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古耽]重生为相 作者:何甘蓝
正文 第2节
[古耽]重生为相 作者:何甘蓝
第2节
说完就提着油灯进屋睡觉了,唐德觉得他这哥从小就跟那些光着腚长大的泥孩儿不一样,现在他的那些兄弟都在议亲成家了,就他哥志向宏大,直指官场。
淋了个冷水澡,唐德就在外间打着呼噜睡了个底儿朝天。而早早熄灯睡觉的唐季惟却是辗转难眠,唐德的话又一次提醒了他,他和韩缜交手的日子越来越近,这些平静的日子终究是镜花水月,打破的那天绝对是夹杂着腥风血雨而来的。
果然,第二天朝议的时候就有中书省的一位参知政事把事情捅了出来,韩缜上位雷厉风行,铁腕之下人人退避,肃清了朝野还未向地方下手,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冲上来撕破了渔网。
“查,把京兆尹带上殿来,魏琳带人去他家找,发现有贪赃的证据就地查封,没有回来再议!”韩缜下令,百官跪拜一地,鸦雀无声。
当皇帝是在用云淡风轻的口吻时,那你就要高度集中重视。韩缜不怒自威,少有震怒之时,但百官从来没有看轻过这位年轻的帝王,交手数局一招致命才是他的作风。
接着左丞相又提出了南边洪水一事,韩缜心中早有丘壑,在逼着官员们说出自己想法之后,都将苗头指向户部。新皇登基两年,国库在先帝时期修建各地避难所已耗资巨大,现在赋税还为交收,国库已然空虚。
在听户部尚书江老头哭穷半刻钟之后,韩缜终于打断了他。江老头是肱骨重臣,先帝遗留下的老臣一派的领军人物,韩缜让他从右丞相调到户部尚书一职就是想抓紧经济命脉,彻底将贪官杜绝在最高层,他的措施就是在权力的中心就淘汰掉现象,一层一层管制下去,贪官杜绝不了,但绝对不会像先帝朝那样风气糜烂,官官相护。
而事实也证明韩缜的这一举措完全正确,朝堂风气转向,而他整治的下一步正是各州府尹。
魏琳亲自把京兆尹押到朝堂,而他府里的金银玉器珍贵字画全部被登录造册呈现在了韩缜的面前。
“你还有何话说?”韩缜从黄案上扔下册子,直接砸到了京兆尹的头上。
满朝静寂,只有京兆尹颤抖的回答和喘气的声音。而他准备在朝堂上争辩拉拢朝臣的目的,也在进入大殿看到韩缜的第一眼而彻底放弃,这是一个跟先帝完全不同的皇帝,他身上散发的气质和威严已经让他跪败,他只求痛快的认罪好留给家人一条活路。
“将他三日后游街示众菜市口斩首,让他用他的血好好的给京城百姓谢罪。”
韩缜戾气颇重,即可下旨斩杀,冷峻的面容更是让人不敢提醒他,京兆尹所犯之罪未达到死刑。。
刑部尚书立即站出来请旨对所犯之人的家人该如何处理。
“抄家,将他所有的家产充入国库,家中成年男子发配充军,十六岁以下的无论男女划入奴籍,其余的交给刑部量刑。”
韩缜的迅速决断也让百官颈后一凉,让他们的以后的日子里时刻记着贪污罪同杀人,不,杀人只是一人偿命,而鱼肉百姓则是世世代代划为奴籍,不可翻身。
“贪污者,朕在登基之初已经言明,今后也绝不会更改,压榨百姓以权谋私的下场就如同他一样。”
韩缜负手而立,站在金碧辉煌的最高处睥睨天下,目光狠厉,杀鸡儆猴。
消息传出,最高兴的莫过于京城百姓了,平时被压榨剥削的人家更是忙着存储烂叶鸡蛋,准备送他们这个胃口大开贪心不足的父母官最后一程。而感激涕零之余,也朝着皇宫的方向虔诚的跪拜,乱世需要英雄,而治世所需的正是一个忧心天下的好皇帝。
唐季惟略微不忿,便宜老娘天天在家唠叨皇帝是多么多么的开明,对待朝廷蛀虫是多么多么的下手稳准狠,反正说到他们的皇帝她还要朝皇宫的方向拜一拜,以表毫无冒犯之心。
“娘,若不是我写的信他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大贪官,你要谢也应该先谢我才对吧。”唐季惟开口。
便宜老娘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头,叉腰说:“小孩子懂什么?什么叫上达天听,说书的讲,你说了要有用,人家要做才行,这是皇帝英明,你顶多啊算是跑腿罢了。”
