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重生]姬辞 作者:苏景闲
正文 第17节
[重生]姬辞 作者:苏景闲
第17节
“那说好了。”姬辞也偏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云深,嘴角微微翘起,如雪原上绽放的花。
两人的脸隔得极近,皮肤都能够感觉到双方的呼吸,连心脏似乎都即将要处于一个频率。姬辞有些无措的动了动身子,想要向后移一点位置,有些眼巴巴的看着云深。脸上染上淡淡的红晕,像是花朵的粉色。
云深看着他一双眼睛眨啊眨的,整个身子略微轻颤,有些好笑的将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动作轻柔。
姬辞感觉着云深嘴唇的温度,下意识的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渐渐加重的呼吸轻轻颤抖,分外美好。
夜空中星辰闪烁,月下花影摇曳,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当姬辞拿着太华山山神送来的玉简的时候,捏着玉简的手因为太用力而显得发白。姬辞猛的将手中的玉简扔了出去,满脸怒容,像是冰雪铸成一般,散发着慑人的寒气。
陆吾站在一边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姬辞,随后低垂下头。他从来没有见过姬辞这样愤怒的样子。在他的印象中,几乎所有的祀灵师都是一样的性子,平平淡淡,冷漠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周身都弥漫着冰雪一般。
“太华山山神发来了玉简。”姬辞整理了情绪,坐到了椅子上,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镇压在太华山下的肥遗逃脱了结界。”说着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修长白皙的手指没有血色。
“什么?”陆吾猛的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可谓震惊,“肥遗逃出了太华山结界?”
灵山镇凶兽,是上古就流传下来的传统。一般被人类视为灵山的山峰,其下一般都镇有上古凶兽。先代祀灵师在与天下神兽签订天契后,一部分不愿受天道束缚的凶兽迁往昆吾山的结界中,另一部分没有进入昆吾山结界的,就被封印了起来。如贰负,再如肥遗。
贰负只是因为杀伐太过而戾气很重,长期出现在人世则会引起灾祸。而肥遗是上古凶兽,出现便会天下大旱。所以才会镇压在太华山下,不得现世。
“太华山山神说,他被青丘九尾一族的族长请去参加酒宴,回来之后就发现封印被破坏,肥遗已经逃走了。”姬辞闭着眼睛,语气淡然,但是手中握着的朱笔已经变成了粉末。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姬辞睁开眼睛看着陆吾,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陆吾没有回答,就听见姬辞狠戾的说,“我想灭了九尾一族。”
接下来的三日,不断有丝帛玉简送到了姬辞面前。大旱开始以太华山为中心扩散开来,而肥遗却不知所踪。青璃已经快要产子,九尾一族联系上了青璃,让青璃的大哥前去照看。而陆吾已经派遣了神兽从旁监视,有什么异动就会直接斩杀。
之前姬辞还存了轻饶他们的心思,随着他们设计将肥遗放了出来,可以说他的耐心已经用尽了。就算要让整个九庭与青丘一族为敌,他也非要让青丘的那一群狐狸长长记性不可。
“你说是不是因为历来祀灵师都比较放纵他们,所以他们才忘了自己的本分?”姬辞叫来凫傒,眼神像是高山上的冰雪,透着凛冽的味道。
“你去告诉所有的长老,明天在九庭等我。”凫傒看了看有些疲倦的姬辞,又看了看一边沉默的陆吾,张开翅膀消失在了天寰外。
“陆吾。”姬辞看着一直沉默守在一边的开明兽,“你去准备祭祀要用的东西吧,过几天就举行祈雨的祭祀大典。”陆吾看着姬辞,想要劝告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离开了。
两场祭祀之间相隔才三年,灵力再怎么充沛也是受不了的。就怕有异心的妖族趁着祀灵师虚弱,做出危害祀灵师与九庭的事情来。
云深回到南楼的时候,就看见姬辞趴在书案上,疲惫的样子让人心疼。他走过去,正准备将姬辞抱起来放到床上去,让他好好的睡一觉,就看见姬辞睁开了眼睛,有些低落地看着自己。然后抬手圈住了自己的腰,下巴轻轻挨着,仰着头,一脸委屈。
“迟迟怎么了?”云深摸了摸他的头发,耐心的安抚他,一边柔声问。他隐约知道九庭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但是详细的也不清楚。
“九尾一族那群臭狐狸联合青璃将太华山的肥遗放了出来。”姬辞看着云深,语调有些低沉,“肥遗现世,天下大旱。现在旱灾已经从太华山开始扩散了。肥遗的能力堪比旱魃,人家旱魃都还在九庭好吃好喝的呆着,就它还要出来遛弯儿。”
“那你要怎么做?”云深看着有些烦躁的姬辞,轻拍着他的脊背,想让他放松下来。或许真是应了姬辞的那句话,青丘一族真是爱惹事的种族,先是青墨,再是青璃,就没有消停过。
“我已经吩咐陆吾去准备祈雨的事情了。明天我要回一次九庭,去见见那几个长老。”说着眼神有了冷意,“要说这次的事情没有纪老先生与纪家的份儿,我会信?”
