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强强耽美:《逃离无限密室》 作者:紫界
正文 第26节
强强耽美:《逃离无限密室》 作者:紫界
第26节
说是‘长着’可能不是特别恰当,但除此外幽灵他们找不出其他形容词了,因为这个人确实是半边身子都陷入了树干当中,仿佛和这颗树一起生长的,手脚都封入了树皮当中,只有脑袋和胸膛露在外面。
“这个就是‘神’吗?”幽灵等人本想凑近一点查看的,但就在这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幽灵等人突然发现,那个长在树干上的人突然动了动。
这个人披头散发,估计是赤裸的,身上没有任何衣物,只有一些扭曲的树藤缠在他的胸膛和脖子上。他的头发也非常的长,而且是全白的,因为这个人被封在离地约有三米左右的高度,阿岚等人只能仰望他,而他的头发却长得几乎垂落在地上,可想而知这发丝的长度。
“又是旅行者吗?”幽灵等人正惊疑不定呢,那个长在树干上的人说话了,他扭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脖子,头发也跟着抖动了一下,很快这个人抬起头来,他绵长的发丝仿佛是有生命的东西,如同美杜莎的蛇发,四处扭动着散开,然后露出了这个人的脸。
一张苍老的脸。
这诡异的情景让阿岚十分紧张,但是他身边的段离和幽灵都显得特别冷静,幽灵甚至发问了:“你就是‘神’吗?”
“神?”树干上的老人仿佛一时间没听懂幽灵的意思,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老人这般说:“很久以前,他们确实以为我就是神。”
幽灵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他把密室中遭遇的一切都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挑出那些值得他去关注的地方,随后从容不迫的继续开口道:“那么神明啊,请您告诉我,这间巨大墓穴存在的意义吧。”
85逃离埋骨之地(16)
“意义?呵呵——”老人笑了起来,脸上的沟壑一道道的挤在一起,让他看起来十分渗人:“没有意义,这里只是一间用来囚禁我的墓室罢了。”
这巨大雄伟的地下墓穴里隐藏着一个秘密。
但是老人谈及这一切的时候,神色却没有丝毫怀念或者回忆的情绪,他仿佛只是单纯的在讲述一个故事,用慢得令人指的语调,慢吞吞地将这个故事对幽灵等人一一道来。
大约很多很多年前,某个贫穷而封闭的地区里,生活着这么一群人……或者说,一个民族。
这群人已经在这片地区里生存了很多年,一年接一年,一代接一代。他们的服装和习俗都与众不同,依山傍水,靠着打猎和种田为生。并且他们极其排外,异乡人来到这里都会遭到排挤,更早一些的时候,要是有无辜的异乡人流落至此,他们的处理方式更残酷,是会直接把那人给杀掉的。
只是随着时代的进步,这封闭的民族也不得不接触外界,他们依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将自己的族人和他人区别开来,并且自称自己的民族为——晏族。
晏族人有个疯狂的信仰。
因为晏族生活的地区贫瘠又偏远,田地收成不怎么好,几乎都是指望着老天善心过日子。但是附近的山林特别茂盛,往北更远的地方还有一片大草原,有很多动物出没,晏族们逐渐以打猎和放牧为生,往北部更远的地方迁徙,可即使是这样,贫穷的晏族人数依旧一年比一年稀少,饥饿和寒冷笼罩了他们生活的全部。
他们开始向自己信奉的神明祈祷。
晏族人信奉的‘神’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已经不为人知了,但是所有的晏族人都疯狂的信任这玩意儿,他们认为神明能够帮助他们摆脱困境,他们认为只要持续信奉着神明,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按照晏族的习俗,每隔数十年,他们就会从一堆新生孩童当中选出一个族长,族长将会是神明的‘代言’,晏族人民相信神明会附身在他们的族长身上,带领他们走向辉煌。
因此,每当新的族长竞选开始的时候,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就会接受各种训练,他们会拥有最好的食物和住宿条件,但是却不得不从学会走路起就接受各种非人的训练以及折磨,他们从十多岁开始就会独自进入森林狩猎,而且要在森林里呆满半年以上,如果他们其中某些不幸死去,没有关系,还有一大堆替代品,活下来的孩子,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我是那群孩子中最后活着的人。”树上的老人在讲述这些故事的途中叹了一口气,他迟钝了一会儿,继续讲述着:“是的,当我成为最终的胜利者,成为下一任族长的时候,也是晏族……灭亡的开始。”