唐季惟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一个皇帝你开疆拓土征战连连,威震四海,这些都不是底层百姓敬仰的,不关乎他们的利益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多么伟大的事情,只有解决他们眼前的困境,即使你只是从千万官员中挑下马一个,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无上功绩。
这是唐季惟为他人做嫁衣学到的第一课,教会了他俘获人心的方法,不在于你有没有不世之功,而是你看会不会一招索命。
“幺儿啊,你很聪明娘知道,娘这么高兴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你么?有这样好的皇帝,你的才华能力都不会被埋没,伯乐再世,你的抱负还怕没有实现的那天吗?”萧氏看唐季惟萎靡的样子,以为是他没有得到承认的懊恼,立刻化身解语花出言安慰。
而唐季惟并没有在乎这个,他只是觉得,韩缜越得人心,他复仇之路就会越困难。
二叔二婶带着唐宓唐德来道谢,这件事情顺利解决不仅是解了唐家的困局,更是解了百姓的枷锁。唐家不会有人去炫耀招风,知道这件事的也不过他们而已,他们只是在心里暗暗高兴,唐季惟能准确控制并预料到了结局,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八月的乡试他必定一鸣惊人,唐家一门肯定会因此增光添彩。
而临近八月初九,唐季惟为了躲避书院的同学和邻居的拉拢,窝在了赤脚大夫的家里。谁也想不到他就藏在一墙之隔的邻间,书院的同学再也不因家世门楣而看低他,反而在这个时候上门求教,明显是带着试探猜题的意图。
唐季惟不想和书院的同学有过多的交流,庞大的关系网有时候会带给人机会和高迁,但是上门打着温习功课名号的同学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官场重要的是结交,但是,对象绝不是这些嫩头青。
唐季惟用祥福斋掌柜的送他的一匹料子做了衣裳,看起来既不打眼也不寒酸。祥福斋这半年因为他而赚得盆满钵满,祥福斋的掌柜的欣赏唐季惟的不卑不亢进退有度,渐渐的也开始有了除字画以外的结交。听说他要参加乡试还送来了布料和几只小狼毫,希望他高中举人。
唐季惟收到手礼就笑了,不愧是人精,食物点心什么的丝毫不沾,不必担上任何责任。摸着这缎子,唐季惟觉得此人是可以深交之人,虽说商人重利轻离别,但能这样考虑到他交朋友时不必过于穷酸能特地备下布料的人,唐季惟深知没有几个。
且这小狼毫虽不是什么珍品,但却是读书人的心头好,答题之时行云流水,这笔也是关键。
唐季惟一番打扮之后就背着手信步出门,这是考试的前三天,能在这时候出来游玩之人必定不凡,死读书的书呆子他可不愿意交。
京城繁华且等级分明,那一条宽宽的潍河就隔断了贫穷与富贵,对岸灯火通明,街市喧闹,这边微微冷清灯火稀落,穷人节省油灯钱,乍一看,京城就好似只有那一半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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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皇子:“观观,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小公子:“快了快了,无良作者说他要赶榜单,你等着我吧!”
小皇子哭了:“可是我根本就不想见你啊,呜呜,母后!”
小公子扔掉冰棒,追着喊:“缜缜,你还欠我一条命啊!”
