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男妃[强强] 作者:五色曼陀罗
正文 第11节
男妃[强强] 作者:五色曼陀罗
第11节
“嗯……咳咳~呕~”
一碗面遇君焱几乎都吐了出来,遇君焱脱力的倚靠在苏玉珩身上,想他这二十年来何时这般狼狈过,心中火起,咬着牙狠狠说了句:“这孩子真是麻烦!”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苏玉珩一下一下为他顺着背,好声好气的哄道,“都是我不好,都怪我,不气了,不生气。”
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听苏玉珩这么说,遇君焱的火气也就减了一半,一声不吭的回到房间里躺下。听苏玉珩在耳边轻声问道:“那你……还要不要再吃一点?”
“不吃了!”遇君焱气冲冲的说,“既然吃下去的东西他要吐出来,那就让他饿着好了!”
苏玉珩拿正在和孩子赌气的遇君焱没有办法,只得帮他盖好了被子,柔声说道:“别生气了,睡一会儿吧。”
苏玉珩的声音似乎有一种催眠的功效,遇君焱听着他的声音,气着气着就真的睡着了。再醒来,天还没有亮,苏玉珩却已经醒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再睡。
“醒了?”苏玉珩轻笑。
“嗯。”遇君焱闷声点头。
“可舒服些了?”
“嗯,没事了。”遇君焱抬手抚摸着苏玉珩眼下淡淡的乌青,心疼的问,“你就这么守了我一夜,没有睡觉么?”
苏玉珩仍是轻笑:“我不困。”
遇君焱支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苏玉珩身上,许久,极小声的说道:“我刚刚只是一时气话,你不要在意,我并不责怪孩子,也不怪你。”
“我知道。”苏玉珩笑着用嘴唇轻轻蹭了蹭遇君焱的额头,“辛苦你了。”
遇君焱看着苏玉珩,明亮的眼眸中尽是温柔,虽然怀孩子非常麻烦,但往长远想,能和这样的人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一家子其乐融融,似乎……也是一件挺好的事。这样想着,他心中释然了许多,连刚刚对孩子的抱怨也慢慢的烟消云散了。
遇君焱不愧于天狼这个封号,的确有着狼一般惊人的适应力,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适应了这种害喜的日子,能在呕吐过后淡然的用清水漱漱口,拿起碗筷继续吃起来。
呕吐的症状比较容易适应,但随之而来的嗜睡却让遇君焱十分头疼,行军打仗,主帅的脑子若是不能保持时刻清醒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苏玉珩为了他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也不敢硬给他开提神醒脑的药,就在遇君焱苦无对策的时候,救兵从来而降,他收到消息,城楼之上已经能遥望到金家军的大旗。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陈勇得知金家军赶来时大惊失色。
“什么怎么回事?”遇君焱淡淡问道。
“金家军来到沙柳城的事,您不会不清楚吧?”
“本王自然知道,这是好事啊。”遇君焱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有金家军相助,打败西瓦大军的可能性就就大大提升了。应该高兴才对,陈将军为何如此气急败坏呢?”
陈勇面色一冷:“皇上只派我铁甲军来沙柳城协助将军击退西瓦大军,却没有派金家军来,王爷私调兵马,此事若是传到皇上耳中……”
“传到皇上耳中定是要治本王的罪。”遇君焱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然笑意打断他的话,“所以,本王不会让这件事情传到他的耳朵里。”
陈勇看着遇君焱的笑容,后脊一阵阵发凉,双脚情不自禁的向后挪去,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冷,惊恐的转过身,最后看到的是一个人手中长剑上滴下的鲜红血迹。
随着陈勇倒地,血腥味在房间内弥漫开来。遇君焱嫌弃的皱起眉头,用衣袖掩住口鼻,努力压抑着胃里泛起的一阵阵恶心。
杀死陈勇的士卒见遇君焱面色苍白,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无妨。”遇君焱放下了捂住口鼻的手,问道,“金家军的队伍到了哪里?”
“回王爷,已经到了沙柳城外。”
“好,随我一同去给金将军接风!”
☆、第72章 刺客
“臣金牧给王爷请安了!”
洪亮的声音从一位身材壮硕的老汉口中发出,若不是他满头花白的头发暴露了年纪,这体型、这声音分明是正当壮年。
“金将军!”遇君焱跳下马背亲自将金牧将军扶了起来,笑道,“将军一路劳顿,真是辛苦了。”
“哈哈,不过是几千里的路程,哪里有什么劳顿。”金牧笑得爽朗,“我这一身老骨头虽然没有以前那么中用了,也不至于被这点劳累压垮。来来,王爷先和臣说一说,现在的战况如何?”
遇君焱将现在的局势和我方所用的方法和金牧简单说了说,当听完那个以步兵对抗西瓦骑兵的阵法时,金牧拍案叫绝:“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一定要让我好好见见!”
遇君焱笑道:“将军莫要心急,你今天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定会让你见见这个出谋划策之人。”
“好!一言为定!”
这几日西瓦大军按兵不动,沙柳城中有了难得的安宁。金家军一路奔波,遇君焱命人为他们安排好住处养精蓄锐。等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是明月当空。
“还没睡?”遇君焱见苏玉珩坐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月亮,走过去问道,“在看什么?月亮里面有没有嫦娥么?”