根本就没有什么神明,没有那些可怕或者神奇的传说,没有任何人在眷顾着晏族这个可悲的民族,族长的存在只是一个新的悲剧的开始。
晏族人因为人烟稀少的缘故,极为注重后代,每个女人都必须生下很多的孩子,男人们甚至只是把这些女人当成某种延续血脉的工具,因此喜结连理这种事情几乎是不存在的,只要族里的某个女孩满十四岁之后,族里的任何男人都有权利享用她,当女人不再拥有生育的能力和体质的时候,她们甚至会遭到极为残酷的抛弃。
是的,那个时候,就有这么一个女人被抛弃了,她生了病,在这个落后封闭的民族来看,这已经算是绝症了,没有必要把珍贵的食物浪费在这个病重的女人身上,即使她已经怀有六个月的身孕,但以她当时虚弱的状态,是没有能力把孩子剩下来的,早产儿更容易死,甚至传染母亲身上的病症。
晏族人立即决定把她抛下,人们害怕她身上奇怪的病症会传染,把她赶进了森林里,想让野兽把她吃掉。
绝望又无比虚弱的的女人挺着肚子在漆黑的树林里行走,她一点也不幸运,没有任何人会来救她,所以她很快遭遇了树林里成群结队的狼群,狼群将她包围了,团团围住,她以为自己会死,被撕碎吃掉,连同她肚子里可怜的,未出生的孩子。
但是没有,狼群把她围住了,却没有吃掉她。是的,这是一个奇迹,大概是女人挺着的大肚子让狼群的领头意识到了什么,它们把她赶进了自己的窝里,每天寻来野果和水,甚至是鲜血淋漓的不知什么动物的肉块给女人吃。
女人活了下来,每天晚上都会有很多母狼围着她一起睡觉,给她温暖,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她知道自己快生了,但也快死了,严重的病症拖垮了她的躯壳,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她抱住狼群中的一匹母狼,这是头狼的伴侣,她恳求它:
“我死之后,请让我的孩子活着来到人世。”
神一定听见了这位伟大母亲的声音。
女人在生育过程中永远闭上了眼睛,于是母狼扑上去撕开了这女人的肚子,把里面血淋淋的胎儿叼了出来,这是值得庆幸的一刻,因为这孩子是活着的!
健康的,完整的活了下来。
孩子被狼群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养大,狼群极为护崽,人类的婴儿育缓慢行动力低下,但也从未遭到抛弃,它们耐心的,一点一点把自己会的一切都教给了这个孩子,由狼养育成人的孩子和普通的孩童完全不同,他更加凶猛而残酷,充满了兽性,不会人语,只会如同狼一般对月嚎叫,不会双脚走路,却行动力非凡,爪子和牙齿都十分尖锐。
但人毕竟是人,即使被狼养大,这个孩子还是绝顶聪明的,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和狼群的不同,他有的时候会在森林里看见晏族的猎人,他知道自己和那些人类,才是真正的同类。
但狼孩始终没有回归自己种群的想法,他对狼群的感情更加深,狼群都有非凡的种群概念,这一点也延伸到了他的身上。
因此,狼孩只是远远的看着那些人类,窥探他们,暗处学习和模仿,长时间的窥探下来,他偶尔能听懂那些人类的话,也能从中学习到什么,但是更多的,狼孩却已经不再愿意探究了。
狼孩对人类充满了好奇,但也充满了恐惧,人类能够熟练的使用火,和各种武器,即使他们的反应力、体力、身体的各项素质并不如狼,却依然能够成功的围猎狼群。他们是强大的,尽管狼孩有的时候会现,他们对自己的族人远比对他们的猎物还要残酷。
当晏族的族长选拔活动开始的时候,十多个孤零零无助的人类幼崽被送进了巨大的树林里,狼孩暂时脱离的狼群,他对他们同样充满了好奇心,他选择了其中一个人类的幼崽,小心翼翼的跟在了他的身后,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大胆的去尝试接近一个人类。
而这个被狼孩选中的人类少年,既是最后活下来的族长,被奉为那个所谓的——‘神明’。
那之后的事情,其实已经可以很容易的猜测出来了,被狼孩帮助的少年成功活了下来,他和狼孩成为了朋友,在森林呆着的半年,他每天和狼孩同进退共生存,他们夜晚依偎在一起睡觉,白天互相帮助去围捕猎物。人类少年教导狼孩人类的语言,告诉他各种知识,而狼孩,他教会了少年这座森林里的生存法则。
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回族的日子到了,少年并未把狼孩带回人类的居所,他深知自己民族里的各种明争暗斗暗潮汹涌,这是单纯的狼孩不能理解的。因此他也十分聪明,很快就学会要如何保护自己的朋友。只是少年同样是稚嫩的,因为狼孩的原因,少年十分熟知森林,他的帮助让晏族人现自己能够更快更好的捕猎到猎物了!
