还平白惹恼了师傅最疼爱的三师兄。

    「你那个刮胡刀,平常时都放在哪?」

    孙孟吉也看见明子乔被瞪得一缩的模样了,他不知道明子乔畏缩的缘故,所以心里本来倾斜向明子乔的天平,有了松动。

    可是,阿盛的刮胡刀他看过,小师弟出身富裕人家,有可能去偷一个老旧的电动刮胡刀吗?想到这里,孙孟吉的天平又倾了。

    「脸盆里啊。」跟所有师兄弟一样,阿盛的盥洗用具都放平时搁在上下铺床底的自己洗脸盆里面。

    「你有没有回头去仔细的找找看?」

    「有。」三师兄的态度真不妙,蔡民盛回话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了。

    (13鲜币)055[侄攻叔受,年上]心疼

    055

    若有其他选择,明子乔也不想传这封简讯,除非他甘冒被爹地拎回美国的风险,否则他就不能迟归未报,将把柄落进恨不得将他装入dhl最大号的纸箱里空投回的明瑞手里。

    「阿乔,我知道最後变成这样,你一定还是很不爽的。可是喔,我们也没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是故意的啊,所以捏,嗯,你就那个,呃,再忍耐一次好了啦,说不定这次过後,他们的态度就会变好了,哦?」

    错过了原订的复兴号,孙孟吉没让明子乔浪费时间到老庙附近的站牌等公车去火车站,跟师傅借了摩托车,他亲自骑车载著小师弟去赶火车。可是这个地方车站算小站,只比招呼站的地位高些而已,晚间九点到十一点之间只剩区间车停靠,明子乔只得先买票坐到彰化总站,再转其他车种或是公车、野鸡车、计程车回家。

    从围篱的漏洞钻进站,孙孟吉陪小师弟站在月台上边吸著冰凉的菁茶,边看著身旁垂低双眼凝视手机萤幕,大拇指正飞快输入英文的明子乔,有些出神的盯住那张闷闷不乐的清秀脸庞,眼珠转都不转。

    想到小师弟下午平白无故被冤枉的过程,孙孟吉清楚挨了巴掌又受了冷语的明子乔现在心里肯定还是委屈难受的,可是能怎麽办呢,他的个性大喇喇又粗糙,没姊妹也没交过女朋友,连好好安慰人都不知从何安慰起,精致的小师弟别说样貌,就连个性都像文静端庄的女孩子,搞得孙孟吉除了搔头,就是抓腮,想不出该怎麽画唬烂,才能让小师弟舒眉宽心。

    将讯息发出的大男孩抬起视线,翘起唇角对著三师兄轻轻摇头,「我相信真的是杰哥看见顺手收了,只是放错袋子,引起误会。毕竟我跟阿盛哥就睡两隔壁,错了也是正常,阿孟哥也别再多想了,事情澄清了也就好了,我……我不介意的。」

    他很想挤出一抹笑配合最後一句,可是做不到。

    阿盛的刮胡刀失窃事件,在四师兄发现东西就在明子乔旅行袋里之时眼看就要不可收拾,还好有阿孟扬言要请师傅报警调查的强力介入,最後由五师兄王英杰出面顶罪,这才化解了明子乔的危机。

    五师兄王英杰是个内向沉默的独行侠,平时也没看见他跟谁走得最近,会冲出来抓住要去请师傅过来的阿孟哥主动担下一切,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你真的不要你家里的人去彰化站接你吗?」看见明子乔将手机放进牛仔裤的後袋里,孙孟吉抬起左腕又瞄一回表,「你到彰化可能会超过十一点半,再自己转车等车的话,太晚了……」

    你看起来这麽文弱可欺,我担心会出事啊,孙孟吉不想乌鸦嘴,可是他的未竟之言透过在明子乔周身溜圈的眼神,将意思传达给并不迟钝的小师弟。

    「阿孟哥,不会的,我的手机有卫星定位,有事我会报警。」虽然没有真正执行过,从小到大双父跟哥哥们倒是常常提问他。到了台湾,爹地更是在电话里三不五时的再三确认过他懂得怎样在这个国家利用这个功能自保。

