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男妃[强强] 作者:五色曼陀罗
正文 第8节
男妃[强强] 作者:五色曼陀罗
第8节
遇君焱问道:“你可知那些黑衣人是什么来头?”
苏玉珩回答道:“金鹰将军在那些黑衣人的尸体上找到了御衣卫的腰牌。”
“哼!果然是皇帝!”遇君焱白皙消瘦的手指攥紧了被褥,手背上得青筋隐隐可现,“他已经收了我的兵权,将我发配到偏远的余州来还不够么,非得要置我于死地才肯罢休?!”
苏玉珩则说道:“从皇上登基时起,他就一直对各个亲王万分的提防,他这么做也并不奇怪,但问题是,他怎么会知道你在斩北县,怎么知道你会路经绵山呢。”
遇君焱听出苏玉珩话里有话,说道:“你怀疑是迟蔚发现了我们,然后向皇帝通风报信?”
苏玉珩点头:“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遇君焱咬咬牙说道:“迟蔚这个人,我迟早要除掉他!”
苏玉珩分析道:“现在皇上派出御衣卫来杀你,说明他不想将这样是宣扬出去,算一就算知道被你逃脱他也只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不会把你抓回帝都治罪。你毕竟是王爷,不是他一句话想杀便能杀的。只是……”
遇君焱冷笑道:“只是恐怕我以后都没有安稳日子过了,是不是?”
苏玉珩叹了一口气:“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眼下的关键是逃过这一劫。金鹰将军走前嘱咐过,一旦你的伤势稳定就立刻回到王府,免得被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恩,金将军说的不错。”遇君焱撑着身子下床,“我的伤势并无大碍,我们立刻就动身回府,,一定要在迟蔚之前赶回去。”
“恩。”苏玉珩点头道,“君焱你放心,等王大人回到帝都讲迟蔚隐瞒斩北县现状的事情禀明皇上,证据确凿,但时候就算迟蔚再得皇上宠信也难逃一死。”
遇君焱等人乘着马车连夜赶回王府,两天后,迟蔚终于回到斩南县,而王忠则拒绝了谈的邀请急忙回帝都复命。遇君焱再见迟蔚的时候发觉他满面红光,如平日里一般无二,丝毫没有因王忠的离开而变现出紧张,这一点让遇君焱感到十分不安。
“看迟蔚有恃无恐的样子,总觉得王忠这一次回帝都回十分危险。”
“该不会是迟蔚已经派人在路上做好埋伏了吧?”苏玉珩也有些担心,毕竟遇君焱的先例已经摆在眼前,“君焱,我觉得是不是应该派人暗中保护一下王大人的安全。”
遇君焱点头说道:“我也正有此意。”说完叫来朱斌,命他派人一路尾随王忠,暗中保护他的安全直至帝都。
与此同时,迟蔚见到遇君焱时也觉得奇怪,看他面色苍白,带有病容,而且额上隐约能看到几条伤痕,他天天呆在王府中哪里来的伤痕呢?除非……迟蔚一惊:莫非真的被自己言中了,他真的和王忠有所勾结?
遇君焱派去的人平安讲王忠护送回帝都回来复命,遇君焱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平稳的落了下来。
“王妃,桔子剥好了,给您吃。”
“好呀好呀!吃桔子!嗯~~好甜好甜,嘿嘿嘿!”
伴着苏玉珩傻里傻气的笑声,李子端着汤药,什么跟着苏玉珩一起走进了遇君焱的房间。
李子恭敬说道:“王爷,该吃药了。”
“嗯,好。”遇君焱点了点头,“放到桌子上吧,本王这就起来喝。”
“是。”
遇君焱见李子将汤药放到桌子上,端着空盘子盯着自己,一副要亲眼看见自己将药喝下去的架势,微微皱眉,说道:“你先下去吧,过一会儿你再来将碗拿走。”
李子有一些犹豫,但王爷的命令自己不能不听,只得低声说道:“奴婢告退。”
李子退出房间,苏玉珩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大大咧咧的往桌子旁边一坐,一边吃着桔子,一边看着坐在书案前看书的遇君焱,然后又看看桌子上那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再看看遇君焱,再看看汤药……
这样来来回回锲而不舍的看了数十次,遇君焱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走到桌子前,一手端起了汤药,但在他闻到那股刺鼻的药味时,还是选择把药放回桌子上。
“这样可不行。”苏玉珩的脸上已经没有刚刚的傻笑,一本正经的拦住药碗,“不喝药身上的伤怎么能够好呢?”
遇君焱争辩道:“我的伤已经好了。”
“伤口愈合了不代表伤就好了,养病如养虎,你也不想人到中年的时候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吧。”
遇君焱不知道苏玉珩的话是真的还是吓唬自己,不过他的心里是真的有些动摇,想了想,将汤药重新端起来憋足一口气闭上眼睛一饮而尽。
“嗯嗯,这才对嘛。”苏玉珩满意的点着头,伸手擦去他唇边的药汁。
“你做什么?!咳咳!”遇君焱感觉到苏玉珩的触碰,立刻向后闪去。
“你做什么?”苏玉珩似笑非笑的反问道,“我莫非长了三头六臂不成?不过是帮你擦擦嘴,也能让你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躲着我。”
遇君焱皱眉道:“你才老鼠呢!”
