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民国]狼狈相奸 作者:节操帝远行客
正文 第34节
[民国]狼狈相奸 作者:节操帝远行客
第34节
用?!
沈少爷勃然大怒。挣扎着跳下床,一瘸一拐的蹭到了门后的衣服架子前。然后摸摸索索的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钱包。
哗啦一声,两张十块甩在了赵宝栓脸上。新钱挺括,还带点油墨香。赵宝栓捻起一张摆在鼻尖底下仔细嗅了嗅,挑起眼皮低声道:“嫖我?”
沈延生居高临下:“嫌多?”
赵宝栓看着他,一张脸上表情复杂,像要发怒又像要发笑。冷不丁的从床上蹦起来,他跟只扒人的大狗熊似的,牢牢抱住了沈延生。
“嫌少,卖你一晚上力气,就这几个钱?”
沈延生没想到他会这么的不要脸,急赤白脸的骂过去:“你还当自己多金贵了?给你钱就是看得起你,还不快给我走?!”
赵宝栓撅着嘴巴回击道:“我不金贵就你金贵?屁股上镶金怎么了,日不得干不得?”
两个人小孩儿似的起了性子,扭在一起互相放着嘴炮,谁也不肯退让。就在难舍难分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沈延生探头就要喊,赵宝栓一把摸上来,先一步捂了他的嘴,然后主人似的高声向外问道:“谁?”
“团座,是我。”门外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是他家里的小跟班——瞎眼。
奇怪,这个时候,瞎眼怎么跑来了?他不是跟刘炮和马二墩他们一起玩去了么?
愣神的工夫,沈延生狠狠的踩了他的脚,“啊”得一声窜开去,卧室的门也开了。瞎眼军装笔挺的站在外面,神色有些慌张。擦身掠过沈延生,他踮着脚把嘴巴凑到了赵宝栓耳边,悉悉索索一顿,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赵宝栓凝着神听,脸上颜色未变。末了一拍小跟班的背,扭头对沈延生说:“你先歇着,我抽空再过来。”
说完,他大步的走出去,走到门口忽然停住,抓住瞎眼问:“身上带钱了么?”
瞎眼一头雾水,楞了楞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零碎的纸币,用两只手托着交出去。赵宝栓接过来点了点,加上刚从“嫖客”手里赚来的二十块,一股脑的全塞给了沈延生,然后大气的拍了拍小白脸的脸蛋说,“记着把糖水喝了。”
走廊楼梯上脚步咔哒咔哒,这对主仆一前一后的扬长而去。沈延生莫名其妙的站了一会儿,忽然脸色刷白的把手里的钱扔在了地上。
这时候正赶上个洗扫的佣人上楼来,见着主人脚边落了钞票,便好心提醒:“先生,你的钱掉了。”
沈延生拔脚往浴室里去,忿忿的说道:“不是我掉的,你想要捡就是。”
佣人是个有年纪的老妈子,遇上这样的便宜当然喜笑颜开。嘴里哎呦哎呦的支应了两声,上去就把钱捡了,一张张摊在手心里慢慢的展。开开心心拿了要走,后面的沈延生又追了出来,雪白的手心往她面前一伸,说道:“拿来。”
“啊?”佣人长着嘴不明所以。
“钱还给我!”
老妈子一脸惋惜,讪讪的把手揣在布巾围子里走了。沈延生把卧室的门一关,歪歪扭扭的走到了房间一侧的立柜前。拉开抽屉打开里面的暗格,一个方形的保险柜出现在他眼前,这是他的小金库,是他的命根子,来罗云之后的所有根基,全都在这里面了。
点了点手里的钱,沈延生一把扔进去,几张钞票混在一堆价值不菲的手表跟金条里面,廉价的不值一提。
哼,为什么不要,不偷不抢,不要白不要!
赵宝栓带着瞎眼出了沈家院门,并没有回自己的宅子。司机早就把小白车停在门口,刚一坐进去,在后排久候多时的刘炮,立刻把脑袋凑到了他跟前。
“老大,虞棠海那老混蛋果然不肯乖乖给钱,他让人撺掇着商会那帮老东西成立自治委员会,专门管各大铺面的人头和生意。”
赵宝栓坐在车里,缓缓的出了口气:“自治会成了?”