苏玉珩揽过遇君焱的腰,说道:“我不是在等嫦娥,而是在等你。我叫厨房准备了米粥,一直在温着,我端过来给你。”
遇君焱看着送到唇边的温热的粥,心中感动,接过勺子反将粥送到苏玉珩嘴边:“你先喝。”
“我吃过了,你喝吧。”苏玉珩笑道。
遇君焱却摇头:“只有你喝过的粥,才会变得美味。”
苏玉珩的眼睛笑得像两道弯弯的月亮,张口喝下遇君焱喂来的粥,在遇君焱的唇上吻了一下才将粥咽下:“王爷的嘴好甜,连这米粥都变得甜腻了。”
遇君焱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两颊却爬上了两片淡淡的红云,故作镇定的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呵呵~~不明白就算了。”苏玉珩然后接过勺子同样喂了一勺给他,“快喝吧。”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勺我一勺的共喝完一碗粥。遇君焱靠在苏玉珩的怀里,一边打着哈欠一遍说道:“金牧将军今天到沙柳城了,他想见你。”
“见我?”苏玉珩有些意外,“为什么?”
“因为你想出了对抗西瓦骑兵的方法啊。金将军一向都求贤若渴,若不是我拦着,他今晚恐怕就要将你叫过去。”遇君焱笑着说,“快睡吧,明天我们一同过去。”
正当两个人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不寻常的声响。
“有人?!”苏玉珩惊醒道。
“嘘~~”遇君焱按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说,“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出去看看。”
两个人披上外衣拿了武器,悄悄的从门缝儿中想外望去,不远处的树丛中几个黑色的人影鬼鬼祟祟,却并没有再前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又等了一会儿,他们像是得到什么命令一般整齐有序的向外撤退。
遇君焱哪儿能让他们这样就跑了,压低声音对身旁的苏玉珩说道:“跟上去看看!”
两个人运起轻功偷偷跟在他们后面,几个起落来到营外。看着那几个黑衣人跑到一个身形异常高大的人面前,低声对他不知说了些什么。月光照到那个身形高大的人的脸上,两颊上青色的图腾刺青让遇君焱一眼就认出他就是西瓦将军巴图。
巴图对黑衣人说了些什么,他们频频点头。忽然巴图高喝一声:“什么人?!”
一把拴着铁链的斧头向着遇君焱与苏玉珩藏身的树木劈来,两人急忙躲闪,见被发现,也就不再躲藏,跃到他们面前,遇君焱拔出虹渊剑指向巴图,冷笑道:“想不到自诩神勇的西瓦族第一勇士竟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下三滥手段。我真替你们的首领感到羞耻!”
巴图却冷笑道:“只要能攻下沙柳城,什么样的手段都值得一用!”
身旁的一个人凑过来用西瓦族语言低声对他说了几句,巴图睁大眼睛看着遇君焱,好像在看一只到嘴的鸭子:“原来你竟是元国的王爷?哈哈~~今天老子真是走运,你们统统退后点!这个人我要抓活的,将他献给首领。有了元国的王爷做人质,还怕元国皇帝不退兵吗?哈哈~~”
遇君焱冷笑道:“想要活捉我,还要有真本事才行,可不能只是靠嘴上说说。”
巴图右手一拉,嵌入树干的斧子便被拉了回来,他挥舞着铁链,斧子在空中画着圆圈,猎猎作响,可奇怪的事一向以勇猛著称的西瓦第一勇士并没有立刻冲上来与遇君焱一战,而是一脸冷笑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元国竟然把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封为主帅,难怪元国的士兵不堪一击,连主帅都是这般弱不禁风。”
“君焱,这个人的废话怎么这么多。”苏玉珩在遇君焱的耳边小声嘟囔着。
“不对……”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使得遇君焱极为敏锐,“他这是在拖延时间!”
一语毕,遇君焱挥起虹渊剑向巴图刺去,几个回合下来,他便开始觉得不对劲儿,内力好像被禁锢住了一般完全提不上来。
“你……竟然用du……”遇君焱咬牙说道,“卑鄙!”
“哈哈~~这可不能怪我,这软筋散还是在你们元国买来的。”巴图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元国的小王爷,我劝你就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了,你越是妄动真气,你的力气就会消失得越快。乖乖的和我回去做人质,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就在巴图上前欲抓遇君焱的时候,一个人影闪到两人之间,将遇君焱抱住向后退了数米,扶他靠在一棵树上,担心的问道:“你没受伤吧?”
“没事……”遇君焱觉得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你……你快逃……去找……金将军……”
遇君焱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竹筒,扭动竹筒底部,一团金黄从竹筒内飞出,直冲天际,像是一颗流星在夜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光亮。
“竟然求助?”巴图变色冷峻了下来,“跟我走!”
“我说这问位将军,我看上去就那么不堪一击么?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拿正眼瞧过我呢。”苏玉珩挡在了遇君焱身前,挫败似的说着,“要说我这个人也是没用,这功夫也学了些年头了,却没有一场可以拿出来炫耀的比试。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有和人比试过。”
巴图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拧着眉毛问道:“你的内力竟然没有被封住?怎么可能……”
“呵~~不要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这世上不可能的事情多了去了。”苏玉珩的嘴角挂着一丝不羁的笑容,“你问我怎么没受你软筋散的影响,我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我福大命大,又或许,你买到的本来就是假的。”
巴图将手中的斧子横立在胸前,问道:“我不和没有名号的人比试,年轻人,你叫什么?”
“名号?”苏玉珩嗤笑一声,“我这辈子最缺的就是名号。从前呢我是个傻子,现在嫁了人,做了他的夫人。”
“傻子?夫人?”巴图莫名其妙的上下打量着苏玉珩,这人的的确确是个男人,怎么成了夫人,于是怒道,“我没工夫和你这傻子墨迹,快滚开!”
“呵呵~~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苏玉珩对巴图的话丝毫不动怒,擦了擦手中梦萦刀的刀身,“这是我的刀,是我活了快二十年第一件属于自己的武器,我打算拿着这个闯出点名堂来,你介不介意做我第一个对手?”