飞奔中的小皇子:“揍是因为这样才不愿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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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
唐季惟一番打扮之后就背着手信步出门,这是考试的前三天,能在这时候出来游玩之人必定不凡,死读书的书呆子他可不愿意交。
京城繁华且等级分明,那一条宽宽的潍河就隔断了贫穷与富贵,对岸灯火通明,街市喧闹,这边微微冷清灯火稀落,穷人节省油灯钱,乍一看,京城就好似只有那一半儿似的。
唐季惟随意走来,并没有目的。眼前的灯火通明,叫卖声不绝,来来往往的人摩肩接踵,潍河岸边的年轻男女扎堆儿畅谈,后秦的风气开放,男女之间的避讳并不是很严,女子的地位也很高,这还是得益于韩缜的亲姐恭和公主,当年帝后举案齐眉鹣鲽情深,把第一个孩子取字鸳,意味只羡鸳鸯不羡仙,韩鸳,这个名字见证了先帝后的感情,也随之而来的提高了女子的地位,毕竟恭和公主是第一个在未成亲时就有封地的公主。
唐季惟走到每逢科举之时才子聚集最盛的地方,聚贤楼。这个红扁还是当年顾贞观的爷爷亲提的,没想到物是人非,顾家早已被遗忘在这生生不息的争斗中,这块匾却一如当初鲜亮红艳。
太后是顾贞观的亲姑妈,却坐看顾家大厦倾倒而抽离在外,顾贞观一点都不怨她,一个女人在争储的过程中失去了亲生儿子,而对于站在他儿子对立面的顾贞观,她不是不恨的。
步入大堂,立马就听到了轰鸣的掌声,一打听才知道聚贤楼在举办一场赛诗会,夺冠者送纹银百两。台上的才子十位左右,唐季惟看了一下旁边的诗句,还未出声就听到旁边有人在不屑的冷哼。
“为了百两银子就两眼放光抛头露面,真是失了读书人的气节!”
唐季惟转身一看,一个蓝色长袍的男子嘴角挂着冷笑,后面跟着书童,想来应该来头不小。
“兄台此言差矣,凭借自己本事赚钱的都是见得光的,后面的考试还有半年,可不是所有秀才都像兄台一般衣食无忧的。”
后面一男子走来,束发黑冠,银黑的袍子在满眼鲜亮素雅的打扮中尤为显眼。唐季惟一眼看过去就认出了他是谁,招摇却不失风度的,声音辨识度极高的,且生得面冠如玉羞恼女子的,除了靖王韩既夏还有谁呢!
蓝衣男子见来人气度不凡,收了脸上的轻慢,笑着相迎,说:“兄台见解独特,在下拜服。”
韩既夏微微颔首却并不再接话了,目光集中在台上的比赛了。
唐季惟前世和韩既夏接触不多,也许是他的名声总是高过这位德才兼备的三皇子,每次跟在韩缜后面相聚时,都没有什么交流。唐季惟前世多么孤傲,拒绝他的人首先都被他给挡在外面了,别人想结交他也没什么路子。
而唐季惟换了一个身体也不想搭上靖王这条船,即使这样会事半功倍,韩既夏只有韩缜能收拾得了,他不想惹火上身。
上台作诗的才子们各有千秋,而选来当考官的却是一些有财有势之人,不通文墨。唐季惟觉得有一位作诗别有生趣,视角独特,更重要的是功利心不强,当别人都在作风花雪月鸿鹄大志之时,他却能赋一首嘲讽潍河的诗,醉翁之意不在酒,跟唐季惟一样,看到了贫穷和富贵后面的两极化,带点讥笑又不失了风度,很难得。
最后是一个作了一首京城盛景的诗的高挑男子获了胜,诗句一般但重在取胜之心较强,对此次科举夺冠之心颇重,估计是台下的考官看到了攀附的机会,以此来表明自己的立场而已。
唐季惟看到后面还有歌舞之后就走了,这种谱写风流韵事的地方还是划清比较好。觉得时候尚早,就寻了一个偏僻的馄炖摊坐下看看风景。
“好巧,你也在。”唐季惟才坐下就看见了一个“熟人”,相视一笑,正是刚才那个得他青眼的秀才。台下的唐季惟风姿绰约也落入了他的视野。
“我请你吃,你刚才作的诗很好,意境独特,兄台必有大成!”唐季惟坐在他的旁边,笑着说。
男子落败并没有丝毫懊恼不满之意,却被唐季惟的一句话逗弄出别的表情了,感到吃惊的问:“你喜欢我刚才作的诗?”
唐季惟对端来馄炖的老板点了点头,将筷子拿到旁边的热水中滚了几圈,递给眼前的男子。
“怎么?很奇怪吗?我就觉得不错,能看到现实并作出意境的诗句的人并不多,你很有思想,看得到也说得出来。”
男子被唐季惟挑起了兴趣,看到递过来的筷子顿了一下接着,微微向唐季惟的方向靠拢,说:“从来没有人说我以后有大成,不过是书读多了几本,你怎么就能断言了呢!”
唐季惟挑眉,喝着馄炖的鲜汤,说:“你的目的不是那一百两银子吧,是那二十两银子,凭你作出的那几句诗就知道你这是隐藏了实力,不招人记挂又解决了生存问题,兄台好计谋啊!”