“哦?不是老鼠,那便是鱼了。”苏玉珩说着走过来摊开手,手心里放着几瓣黄灿灿的桔子,“吃吧,很甜的,去去嘴里的药味。”
遇君焱犹豫了一下,接过桔子放进嘴了嚼了嚼。酸甜的汁水流入口腔,在齿间、舌尖徘徊,刚刚的苦涩果然缓解了不少。
“好吃吧。”苏玉珩支着头看向遇君焱,好似在欣赏一幅绝妙的美人图。
☆、第55章 满门抄斩
门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同时传来一声:“王爷。”
遇君焱听出来来人是朱斌,随口说了一声:“进来吧。”
“王爷,刚刚得到的消息。”朱斌说道,“王忠大人被皇上下令,满门抄斩。”
“什么?!”
朱斌此言一出,遇君焱和苏玉珩均是一惊。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遇君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忠带人击退水贼,此乃大功一件,按理说回到帝都应该受封领赏,怎么会被满门抄斩?!
苏玉珩也觉得这件事太过诡异,连忙问道:“皇上给王大人定的什么罪?”
朱斌回答道:“谋反。”
“什么?谋反?!”遇君焱简直哭笑不得,“王忠那样忠心耿耿的臣子怎么会谋反?真是无稽之谈!”
苏玉珩皱眉道:“这件事中间必有蹊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朱斌摇头道:“这件事属下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消息说王大人一上朝便被定罪,当天就抄了他的家,全家老弱妇孺连同家丁几十口人全部处死。”
苏玉珩的眉头皱得更紧:“没道理的,怎么会这么快?好像……早就计划好的一样!”
苏玉珩的一句话提醒了遇君焱,他狠声说道:“皇帝这是在杀鸡儆猴!朱斌!”
朱斌忙道:“属下在!”
“立刻去查清楚事情的始末缘由。”
“这……”朱斌有些犹豫,“帝都乃天子脚下,我们的人在那里恐怕……不太容易打探到消息。”
遇君焱面寒如冰,摆了摆手说道:“本王要静一静,你先退下。”
“是。”
待朱斌走后,遇君焱忽然转身向着苏玉珩行了一个大礼,行到一半,苏玉珩急忙止住他:“你这是做什么?!”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苏玉珩御遇君焱对视,看着他眼中的愤怒,眼中的恳求,脑子里不禁浮现出王忠那张不苟言笑的严肃的脸,一个良臣,就这么在立下大功之后被满门抄斩了。这会令多少忠臣心寒,多少百姓心寒。叹了一口气,说道:“好,我答应你,回帝都找我父亲帮忙。”
新帝即位时立下规定,但凡分了封地的亲王、郡王,没有皇上的圣旨,终身不能踏入帝都半步。遇君焱未免引人怀疑,觉得只和苏玉珩两个人一起偷偷潜回帝都。
虽说遇君焱在余州外有迟蔚监视,内有送来的美人楚楚和混迹在家丁中的眼线时时窥探,但他毕竟不仅仅是一个锦衣玉食供出来的娇贵王爷。他早就命朱斌做好了眼线的名单,在他将要去帝都之前,将一部分眼线派了出去,剩下的楚楚和迟蔚,则在他们喝的茶里面参入了苏玉珩研制的du药,让他们病上一阵。
万事俱备,两个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踏着夜色启程。快马加鞭感到帝都后两个人直奔太医院院判苏信的府邸而去。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苏玉珩带着遇君焱从后门悄悄的进入苏府,并没有急着去找苏信,而是去后宅探望自己的母亲。
此时的苏夫人正在身旁老奴的劝说下喝着粥,才喝了几口却又皱着眉毛把勺子放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吃饱了,你端下去吧。”
“夫人,再多吃一下吧。”她的侍女兰姨说道,“您最近可是消瘦了不少,再这样下去,身子要坏的。”
“你说,我前阵子梦见珩儿回家来看我,昨天又做了同样的梦,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夫人托着腮悠悠说道,“他现在身在余州,怎么能回来呢?你说,我做这样的梦有什么寓意?难道是说珩儿出事了?!”