    「那个有用吗?」要是遇到心狠手辣的,等警察来救你的那段空档都足够让你死十次了,孙孟吉清了清喉咙,仍旧没将忧虑讲出口。

    「很晚了,阿孟哥先回去睡了吧,我自己等就行。」明子乔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心灰意懒的他现在正对自己自暴自弃,心想人在落衰的时候总是接二连三的倒楣,今晚要是真遇到了扒手窃财或强盗剪径,他也不觉意外。

    「还没十点睡什麽睡?又不是没睡过。」孙孟吉切了声,他是很想去揉明子乔的头啦,不过又怕明子乔不喜欢被当成小孩子对待,最後想想还是算了,继续站在月台上陪明子乔等车。

    台湾的铁路系统,几分钟半小时的误点算是家常便饭,西部干线的区间车更是如此。当孙孟吉望著载有小师弟的尾截车厢的尾巴小红灯,跳下月台踩过铁轨快步走出火车站的时候,这时已是夜里接近十点二十分,所以,当途中还交会列车两次的区间车缓缓开进彰化站,时间都星期一的凌晨了。

    「明子乔,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区间车还没抵达彰化县境,明瑞的电话就来了,口气冷硬不耐,彷佛下一秒即将随之而来的,就是破口大骂。

    「……快、快到了。」明子乔将对折又对折,擦得八分湿的面纸扔进前方椅背的垃圾袋里,他已经藉著外套的掩护,默默哭掉两包十抽装的袖珍面纸了。

    「快到了是到哪里?」明瑞听见电联车特有的车门开启声响,知道就算再过半小时,人也还赶不回离火车站有三四十分钟车程的家里,「不是还在火车上吗?你所谓的快到了,是以小时还是以天算的?!」

    自明子乔找去叶师傅工作的地点外宿,就一次比一次还要晚归,没见人进门也怕人出事,不敢迳自先入睡的明瑞,也只能跟著一次比一次还要迟眠。像今晚,竟然十二点多了还在火车上,明瑞积累多时的火气再也压不住,这回他可是再也不想忍了!

    「……我说过了,不需要你等门,你别管我几点到家,反正,我一定会回去,明天也一定会去上课。」好强的明子乔不想让明瑞听出他现在的情绪,可黏糊糊的甕鼻声,出卖了他。

    「我问你到哪了,你在答什麽?」罗哩吧嗦该回不回的,这个大麻烦是感冒还是哭了?放不下心的明瑞推开椅子离开书桌,出了房间大步朝楼下走。

    「不知道。」行经乡下,车窗外头一片黑漆漆的,刚刚又没有留意下一站的广播,明子乔是真的不知道火车走到哪了。

    「那你坐到哪?」西部干线分山线海线,明瑞将手机夹在耳朵跟右肩之间取下衣帽架上的风衣穿上後,拿了挂在门边吊钩上的机车钥匙,打开大门去汲凉鞋。

    「……彰化。」

    「彰化?」哇靠不是吧,明瑞听见这站别,火气蹭蹭蹭又高了三级!

    「为什麽只坐到彰化?!」

    「……没有其、其他车了,只剩……电联车。」明瑞的火气穿空而来,烫得明子乔身子一缩,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顿时都站了起来,无声的跟这个世界极力控诉大侄子生起气来有多可怕。

    「你到底在搞什麽鬼?不是说六点二十二的复兴号吗?」草,从家里骑机车到彰化再快也要一小时,明瑞脱掉凉鞋回屋里,打算去敲二叔的房门,跟他借他新买不久的小老婆。

    明子乔沉默了,他很想将下午受到的委屈跟身为亲人的明瑞倾诉,又不想让身为对头的明瑞逮到机会嘲笑他,一口气哽在喉咙想吐不吐的,最後化成一声失控的哽咽,窜进手机的收话端里。

    「你干嘛?」明子乔是在澳洲出生的,从还是小婴儿开始,明瑞就很熟悉他的各种哭声,「谁惹你哭了?」

    明子乔闭紧嘴慌张的摇头,浑然忘却明瑞跟他只是通话,根本看不到。

    「你到站就坐在站里的大厅等我,我开车去接你,不准乱跑,听到没?!」妈的妈的妈的,明子乔逢哭眼必肿,想到他肿著红红的兔子眼坐在外头给人看笑话,明瑞就忍不住飙脏话!