“现在还没成,但是我看这架势是快了,就差个领头的。”
“差个领头的?”赵宝栓嘴角一扯,望着车窗玻璃露出个讥讽满满的笑,“好啊,那就等着,不管谁肯出来领这个头,一个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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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延生在家里过了几天消停日子,终于在这天看见怀表的时候想起了仇报国。这空头旅长也是奇怪,明明之前还说有事要跟自己商量,到了过节的时候却是彻底的销声匿迹。如今过了这么些时间也不见他再来提,想必是事情已经自行摆平了。
不过念在礼节上的一些问题,他还得过去看这旧同窗一眼,虽说人家现在派不上什么用场,但好歹是有情分在。没准什么时候人家咸鱼翻身的回了本,他要再扯关系,也不难。
动身去铺子里看过生意,顺道的,他让司机把车开去了旅长府。
车子一进街口,沈延生就嗅到了一些别样的气息。
往日来,这宅子就跟主人的官位一样,光有个堂皇的模样,没多少正经的守卫。然而这一次,却是大变了模样。从街口开始,站岗的士兵分成左右两边夹道而立,一个个武装整齐枪械完备,脸上的表情都是肃穆庄重的。
沈延生的车才进去大半,就让几个士兵给拦了下来,为首的是个生面孔,敲着汽车玻璃问得很不客气:“这位先生,前面是旅长府,这道不能通行,你还是回去绕路吧。”
沈延生往车窗外望了望,说道:“我不是路过,我就是来找你们旅长的,你能给我放个行么?”
士兵面无表情的盯了盯他,问道:“先生贵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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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六章
跟着领路的卫士进到院内,沈延生愈发觉得情况有点不大对头。平常来,这院里基本是见不到守卫的,兵权攥在虞棠海手里,仇报国所能支配的只有他的私人卫队。既然只是卫队,规模就不会很大,起个装点的作用,根本摆不出这样的架势。
可如今这宅子里到处立满了佩枪的士兵,一个个训练有素的模样,可比看宅护院来得正式了许多,仿佛旅长府忽然成了军事重地,需要层层林立的把手才能凸显出它的威严与分量。
穿过正门上到二楼,沈延生在一间居室内见到了仇报国。多日不见,这位同窗气色大变,少了苦哈哈的模样,多出的是意气风发的张扬。坐在一张深棕的写字台后面,他的双眼是明亮而自信的。见到沈延生也没言语,只是微微颔首,极为客气的从嘴角弯出一抹弧度。
“沈老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沈老板?
沈延生被他这装模作样的架势弄得一愣,不由自主的拿余光瞥了边上的卫士。
卫士挺身而立,站在门边丝毫也没有要离去的样子。
沈延生迟疑片刻答道:“往日仇旅长一直对我照顾有加,今天特地找机会来言谢,还望仇旅长肯赏我这个脸。”
仇报国笑微微,目光从沈延生身上跳到卫士那里。卫士用一种近乎严苛的目光盯了他一瞬,转身出去了。
关上房门,仇报国立即变了脸色,面带愁容的从写字台里出来,他刻意的高声说道:“沈老板,你我多少也有些交情,何必这么客气呢?”
沈延生配合似的应了两句,看出这里气氛诡异,心情也从随意的探望变成了凝重。立在当地,他望着仇报国低声问道:“你这里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仇报国脸色不大好,摇了摇头说道:“这事说来话长,我现在也是后脑勺顶着刺刀尖,逼不得已了。”
后脑勺顶着刺刀尖?
“虞棠海为难你了?”
“倒不是。”
“那又是怎么了?”
仇报国顿了顿,走回写字台,弯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份东西,递到沈延生手中:“看看这个吧。”
这是一份煤矿开采的计划书,地点就在罗云境内。
“不久前,开山修路的工程队在白家岙附近发现了一处煤矿。虞棠海为了发财,故意压着不向上面报,可也不知道怎么的,还是走漏了风声。你也知道这一带总有烟土生意经过,消息一出去,那几家大头也眼急,谁不想趁机捞一笔?”
计划书的最后一页,原本应该由镇长批签的位置是空的,光有合作方的大印子血红血红的敲在那里,落款是:启东贸易会社。
沈延生抬眼瞟了仇报国,指着上头大红的圆章问道:“难道你之前说的有人上门要牵线,牵的就是这家贸易会社的线?”
“对。”
沈延生把计划书一合,丢在了写字台上:“这上面要的是虞棠海的批签,跟你牵什么线?”
仇报国无奈道:“那老狐狸早就得到风声把自己藏起来了,牵线的人找不到门路,才来找的我。”
沈延生笑道:“怎么,这大笔一挥就是桩日进斗金的大买卖。虞棠海疯了,有钱不赚,还把人往外推?”