说着又看着云深,“先是告诉天璇古玩与祀器的事,让他鼓动天玑去挖墓,趁机破坏结界将贰负被放了出来。然后纪霄又让青璃怀了身孕,躲在了太华山的附近。如今青璃又联合九尾一族摆了一道,让肥遗逃脱了太华山的镇压,还真是好算计。”
姬辞微微垂下眼,掩住眼里的狠戾,自言自语一般,“看来从极渊里又要多几个住客了。”
他们以为从极渊这个囚牢真的就是摆设?
第二天,九庭。
姬辞早早的就坐在了主位上,手里端着一杯茶,热气缭绕,让他的表情有些不真实。他今天穿着一件月白色三重衣,长长的后摆垂在地上,长襟广袖上画有山河日月图,极尽尊崇。
七位长老来到议事厅的时候,就看见姬辞端然坐在主位上,眼神凉薄地看着他们,没有温度。几人相互看了看,沉默的坐到了各自的位子上。他们都已经知道肥遗逃脱太华山的事情了,至于肥遗所引起的灾祸,已是让人忧心。
或许是姬辞散发出的气势过于凛冽,气氛有些压抑。姬辞没有开口,几位长老也不敢有所动作。纪老先生不敢肯定姬辞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行动,但是在姬辞没有说穿之前,他一如往常,没有表露出分毫。
白老先生看着姬辞,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儿早早的就去世了,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世上,年纪这么小就要担起祀灵师的责任,不由得有些心酸。
“今天叫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我将举行祈雨大典。”姬辞没有看他们的表情接着说道,“太华山的肥遗出世,九州大旱。”说着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纪老先生,便没有再开口。
“主上,您十七岁的八月就要举行十年一次的祭祀大典,中间只相差不到三年,灵力会不支的。”天枢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姬辞,有些担忧。祭祀大典,说来就是祀灵师沟通天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代价就是自身的灵力。
“那你告诉我,还有谁,可以去?”姬辞似笑非笑的看着天枢,“或许三年后我就死在了祭祀大典上,你们可以注意一下姬家的后代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了。”语调平缓,却带着莫名的嘲讽。
几位长老都没有说话,议事厅中沉默了下来。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姬辞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起身往天寰走去。
几位长老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相互看了看,是的,如果姬辞出了什么差错死在了祭台上,那他们真的无法再去找一位祀灵师出来了。
“主上。”陆吾默默的跟在姬辞身后。
“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保护好九庭,保护好云深。”说着转身看着陆吾,“我不希望你也背叛我。”
陆吾看着姬辞的眼睛,缓缓地单膝跪地,白衣与长长的白发在身后铺陈开来,他声音坚定,“誓死,谨奉令。”
陆续有奏报传来,太华山附近出现莫明的红色火焰,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一般,用尽了无数办法也没办法浇灭。土地很快就干涸,地面的植物也快速的干枯,连许多的建筑物都开始龟裂甚至是坍塌。这样的现象正在不断蔓延,已经引起了人的恐慌。
凫傒看着天寰墙上的山海图,“这样的速度来看,不到七天,这火焰可就得蔓延到京城附近了。”
说着看了看一边正在写字的姬辞,“陆吾正在准备祭祀,几天时间实在是有些匆忙了。”他一直就不怎么喜欢那些长老,真心对祀灵师,真心为国为民的没有几个,算计却是多的不能再多了。