“夫人,您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兰姨劝道,“少爷现在是王妃,过着吃穿不愁的日子,怎么会出事儿呢,我看您做那样的梦只不过是因为您太想念少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少爷吉人天相,一定能够长命百岁的。”
兰姨服侍苏夫人睡下后轻轻离开了房间,走在长廊上,忽然觉得前面有一个人影闪过,那个人影似乎注意到了自己,扭头一看了自己一眼。
“少爷?!”兰姨大惊,用手揉了揉眼睛,哪儿有什么人影,不过是树影罢了。兰姨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还说让夫人不要想太多,我这还没做梦呢就出现幻觉以为看见少爷了呢。唉~~~也不知道少爷在余州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会不会被别人欺负……”
兰姨越想越伤心,最后忍不住拿着手帕擦起眼泪来。
一阵若有似无的花香伴着夜风吹来,兰姨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便向后倒了下去,但她没有摔倒地上。苏玉珩神不知鬼不觉的闪到兰姨的身后,轻轻的托住她,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声说了句:“兰姨,我回来了。”
苏玉珩和遇君焱将兰姨送回房间后来到了苏夫人的门外。
遇君焱问道:“要进去看看么?”
苏玉珩摇摇头说道:“还是先不要打扰母亲休息了。我们去找父亲吧。”
苏玉珩知道苏信有睡前读书的习惯,于是来到了书房,隔着窗户,苏玉珩心疼的发现父亲鬓间的头发已经白了这么多。
门被吱嘎一声推开,门缝中吹进来的风惹得书案上得烛火一阵摇曳。
“谁?”苏信将书合上走了出来,眼前人的样子让他手一抖,将书掉落在地上,“珩、珩儿?”
“父亲。”
“你、你怎么回来了?”苏信快步上前紧紧抓住苏玉珩的手,将他抓得生疼,似乎再也不让他从自己眼前消失一般,眼眶泛红,嘴唇抖动,许久颤抖着缓缓吐出一句话:“儿啊……你怎么瘦了?”
☆、第56章 回娘家
“父亲!”看到苏信眼中的泪花,苏玉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到父亲的怀中,苏信却在颤抖的双手平静下来的时候轻轻推开了苏玉珩,后退一步跪在地上,说道:“臣苏信给幽安王妃请安。”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苏玉珩急忙上前扶住苏信,惊慌说道,“孩儿哪里受得起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苏信再抬头,脸上的惊喜已经隐去,只留下君臣之礼,开口说道:“王妃应在余州王府中与王爷相伴,贸然回到帝都实在不妥,还请王妃尽早启程回去。”
“是我让他陪我来的。”
门外传来另一个声音,遇君焱踏着月色走进书房,苏信一见那人面貌,惊讶之色不亚于刚刚见到苏玉珩,轻轻叫了声:“王爷?”快步走到门前将门窗尽数关上。
“臣苏信给幽安郡王请安!”
“苏大人快请起。”遇君焱将苏信扶起,苏信握着遇君焱的手。颤声说道:“王爷,您私自回帝都,可是重罪啊!”
遇君焱笑道:“放心,没人看到我们。”
遇君焱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这个们中加上了苏玉珩。之前没有被人看见,现在苏信看见了也要装作没看见,因为这不仅关系到遇君焱的命,同样关系到苏家唯一的一根独苗苏玉珩的命。
果然,苏信对他们沉声说道:“我们进去说话。”
来到里屋,没等苏信问,遇君焱率先说明天来意:“苏大人可知道王忠大人被满门抄斩一事?”
苏信面色一黯,答道:“王爷远在余州都听闻了此事,臣在帝都又怎会不知道呢。”
遇君焱又问:“苏大人可知其中原委?”
苏信答道:“具体原因臣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王大人是因谋反被定的罪。”
遇君焱冷笑道:“苏大人相信?”
苏信迟疑了一下,说道:“臣不敢妄下定论。”
遇君焱知道他是在明哲保身,于是说道:“本王不会让苏大人为难,只是想知道王忠大人究竟因何而死,还请苏大人帮忙打探打探。”
“这……”苏信有些犹豫,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爱女苏玉颜死后,苏信遍极力躲避各种朝野中的纷争免得被牵连其中,换做别人这样的要求他定然拒绝,但眼前的这个人是幽安郡王,而自己唯一的儿子现在是他的王妃,若是他有所闪失,自己的儿子也会受到牵连,他这把年纪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绝对不能让这个唯一的儿子再遇到危险,于是说道,“好,臣一定竭尽所能为王爷效力,还请……王爷保重千金之体。”
遇君焱见苏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瞟向苏玉珩,于是说道:“苏大人请放心,本王答应你,无论何时都会保证玉珩的安全。”
苏信一听这话,急忙扣首道:“臣谢王爷!”
“父亲。”苏玉珩扶起苏信,“母亲的身体最近怎么样?”
“你去见过你的母亲了?”
“没,孩儿去的时候看到母亲已经睡了,就没有去打扰。”
苏信叹了一口气,说道:“等她醒了你去看看吧。还有,这些日子还请王爷王妃先委屈住在府中。”
遇君焱道:“苏大人客气了。”
遇君焱跟着苏玉珩离开书房,来到了他曾经居住的房间,让苏玉珩觉得惊讶的是,自己离开了这么久,房间里的桌子上竟然一尘不染,可见经常有人来打扫。
遇君焱环顾四周问道:“这里就是你以前住的房间?”