仇报国道:“我起先也这么想,以为不过是个普通的开采合作,估计是虞棠海那边条件谈不拢才会避着他们不肯见。谁知道……”
说着话,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片刻之后刚才的那个卫士又端着待客用的茶水进来了。仇报国见他冒头,顿时把写字台上的文件推到了暗处,装模作样的提着嗓门,又跟沈延生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
直等卫士关门出去,他才压着声音继续说,“去年你还没有来可能不知道,日本人要在晋州设立大使馆,当时因为晋州内的几股势力竭力反对,最后才没能得逞。”
“这事跟煤矿的开采有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直接关系,可启东贸易的幕后老板是日本人,我怕他们……怕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仇报国此言一出,沈延生也跟着头皮一紧。
罗云镇地处要道,在这附近一片的县镇中,经济也是最为繁荣的。如今再加上铁路的修筑,日本人要是想借着罗云作为入驻晋州的驻点……
想到这里,沈延生心里咯噔了一下,神情肃然的转向仇报国,问道:“你院里那些人是怎么来的?”
仇报国答道:“那些都是启东贸易暗地里换上去的。你知道保安团让虞棠海攥着,除了赵宝栓那边的人他支会不动,这镇里真能说得上呼风唤雨的只有那只老狐狸。启东贸易换上来的这些,明面上是给我这旅长府看门守院,可暗地里就是监视我,哪儿都不许我去!”
说到这里,仇报国露出了痛苦又悔恨的表情,似乎他命中注定就该是个终身配角,多他一个不多,少也一个不少,地位财富跟他没多大关系,可一旦出了事情,吃苦受累的却总是他。
连日的在虞棠海和启东贸易之间做着夹面,他简直苦不堪言。
“这架势你也看见了,虞棠海那里也恐怕早就有了消息。如今这光景,恐怕启东贸易的人也不愿意再拖。”
“他们要动虞棠海?”
仇报国点头道:“如果虞棠海不答应,这边办事的人完不成任务也没法回去交代。我估计他们会假借我的名义对那个老东西有所动作。”
事情到了这份上,自是十分棘手,沈延生沉着一颗心听,听到最后竟是手心后背一同泛起了冷汗。
虞棠海既然避而不见,应该是对启东贸易的计划早有耳闻,而仇报国夹在当中,不管成或者不成,都不会有个善终的局面。
成了,唇亡齿寒,不成,冠上个通敌卖国的死罪,自然更没有活路。
“延生啊,我这趟怕是躲不过去了。”自知凶多吉少,仇报国仰身坐到沙发上,低声的叹了口气。
刚被虞棠海架空的那一阵,他也心浮气躁的埋怨过,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又妥协了。从他当上保安队队长开始,似乎总是运气占了大头。白家岙剿匪一事更是如此,要是没有赵宝栓,恐怕他连性命都保不牢。没什么本事,光靠着一点运气,能混到这份上也算好的,可任谁也料不到,真等他把一颗心搁进肚子里放平按稳,事情又自动的找上了门,不是好找,一找就要他性命。
当初知道沈延生和赵宝栓有一腿,他还不服,觉着自己有机会,可现在一想,只觉得庆幸。亏得沈延生没跟他好,否则少不了要被他拉着淌这一次浑水。
仇报国不是什么大英雄,他怕事,更怕死,所以此时见了沈延生,对于生存的渴望让他心里很是矛盾。
一方面,他盼着这位头脑灵活的旧同窗能寻得妙计救他一命,可另一方面,他又怕事情实在棘手,万一人没救到,害的沈延生也沾上腥荤,到时候就真的连个可以给他烧纸钱上坟的人都没有了。
越想越悲痛,仇报国抬头望了望立在自己眼前的沈延生。沈延生正从衣服里摸出怀表,看着表面上的时间。
这表是他送的。
心里一阵阵的泛着酸,仇旅长形容悲催,简直快要落泪,就在他情绪极度低落的时候,沈延生走上来,摁手在他肩上轻轻的拍了拍。
“你也别急,先按兵不动能拖就拖,我出去打听打听情况,回来再商量到底怎么办。”
仇报国抓了他的手,说道:“你别想着救我了,虞棠海本来就不怎么信任你,可别为了我把你自己搅进去。”
沈延生看着他,安慰似的说道:“先别说丧气话,你我毕竟同窗一场,我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往死门里撞。”
仇报国感动和万分,想起自己曾经利用过沈延生,于是倍感内疚,然而稍作思索,他又失望起来:“……你是不是,是不是要去找赵宝栓?”