    (9鲜币)056[侄攻叔受,年上]宵夜

    056

    已经很晚了,你还要出门来接我,这样一来一回肯定要搞到半夜两三点,明天怎麽有精神上完整天课,再到武馆练上一晚武?

    正想对明瑞说不用他来接,他自己拦车回去就好,明瑞接下来的话,让明子乔的嘴巴再次闭紧,无话可驳。

    「我不知道你怎麽隐瞒爷爷他们的,刚刚十一点多的时候,大爷爷打电话给我,只为了确定你是否真如你跟他报备的已经到家。」

    明瑞的嗓门虽是压得极低,不善的语气,仍让明子乔听得汗毛直竖。

    「我知道你的心病,所以我试著尊重你,不干扰你的决定,让你学习自立。可是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怎麽回报我的?他妈的,你还真是敢啊,竟然三更半夜了,人还在火车上混,你到底是故意陷害我,还是真没长脑子?!」

    明瑞的声音不大,却有a扣(回音),他惯穿的蓝白拖一下一下啪啦啪啦踩在阶梯上的足音也很清晰,明子乔的眼前好像都能看见图家阴暗的楼梯间框著一个高大的身影,每走一步,踏过的地方就冒起缕缕白烟。

    「叔,车能借我去接明子乔吗?他错过了原本要坐的车班,只坐到彰化站。」几下敲门声响过没多久,明瑞就朝来开门的图家二叔开门见山的借车,「都已经十二点多了,那个站他又没去过,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再转车回来。」

    明瑞问话时没有遮起手机,所以明子乔也听见图家二叔慷慨的答应了。

    「在你接到我的电话之前,你尽量找人多的地方坐著等,不认识的跟你搭讪你都不要理,把包包搂在胸前,要警觉一点,别睡著了。」

    也许是气得不轻,也可能是正在走路的缘故,明瑞的话说得有那麽一点儿喘,「我要开车,所以先挂电话,到站外我再打给你。」

    「好……」不等明子乔回应,明瑞就将通话给掐断了。

    明子乔吸了吸鼻子,将手机按在胸前,从下午就一直刮风下雪的内心因为这通来电,总算风偃雪霁,委屈的鼻涕跟汹涌的眼泪,也不再前仆後继的直想往外淌了。

    虽然这个要来接他的[坏人]态度很差劲,口气很恶劣,来接他大概也是出自要对父亲们负责的责任感,不完全是因为关心他;可就那麽一丁点隐在责骂之後的要紧,就能让明子乔无边无际的伤心自怜,有了停损点。

    直到车子在终点站的月台靠站停下,车上的乘客几乎都鱼贯出了车厢,明子乔这才缓缓站起将手机放进口袋,垂著头单肩背起背包,跟著列车长的脚後跟最後一个下车。

    「我到了,你从大门出来,我暂停在右前方二三十公尺这里。」无论快速道路还是省道,明瑞一路都开在时速八十以上,心里早做了可能会收到好几张省道测速照相开出来的超速罚单的准备,「二叔的车子颜色跟车牌,你认不认得?」

    「……认得。」明子乔不清楚彰化火车站跟家里的距离远近以及行车路线,只知道明瑞让他等他的这大半个钟头,已经害他防不胜防的被热情迎客的母蚊子们亲肿了好几包。

    车前车後的小黄司机们探出头朝他扔过来的视线,让明瑞如坐针毡,他知道自己占了计程车的排班位置,可是夜色已深,半点事都不能有的小祖宗曝露在室外的时间自然是越短越好。

    「靠,你是哭多久了啊?这麽肿?」都肿到变成眯眯眼了,明瑞一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在公众场合哭成这样,你都不觉羞?」

    明子乔不想与明瑞讨论这个话题,低著头下巴点胸的打开後座门,先安置好自己的背包,再坐进车里,连一眼都没看向前座。

    「你坐後面干嘛?坐到前面来!」因为人生地不熟,刚在过来的路上迷路问人的明瑞暂停在火车站附近的便利商店,下车买了几包零食以及两颗御饭团两杯茶类的饮料,一份他方才在等人的空档干掉了,另一份就是替明子乔准备的。

    被人当成司机的感觉很不好,被人刻意无视的感觉更糟糕,明瑞真想伸手探到明子乔的後颈去,亲自将不看他的任性少年给拎到副驾驶座来!