他和陆吾都不赞成姬辞这么匆忙的举行祭祀,但是正如姬辞所说,除了祀灵师的灵力,是没有什么再能阻止这一场大旱的灾难了。如果任由肥遗的邪火蔓延进京城,损及京城的灵脉,那么就真的难以挽回了。
“关于纪家,你先看着。等这次祭祀完了,再看怎么处理吧。”说着又问,“青璃怎么样了?”姬辞笔下没有停,也没有回答凫傒的话,转而问起了青璃的状况。
“她的哥哥在一边照顾着,但是她腹中的孩子似乎有些问题。”凫傒语气里有些担忧。
“什么问题?”姬辞在纸的右下角写上了名字和日期,放下笔,拿起一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
“她腹中的孩子似乎受到了天道的排斥,或许生下来的时候,不仅母体要死,腹中的孩子也是活不下来的。”说着看了姬辞一眼,“我和陆吾都有些忧虑,到底是怎样的孩子才会连天道都不容。”
姬辞冷哼了一声,“其实或许已经轮不到我们动手了。依照九尾一族素来的秉性,对他们族里有损害的,他们巴不得早早的除掉。青璃的那个哥哥的目的还不知道呢,凫傒,他们可比我们急。就是不知道青璃到底是怎么想的。”
三十二、祭祀
太华山的一处洞穴。
“青璃,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族中的长老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不要到最后,我和父亲母亲都护不住你。”青恒站在洞口,看着脸色蜡黄的青璃。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山洞的石壁,肚子大的有些诡异,让她看起来更显得娇小。
青璃看着洞口自己依然丰神俊朗的哥哥,冷笑道,“假惺惺,要是怕麻烦为什么又要来找我?我青璃不要你们可怜!我自己选的路我自己会走。”
这几年来,她东躲西藏,就是担心被族中的长辈或是祀灵师的下属找到,为此,她不惜直接封印了自己的灵力。只是没想到,到头来她还是落到了如此境地。
青璃摸了摸滚圆的肚子,喃喃自语道,“乖孩子,你出生之后一定要记得给妈妈报仇啊,那些对妈妈不好的人,那些要害妈妈的人,你一定都要杀光他们!全部都杀光!”
青恒看着神情有些疯狂的妹妹,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以前在青丘的时候,妹妹青璃是最受宠爱的,全族的人都将她捧在手心,那时候她可爱,虽然有些骄纵,但是本性还是好的。
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她怀着的孩子是为天道所不容的,族中的长辈包括父母都想要阻止这个祸端出世,但是看着青璃,青恒又十分的不忍心。
“青璃,你这段时间就在这里好好的养着,不要到处乱跑了。”青恒看着不搭理自己的妹妹,知道她其实是在听的,“族里的长辈们已经因为你放出肥遗,这事情祀灵师怕是要追究的,你自己注意着。最近太华山附近也很不安全,你就不要让我们再担心了。”
说着狠下心来,“我要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就拿传音符叫我,我会尽快赶过来的。”说着没有再看青璃一眼,离开了太华山。
青璃伸手握住一把杂草,瘦如干柴的手紧紧的捏着,青筋冒起,很是狰狞,像是在发泄怒气。另一只手又放在肚子上,长长的指甲在肚子上按下深深的青紫色的印子,她的眼神带着狠绝,眼神阴沉的看着自己的肚子,“孩子你看,他们都想杀了你,还想杀了我……哈哈,孩子,你要记着,你长大之后,一定要把他们全都杀光!全部都杀光……”
洞口突然传出暗紫色的光芒,显得无比诡异。
纪洵刚放暑假的时候就被父母勒令不准再回去主宅,但是什么原因却没有说,只是表情有些忧虑。纪承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这些都让纪洵总有不详的预感。但是他年纪还不够参与家族的事物,父母也从来不对他提起,但是他隐约觉得,事情似乎和祀灵师有关。
为此他特地去找了云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云深看着他,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不管纪家在做什么,你都不要参与。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和迟迟的好朋友,好兄弟。还有就是,迟迟给你的玉扣千万不能离身,一刻也不行。”