“是。”苏玉珩说道,“随便坐吧。”
遇君焱看到墙上挂着一副画,上面画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领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画功虽然稚嫩,却也有模有样,于是问道:“这是你画的?”
苏玉珩看了一眼墙上的画,脸上露出一丝怀念,低声说道:“那是我姐姐画的。”
苏玉颜十岁年溺水身亡,说明这幅画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画出来,遇君焱不禁感叹:“你姐姐真的是如传闻一般聪颖过人。”
“聪颖又如何。”苏玉珩的脸上有掩不住的悲伤,“再聪颖也是死了。”
遇君焱拍着他的肩膀劝道:“不要难过了,我想你姐姐此时已经投胎转世重新生活了,她这般聪慧,来世也是父母的掌中宝心头肉。”
苏玉珩强打精神笑着说道:“想不到你也会安慰人。”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遇君焱撇撇嘴,“快睡吧,否则明天顶着一对黑眼圈去见你的母亲可就不好了。”
苏玉珩和遇君焱并肩躺在他曾经的床上,怔怔的望着屋顶,久久没有入睡。
“怎么?睡不着?”遇君焱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问。
“我只是害怕。”苏玉珩叹了一口气,“害怕一旦睡着了,就再也不想离开这张床,舍不得离开苏府。”
遇君焱抬手轻轻拍了拍苏玉珩,像是哄孩子一般说道:“你若是舍不得,咱们可以将你父母接到王府住上一阵,或者我可以再陪你回帝都看望他们。”
苏玉珩说道:“王爷私自回帝都可是重罪,你还是不要再冒险的好。”
苏玉珩转了个身面向遇君焱,才发觉他一直在侧身看着自己,两个人之间几乎可以触碰到对方的鼻尖。在遇君焱打算躲开的时候,苏玉珩勾住他的头,使得额头与自己的额头相碰。
“快睡吧,明天还有的忙呢。”
“这话不是我该对你说的么,你……”
“嘘~听话。”
“真是……”
遇君焱嗅着苏玉珩身上发出的淡淡的药草香,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梦中的自己已经上了年纪,头发已经花白,牙齿也掉了几颗,一块排骨咬起来已经有些费劲儿。
“慢点儿吃,小心崩了牙。”
对面的人发出苍老而嘶哑的声音,遇君焱寻声抬头看去,觉得对面人的脸有些不清晰,随口问道:“你的脸怎么模模糊糊的?”
“你眼睛花了呗。还以为自己是年轻力壮的将军呢。”对面人嘲笑道,“都是黄土埋到胸口的老骨头了,看东西能不模糊么。”
遇君焱用力揉了揉眼睛,才勉强看清对面人的相貌,只见那人也是花白的头发,额头和眼角都布满了刀刻般的纹路,脸颊上还有几块浅褐色的斑。
他是谁?遇君焱想着,我认识么?他在努力的回忆,但是脑子就像是生了锈的齿轮怎么也转不起来。再看过去,便觉得那人的眼睛尤其眼熟,黑白分明,又大又圆,虽然眼周的皮肤已经松弛,却仍有着说不出的精神……
苏玉珩!
☆、第57章 分歧
“君焱?君焱你醒醒。”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遇君焱猛的睁开眼,眼前那张俊逸精神的脸庞取代了刚刚那张苍老的容颜。
“玉珩?”
“做梦了?”
“哦……”遇君焱心想,原来是一场梦。
“梦到什么了?”
“没、没什么?”遇君焱看了一眼窗外,说道,“天已经亮了。”
“是啊。”苏玉珩说道,“我要去看望我的母亲,你要不要一起来?”
遇君焱点头说道:“好啊。”
苏玉珩带着遇君焱沿着小路躲开了家丁,偷偷来到苏夫人的房间外。窗户没有关严,苏玉珩轻巧的纵身跳了进去,遇君焱也跟着一同跳了进去。
房间内参杂着药味,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苦涩,苏夫人坐在床边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眼睛看似像是落在了书上,但眼神却是空洞迷茫,衣服心不在焉的样子,再走近一些,遇君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因为苏夫人手中的书根本就是拿倒了的。
“兰姨?”苏夫人听见声响微微转了转头,“早饭放在桌子上就好,我一会儿饿了会吃。”
“母亲……”
苏玉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离开家不过几个月,母亲竟如同苍老了好几岁一般。
“珩、珩儿?”
苏夫人循声望去,怎奈眼前始终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她起身快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着,却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衣裙,一个踉跄之际,一双手稳稳的扶住了她的身体。
“母亲小心!”
“珩儿!是我的珩儿!”苏夫人一扶上那人的手,便感觉出他就是自己的儿子苏玉珩,“珩儿,你怎么回来了?”