沈延生一愣,问道:“倒是可以去找他,就看这事能不能给他好处,怎么了,你怕他不救你?不过他不救你,对他其实也没好处。”
仇报国说:“有没有好处很难讲,我听说他最近跟一个上海来的老板走的近,那老板跟晋州这边的几个大军阀关系都不错。赵宝栓要是想脱离虞棠海投奔其他势力,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你这趟要是去找他……怕是……”
摇摇头,仇报国已经料想到了赵宝栓那里会给出的答复,面露苦相的说,“延生啊,我要是真的没了,你就每年给我烧点纸,逢年过节……”
沈延生打心眼里厌恶死亡,对于仇报国的这种“未雨绸缪”更是心焦无比,当即出言打断道:“有这空担心这个你还不如想想怎么拖时间,我回去也会想办法,总之不会让你这么莫名其妙的就没了活路。”
80第七十七章
正如仇报国所言,对于旅长府的异样,虞棠海早就看出了端倪。
沈延生先后几次前往镇长府,都遭到了拒绝,说是虞镇长腰上的伤又复发了,不方便会客。方不方便,沈延生心里有数,老爷子铁了心的谁也不见,这明显就是要放弃仇报国。
万般无奈之下,他也想过去找赵宝栓,可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开口的契机。赵宝栓立场不明,要是贸贸然的前去求救,很可能把自己也栽进去。
一筹莫展的奔走了几日,这天在铺子里,沈延生遇上了亲自前来递送红利的孟小南。孟小南跟他交往不深,仅有的几次生意上的接触也都是乔振霖在出面。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是对于这位不肯显山露水的美人先生,沈延生却十分有兴趣。
孟小南从人力车上下来,身上马褂长衫的作着中式打扮。雪白的瓜子脸衬得眉睫浓秀过人,乍一看,竟有些飘飘若仙的意思,宛如一张笔力深厚的美人图栩栩如生的立在眼前。
沈延生算是个自恋的,可见到孟小南这样的美男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分了神。等到他大蒙城初醒似的缓过来,孟小南已经笑盈盈的近到了跟前,微微躬身颔首,柔声向他开口道:“沈老板,有什么心事让你这么入神啊?”
沈延生顿了顿,面带尴尬:“孟先生见笑,不是什么心事,只是这两天睡得不安稳,有些走神。”
孟小南抿着嘴一点头,眼神中带点戏谑的揶揄。
这个莲花似的小白脸,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先是拉拢了乔振霖,之后又让赵宝栓把捞金的好机会拱手交让。
不简单。
一双眼睛意味深长,他把沈延生从上到下的扫了一遍。发现这小白脸虽然个子不高,但比例良好,长腿细腰加上颗圆鼓鼓的翘屁股,单从外表上来说,还真有这么点意思。
孟小南从小在道上混,深知美貌也是铺石搭路的资本,此时瞧着眼前这位身姿窈窕的沈老板,便不由自主的对沈赵二人的关系作出猜想。
难不成这沈延生是赵宝栓的……
浮想联翩,孟小南心中生出几分狭促的亵意,及至沈延生当面点了利钱,他才开口同人攀谈起来。
“沈老板,你这铺子照料得不错啊。”
沈延生垂下视线,客气道:“哪里,都是小打小闹的皮毛,及不上孟先生。”
“哪里的话,我只是个跑腿伙计,累死累活,忙的都是别人家的生意,怎么能跟沈老板比。再说了,你不是还有赵团长这个好兄弟么,有他的协助,还怕生意做不长久?”
孟小南说话本来就拍子慢,不但慢,还隐隐的带点诱惑似的色气。倒不是他本身说的内容有什么不对,只是举手投足的语气眼神给人这样的感觉。
听他开玩笑似的说出这番话,沈延生暗自尴尬,却不好做反驳,因为搭上大洋公司这条金船,的确是有些无功受禄的意思。面带微笑的点点头,他向孟小南说了两句客气话,然后转开话题,问候了乔振霖的近况。
孟小南一样一样答得十分齐全,只是绝口不提元宝。这也是当然,元宝是个小子出身,是沈延生买回来送给乔振霖解闷的玩物,几乎不能算作个人。有谁会向一个自己不怎么喜欢的人交代一件玩物的近况呢?
两人一递一句的说了一会儿,沈延生亲自把孟小南送到了门口。等着伙计出去喊人力车的工夫,孟小南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沈延生低声说道:“对了,差点把一件大事给忘了。”
沈延生一探头,问道:“孟老板还有事情要交代?”
孟小南摆摆手,脚步往前一抹靠近了沈延生:“沈老板,最近镇内的商会正在筹备着成立自治委员会,这事你知道么?”
自治委员会?