纪洵应了下来,心里更加的沉重,又有些茫然。他恨自己的无力,但是他又明白,还没有成年的自己,真的无能为力。
接下来的日子,形势突然紧张起来。不断有新闻报道说突至的大旱与四处出现的诡异火焰,各种各样的猜测随之而来。众人开始注意九庭的动向,因为人们已经发现,这已经不单单是天灾这么简单。
中元节的前一天,九庭以祀灵师的名义向人与神兽妖族发出了信函,明确表示将在中元节的那一天在岐山山顶的祭祀高台上举行祭祀。一时间各方势力都沉寂下来,形势有所缓解。
九庭,天寰。
云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姬辞认真的写着符文,写下的一笔一划像是有金光流转。
“迟迟。”云深看着他的侧脸,觉得心里像是出现了一个空洞,怎么也填不满。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姬辞要举行祭祀开始,心里就出现了莫名的恐惧,这样的恐惧随着祭祀时间的到来不断扩大。
“嗯。”姬辞回应,声音带着柔软的尾音。他现在的气息很是平和,像是安静无声的河流,深远沉寂。
“一定要去吗?”云深看着穿着月白色曲裾的他,有些担心地问。
“我是祀灵师。”姬辞抬头静静地看着云深,“每一个祀灵师,在继承《洛书》的时候,就已经被天道束缚了。如果没有做到应该做的,便会受到惩罚。这一次,肥遗出世,如果我不去,任由大旱蔓延,那么我都不知道等待我的,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惩罚。”
说着放下笔,窝到了云深的怀里,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先代祀灵师的手札上曾经出现过这样的记录,有一个祀灵师十年祭祀典礼没有参加,致使邪祟之气蔓延九州。天道降下了惩罚,每一天,他都要生生忍受着骨骼断裂的痛苦,在夜半子时的时候,所有骨骼都瞬间恢复,之后又一根一根的断裂。如此循环,但是他却无法死去,因为天道不允。”
姬辞说着,感觉到云深放在自己背上的手紧紧握成拳。担心他会伤到自己,于是坐直身子,将他的手拉过来,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轻轻扳开,在他满是红印的手心轻轻吻了吻,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可是尽职尽责的祀灵师,是不会受到什么惩罚的。”说着将手掌放到了云深的脸上,安慰道,“放心,我说过我还要陪你活很久,还要去看日出日落,还要保护你不让任何人能够伤害你呢。”
云深看着姬辞温柔的表情,忍住眼眶的酸涩将他揽到自己的怀里,轻轻喊了一句,“迟迟。”就听见姬辞软软的声音传来,“嗯,我在。”
中元节的清晨,姬辞身着白色袿衣,微长的头发用白玉发箍束着垂在颈后。广袖长衽,让他整个人若冰雪之王,带着不容侵犯的凛冽寒意。他站在九庭门口,猎猎的山风将他的衣摆扬起,如天边的流云。
他的身后跟着白衣白发的陆吾,眉眼低垂,具是恭敬的神色。
姬辞走到云车前,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走到云深的面前,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等我。”没有在意一旁长老们惊讶的目光,以及无数神兽戏谑的表情,淡然的登上了云车。随后,风云骤起,陆吾与凫傒随之离开。
而云深和长老们将会在半小时后去往祭台,在一旁观礼。原本依照云深的身份他是没有资格上祭台观礼的,但是姬辞执意如此,不容任何人拒绝,于是所有的长老才默许了他同行。
到达山顶的时候,天光才微亮,但是山底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他们此时无法登上岐山,只好站在山脚下。
姬辞将云车缩小,举步往祭台中央走去。陆吾和凫傒将八十一件祀器按照方位放好后,就迅速的站到了祭台的边缘,方止住了脚步。