“臭小子!你想拖延时间?!”
巴图右手一挥,斧子向着苏玉珩的面门劈来。苏玉珩轻巧跃起,半空中一个翻身正好将巴图飞来的斧子踏在脚下,巴图看了一眼插入泥土中的斧子,用力一拉,本以为会轻松将眼前这个没有几两肉的人摔倒在地,却不想他脚下的斧子竟是纹丝不动。
“怎么?拉不动?”苏玉珩轻笑,“光凭蛮力是没有用的。你们西瓦的勇士只有这点本事么?”
“你竟敢小看我们西瓦勇士?!”巴图被苏玉珩的话激怒,双手握住铁链用力一拉,却不想苏玉珩这次自己从斧子上面跳了起来,双脚一蹬铁链借力,如离弦的箭向巴图冲来,一脚踢在了他的头上。
巴图结结实实的受了苏玉珩一脚,若换做旁人就算不摔倒也是头晕眼花,但他不愧是西瓦第一勇士,向后退了几步后便站稳身形,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左手从身后走探出一把斧子,大吼一声,同时挥舞双斧,如同飓风一般向苏玉珩冲来。
☆、第73章 惊风
苏玉珩见巴图来势汹汹,斧刃所到之处无不被斩成两段,不敢和他硬拼,后退几步,手抚刀背,忽见一条铁链陡然伸长,斧子脱手飞出,斧刃竖直向苏玉珩项上人头劈来。
“玉珩小心!”遇君焱大喊一声,想要起身相助,怎奈脚下没有半分力气,刚迈出一步便觉得膝盖一软,一个踉跄幸好扶住了树干才不至于摔倒。
苏玉珩挥刀与巴图的斧刃相撞,虎口处霎时一阵酸麻,心想这西瓦第一勇士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力气大得实在惊人,双脚点上身旁树干,纵身掠上他的头顶,挥刀向下劈去。
其他的几个西瓦族人见遇君焱此时没有还手的能力,纷纷向他这边靠拢过来。就在这时,随着嗖的一声响,其中一名西瓦族人的眉心处,一支羽箭直没箭尾。遇君焱向着箭射来的方向望去,之间金牧将军正带着一行巡逻的士兵向这里赶来,想必是看到了自己的求救信号。
“王爷,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金牧见遇君焱倚靠在树上,急忙跑过来说道,“臣来迟一步,害得王爷受惊,请王爷责罚!”
“我……没事……”遇君焱努力抬起软绵绵的胳膊,指向苏玉珩,“快去……救他!”
金牧朝着遇君焱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青年男子正在与西瓦人过招,而那个西瓦人金牧认得,正是西瓦族第一勇士巴图。
金牧接过手旁士兵递过的刀,正想上前将那个年轻的男子救下,走了几步脚下却是越走越慢,甚至拿着刀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那人的出招略显慌乱,有些畏首畏尾,明显的是缺乏实战经验,但从一招一式间看得出,那个人武功根基很扎实,明显受过高人指点,招式间剔除了繁复无用的花架式,变化虽不多,但每一式都直指对方要害,以至巴图竟没有在他身上讨到半分便宜。以他这个年纪练就这身功夫实属不易,但金牧所诧异的却是那人所使的刀法。这刀法金牧再熟悉不过,甚至在睡梦中都能练的出来,这正是金家祖传的惊风刀法。
金牧祖上几代都是武将,期间也收过不少门徒,虽对每一位徒弟都会倾囊相授,但唯独这一套惊风刀法,金家祖先曾留下祖训,只能传授金家本姓氏子弟。后代子孙遵循祖训,不传外姓。金家后代常年在外征战,死伤在所难免,所以流传至自己这代,会使这惊风刀法的人用一只手就能数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招式熟练行云流水,连招式中极容易出错的几处都分毫不差,显然是有人指导过而非偷偷学来,那么指导他惊风刀法的人又会是谁?
巴图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百余斤重的斧子在他手中像是没有份量一般挥舞得轻盈,苏玉珩却觉得自己的内力在急速的流失。其实他和遇君焱一样都中了巴图的软筋散,只不过凭借着先天异秉对du药的忍耐性高于常人才能够坚持到现在,但是现在,也已经是极限了。
巴图一斧头劈来,苏玉珩向后躲闪之时脚下一软,重心不稳的跌倒在地上,巴图找谁了破招,第二斧接着劈来,苏玉珩一个鲤鱼打挺挥刀相迎,却听得耳边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小子,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一招惊涛骇浪是这样使的!”
随着声音,一个人影闪到苏玉珩面前,手腕一翻,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刀迎上了巴图的斧刃。随着一声刺耳的兵器相撞的声音,那把刀上面出现了一个缺口,却丝毫没有减弱它的攻势,刀身围着斧头轻轻巧巧的转了一个圈,再入那人手中时,他连人带刀一起向巴图冲了过去。连在他身后的苏玉珩都能感受到他周身笼罩的凌厉杀气。巴图似乎被他的杀气所震撼,后退几步,挥起另一把斧子相迎,电光火石间两个人已经过了数十招,只听金牧低喝一声:“脱手!”
巴图的斧子脱手飞出,他的右肩也被金牧手中的刀划出一道血痕。
其他西瓦人见巴图受伤,急忙围过来将他护在身后,向后撤走,金牧带来的士兵想要去追,却被金牧拦下:“他们不可能只派这几个人潜入我当军营,再追下去恐怕误入埋伏。”
“君焱!”苏玉珩快步跑到遇君焱身边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事。”遇君焱摇头道,“只是没有力气罢了,并未伤到。”
苏玉珩两手搭在他的脉上,确定他的脉象平稳与碍才放下心来。
“这位小兄弟……”金牧走过来,从上到下的打量着苏玉珩,“你……叫什么名字?”