苏玉珩见苏夫人的手顺着他的胳膊一直抚摸到自己的脸上,眼神却始终很迷茫,心疼不已,问道:“母亲,您的眼睛……”
“不碍事、不碍事。”苏夫人和蔼的笑道,“年纪大了,眼睛自然是要花的,没什么的。倒是你在余州好端端的怎么回来了?”
一旁的遇君焱说道:“是我带他回来的。”
苏夫人这才知道,在苏玉珩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人,于是问道:“这位是?”
苏玉珩介绍道:“母亲,他便是幽安郡王。”
苏夫人一听是郡王爷,急忙行礼,遇君焱见状急忙上前搀扶道:“苏夫人不必多礼。”
苏夫人心中担心,要知道没有皇帝许可擅自回帝都可是重罪,于是试探的问了句:“王爷来访,我们苏家应该到外面迎接的,怎好让您自己进来。”
遇君焱说了句无妨,苏玉珩又加了句:“我们这一次是偷偷回帝都的。”
“这……”苏夫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颤声说道,“这可是重罪啊……”
“孩儿明白。”苏玉珩说道,“母亲放心,孩儿自由打算,我们此次回帝都是有事请父亲帮忙打听,一旦知道结果我们立刻就回余州,不会惹人怀疑的。”
“可是……”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侍女的声音:“奴婢给老爷请安。”
苏信推门进到房间,见到苏玉珩和遇君焱毫不意外的说道:“我早上到你的房间去,没有见到你,便猜你来你母亲这里了。”
遇君焱心急的问道:“苏大人可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苏信回答道:“据说王大人在上朝的时候参了余州知州迟蔚一本,说他放任匪患,置百姓于水火而不顾,不想皇上听后龙颜大怒,当即以谋反之罪判他满门抄斩。”
“这也太没有道理了!”苏玉珩怒道,“余州匪患乃是实情,王大人平定水贼有功,却落得如此下场,真不知道皇上是中了什么邪!”
“珩儿!休得胡说八道!”苏信厉声制止道,“皇上的决定哪里由得你评价!再说,你住在王府,又怎么能知道王忠究竟有没有剿匪,难道是你亲眼所见不成?”
“孩儿就是亲眼所见!”苏玉珩一句话说出便觉失言,立刻住嘴,苏信的表情却已沉了下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怎么看见的?”
苏玉珩还没有说话,遇君焱便问道:“就算皇上不信王大人的话,又为什么会以谋反之罪将他处死?”
苏信答道:“皇上说王大人所谓的剿匪实则是与人勾结谋反,他会参迟大人真实目的是想要出去眼前的障碍。”
遇君焱听后冷笑道:“众所周知,余州是我的封地,皇上的意思难不成是说我要谋反?!”
苏信垂头道:“臣不知。”
遇君焱叹了一口气道:“本王来回帝都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苏信道:“臣明白。”
遇君焱起身要走,苏信忽然开口道:“王爷,不知臣能不能和王妃单独说上两句话?”
遇君焱看了一眼苏玉珩,默许的点了点头。苏玉珩跟着苏信走到里面,苏信一脸惶恐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知道王大人去剿匪?你在余州的这些日子究竟做了什么?!”
苏玉珩听了父亲的质问,觉得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于是说道:“王大人剿灭水贼的时候,我也在场。”
“你!”苏信气得指着苏玉珩半天说不出话来,“你是跟着王爷去的?你知不知道,皇上为防亲王掌权谋反,早就下令收回他们的兵权,也严禁亲王带兵。你们这么做是公然抗旨啊!”
苏玉珩冷笑道:“父亲,您还看不明白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大人这样的忠臣都能被扣上这等污名,就算遇君焱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府中,等到皇上想要他死的时候,一样会找一个借口将他弄死的。”
“皇上会怎么对付幽安郡王那是他们皇家的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苏信说训斥道,“你只需要继续装傻充愣,做好你的幽安王妃,有朝一日一旦皇上对王爷发难,为父自会向皇上求情,保你周全。”
苏玉珩争辩道:“如果父亲亲眼见到余州处于水深火热中的难民,我想您绝对不会说出和我没有关系这样的话!没错,我的确去了前线为伤员疗伤,但是身为医者就应该悬壶济世救死扶伤,这些都是小时候您曾教导过孩儿啊。”
“够了!忘了我曾经的那些话吧,你现在就是一个傻子,做好一个本分的傻子就足够了,其他人是生是死统统与你无关,不要去听、不要去问、更不要去想!”
☆、第58章 消息
“父亲……”苏玉珩不可置信的看着苏信,仿佛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最崇敬的父亲口中说出来的,“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您曾经不是这样的……”
“我曾经的确不是这样!”苏信烦躁的打断苏玉珩的话,“但是就因为我曾经不这样,我的女儿被人害死,我的儿子要被迫装成傻子!”