因此少年很快就被奉为族长,甚至那之后,当饥饿的季节来临之后,贪婪的晏族人为了获得更多的猎物,决定把森林里的狼群赶尽杀绝。尽管族长极力反对,但晏族人还是成群结队下了手,族长不想背叛自己的民族,却也不愿伤害自己的朋友,只是权衡利益之下,他还是默认了族人们的行为。
他的行为无可非议,毕竟他已经是一族之长,他必须为自己的民族考虑,从他出生起他就是这样的宿命了,他是整个民族的守护神,从他出生到成年,他受到的所有教育都在告诉他这一点,这些命运,不是一个由狼养大的孩子能够扭转的。
族长放任了他的族人,却也让狼群陷入了绝境,狼孩所在的狼群被灭亡了,养大他的狼父母也死了,而晏族人抓住了这个可怜的狼孩,把他带回了人类的领地。
人们恐惧着这个狼孩,因为他与众不同的兽性和可怕残酷的凶猛,人们觉得这一定是作恶多端的鬼!迷信的晏族人觉得,只要消灭了这只鬼,神明就会再次眷顾晏族人,将他们带向无与伦比的辉煌。
所有的一切都接轨了,却又错位了。
狼孩被憎恨蒙蔽了,他无法想象他唯一信任的朋友竟然背叛了他。而族长却也十分心软,他偷偷放走了狼孩,却也因此给自己的种族带来无法想象的灾难。
——
故事讲到这里,树上的老人却停顿了,他低头望向幽灵一行人,对他们说道:“其实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大致也能想象得到,那孩子……呵呵,疯狂的向我复仇,当他回到了森林,他召集了森林里所有的狼群,甚至到森林以外的地方,拼命聚集着力量,然后他带着庞大的队伍,和晏族展开了战斗。”
幽灵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眯起眼睛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旁边的阿岚却率先一步问:“你们打得两败俱伤?或者你们赢了?或者狼群赢了?但为什么要建这座墓穴呢?”
“其实,这场战斗,还是以人类的胜利告终。”老人低垂着头,声音透着一股悲哀:“是的,我赢了,但是我却后悔了,因为……我最最重视的人,他随着狼群的灭亡而灭亡了。”
“你爱他?”幽灵询问道。
“我爱他。”老人说,浑浊的双眼里似乎闪烁泪光:“当我在森林里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的身姿令我折服,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刻,没有什么比那个时候更加美好的了。”
“所以我才会后悔,我非常后悔,这也令我满怀憎恨,我开始厌恶我的民族,我的族人,我仇恨他们!”老人说到这里,脸色逐渐扭曲起来,他满头银白的丝也四处抖动着,同时开始剧烈扭动的还有幽灵等人脚下的树根树藤。
老人双目欲裂,语气凶狠,但是却突如其来的大笑起来:“因此在那个月圆之夜,我假装自己被他们所谓的‘神明’附身,我告诉他们,恶鬼的阴魂不散,随时将会附身于他人身上来覆灭我们的民族,所以我授意他们,建造一座供奉的神墓,将我和他合葬在一起,告诉他们每年都必须进行进贡陪葬的族人,族人和族长都是陪葬品,我要一点一点,生生的令这个该死民族彻底瓦解,我要让他们从历史的河流中消失!我要用他们可笑的神明来覆灭他们!”