苏玉珩抱拳说道:“晚辈苏玉珩,谢将军救命之恩。”
“哦~原来不姓金……”金牧的眼中闪过失望,但随即有想到了什么似的喃喃说道,“苏玉珩……苏玉珩……这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臣金牧见过幽安王妃!”
“金将军快快请起!”苏玉珩急忙上前将金牧搀扶起来,“多亏金将军,否则我们今天恐怕都要命丧于此了。”
金牧皱眉说道:“只是不知道巴图这次潜入军营,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想……他应该是为了投毒。”苏玉珩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这是我和他交手的时候从他的身上顺手牵羊来的。”
“这是什么?”遇君焱接过纸包打开来,里面是白色的微微带着结晶的粉末。
苏玉珩用手指蘸了蘸那粉末,捻了捻放在鼻子下闻闻,肯定的说道:“我想这就是他用在咱们身上的软筋散。”
“就这么一点儿,是要用在谁的身上呢。”
“君焱你有所不知,这种软筋散散在空气中并没有跟强的药效,但若是溶于水中,这么一小包足够让咱们一军营的人走不了路了。所以我想他们夜间来此打探,就是在找军中取水的水井。”
“真是阴险,还好被咱们发现,若是让将士们喝下溶了软筋散的水,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遇君焱奇道,“你我同样中了他的软筋散,你真的丝毫不受影响?”
“也不是。”苏玉珩苦笑着回答,“我现在已经提不起一丝内力了。”
金牧看着面前两个人的对话,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王妃……你……不是?”
苏玉珩见状也不再隐瞒,如实说道:“不错,我并不傻。”
当年御医苏信的女儿溺水身亡,儿子因发烧烧坏了脑子的事金牧也略有耳闻,如今看着眼前的苏玉珩,心中也猜出了一个大概,没有再多问,而是说道:“王爷、王妃,外面风大,还是随臣回去吧。”
众人护送遇君焱和苏玉珩到他们的住处便纷纷退下,金牧欲言又止的神情引得苏玉珩的注意。
“金将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苏玉珩说道,“我一定会如实相告。”
“王妃,臣有个不情之请。”金牧的表情有些局促,“我想与你切磋切磋武艺。不知王妃是否赏脸?”
苏玉珩之前便听遇君焱说大将军金牧求贤若渴,今天算是领教了,当即笑笑说道:“武功稀疏,还请金将军不要笑话。”
“臣不敢”金牧口中说着,在看到苏玉珩出招的架势是脸上的表情瞬时多了几分复杂。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了几十招,金牧竟渐渐红了眼眶,苏玉珩的武功路数很杂,可见曾和多个武师学过功夫,内力走的是外家功夫中常见的刚猛套路,而他的掌法走的却是刀法的套路,以砍、劈为主,而这掌法是根据哪一种刀法变化而来的,金牧再熟悉不过。
苏玉珩见金牧猛的收了招式,又见他眼底泛红,觉得其中定有隐情,哪里有人会比武比哭的,当下也没有多问,跟着收了招式。
金牧犹豫下,还是问道:“王妃刚刚与巴图比试时所用的惊风刀法是从何处学来?”
“这刀法叫做惊风么?我倒是头一次听说。”苏玉珩笑道,“这是我师父教我的。”
“你的……师父?”金牧眼中的迷惑更深,“你师父叫什么名字?”
“这……我还真不清楚。”苏玉珩尴尬的笑了笑,“师父的性子有些古怪,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的姓名、家乡以及他所有的事,就连师父这个称号他都不许我叫。”
金牧听他这么说,眼中又似燃气一点星火:“或许,你师父这么做是有他自己的难处。”
“玉珩?”遇君焱见苏玉珩久久没有跟进来,出来寻他,看到金牧还没有走,问道,“金将军还有什么事么?”
“金将军。”苏玉珩道,“不如你进来,我们慢慢说。”
金牧点头道:“谢王妃。”
☆、第74章 金豹
金牧随着遇君焱和苏玉珩进到房间后,苏玉珩为他倒上一杯热茶,坐在椅子上,回忆着十几年前的往事,缓缓说道:“遇见师父是我姐姐死后的第三年,有一次我瞒着家人偷偷到山上去采药,下山的时候在山腰的一间破庙里发现了师父,那时候他伤的很重,浑身上下全都是血,身上的伤口几处已经化脓溃烂,我当时正好采了些止血的药草,便给他用上。我问他姓名,家住何方,他只说自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世上无亲无故。我觉得他可怜,便在随后的几天,时常上山去看他,给他带去一些药材、粮食和衣物。”
“原来是王妃救了他一命。”金牧叹道,“那王妃可知道他为何受伤?”
苏玉珩道:“这个我当时便问过,他说是被市井中地头蛇打伤,但我觉得他在说谎。”
金牧问道:“何以见得?”
苏玉珩说道:“师父当时受的伤非常重,手、脚的筋脉都被挑断,脖子上一道刀伤破坏了声带,右手的小指也被割了下来,市井恶霸不可能有这么狠毒残忍的手段。”
“他……他竟然受了那么重的伤?”金牧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遇君焱第一次见到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金大将军脸上露出这般脆弱的神色,问道:“金将军,你认识他的师父么?”