沈延生摇摇头:“商会都是些镇上有根基的,我一个外乡人,哪会知道这些事情。”
孟小南笑道:“沈老板真谦虚,我知道你跟镇长也是有点交情,加上赵团长这座靠山,你要想在商会占上一席之地,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沈延生望着面前笑微微的孟小南,不明白他说这话的用意,到底是在讥讽自己趋炎附势,还是另有所指。
孟小南既然有本事掌握大洋公司的生意,就不会不知道商会只是个看似民主的幌子。说是维护行内秩序,其实不过是集权化的彻底垄断。镇内的几家买卖说来说去全都向着虞棠海一个人,这里头浑水一壑深浅难辨,不是他可以轻易涉足的,
态度含糊的摇摇头,沈延生并未对孟小南的话做出回应。然而几天之后,他却意外的收到了一封来自虞府的邀请信。信的落款处写的是虞定尧名字,内容也很平常,不过就是许久不见分外想念,想让沈延生过去见一见,聊聊天。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虞府严丝合缝,简直快闭成一座铁通金城。如今这金城忽然主动的向他敞开了大门,沈延的生心中难免有些柳暗花明的感慨。
只是感慨过后仔细一想,他又发现这事情来的实在是有些蹊跷。
如果真是虞定尧想见他,大可以直接打个电话过来约时间,何必这样大费周章的用信件传递?除非真正想约见他的人不是虞定尧,只是借着虞定尧的名义。
就在这天晚上,沈延生在自家门口坐上了一辆小汽车,车子掩人耳目的在镇内绕了好一会儿,终于把他送到了虞府后门的一条小街上。
门一开,里面闪出个面目难辨的佣人,好像早就候在那个地方,专等着车子来。
在佣人的带领下,沈延生快步的穿过了几重圆拱形的月亮门。院内的道路分布复杂,加上九曲连环似的游廊,走了没多一会儿,他便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了。
仔细的回想着自己方才绕过的那些庭间小径,他忽然觉得这宅子造得实在是别有用心。不但地方大,结构还如此之复杂,简直就是贴着那老头子古怪多疑的性格造的。莫说狡兔三窟,虞棠海爱财又惜命,如今进到这镇长府里一探,老奸巨猾四个字可见一斑。
走了好一会儿,沈延生终于在虞府侧面的一间屋子里见到了信件真正的主人——虞棠海。
虞棠海躺在一张铺有软垫的罗汉床上,面色红润姿态安详,显然是早有准备。身边单留了个烧烟的伺候丫头,跪在小桌的另一端,专心致志的摆弄着灯口上正在烧制中的烟泡。
沈延生进去之后并没有立即就开口说话,而是默默的候在一旁。等到丫头伺候完虞棠海,端着一盘子烟具安静离去,他才轻手轻脚的坐到罗汉床边。
罗汉床造得宽敞,虞棠海仰面朝天得躺着,两只脚还离着床沿有好一段距离。沈延生见过虞定尧怎么讨好这老头子,这时候便驾轻就熟的做起了模仿。
抱起虞棠海的两条腿一前一后摆到自己大腿上,他开始照着腿骨的轮廓一节一节的往上捏,一边捏一边试力道似的,时不时的抬眼去望一望对方,以便及时的根据对方脸上的表情灵活的控制力道和角度。
虞棠海年轻的时候腿脚不大好,一到季节更替总要阵阵的发酸发胀,沈延生这一招投其所好,正让他舒眉展颜。眼未开,老狐狸的嘴角先似笑非笑的露出了几分笑意,等到看清沈延生往这边投来讨好的目光,便慢悠悠的抬起一条腿,压到了沈延生的手上。
“我听门房的人说,你前阵子来找过我?”
沈延生毫无犹豫,开诚布公的低声说道:“来了好几趟,可都被府里的人拦下去了,说您不方便,没见着。”
虞棠海望着青年舒出口气,幽幽的从嘴里吐出句子来:“人老了不过是眨眼的事情,我这一把老骨头折腾不起咯。”
沈延生想了想,老当益壮几个字被咽了回去,指头轻轻的压住虞棠海的腿面捏了两下,说道:“入秋了天气会慢慢转凉,您要多注意身体。”
虞棠海看看他,闭起眼睛嗯的一声作为回应,很快便静了气息。就在沈延生以为他快要睡着的时候,老头子忽然开口说话了,嗓音沙哑。
“你不问我为什么叫你过来?”
沈延生指下动作一顿,脸上乖顺的神色也骤然减弱:“能问的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不能问的,恐怕也只能等着您老人家亲自开口跟我讲才行。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劳心费神。”
虞棠海听着这话,睁开眼睛表情全无的盯了他半响,最后哼的从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你很懂得自我保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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