“原来……这就是合葬墓的真相吗?”段离开口了,他不知何时把自己脸上戴着的狐狸面具换掉了,换成了恶鬼的面具。那面具的寓意仿佛代表一些什么,真相总是让人悲哀的。
老人看了看段离,突然又笑:“我的故事也讲完了,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我也知道你们最终的目的是想要从这个墓穴里出去,对吗?”
“你会帮助我们吗?”幽灵顿了顿,他还怀有一丝丝希望,让他不得不抓住这个希望的尾巴,小心翼翼的问。
老人冷哼一声,继续冷笑着开始怒吼:“帮助?真是可笑!你难道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吗?没有人能够从这里逃出去的,从墓穴封闭的那一刻开始!这里将永远属于我!这个墓穴里的所有人!都只能是我和他的陪葬品!你们谁都别想逃!”
“如果是我想逃呢?”
就在老人吼完最后一句话,一个凉凉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了,在幽灵等人听故事听得入迷的时刻,谁都没有现,庞大的墓室里又多了两个人,罗简和刑炎就站在幽灵等人的身边,罗简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望着那树干上的老人,再次提高音量说道:
“如果我想从这里离开,你会让我走吗?”
老人突然噤声了,呆呆的望着他。
86逃离埋骨之地(17)
罗简其实紧张的很,他很努力的把自己代入一个‘鬼’的角色中,试图体谅那个人的心情和想法,但他实在是无法从一个简单的故事里理会故事中狼孩的性格。
所以罗简只好直白的问。
但说实在的,看着一个垂暮的老人盯着自己愣,罗简的心情还真的有点复杂,他从老人刚才的讲述中,其实已经充分明白,也能够理解老人的憎恨,或许他不仅仅是憎恨自己的民族,恐怕也憎恨着他自己,要不也不会把自己埋在这巨大的墓穴里,和一棵巨大的树作伴,不知道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挽回。
罗简忽然想,如果自己没有代替‘鬼’的身份,那么真正的‘鬼’在哪里呢?
他会去哪里呢?是依然在厚实沉寂的棺材里躺着,不管是一千年还是一万年,哪怕世界毁灭了,都不会再醒过来。留下孤独的神,依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棵同样孤零零的树下苦等?
或者,他早就已经轮回转世,去了另外一个时空另外一个世界,展开了全新的人生,彻底忘记了这个曾经恨过……或者爱过的人。
又或者,这一切,只不过是密室凭空社稷出来的故事,是一个看似悲伤实际上很可笑的故事,故事里的人都不过是假象,就算再真实,他们也不过如同画纸上的人物,看过以后就一笑了之。
而我又是用一种什么样的身份站在这里的呢?罗简这么问自己,他开始觉得悲伤,他的心境产生了一些莫名的变化,这令他觉得有些痛苦,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一种奇异的愤怒和憎恨在蔓延,这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情绪蔓延出来,涌上了罗简的心尖。
罗简不知道的是,替代剧情人物的身份,不仅可以获得剧情人物专有的权限,甚至有时候,可以获得这个剧情人物一部分专有的记忆,或者是一段感情。虽然不知道这些记忆是真是假,但它们确实是存在的,对此刻的罗简而言,它们真实的在自己的心脏上留下了痕迹。
因此罗简才会感觉到痛苦,当他面对眼前这位老人的时候,他忽然觉得窒息而且喘不过气来,他试图平息自己并且冷静下来,但是没有用,罗简只好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用尖锐的眼神瞪着眼前的老人,用一种深沉的、黯哑的语气说道:
“我已沉睡近千年了。”
周围所有人都在看着罗简,他们惊愕的现罗简此刻的表情和动作都不像是以为认知的那个人了,仿佛突然被谁谁谁给附体了,突然之间就从‘罗简’变成了另外一个他们所不熟悉的人,而这个人正堂而皇之的怒视着眼前的‘神明’,用称得上是恶劣的语气说道:
“我的愤怒不曾停歇,从我死在你手上的那一刻开始!”