金牧重重的叹了口气,忽然拔出腰间的刀,割向自己因长时间在外作战不曾整理而显得乱蓬蓬的胡子。几刀下去,胡子悉数落下,虽仍是不甚整齐,却也能看清他下巴的轮廓。
“王妃你看,你那个师父的下半张脸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金牧用手遮住自己的眉眼和鼻梁,只露出嘴和下巴,声音中带着颤抖,激动的问道,“尤其是嘴!你看看!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说实话,苏玉珩从来没有留意过自己师父的样貌,因为他常常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但经过金牧的提醒,他仔细看去,脑子里回想着师父的样子,将脑中的影子和眼前的金将军重合,这下巴和嘴,还真的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不错,的确很像。”苏玉珩点头道,“难不成金将军和我师父是……亲戚?”
金牧嘴角抽动,像是没有了力气一般扶着椅子缓缓坐下,沉默良久,才颓然开口:“如果我猜的不错,王妃的师父,正是犬子。”
“什么?你的儿子?!”
此言一出,遇君焱与苏玉珩皆是大惊,金将军的儿子,怎么会沦落为市井中的乞丐?
遇君焱问答:“金将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的儿子?金二哥、金三哥不是一直随你行军打仗么?你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儿子么?”
“难不成是……”遇君焱忽然反应过来,有些不敢相信的轻声问道,“你是指——金豹大哥?”
金牧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浑身不自觉一震,颤抖得更加厉害,默默的点了点头。
“怎么会……金大哥不是……不是已经……战死沙场了么?”遇君焱喃喃说道,“他还活着?”
金牧忽然跪倒在地,咬牙说道:“臣有罪!臣罪该万死!请王爷责罚!”
“金将军快起来!”遇君焱与苏玉珩一同将金牧搀扶起来,问道,“这件事的其中原委,你慢慢说来给我听,若当年金大哥没有死,为什么会从前线传来他战死沙场的情报,若你早就知道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将他带回帝都养病疗伤?”
金牧的声音中带着几许哽咽:“这一切都怪犬子贪生怕死!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贪生怕死?”遇君焱更糊涂了,金家儿郎各个是不惧生死的忠臣良将,又何来贪生怕死之说,但是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静静的等待金牧的解释。
“那一年金豹同我和刘将军一起出征对抗西瓦大军的侵略,在齐鸾山,我们兵分三路摆下三道埋伏,打算等到西瓦大军经过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当时金豹在山口布置第一道埋伏,等到西瓦大军进山时,他们依照计划对他们进行突袭,却不想偷袭不成功反被西瓦大军后发制人,将他们打得溃不成军,金豹和手下几个副将全部被西瓦人俘虏。”金牧将头埋在双臂之下,“我知道西瓦人的手段,也知道他这一次可能是凶多吉少,虽然悲痛,但任务还是要继续,转过天,我和刘将军照计划埋伏在二号、三号地点,等待西瓦人经过进行伏击,却不想……”
苏玉珩急忙问:“不想怎样?”
金牧哀声说道:“我们的埋伏根本就没有起效,他们好像事先知道一般,躲过了我们的伏击,在对我们的藏身处发动攻击,因为是伏击战,我方的兵力本就与西瓦大军相差甚远,不到一天的时间,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只有不足八千人逃出了齐鸾山……”
遇君焱皱紧眉头道:“金将军的意思是……是金大哥将你们的藏身点泄露了出去?”
金牧道:“我当然希望这只是我的胡乱猜想,但知道整个计划的只有金豹、我和刘将军三人,当时西瓦大军对我们的进攻来看,分明将我们的进攻路线了解得一清二楚。而刘将军在那一役死于敌人的乱箭之中,这样,将情报透露给西瓦人的,就只有……”
遇君焱接着问道:“可金豹大哥的尸体不是同刘将军一起送回来的么?这又怎么解释?”
“金豹的尸体……是假的。”
“什么?!”
“那个尸体根本就不是他。”金牧低声说道,“当有人找到他的尸体时,那具尸体早就面目全非,搜找的士兵也是通过尸体身上的衣物来断定他就是金豹。但那是我的儿子啊,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我第一眼看到那具尸体便知道他根本就不是金豹……”
苏玉珩问道:“那将军当时怎么没有说出来?”
遇君焱面色凝重:“要知道,作为将军,临阵脱逃是死罪,将消息透露给敌人更是株连九族的死罪。金将军若是当时之处那尸体不是金豹大哥,恐怕他金氏一族都会受到株连。”
“不错,我的一己私欲,便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
苏玉珩问道:“那之后呢?金将军没有去寻找过令郎么?”
金牧回答:“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他,但茫茫人海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我也是看到王妃的惊风刀法,才猜测那个人可能是金豹那个不孝子。”
遇君焱皱眉道:“仅凭刀法……会不会太武断了些?”
金牧道:“王爷有所不知,金家祖先曾立下祖训,金家武学唯惊风刀法只传本姓弟子,我想他不肯与王妃你有师徒名分也是因为不想违背的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
苏玉珩恍然大悟:“那就怪不得了,当初我并不知道师父会武功,直到有一天给他送衣物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他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的招式图案,才求他收我为徒,但师父答应教我武功,却不同意我叫他师父,只是说我救他性命,他教我功夫以报答我的恩情,除此外我俩人并无关系。”
金牧笑骂:“亏这小子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但紧接着金牧的表情又严肃了下来:“王妃刚刚说他受了很重的伤,手筋脚筋也被挑断了,不知现在……”
“怪我当年年纪尚小,医术不精,师父的性命虽然保住,一身武功却是废了……”苏玉珩遗憾道,“他现在已被我接回帝都的家中生活,若是金将军想要见他,随时都可以……”
“我见他做什么?!我们金家没有这样贪生怕死的懦夫!”金牧狠狠的骂着,骂着骂着,眼眶便红了,“既然一直都在帝都,怎么就不回家看看,怎么就不回家看看呢……”
苏玉珩劝道:“我想他也是觉得有愧于金家,有愧于将军你,才不敢与你相认,既然你已经知道他的下落,等到回帝都后就去看看他吧。”
金牧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移话题道:“王妃刚刚的掌法,可是那个逆子教的?”