男子抚掌大笑,一张白嫩清秀的脸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丝毫没有刚才在台上的故作紧张和老成,倒是一时显出了真性情。
“在下张陵,兄台能看出我的小小算计我这也不算什么了,想来兄台是那天外之人哪!”
唐季惟放下碗,说:“我叫唐季惟,家住在潍河的西南边,看在张陵你和我还比较意趣相投,以后可以来找我,我很乐意和你交谈,我喜欢比较特别一点的人。”
唐季惟留下铜钱,说:“下次换你请我。”
张陵还在原地感叹世间竟有如此不羁之人,算是京城之行的以外收获了。看着唐季惟离开的背影,看似悠然随性,其实气质出众,稍有眼色之人就瞧出他的不凡来了。他算什么特别,这才是真正的特别呢!张陵一抹嘴,回客栈温书去了。
唐季惟被人群挤得左右站立不定,人群都向一个方向流动去,只有他在背道而驰,怪不得被挤得头晕。好不容易侧身出了人群却被挤到一堵墙上贴着。
好吧,这不是一堵墙,只是一个较硬的胸膛而已。
“你没事吧?”
唐季惟一抬头就是一个黑布景,退了一步才看清,竟然是魏琳!那么他后面的那个就是,韩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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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
魏琳侧身对韩缜说:“那边有灯会,赏金挺大的,主子要不要过去看看?”
韩缜正欲提步,却见被撞之人还傻愣着盯着他。眉头一皱,看着他风姿绰约气质儒雅,却不过也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已。
“你伤到了吗?我让我的属下带你去看大夫?”韩缜难得的用了询问的口吻。
唐季惟全身血液都集中到了眼睛,若不是这树下灯光较暗,韩缜肯定能看到那眼中的血丝和恨意。
只是那熊熊燃烧的眼睛放射出的光芒,倒是真的吸引了韩缜驻足,他一个人逆流而行在人群中就够瞩目了,偏偏他长身玉立面容清秀,恰似没沾染上俗气的白雾,飘渺而空虚。
唐季惟想象过很多次和韩缜面对面的场景,或是刀光剑影或是各自披上伪装,却从来没想过,在这么一个人群喧闹,灯火暗淡得都看不清彼此脸上表情的地方相见,他还没有实力抗衡他,而他却依旧身形俊朗意气风发的站在对面,这不是他所想见的。
唐季惟微微道谢,然后在韩缜的眼皮下迅速融入了人群,不管将他带向何方,只要不是在这里就好。
“好奇怪的人。”魏琳说。
韩缜只微微愣神就回过了思绪,并没有在意这一个小小的插曲,继续随着人群向前走去。
终于到了乡试的那一天,萧氏在前一晚就收拾好了考场要用的东西,在唐季惟的要求下只烙了几张煎饼和一小壶水放在考篮里面,没有像其他家里如临大敌的情景,唐季惟和萧氏很早就睡下了。
萧氏将唐季惟送到考场外面,唐宓和唐德也被二叔二婶赶来给唐季惟壮胆。唐季惟始终淡定的提着考篮,平时喜欢聊天的萧氏也没有过多的言语,用彼此都懂的眼神交替一下就足够了。
倒是唐德这个送考的人被这个浩大威严的场面给震住了,一个劲儿的给妹妹说,他当时没有被送去书院是多么多么庆幸的事情,这种紧张严肃的场合他绝对被吓到脑袋一片空白。好几个考生都已经额头出汗手脚微抖了,看了眼自己堂哥,那种澎湃自豪在心里来回滚动的崇拜感灼热了他的胸膛,比起这些临时还在抱佛脚的,和那边已经焦灼的考生,他哥简直就是在气场上就胜了一筹。