树干上的老人颤抖了一下,喃喃念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终于来了。”
你终于来了。
老人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活着的,他只知道自己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墓室里呆了很久很久,从他有意识起,他就只能缩在这树干上日复一日的着呆,各种情绪或者记忆都已经离他远去,当初那种滔天的愤怒已经淡化消失。
可是明明都已经全部抛弃了,却仍然在看见眼前这个人的时候,立即就把曾经遗失的东西在一瞬间全部回忆起,丧失的记忆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的灵魂中,令他那一刻激动不已,令他仿佛解脱了全部束缚,他不禁开始挣扎起来,挣扎着想从树干里面爬出来,那些囚禁了他的、摧毁了他的,他必须要全部都粉碎掉。
是的,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来阻止他了,就算是神也不可以。
于是就在这一刻,惊奇的事生了,神之墓室里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树干上的这位老人、这位神明!老人的身体在这一刻产生了近乎可怕的变化,他满头长到惊人的白开始四处飞舞,而他也开始缓慢的与树干脱离,就仿佛把自己的躯壳从某个沼泽或者泥泞里面爬出来一样,老人也如此从树干上爬了下来,十分狼狈的,全身赤裸的。
然而,当老人完全脱离了树干之后,仿佛某种力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一样,他干枯的皮肤开始变得莹润,皱巴巴的老脸也在那一瞬间恢复了年轻人的精致而且饱满,满头的白顷刻间就彻底染成了乌黑——尽管他的头仍然保持非人的长度。
是的,仅仅花了几秒钟的时间,这位神明就从白苍苍的老人变成了一个英俊非凡的年轻人。
“这种力量……”段离戴着恶鬼的面具,出闷声低喃:“是密室的安排还是他本来就拥有这种能力呢?”
变得年轻的神明似乎听见了段离小声话语,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众人都现了,这位年轻的神拥有一双带了点墨绿色的眼睛,这种颜色并不明显,却足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棵树是墓穴的核心。”神明说道:“它的根延续到这墓穴里的每一个角落,这里所有的陪葬品都是给它做养分,而且这棵树可以让我活下去,保持年轻,千年不变,永生不死……同时,也让我的他——”
神明说到了这里,突然摇摇晃晃转过头望向了罗简,眼神中泛着一丝丝兴奋的情绪:“是的,我已经等了足足一千年了,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为了让你复活,为了让你回到我的身边来,我所有的努力,我所有的心血……”
罗简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只是呆滞的望着他。
神明丝毫不介意他的默默无言,他走近了罗简,他身上赤裸,但是那些瀑布般柔顺的长却恰到好处散落在他身上,遮住了隐蔽的部分,却显露出完美的身材,这让这个男人增添了一抹惊人的魅力。
神明似乎有些癫狂,他比罗简高出一个头,他伸手抓住了罗简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他十分温柔的看着罗简,小心翼翼如同对待一个无价之宝,他轻声道:
“看呐,我成功了!现在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我们了,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我最爱的……洛——”
神明的话却没有说完,罗简不知何时贴近了这位年轻的神,一把短刀凶狠的插在了对方的胸膛上,顿时那些艳丽的血液涌出来,染红了神明的胸膛,也染红罗简的刀刃。
神明不得不咳嗽两声,血从他的嘴里也涌出来了,他迟钝了好半天,仿佛才意识到生了什么一样,惊愕的望着罗简,仿佛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你还……恨我……吗?”
罗简……或许此刻已经不能用这个名字来称呼他了,至少这一刻他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被冠上‘鬼’之名的复仇者,他墨色的眼眸里泛着凶光,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没有愤怒也没笑冷笑,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
“我说过……我的愤怒无法停歇。”鬼用罗简的声音话,那种语气却不是罗简能够说出来的,语气中包含着极为深沉的仇恨,像是无比平静安慰的海洋,永远意味着暴风雨的前夕。
此刻,化身为‘鬼’的罗简也无法再继续抑制这种愤怒和仇恨了,他紧紧抓住了手里的刀刃,恶狠狠地更加用力的戳进这可怜神明的胸膛,恶意滔天而起,如果不能复仇,那便毁灭这一切!