岐山的山顶是一块异常平坦的地方,就像是用一把长剑将陡峭的峰顶顶部瞬间削去一般。每到祀灵师祭祀的时候,山顶的东面便会向外伸出一条长长的路,路的尽头便是方形的祭台。祭祀结束之后,祭台与岩石铸就的道路就会凭空消失,再不可见。
按照惯例,祀灵师一般都是和七大长老以及各家的家主一起上山举行祭祀。但是这一次姬辞没有走山路,而是直接使用了云车。他并没有违反任何的规制,因此长老们也不敢说什么。但是旁的人都明白过来,看来祀灵师和长老不和的传言是真的。
姬辞站在祭台上,望向远方,只看见晨雾缭绕,金乌欲将破云而出,这样的景色让他的心境变得沉寂下来。祭台的中央有一处方形的墨色石台,只及姬辞的膝盖高,石台中心有一处圆形的凹槽,周围刻有细密的符文与印记。
姬辞站在石台旁边,缓缓抬起手,将自身的一脉灵力凝结成了圆球状,放到了石台中心的凹槽。
灵力凝结的球体在凹槽中缓缓溢出,顺着特定的轨迹渐渐布满了石台的表面,符文与印记刹那间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此时,祭台四周突然响起了低沉的轰隆声,八十根石柱从岩石中渐渐出现,并且在不断地上升。它们按照八卦图的方位排列着,加上祭台中心的方形石台,共九九八十一根石柱,合以天地阴阳,呈天地方圆之意象。
姬辞闭上眼睛,感受着上古符文的流动,念动冗长的法诀,八十一根石柱上的纹路与符文逐渐的变成金色缓缓流动起来,石柱的顶端开始散发出各色的光芒。
随着金色纹路流动速度的加快,八十一根石柱开始旋转起来。因旋转而带起的风围绕着姬辞,白色的袿衣飞舞,衣上隐藏的符文出现,发出刺眼的光亮。
站在祭台外的人只看见八十一根石柱不断旋转,速度快到极致后,整个祭台都被金色的石墙围住。突然,祭台的中心突然出现一根光柱,直上云霄。八十根石柱像是有意识一般,顶端分别散发出强烈的光线,向中心的光柱辐射聚拢而去。
就在这时,一条一头两身,长有两双翅膀的怪蛇突然出现在了光柱的顶端。它的身躯是浓重的黑色,全身戾气四溢。数道光柱紧紧地缠缚住他,让他在半空中无法动弹。整个岐山只听见它咆哮着的嘶吼,瞬间山岩震动,黑云涌动,天幕像是即将垮塌一般。
“封。”祭台的光墙中央突然传出一道凌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杀意。这时,就看见天空降下一个巨大的金色篆体字,随即融进怪蛇的身体中,金光如同锁链一般将他束缚。怪蛇长啸一声后,瞬时不见了踪影。
风中还夹杂着黑色的雾气,它们像是有生命一般想要混入人群中去。但是它们尚在空中,就被祭台上散发出来的灵气净化了。
黑云渐渐消失,朝阳初升,天色明亮起来。光束消褪,八十一根石柱停止转动,恢复了原本静止的模样,上面古朴的花纹如同远古的图腾,神秘而悠远。
姬辞用灵力结成风刃在指尖划出血口,石台上出现了一丝飘渺的金色雾气,缠绕住了流出的鲜血。姬辞又用另一只手在石台上画下了一连串的符文,就看见划下的符文渐渐消失,像是在审阅其内容一般。
姬辞松了一口气,封印了肥遗,祈雨也成功了。正当他想要将手指上的伤口愈合的时候,就发现一股黑色的雾气突然缠绕住了自己的手腕,红色的鲜血大量地从腕见突现的血口溢出。姬辞的脸渐渐变得青白,全身的灵力顺着血液流出,无法阻止。
就在在黑色的雾气将他整个身体环绕的时候,姬辞手心突然浮现出了红莲的印记,随后,他瞬间消失在了祭台中央。
陆吾和凫傒猛地转身,就看见祀灵师周身环绕着黑色的气体,脸色青白,眼底隐隐有着红光,像是失了神志一般。白玉的发箍猛地碎裂,落到了地上,变成了粉末。随后,姬辞就在团团黑气中消失不见了。
不久,层层石柱再次发出轰隆的声音,渐渐沉入地底,显出了空荡荡的祭台。大雨突然倾盆而下,山下传来了欢呼的声音。而整个祭台变成了血红色,源源不断的鲜血从方形石台上溢出,像是修罗血池。
祀灵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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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小剧场】
迟迟:深深深深,来吃雪糕!最近好热好热啊,当康和帝江都想去南极避暑了。╭n╮(︶︿︶)
深深:为什么要去南极?北极不是要近一些吗?(⊙_⊙)?