苏玉珩点头道:“正是。”
“也罢,如今金家子孙越来越少,惊风刀法若是再不传外姓,迟早有一天会失传,这条祖训也是时候改一改了。”金牧道,“王妃刚刚所用的掌正是从惊风刀法中变化而来的,但有几处仍需改进,王妃若是不嫌弃,臣倒是又几分拙见。”
苏玉珩急忙道:“金将军能指点我的功夫,是玉珩的荣幸。”
金牧拿起毛笔,将苏玉珩掌法中的几处问题画了下来,苏玉珩看后直呼受益匪浅。
在金牧离开前,苏玉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了他,说道:“还有一件事,这次以步兵对抗西瓦骑兵的作战方法,其实是师父想出来的。”
“什么?是那个逆子?”
“不错,师父经常会在纸上画一些奇怪的图案和符号,以前我看不懂那代表什么,想在想想,都是对抗西瓦骑兵的兵法。师父苦心研究这些对抗西瓦骑兵之法,我想也是意在将功抵过。”
“将功抵过?”金牧怒道,“十万人的性命,是他能抵得了的么?!”
金牧嘴唇抖动,像是还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向两人行了礼,转身退出房间。
☆、第75章 探病
看着金牧颓然的背影,苏玉珩又想起了自己的师父,轻声问遇君焱:“你说,师父的罪,难道这辈子都赎不清了?”
“战场之上,哪怕一时的犹豫和怯懦,犯下的错都可能是一辈子都补偿不了的。”
良久,遇君焱只淡淡说了这样一句话。
几个月的时间里,在金牧和遇君焱的带领下,沙柳城非但没有失守,倒是把西瓦大军打得节节败落,这下子皇帝可慌了神,他不知道金牧已带兵到沙柳城协助遇君焱,只道遇君焱真有那样的本事,能用铁甲军对抗西瓦大军,越是这样想着,心中便越是不安。
“陈勇还没有送来消息么?”这已经成了皇帝近几日来每日必问的问题。
“回皇上,陈将军没有传来消息。”
“这个陈勇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息怒,或许是前线战况吃紧,陈将军无暇抽身。”陈善站在皇帝身旁轻声劝道。
“战况吃紧?无暇□□?”皇帝怒道,“他忘了朕派他是干什么去的么?!”
陈善继续说道:“又或许是王爷盯的紧,他无法将信息传出呢。”
“对!一定是这样!”皇帝说道,“但再这样下去,一旦遇君焱把西瓦那些蛮人打败了,难道朕还要对他论功行赏让他加官进爵么?!”
“战事已持续数月,再这样下去,恐怕西瓦大军的粮食就要用完了,到时候他们就不得不退回草原上去。”陈善提醒道,“那个时候,王爷凯旋回朝,就算皇上不想给他加官进爵,恐怕也找不出什么理由。”
“这点朕自然清楚,那你说要怎么办?”
“依老奴愚见,既然西瓦的大军奈何不了王爷,皇上不如来助他们一臂之力。”
“你的意思是……朕出兵帮着外邦攻打自己的将士?这……未免太荒唐了。”
“荒唐不荒唐,就要看现在在皇上眼中,谁才是最碍眼的。”陈善的眼角笑出两条细长的纹,不紧不慢的说道,“西瓦蛮子攻打咱们,无非是要粮要财,大不了给他们便是了,等以后兵力强盛了,照样可以将他们消灭,但王爷若是立下着汗马功劳,便会有更多的人拥护他,到时候功高盖主,皇上损失的,恐怕……”
“不要再说了!”皇帝打断陈善的话,眼中透出阴冷狠决,“传令下去,要御衣卫挑选一队精兵,我要让遇君焱腹背受敌!”
与此同时,身在沙柳城的遇君焱也接到了一个让他倍感心焦的消息。
苏玉珩看着盯着一脸担忧的遇君焱问道:“君焱,信上写了什么?”
遇君焱回答:“大哥寄来书信,心上说母亲患了怪病,前几日只是腿上起一些红疹子,偶感麻痒,几日时间却恶化成小腿红肿,无法下床行走。”
苏玉珩问:“可叫大夫来看过?”
遇君焱回答:“信上说叫很多大夫看过,却始终找不出病症根源,大哥叫我回去看看,说怕再这样下去,母亲……”
苏玉珩见他一脸悲痛,急忙安慰道:“不要伤心,这样,我陪着你一起回去,看看你母亲究竟是得了什么怪病。”
苏玉珩的这句话让深陷悲伤中的遇君焱恍然大悟,自己面前不就站着一名医术高明的神医么,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苏玉珩的衣袖,几乎哀求道:“玉珩,你一定要救救我母亲!一定要救她!”
遇君焱无助的眼神让苏玉珩心疼,他轻轻的将遇君焱搂在怀中,拍着他的背,柔声说道:“放心吧,别忘了我可是太医院院判的儿子,医术绝非一般二般的大夫可以比拟的。”
“我知道,我……呃……”遇君焱的一句话没有说完,忽然双手按在腹上弯下了腰。
“君焱!”苏玉珩紧张的将他扶到床上坐下,担心的问道,“怎么了?孩子闹你么?”
“他好像……踢了我一脚。”遇君焱的脸上显出一种不知所措的神情,惊喜中透着几分小心,小心中又透着几分无措,轻轻的抚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眼中满是慈爱。
苏玉珩觉得,遇君焱已经慢慢的接受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了。他弯下腰轻轻吻了吻遇君焱小腹的最高点,柔声说道:“好孩子,你要听话,不要让爹爹不舒服。”
遇君焱笑道:“傻瓜,他怎么会听懂你说的话。”
苏玉珩却反问:“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就听不懂呢?”