贡院大门打开,井然有序的佩刀侍卫从两边鱼贯而出,刹那间外面嗡嗡的声音全无,考生进场。
唐季惟回头对萧氏和唐家兄妹安慰一笑,率先步入了考场。
被层层检查搜身之后,唐季惟被分到了一间较为靠前的号舍,考期三天,他们将在三天内都在号舍里面吃喝拉撒睡。对于从小没有受过如此待遇的唐季惟来说,这是最大的难关,爱干净的他几乎每天都要沐浴,衣服也绝不会穿在身上超过两天,对他最难的不是考试,而是这个艰苦的环境。
以前从没参加过科举,出身就高了一层,最后更是封了侯爷没了科举的机会。和那些从底层一步一步考上来的进士也没什么交流,一甲二甲三甲在他眼里都一样的,没什么分别,且曾经有一次的殿试命题还是先帝钦点让他当场出的。
奈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他站在这个位置,接受别人的指点和审判,将命运的决定权交给别人,这不是他习惯的。只是,对于一个被冤死被抄家被灭门的人来说,活着就是万幸,活着就还有希望,还有为父母昭雪为自己报仇的那天。
如果一切为了复仇,再多的苦也比不上在那地牢里被鞭挞的日子,那种死的恍然,被勒死的感觉,生命一点一点在体内流失的感觉,他还清晰的记着,而他也记得这是谁赐给他的。
贡院的大门被关上,沉重的声响带着所有考生一生的期盼。
御书房内,韩缜正在阅览今年秋闱的考生名单,旁边附着他们中秀才时的文章,韩缜对于登基的第一次招揽人才很是在意。
“丞相,朕不想再招揽什么只会读书撰写文章的人,行事能力和具备独特的眼光是这次秋闱最重要的择选标准。”
丞相宋辞头发花白端坐在一旁,受到皇帝的示意,依旧下跪接旨。若不是顾林被削,这位老丞相也不会出山助新皇。虽对皇帝心有芥蒂,怨他杀害忠臣,但是江山为重,他不得不听命与他。
“这次会试出题朕亲自来,每届的科举千篇一律,筛选人才就是要不拘一格,丞相有什么好主意?”韩缜看着老丞相频频点头却不做声响,立刻将球踢给他。这是只老狐狸,有治世之才却不爱轻易发表言论,好似一说话就要背负罪责一样。
“老臣赞同皇上的旨意,皇上乃治国不世之材,老臣心悦诚服。”
韩缜知道这只老狐狸还在怪他杀害顾家满门,口头不说,心中却不愿帮他分担国事,总是老神在在的样子。
“这样啊,谈谈别的好了,老丞相的孙女也十四了吧,丞相是三代老臣,这功臣之后得朕亲自赐婚才体现得出皇室对丞相的敬重,这样吧,朕看着御史大人家的二公子挺好的,听皇后说两人情投意合,不如……”
韩缜还未说完,宋辞就立刻起身下跪。
“对于小孙婚事,皇上日理万机老臣怎么好劳烦皇上烦心,老臣刚才才想到关于此次科举的一些想法,不如让老臣陈述来给皇上批示一下?”
韩缜勾起嘴角,堙没了眼底的笑意,说:“那赐婚就交给皇后了吧,朕倒是越权了。”
宋辞点头称是,将关于科举的想法一一陈述。
三天之后,贡院大门再次打开,唐季惟第一个走出考场,什么话都没说立刻赶往家里。萧氏看着他率先出来,但脸色阴沉,以为他考砸了,也不多说跟了上去。
唐季惟烧了满满一锅的热水冲澡,没有浴桶也只好洗了一遍又一遍,艾草都用了好些才换了衣服出来。
看着萧氏正在准备午饭,且背影有些萧索,不知怎么的就心里一酸,他急着回来洗澡,那臭气熏天的地方是半刻也待不得的,可是他的表情肯定吓坏了这个便宜老娘。
“娘,你以为我考砸了?”
萧氏转过来抹泪,说:“难道不是吗?”
唐季惟递给他手巾,笑着说:“当然不是,你就等着敲锣打鼓的人来给你报喜吧,那里面环境糟得很,你帮我看看我头发是不是都长虱子了?”
萧氏破涕为笑,薅着儿子的黑发说:“你是哪家的公子少爷,这点苦都受不得?”