迟迟:当康和帝江想要去找美丽的企鹅小姐做女朋友!╮(╯_╰)╭
深深: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一对儿来着……o(>﹏)o
迟迟:但是他们都是雄性!╮(╯▽╰)╭
深深:是啊,你不知道最近有一个动词,叫做“搅基”吗?(≧▽≦)/
作者君:这样教育什么的真的好吗?会教坏小朋友的!!!还有就是,我已经吃了三个冰淇淋了,为什么还是这么热!!!难道旱魃出来遛弯儿了吗?迟迟,收了她!
三十三、星河
姬辞感觉自己正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有无数黑色的黏状物将自己紧紧地裹住,他想动但是四肢都没有力气。挣扎无果后,他索性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任由自己被一层一层的包裹起来,像一个黑色的蛹。
他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应该是从祭台上突然消失不见了吧,深深会担心吗?还有其他人,他们找不到我会不会担心呢?祭台上又为什么会出现黑色的雾气……想着想着,他感觉一阵疲乏之意侵袭而来,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姬辞觉得自己全身都轻松了很多。他尝试着睁开了眼睛,就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奇异的空间,四周都是墨蓝色,没有一点光亮,也没有任何的声音,甚至无法感觉到气流的流动。
但是他却发现这个空间中拥有着无比充盈的灵力,自己此时就像是身处于灵力的包围中一样。姬辞环顾四周,突然看见不远的地方有一条闪闪发光的“河”。
下意识的举步朝着那条河走过去,姬辞感觉自己踩在虚空中,脚下没有任何实物。他也不害怕,径自往前走去,似乎那条河对着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走近了才发现,这条所谓的河流淌的并不是水,而是无数的星辰。它们杂乱的混在一起,又像是依照着一种玄奥的规则排列着,徐缓地向前流淌。
姬辞试图去猜测它们排列的顺序,但是没一会儿就感觉头抽痛起来,全身都像是即将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而崩溃一般。姬辞闭上眼睛,等待强烈的刺痛感渐渐消失后,才松了一口气。
姬辞蹲下身子,伸手小心翼翼地捡起了一颗星子,就感觉有无数的影像出现在了眼前,但是只有一瞬就又消失了。这些星子中的影像是什么?这里到底又是哪里?
姬辞将这颗星子放到河里,有些茫然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他没有发现的是,他身上穿着的白色袿衣散发着淡淡的白光,而他的脸显得有些透明。
长长的河流没有起点也没有尽头,姬辞坐在河边,逐渐有无数的星子环绕在他的四周,像是有意识一般,不肯离去。
“你们是觉得我一个人很寂寞,所以来陪着我吗?”姬辞伸手戳了戳在他眼前飘来飘去的星子,嘴角带着笑意,“我以前很寂寞,但是现在已经不寂寞了哦。”
是啊,我有了深深,还有了其他关心我陪伴我的人,已经不寂寞了。
见散发着白光的星子依然久久不肯离去,姬辞有些纳闷,“你们是想和我说什么吗?你们的同伴都已经随着河流流走了。”这时,就看见无数的星子突然聚在了一起,一直往着一个反向飞扬着。
“你们是想……让我跟你们去那边吗?”姬辞看了看它们,又看了看它们所指的方向,有些迟疑地猜测道,“这是往河流源头的方向……”无法计数的星子正从那个方向缓缓流过来,景象无比壮丽。四周都是墨蓝的暗色,没有光亮,唯有星辰组成的河流将这个空间照亮。
姬辞站起身,理了理没有褶皱的袿衣,“嗯,你们带路吧,我跟着你们走。”刚说完,就看见那一团团的星子组成了长带状,围着他的身体绕了几圈,随后就朝着前方缓缓地移动着,正是姬辞行走的速度。
还有一颗小星子停在他的鼻尖,似乎很是喜悦地晃来晃去,姬辞无奈的笑了笑,“淘气。”
跟随着星子渐渐的往前,姬辞发现这个空间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样的景色,除了在流动的河流,以及带路的星子之外,全都是静止的。
他的身形越来越透明,偶尔会有半空中的星子从他的身体中穿过,让他像是幻影一般。
姬辞轻轻抬起手,就看见自己的手掌微微发着光,但是已经不是实体了。现在的自己是灵体吗?姬辞有些茫然。他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想要寻找什么,但是却如同亘古静谧的时空一样,没有声音,没有时间的流动。
他低着头沉思,想了想继续跟随着带路的星子,一步一步的朝着星辰河流的源头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想,只是不知道这里的时间流速是怎样的,要是和昆吾山一样,里面一日外面一月,那应该怎么办?会不会等自己出去的时候,深深都已经变成了老头子?