苏玉珩看着眼前的苏信,他泛红的眼睛里透着痛苦与不安,走上前来扣住自己的肩膀,素来稳健的手指竟不可抑制的颤抖。
“我知道,你心中或许认为我过于懦弱,甚至有辱苏家门风,但我实在不能接受在失去女儿之后又一次失去你这个儿子。”苏信语重心长的说道,“为父只想你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儿啊,你究竟明不明白为父的苦心啊。”
遇君焱看着苏玉珩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感动、几分忧伤,感觉到莫名的心疼,走过去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母亲,我们走了。”苏玉珩拉着苏夫人的手轻声说道。
“好,你要好好的,好好的……”苏夫人口中翻来覆去的说着这句话,偷偷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珠。
苏玉珩狠了狠心,装作没有看见转头离去,他理解父母的用心良苦,理解他们担心自己的心情,但是斩北县百姓的苦难,王大人的含冤而死,让他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继续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安安心心的做一个傻子。
“你被苏大人训斥了么?”离开房间后遇君焱小声问道。
“没有。”苏玉珩恹恹的说道。
“其实,我能明白苏大人的担心。的确是我将你拉到危险之中的,如果你不愿意,以后可以继续留在王府中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幽安王妃,之前的事我也会当做从未发生过,苏玉珩依旧是一个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的傻子。”遇君焱想了想,补充道,“我会将分布在苏府周围的眼线撤回去。”
遇君焱很清楚,苏玉珩之所以会帮自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的人就埋伏在苏府附近,他怕自己对他的家人不利,说白了,自己对于他多多少少有几分胁迫,但是现在,遇君焱忽然不想再这样胁迫下去。这一条不归路苏玉珩能不能陪着自己一起走下去,遇君焱想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苏玉珩似是不满的撇了撇嘴,“咱们已经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就不可能在回去了。”
“真的?”遇君焱的语气中透着一丁点儿惊喜,“你决定了?”
苏玉珩咬牙说道:“王大人不能白死,他的仇我们一定要为他报!”
遇君焱点头道:“对!既然皇帝不能明辨是非,我们自己来辨是非,将真正该死之人送去见阎王!”
苏玉珩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也不能怪父亲,他是怕了,真的怕了……”
遇君焱拍了拍苏玉珩的肩膀,在要说什么的时候,忽见苏信快步追了上来。
“这些糕点你带在路上吃。”苏信将一包点心放到苏玉珩的手中,“这是你最爱吃的点头,一定要细嚼慢咽,好好的品尝。”
“是,父亲。”
遇君焱派来在苏府的眼线已经提前为他们备好了马车,苏玉珩上车后打开手中的纸包,盯着那些码放整齐的枣泥饼,喃喃说道:“奇怪……”
身旁的遇君焱问道:“奇怪什么?”
苏玉珩答道:“你绝不觉得刚刚父亲说的话很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
“他嘱咐得有些过于详细甚至有一点啰嗦,很不想父亲平时说话的风格。细嚼慢咽……好好的品尝……”
苏玉珩如鉴赏玉石一般将枣泥饼逐个拿起,细细观察,然后又逐个放下。忽然,他发现拜访在当中的一块枣泥饼的底部有一道明显的裂开的痕迹,像是被人掰开过。
遇君焱凑过来问道:“这是什么?”
苏玉珩掰开那块枣泥饼从内馅儿中抽出一张纸条:王忠之妻米氏因在娘家幸免于难,王忠死前写下一纸休书,保住妻子一命,她人在韩城老家,一路珍重!
字体清瘦却不失刚劲,苏玉珩一眼便认得那是出自父亲之手。
“原来王家还有遗孀,真是太好了!”
“我就知道!”苏玉珩紧紧将信纸攥在手中,激动说道,“我就知道父亲依旧是那个我最敬重的父亲,我就知道他会理解我的!”
“快!快去韩城!”
苏信将糕点交给苏玉珩后,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苏夫人见他回来,轻轻问了一句:“你告诉他们了?”
苏信点点头,沉声说道:“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苏夫人笑道,“怪你做什么?”