说完轻轻抚摸着遇君焱的肚子:“我们要去看你的外婆,你高不高兴?”
遇君焱本想笑话苏玉珩幼稚,却不想在他说完话后,肚子里的小家伙真的有了轻微的动作,好像是在回应他一般,这下子遇君焱不得不相信了。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想到自己谜一样的身世,遇君焱的神色再次复杂起来:“玉珩,关于这么孩子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母亲。”
苏玉珩从遇君焱严肃的表情中明白了事情的危险,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会保密的。”
遇君焱为了掩人耳目,只带了苏玉珩和极少的随从连夜赶到幽王府。遇君谦在守在遇君焱生母王夫人的房间内,与他同在的还有几名大夫,他们对着王夫人肿胀得透出紫红血丝的小腿研究了半天,却都是束手无策的摇了摇头。
“王爷,幽安郡王来了……”
门外的侍卫还没有禀报完,遇君焱已经等不及的推开他自行走进了房间。
“母亲!”遇君焱看着床谈上面色蜡黄的王夫人,几步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母亲,不孝子回来看您了!”
“焱儿……”王夫人握紧遇君焱的手,遇君焱发现她手指都已经肿胀起来,心中更加难过,鼻子发酸,泪珠不自觉的在眼睛里打转。
“嘿嘿~~君焱,我找到你了~~原来你在这里啊~~嘿嘿~~”伴着几声傻笑,苏玉珩乐呵呵的走进了房间,看了看一屋子的人,拍手笑道,“这么多人啊,好热闹,嘿嘿~~热闹!”
遇君谦一看,来人正是皇帝赐婚的王妃苏玉珩。虽然觉得他在卧病在床的王夫人房间中这样大呼小叫实在不妥当,但想到他毕竟是一个傻子,也就没有出言责备,只是走上前客气的说道:“玉珩你这一路奔波,一定累了,我这就命下人为你收拾房间休息。”
苏玉珩看着遇君谦,笑得见眉不见眼,说道:“不用了,那边不就有一张床么,我睡那里就好了。”
苏玉珩边说着边向王夫人躺着的床边走去,指着她肿胀的小腿,夸张的叫嚷着:“哇!她的小腿怎么是紫红色的?咦~~好粗。”
苏玉珩说罢又上前握住王夫人的手,更加奇怪的说道:“奇怪,手的颜色怎么和腿上不希望?”
“使不得~使不得啊!”几名遇君谦请来的大夫见苏玉珩这般胡闹,急忙将他拉开,遇君谦见状,也觉得他再这么胡闹下去非得闹出事来,于是走到遇君焱身边轻声询问道,“二弟,你看……是不是先将玉珩送到房间里休息?”
遇君焱点点头带着苏玉珩回到遇君谦准备好的房间,刚刚关上门,就迫不及待的抓紧他的手臂问道:“玉珩,母亲的腿究竟怎么回事?还有没有的医?”
苏玉珩的脸上再也不见傻呵呵的笑容,而是严肃的自言自语道:“双腿臃肿,淤血难通,血管明显……这应该是被某种虫子叮咬所至。”
“什么?被虫子叮咬?”遇君焱若不是见苏玉珩一脸认真,一定会怀疑他是个自己在开玩笑,“我只听说过被虫子咬后会瘙痒红肿,皮肤溃烂,从未听过能让人卧床不起。”
苏玉珩道:“君焱你这就有所不知了,不要因为虫子的脆弱而小看了它们,有的虫子在它微小身体中隐藏的毒素,足以使得被它叮咬的人当场毙命。”
遇君焱紧张的问:“那、那母亲究竟是被什么虫子咬的?她身上的毒素能不能解?”
“这个问题我暂时还不敢妄下结论。”苏玉珩道,“你母亲是被一种在元国很是少见的虫子咬伤的,至于她的du究竟蔓延到哪一种程度,我还需要对她进行进一步诊断。”
“元国很少见的虫子?”遇君焱重复着苏玉珩的话,“你的意思有人想要加害母亲?”
“我的观点倒是正与你相反。”苏玉珩道,“这种虫子名为赤蚜,虫子本身只有米粒般大小,若是一个人被五、六只赤蚜咬了,当时便能毙命,但若是被一两只虫子咬了,就会想你母亲那样,从伤口附近的皮肤开始淤血肿胀,渐渐遍布全身,若是真的有人企图对你母亲不利,我想一定不会选用这么失策的方法。”
☆、第76章 身世
遇君焱听了苏玉珩的话,问道:“你的意思是母亲被赤蚜咬伤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
“很有可能。”苏玉珩回答道,“但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意外,还是值得好好调查一番的。”
等夜色深了,遇君焱带着苏玉珩悄悄再次来到王夫人的房间。王夫人不知是睡过去还是陷入了昏迷,一直紧闭着双眼,连苏玉珩卷起她的裤腿都丝毫没有察觉。苏玉珩在她的双腿上仔细的寻找着,终于在王夫人左腿膝盖的内侧找到一个比针眼还要小一些的红色疮口。
苏玉珩指给遇君焱看:“就是这个了。”
遇君焱凑过去一看:“这么小?”
“不错,只有这么小。所以那些大夫都没有发现。”苏玉珩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打开后挑出一些乳白色半透明的药膏涂在了那个疮口上。
王夫人的左腿在苏玉珩涂上药膏后微微抽动了一下,眉毛也轻皱了起来。
“母亲。”遇君焱凑到她耳边轻轻叫道,“您感觉怎么样?”