“可我……我不明白……都结束了不是吗?”年轻的神不理解,他吐着血,却抱住了罗简不愿意放手,所有的一切都结局了不是吗?不管是他的种族还是自己的民族,全部都毁灭了,他不相信这个人当初没有任何一丝丝对自己的情愫,他知道他们是相爱的。
“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的……”执念太深,令人无法自拔,可怜的神明紧紧地抱住了罗简,语气中满是祈求:“所以……我们在一起吧!求你,我们在一起吧!”
化为鬼的罗简没有回答,他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刀,随后又迅速反手,又是一刀戳进了对方的胸膛。
年轻的神痛苦的闷哼一声,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鬼丝毫没有把对方的痛苦看在眼里,只是默默的开口:“我不是你当初爱的那个人了。”
“你爱的他,已经死了。”
“千年以前,就已经死了。”
“我只是那个人魂飞魄散前留下的最深刻的执念,环绕在这片土地上,等待着,等待灭亡之日的来临,等待一切毁灭的开始。”
鬼把刀刃抽回,退后一步,任由那可怜的神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可怜的神明啊,他捂住了胸口,执迷不悟的望着罗简:“我不明白!你不是在这里吗?为什么说你已经死了?”
罗简这回却笑了,他摊开手,任由自己宝贵的武器掉落在地上,他满手都是鲜血,笑容无比狰狞:“愚蠢的家伙,你看清楚我是谁!”
身份替换能迷惑一时,却不能改变一些本质的东西,罗简始终是罗简,尽管他这一刻被一些不属于他的情绪和感情控制了,但他仍然还是罗简,这是无法质疑的事实。
所以罗简蹲下来,蹲在跪在地上的神明面前,凑近了看着他:“看看我的脸,是你熟悉的那个人吗?我的声音,我的体型,我的双手……”
罗简举起自己的双手,沾满血的手,展示在对方的面前:“没有尖牙没有利爪,这具身体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正常的在人类社会下成长的,这具身体不属于我,因为我只是一缕即将消散的魂魄!我什么都没能得到!而你也根本没有拯救过我!”
“不!”神明惊恐的大叫:“我已经等待了千年,这不可能,他说过,这棵树能挽回你的生命!”
“呵呵……”罗简微笑:“你和真正的魔鬼做交易?你以为对方能够信守承诺吗?你把自己卖了,你也把我给拱手相让,愚蠢的人类,你在一开始……就一无所有了!”
神鬼的一番对话周围人都听在心里,幽灵等人彼此间都是面面相窥,他们能够勉强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到什么,但那其实都无甚意义,他们此刻最重要的目的,是从神明的嘴里得知出口的所在地,但很可惜,他们都不知道是不是该介入这两个人之间跨越了千年的对话。
没有人能够介入吧?因为此刻,年轻的神已经低下头颅,咬住自己的下唇,无声间泪流满面。
空旷的神之墓室里,一千年来,一直只有一棵孤零零的树……
和一个孤零零的人。
87逃离埋骨之地(18)
罗简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
他的动作和语言都由一种他所不知道的、未知的东西控制着,这让他做出了一些平常他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也说了一些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话语。但是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并不好受,这让罗简感到异常的惶恐。
因此他几乎拼了全力想要阻止自己的行为——比如用刀狠狠地戳眼前这位可怜的神明。
天知道罗简根本不想拿刀捅人,对方和自己无冤无仇,罗简也不想亲身去体验一回和千年前的古人相爱相杀的感觉,他努力想要逃脱那种被控制的感觉,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操!你丫就不会躲一躲吗?!