“怪我以前害死了咱们的女儿,现在又可能害死咱们的儿子……”
“和你说了多少次,颜儿的死与你无关,你只是做了你应该做的事。”苏夫人坚定的说道,“珩儿的性子和你是一模一样,都有着一颗赤子之心,那样的性子你让他学习那些明哲保身,三缄其口的处世之道,他也定是学不来的。”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苏信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王忠写休书……是我给他出的主意,米氏已经怀有身孕,若能逃过此劫,总算是能给王家留一个后。”
苏夫人笑道:“这个呀,我早就猜到了。这么聪明的主意也只有我家老爷才想得出来。”
“皇上并不知道米氏有孕的事,才会放她一马,可若万一有一天他知道这是我给王忠出的主意,恐怕咱们……”
“老爷,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苏夫人笑道,“就算真的有那天,要杀要剐,我陪着你就是了,我一个眼睛都快瞎了的老婆子,有什么好怕的。”
苏信握紧苏夫人干瘦的手,良久不语。
☆、第59章 遗孀
遇君焱和苏玉珩快马加鞭的按照信上的地址赶到了韩城米宅,才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隐约哭声,走进去一看,只见石阶之上坐着一个身着绿色衣裙的妇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样子,头发高高束起挽了一个美人髻,耳旁还插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看上去甚是雅致,脸上也是轻施脂粉,淡抿朱唇,只是眼下的两道泪痕划过脸颊,晕染了胭脂,使得本十分精致的妆容透着几分凄凉的味道。
“女儿啊,母亲求你,算我求求你好不好,你不要再这里等啦,忠儿他、他是回不来了。”女子身旁站着一位泣不成声的老妇人,老妇人的手中攥着一封打开了的信,苏玉珩和遇君焱的眼里很好,轻而易举的看清楚信纸褶皱处的两个字:休书。
“不,母亲,我要坐在这里等他。”绿衣女子的声音哽咽,语气却是出奇的平静,说话的时候恬静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好像被抽走魂魄的躯壳一般,“他说过月底回来接我回家的,不会骗我,我要在这里等他来。”
“请问……这里是……”
苏玉珩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妇就一脸紧张的用身子挡住了坐在石阶上的绿衣女子,眼神惊恐的扫过苏玉珩和遇君焱,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遇君焱说道:“我们是想找……”
“我就是王夫人。”绿衣女子抬头与遇君焱对视,眼中空洞洞的,透着一种看穿生死的决绝,“你们是来这我的?”
“女儿!”老妇人大惊,将她护得更紧,看着越来越靠近过来的两个人,颤抖着问道,“你们、你们究竟是谁?!我们这里没有王夫人,你们找错地方了!”
“这里的确没有王夫人。”遇君焱说道,“王大人已经写下了休书,夫人和王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胡说八道!他写了休书又怎么样?我可是他明媒正娶,八人大轿抬进王家的妻子,他想休了我便能休了我么?我与他成亲七年未犯七出之规,他凭什么休了我?!”王夫人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将休书撕烂,“我现在就回帝都去!生是王家的人,死了也是王家的鬼!他想和我撇清关系,我才不会让他如愿!”
“我的女儿啊,你这又是何苦啊!”老妇人哭道,“忠儿也是为了你好。你又何必自寻死路啊!”
王夫人似乎要冲出家门,快步向前走了两步,忽然脚下一软摔了下去,幸亏苏玉珩眼疾手快将她扶住才没有摔伤。他以为王夫人这是悲伤过度的表现,但当他搭上王夫人的手腕时,表情不由得一变。
“女儿!女儿你怎么了?!”老妇人从苏玉珩的手中王夫人搂了过来,哭喊道,“你醒醒啊!不要吓唬我!老天爷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时候,王夫人的父亲听到了外面的哭喊声也快步走了出来,见到两个陌生的男子时,警觉的问道:“你们是谁?”
对于这个不断重复的问题,遇君焱回答得很是简略,只有寥寥数语:“我们不是来抓人的。”
苏玉珩按住王夫人的人中,过了一会儿她才转醒,看着面前满脸泪痕的母亲,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伤,扑到她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他们死了……忠哥和孩子……全都死了!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我的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啊!”
眼见着面前的母女哭成一团,苏玉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想……还是让王夫人到床上休息比较好。”
“对对对!”王夫人的母亲说道,“我扶你到屋子里去。”
“王夫人。”苏玉珩说道,“王大人已经不在了,这已成事实,你再怎么难过也无济于事,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王大人会给你写下这一纸休书就是为了要救你一命,为了让你好好活着。就算是为了完成他的遗愿,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现在,你又更加多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王夫人不解的看着苏玉珩:“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苏玉珩苦笑道:“难道夫人没有察觉出来,自己已经怀有身孕了么?”
“什么?!你说我……怀孕了?”王夫人一脸茫然的重复道,“我怀了忠哥的孩子,王家有后了……”
“是啊。”苏玉珩点头道,“刚刚一个多月,也难怪你会感觉不到。”
“真的?”王夫人的母亲急忙对她说道,“快!别坐在石阶上,着凉了怎么办,快到屋子里面躺着去!”
王夫人这回倒是乖乖的听话和母亲回到屋子里去。
遇君焱见他们离开,上前对王夫人的父亲说道:“最近一段时间,你们最好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躲一躲,皇上虽因为这一纸休书不能定王夫人的罪,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况且夫人现在肚子里怀了王大人的骨肉,此事若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他定让不会放过他们母子。我会派人保护你们一家的安全,你们也一定不能将她怀孕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若是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和他们说,他们会尽力帮你们解决。”
“老夫代女儿和已故的女婿谢过两位公子。”王夫人的父亲看着苏玉珩和遇君焱,问道:“两位是忠儿的朋友?”
苏玉珩和遇君焱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朋友,你们应该了解他的为人。”老人有些激动,连手都带着不自觉的颤抖,“忠儿可是个一心为国的忠臣良将啊,他怎么可能谋反?况且无凭无据,怎么就认定了他谋反?这如何让人信服?!”