“凉……”王夫人翕动着干裂的嘴唇,轻声说道,“怎么一下子这么凉了……”
苏玉珩急忙将王夫人的裤腿放下,又为她将锦被重新盖好。王夫人吃力的抬起手,抚摸着身边的遇君焱,颤声问道:“焱儿,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不会的!”遇君焱忍住心中的悲痛,握紧她的手回答道,“我已找到您生病的根源,很快就能将您的病治好的。”
苏玉珩忽然开口问道:“治疗这种病,需要至亲之人的心头血作为药引。王爷,你可愿意?”
遇君焱微微一愣,很快的明白了苏玉珩的用意,于是说道:“当然愿意,快用我的心头血救母亲!”
“不……不行……”躺在床上的王夫人听到遇君焱打算用自己的血救自己时,脸上出现的竟是一丝慌乱,她握紧遇君焱的手,眯起眼睛看着离她较远的苏玉珩,问道:“你是……什么人?走得近一些,我看不清楚。”
苏玉珩不想在太多人面前暴露自己并不是个傻子的事实,所以并没有按照王夫人说的做,相反的向后微微退了一步,说道:“回夫人,我是王爷请来为您看病的大夫。”
“哦……原来是大夫。”王夫人说道,“我和焱儿有话要说,你先出去候着吧。”
“是,夫人。”苏玉珩在遇君焱的肩上轻轻拍了拍,转身离开。
王夫人拉着遇君焱的手,还未说话,眼眶就先红了。
遇君焱似是忍受不了这种沉默而压抑的气氛,率先开口问道:“母亲,为什么不让我救您?”
“你……救不了我的。”王夫人抚摸着遇君焱的脸说道,“我的年纪已经大了,一切听天由命就好,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怎么会救不了?”遇君焱的声音有些颤抖,“大夫明明说了,用至亲之人的心头血作为药引,您的病救可以治好,为什么不让我救您?我是……您的儿子啊……”
“焱儿……”浑浊的眼泪顺着王夫人的眼角流下,“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但是,不要为我浪费你的血,因为……你的血并不能救我。”
“母亲,您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
“你……并非我的亲生骨肉。”
王夫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遇君焱虽然在心中早已猜到这个结果,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他听到王夫人亲口说出自己并非她的亲生儿子时,心中一时仍是无法接受。
“我……究竟是谁?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王夫人含泪回忆起曾经的往事:“那一年王妃过世,王爷按照她的遗愿将身为王妃侍女的我立为夫人,并将嫡长子遇君谦交由我抚养。我虽被立为夫人,但是我知道,王爷却是半点都不喜欢我,以至于成亲后的第四天开始,他宁可睡在空荡荡的王妃生前所住的房间,也不会来到我这里,我存在的意义不过是替他照顾嫡长子。我当时便想,自己身份低微,将来王爷定会娶新的王妃或者夫人,到时候我必定更加没有地位,任人宰割,君谦毕竟不是我的亲生骨肉,遇到什么事情也不见得回替我出头,所以……”
遇君焱道:“所以您像要一个孩子来巩固自己在王府中的地位?”
王夫人点点头:“我买通了一名大夫,骗王爷说自己怀孕了,王爷信以为真便将我送到明园养胎,我算好了日子,找了一个信得过的人从外面抱来一个刚刚出生的男婴,那个男婴,就是你。”
遇君焱哽咽问道:“那么我究竟是什么人?我的亲生父母又在哪里?”
“听抱你回来的奶娘说,你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孤儿……”
“哈哈~孤儿~”遇君焱笑得凄凉,“原来我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弃婴。”
王夫人急忙捂住遇君焱的嘴,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情你一定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让那个大夫不要将用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的事情说出去,等我死后,你好好做你的幽安郡王,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么?”遇君焱苦笑着,用一只手偷偷摸了摸凸起的小腹,“母亲可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许多事冥冥之中早就有了安排。”
“君焱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有人怀疑你的身份?”
“我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人怀疑我。”遇君焱一脸木然的起身,“母亲休息吧,儿子……先告退了。”
苏玉珩听到房间门被推开,急忙跑了过去,看到遇君焱目光呆滞的走了进来,进门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苏玉珩将他扶住,遇君焱握紧他的手,许久才缓缓的说:“玉珩,我不是什么王爷,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只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弃子……”
“君焱……”苏玉珩轻轻将遇君焱拥在怀中,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
“怎么办,想我这样身份不明的人,怎么配得上太医院院判的儿子……”
“说什么傻话。”苏玉珩捧起遇君焱的脸,盯着他无神的眼睛,认真说道,“谁说你身份不明,你是君焱,遇君焱,是我要相伴终身的人,你肚子里的孩子便是我们的见证。”
“孩子……我们的孩子……呃……”遇君焱忽然皱着眉头弯下腰去,苏玉珩急忙将他抱到床上。
“君焱你怎么样?肚子疼么?”
“嗯……呃……”遇君焱捂着肚子,咬紧牙齿,齿缝儿间不经意溢出的sheny令苏玉珩心疼不已。
苏玉珩将一颗药丸塞进遇君焱口中,又把手放在他的小腹上轻轻揉着,见他的眉毛渐渐舒展开才停下了手。
“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
遇君焱的眼中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却被苏玉珩一把拉过靠在了他的怀里。
“做、做什么?”
“靠在我的怀里难道不比靠在软枕上舒服么?”
遇君焱略显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并没有再抗拒苏玉珩的动作,靠在他的身上说道:“母亲刚刚告诉我,我是她当年为了巩固再王府中的地位从外面抱来的弃婴,并非她与父亲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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