    这个爱闹别扭的家伙,他不了解还有谁了解?只要是亲人,从小不管坐谁的车都要抢著坐前座的明子乔突然改了性子窝到後座去,一定心里有鬼。

    电话里跟见到面,赋予事情的感知度肯定有差,由後者观察得知的结论,绝大多数绝对是比只听见声音还要深刻来得准确的。被明瑞当面说他肿成眯眯眼的嘲笑口吻激起了明子乔的自尊心,只见他倔强的将视线固定在自己的膝盖上,想都没多想的直接摇头拒绝。

    「喂,少年仔,啊你们是要走了没?」明瑞解开安全带,手指才碰上明子乔的手腕,排班排在他後头的那个司机就钻头出窗子,对著他们大声吼叫。

    明瑞被催得暗暗咒了两句,在转正上身将车开上路之前,伸手将副驾驶座的那份宵夜,连著提袋扔到後座的皮椅上。

    「快吃!」

    (14鲜币)057[侄攻叔受,年上]撒气

    057

    提袋落在另一端椅垫上的声响有点大,却没有勾动差点被袋子砸到之人翻开查看的欲望。

    明子乔满腹心事,食欲不佳,垮著身躯挪臀让自己上半身的背部深深缩入椅背里,他藉著转头去看车外景色的举动,回避明瑞瞪在後视镜上的视线。

    来接他的明瑞态度不耐,脸色凶悍,明子乔望之生畏,想要倾诉的念头登时龟缩回心底,他今天已被排斥他的那票师兄们伤透了心,再也捱不住更多的伤害了。

    车子从路灯明亮的地段往交流道的方向前行,明明灭灭的灯光透过深色的车窗,强调出明子乔漂亮侧脸上的重重阴郁。

    「你晚归的理由呢?」明瑞等了十来分钟,等不到迟归之人的主动交待,口气当然不可能比刚刚还要好。

    明子乔哭得太累,加上南部的气候很是潮热,火车的车厢里太过乾冷,相差摄氏七八度的热涨冷缩,让他不想伸指按住去揉痛得一突一跳的太阳穴,都不能。

    「……我跟师兄,有点……误会,必须解释清楚才能走。」明子乔解释的声音很弱很轻,几乎都快被引擎声给盖光了,明瑞必须要竖著耳朵很仔细的听,才不至於漏听了内容。

    「什麽样的误会需要你延後回家的时间,还一拖就拖这麽久?」明瑞也不想婆婆妈妈的问这麽多,他不过是做准备,以免小爷爷的眼线通报了明子乔今天的夜归,而他只能一问三不知,根本编派不出任何的理由。

    「没什麽,只是很……很小的事。」提到这事,想到冤屈,眼睛就又酸了,明子乔吸了吸鼻子。

    「误会解开了?」

    「……对。」原本想用鼻腔嗯声回应,却发现两边鼻孔里都还堵著,明子乔咬了咬下唇,只能选择出声答。

    「是怎样的误会?」这也是例行公事,明瑞是这麽跟自己说的,可是一大半的注意力,都搁在打从开了车门坐进来,一身迄今犹盛的气场就对著他叫嚣[我很可怜]的明子乔身上。

    明子乔再次咬住下唇,这回他不再松开,持续对窗外飞逝的夜景视而不见,一对大眼泪眼婆娑的。

    「是谁?因为什麽误会你?」明瑞耐著性子再问,车子在一个多叉路口停下来等红灯,再两个号志就能爬上快速道路去接高速公路。

    也因为主要干道的接近,分隔岛装上的大盏路灯瓦数高又明亮,让明子乔脸上的泪痕,无所遁形。

    「该死!」明瑞看见了,心脏莫名其妙用力紧抽了几下,这种感觉很像对练事前热身不够,在踢著对方的时候拉到了脚筋,只是这根脚筋,长进了心崁里。

    绿灯一亮,一过多叉路口明瑞就将方向盘偏右一打,将车从中线道迅速横开向路旁,还好时间已晚,这一段路车流见稀,没有遇到什麽险象环生的场面。

    「你哭什麽?是谁欺负你了?」明瑞转身向後,伸手去拉明子乔的手臂,口气仍旧凶悍,可皱起的眉宇之间,满满的,都是一望即知,无须讲明的潜台词:

    『谁敢欺负你?跟我说,老子帮你报仇!』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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