想到这里姬辞又有了笑意,深深老头子的样子是怎么样的呢?肯定还是很英俊,嗯,英俊的老头子。只不过自己是看不见了吧。自己只能活到三十七岁呢。
还有就是,自己到底能不能出去还是一个问题。
安静的像是永恒静止的空间里,散发着淡淡光晕的白衣黑发的少年赤着脚,走在星辰的河流上,向着星河的源头渐渐远去。
云深从车上下来,习惯性的抬头望了望卧室的窗台,不意外的发现仍然是漆黑一片。偶尔他会恍然觉得,姬辞正站在窗台上看着自己,他的面容像是夜空中最美丽的月色。
脱下西服外套,云深沿着楼梯上了楼,站在卧室的门口迟疑了几秒。打开房门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每一次开门的时候都希冀着姬辞会出现在房间里,但是每一次都会失望。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抑制不住地去想象,他真的回来了,在房间了等着自己,听见开门的声音会笑着说,“深深,我回来了。”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梦见他,夜晚的时候他缩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每一次在夜里惊醒,云深都会下意识的用手触摸一下身边的位置,但是感觉到的,只有空荡荡的床铺和冰冷的枕头。过于习惯的结果就是突然失去后的难以忍受,他觉得自己染上一种名为“迟迟”的毒,终生都无法也不愿戒掉。
房间里失去了熟悉的气息,像是空气都变得寒冷。他伸手打开灯,就看见帝江趴在书桌上,没精打采地扇着翅膀。听见门响的声音,帝江一下子站起来,看清进来的人是云深的时候,又动作缓慢地趴了下去。
云深坐到姬辞常坐的椅子上,伸手摸了摸帝江的背,“你也想他吗?”说着声音渐渐低下来,“我也很想他,真的很想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他。”
帝江扇着翅膀飞到半空中,落到了云深的大腿上,“勉——勉——”的叫声带着悲伤地味道,又像是在安慰云深。云深将他抱起来,看着书桌上姬辞的照片没有说话。
迟迟……
姬辞已经失踪半年了。自从那天姬辞消失在祭台上之后,祭台便变成了血池,弥漫着浓重的煞气,没有谁敢靠近。九庭封锁了祀灵师失踪的消息,暗暗地在到处的寻找,但是完全没有消息,姬辞就像是从祭台上凭空蒸发了一般。
各方势力闻风而动,姬家的人开始频繁的约见几位长老,担心因为祀灵师的失踪而对姬家现在的权势有所影响。而天玑更是对姬家人说出“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因为祀灵师的失职”这样的话。
长年居于顶层的云、秦、纪、白四家一派八风不动的风范,但是新起的如唐家、安家以及沈家等等,都已经十分急切的想要跻身世家的顶层。
管理各自地界的上古神兽们也往九庭发去信函,讯问具体的情况。还有的甚至直接就飞到了京城来找陆吾。
而面对这一切,九庭都保持了沉默。
姬辞失踪的第二天,陆吾就将帝江送去给了云深,走之前只说了一句,“主上曾说,要是出了什么事,一定要保护好您。请多保重。”说完就离开了。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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