那位可怜的被戳个不停的神明半点都不躲的,身上都好几个血窟窿了,愣是傻愣愣的站原地仍由罗简一个劲的戳戳戳,气的罗简都想骂他娘了。
这个时候,终于有人理解了罗简的心思,如愿以偿动手阻止了他,却是站旁边的刑炎,伸手抓住了罗简握着刀的手,把他往自己怀里一带,追猎者的力气大得惊人,罗简被他按住,僵硬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这变故让在场几人都是如梦初醒,幽灵顿时反应过来,却没有管罗简,而是直接走到了神明的身边,可怜的神满身是血直接倒地上了,可是神奇的是,被捅了那么多刀他居然还活着,只是脸色异常的惨白。
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幽灵明白的。关于这间密室还有逃离的线索,这都是必须从这位伪神身上得到的情报,幽灵当机立断,当即就往神身上拍了什么神奇的道具,止住了血,然后从自己的随身密室里扯出一堆纱布,缠缠绕绕把人的胸口裹得严严实实。
虚弱的神明只是抬起头望了幽灵一眼,低语道:“不要救我。”
“为什么?你想死吗?”幽灵完全不听对方的阻止,我行我素继续往人身上裹纱布。
“不要救我,我要去找他。”虚弱的神颤颤巍巍抬起手抓住了幽灵的手腕。
“你要找谁?你还能找得到谁?”幽灵皱起眉。
“即使下地狱过黄泉,我都要得到他!”神明说出这句话的语气无比认真的,即使他很虚弱,即使他的样子看起来无比凄惨,但他的表情透露出的决心,在场所有人都没有丝毫怀疑过。
但是幽灵却冷笑了一声,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罗简,罗简此刻还窝在追猎者的怀里,被刑炎抱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渐渐地脱离了那种奇异的被控制的感觉,‘鬼’附身在他身上的执念慢慢消失了,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那种深刻的感情,罗简感受到了。
不仅仅是恨吧?
虽然愤怒憎恨占了很大部分,但是更多的,罗简只感觉到了悲伤,非常非常的悲伤,悲伤,痛苦,求而不得。
这种感情太过于强烈,甚至都影响到了罗简他自身的情绪,这让他一时半会儿都无法从这种悲伤的情绪里走出来,刑炎似乎也感觉到了,把罗简紧紧地抱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幽灵的视线在罗简身上停驻了一会儿,然后又回头,对着年轻的神明说道:“你爱的那个人,刚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你把自己卖给了魔鬼,也把他一起牵连进去了,你觉得你爱人的灵魂现在会在哪儿?”
神明仿佛明悟了什么,顿时一改先前一心求死的心态,,目眦尽裂瞪着幽灵,低沉的语气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幽灵似乎也来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抓住这愚蠢的神明长得惊人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强行提起来:“你想挽回什么?!去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狱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灵魂吗?那只鬼说得果然没错,你果然很愚蠢!当初你和谁做了什么狗屎的交易?把你可怜的爱人不知不觉的卖了!那么现在,你就得从对方身上要回本就属于你的东西,你的人!!”
幽灵大声吼的气势太逼人,不仅那只神明被唬住了,周围的人也被唬住了,罗简缩了缩脖子用力往追猎者怀里缩,而丰羽岚也不知何时站到了段离的身边,不仅被段离搂住肩膀,还在他脸上啃了啃。
神明则瑟缩了一下,闭上眼,又睁开,突然说道:“我根本不知道我究竟和谁做了交易。”
“什么意思?”幽灵不敢置信的问。
“那是我处于最绝望的阶段,刚刚死去最爱之人的时候。”神明低落的回答道:“当时的我一心求死,我走到山崖边上想跳下去,这个时候我遇见了一头狼……”
“狼?”
“是的,那是一头垂危的,满身是血的狼,也许是那次大战之后狼群的幸存者,我以为它是来复仇的,狼的报复心都很重,但是它没有,它衔来了一张纸条。一张……我们那个时代很少见很珍贵的纸张。”
神明说到这里的时候,不仅幽灵惊异了一下,罗简等其他人也不得不惊异了,关于纸条这个讯息实在是太明显,让他们不有所猜想都不行了。
神明提到这些的时候似乎也有些疑惑,继续道:“狼把纸条衔来丢我面前,然后就自己跳下山崖死去了,然后我看了那张纸条……上面的语言有些奇怪,我可能不是很能正确理解那些意思,但还是理解个大概,我发现这是一封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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