“老丈您莫要激动。”苏玉珩认真的说道,“我们一定会帮王大人讨回一个公道的。”
遇君焱与苏玉珩离开韩城,赶回王府,在路上苏玉珩觉得遇君焱的脸色很不好看,将手搭在他的额头,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他不禁皱紧了眉头:“好烫!你发烧了。”
“哦,是么。”遇君焱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病恹恹的说,“我说怎么觉得浑身发冷呢。”
“都觉得浑身发冷了怎么不和我说?!”苏玉珩怒气冲冲的问道。
遇君焱却是无所谓的说:“我已经发烧了,和你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啊。”
“我让朱斌把车拉到附近的镇子上,我们住一天,我为你开点药来喝。”
“不行!”遇君焱急忙拉紧苏玉珩的手,这一动作牵扯了身上的伤口,而伤口所带来的疼痛在发烧的催化下变得尤其明显,遇君焱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但从牙缝中还是传出了坚定不容反驳的声音,“我们必须立刻赶回王府!”
“可是你……”
“我很好!”
遇君焱理了理衣领,挺直腰身端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面色如常,冷峻中带着威严,除了苍白的面色和干裂的嘴唇,丝毫看不出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竟是一个病人。
☆、第60章 认真
作为一名大夫,苏玉珩不得不承认他极为不喜欢遇君焱这种不听话的病人。但他是王爷,他说的话就是命令,自己不能不听,苏玉珩赌气看着车外的景色不去理他,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景色竟是一丁点儿也没有看进去,相反,见到的所有草木上都似乎印着一个影子,一个倔强得气死人却又让他心疼到不得了的影子。
不错,是心疼。苏玉珩不止一次对遇君焱产生这种感觉,虽然他是富贵无边的郡王爷,是意气风发的天狼将军,虽然他有足够的能力运筹帷幄,但在苏玉珩的眼中却越来越觉得遇君焱是一个孩子,是一个明明看清自己无法控制的命运却倔强得仰着头不认命的孩子。
这一点倒是个自己很像。
自从姐姐死了以后,父亲便将自己像个粽子似的层层包裹起来保护,他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傻子”,远离朝廷,像一般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般无所事事无忧无虑的成长,但苏玉珩却不愿意接受那样的生活,他因为特殊的体质死里逃生,却不愿意走上父亲为他安排好的道路,在他的眼中,唯有济世救人才是身为苏家子孙应尽的义务,也是他作为一名大夫生活的意义。
苏玉珩转头看向遇君焱,他苍白的脸上透着病态的殷红,发根处沁着莹莹汗珠,闪进苏玉珩的眼中,有些轻微的刺痛。
苏玉珩走过去,抬手抚上遇君焱的额角,他缓缓睁眼,眸子中交错着淡红的血丝。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遇君焱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威严,“立刻回余州,不得耽搁!”
“是是是,你是王爷,你说的话就是命令,我哪儿敢不听啊。”苏玉珩说话的语气颇为应付,手下为遇君焱擦汗的动作却是温柔,“身上的伤口疼不疼?”
“还……好。”遇君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听到苏玉珩的温言软语,刚刚那种高高在上的气焰瞬间就灭了一半,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身上的伤口此时火辣辣的疼得密集,但他从来不愿意在人前示弱,只是咬着牙轻声说道,“没事。”
苏玉珩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转过身拿过一个茶杯在调制着什么,一会儿的功夫端到遇君焱面前,说道:“来,把这个喝了,乖乖睡上一觉,就不会觉得疼了,醒来的时候我们也差不多回到王府了,到时候我再给你开退烧的药。”
“这是什么?”遇君焱捂着鼻子问道,“味道这么难闻。”
苏玉珩无奈的说道:“我身上没带这么多的药材,能调出这个已经不错了,再说了,你没听说过良药苦口么。”
遇君焱半信半疑的盯着那一碗苦口“良药”,心想着与其这样浑身骨头散架似的难受,若能一觉睡到王府也不错,于是接过碗将药汁一饮而尽。
“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儿吧。”苏玉珩揽过遇君焱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这马车太小也躺不下,等到了王府我叫你。”
遇君焱正因弥漫在口腔与喉咙间的苦涩一阵阵恶心,冷不丁的被人拉到了怀里,竟一时间忘了反抗。闻着苏玉珩身上若有似无的淡淡药草香,遇君焱不禁想到了那一天在破旧的木屋之中,也是这样淡淡的让人心安的香味,自己因为药物的作用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而他的动作虽然生涩却是温柔无比,云雨之刻他俯在耳边轻声的叫着自己的名字,透着无尽的宠爱。遇君焱不知道在这一场以为自己解毒为目的的jiaohe中苏玉珩究竟有没有真心,但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似乎眷恋上了那种温柔,那丝味道,那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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