唐季惟粲然一笑,丰神俊朗,眉清目秀,将这小小的一方天地照得亮堂温暖。萧氏看着像极了她的脸庞,陡然觉得岁月不留人,她一晃都这么老了,她的儿子已经如此出类拔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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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交
等待放榜的日子漫长而遥远,来京考试的异地考生们纷纷回到故乡,而张陵记着唐季惟的话,竟真来登门拜访了。
萧氏知道唐季惟少年老成,没有多少知心的朋友,看到第一个登门造访的友人,竟激动得连连相留。
“张陵啊,婶子家也有客房呢,不收你房租就呆在京城吧,京城多好啊,不花这个来往的路费能省好多钱呢!”萧氏拉着张陵耐心劝说,张陵此人长得一副妇女友爱爷奶疼惜的样子,小酒窝白脸蛋,关键是嘴巴甜,完全没有游刃在同龄人中的圆滑,看着像邻家弟弟,轻易的俘获了萧氏的心。
张陵进退得当,摆脱了萧氏才窜进了唐季惟的书房。
唐季惟正在描摹王传的《百鸟图朝贺图》,这幅真品起码得值上万两,可是在唐季惟丝毫不差的描摹之后就只能卖到五百两左右,他的描摹手法技术成熟,在这行里是叫得起价钱的,祥福斋的掌柜不知道怎么弄到了真品,非要唐季惟临摹一副赝品出来,手工费二十两,而且临摹得越多一副往上又涨五两。
张陵不欲打扰他,看他作画是一种享受,提笔运气落笔沉稳,不浮躁不心急,即使是描摹也丝毫没有死板的意味儿,反倒是加上自己的感觉更能以假乱真了。
“怎么?终于摆脱我娘了!”唐季惟收笔,笑着侧头看他。
张陵笑得更灿烂,说:“从我家落败开始我就寄人篱下,从未有人像婶子一样真心留我,看来,你能有如此才华你娘也是功不可没的。”
唐季惟知道张陵是真心喜欢萧氏,他这样活泼且热心的便宜老娘,他捡到了也是荣幸,只是,在午夜梦回之时总忘不了亲娘那慈祥端庄的样子,和萧氏这样在市井拼搏的妇女完全不同,却给了他官家子弟最渴望的母爱,他始终忘不了在丞相府的日子,他什么都有,什么都还没有失去。
“怎么了?嫉妒你娘喜欢我多过你了?”张陵看唐季惟神情低落,故意开玩笑逗他。
唐季惟收拾了作画的器具,说:“留下来吧,反正我家脱贫了,还养得起你一个。”
张陵却拒绝了,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喜欢和唐季惟保持这样友好的朋友关系,不希望任何牵扯来影响他们的友谊。
唐季惟知道张陵的心情,他也珍重这个朋友,这个完全靠才华相交的同伴,不论未来如何,若是有需要对方的一天,他想,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
张陵和唐季惟谈论了一番现在的时局,只有对方是他的时候,他们俩才能真正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是个好皇帝,我一路走来也看到了,先帝治国严谨,但才能和手段却远不如当今圣上,你我还未入官场,却已经对这位皇帝的雷霆手腕有所耳闻,可见伴君如伴虎,若有真进入官场的那天,季惟,保持本心才是最重要的啊!”张陵语重心长的说出与他面貌完全不符的话来,可见,他是真的倾心相交了。
唐季惟明白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更能注意到韩缜的铁腕之下的意图,韩缜每踏实一步,他的胜算就要低一分,他比张陵更害怕这位皇帝。
“张陵,好好保重,你的才华能力将来一定会大放异彩,今日在此一聚,半年后,希望再聚之时你已志得意满。”唐季惟真心的送上祝语,此人非池中物,早晚登上九重天。
萧氏还在挽留张陵在家宿住,两人在门口拖拉半天也没分开,萧氏热情,张陵也有些许腼腆,他还是头一次碰上这么好客的婶子。
“娘,人家故土难离,回家看看也是情理之中的,往后相见的日子还很长,不急这片刻。”唐季惟苦笑着劝回了萧氏,和张陵郑重告别。
萧氏不停的嘀咕,越想越觉得这孩子可以深交,憨厚老实又淳朴,出身相当又有才干,简直是为儿子量身打造的挚友。
“幺儿哪,娘可说在前面了,这张陵娘是看重了,你怎么办就看你了。”萧氏为唐季惟缝补衣裳,看着一旁读书的儿子,出言提醒。
唐季惟放下书本,无奈的说:“他要是女子我还能娶进门给您膝前尽孝,可人家男子志在四方,非要拘在这一方天地也不是好事儿,娘啊,你就安心吧,这得不得都是命,交友也是看缘分的。”
萧氏咂摸了儿子的话,觉得在理,但是自己也没说错,总觉得儿子是在绕他来着,又摸不清是哪句话的问题。
“得了,反正我送你去书院不是让你学尖了跟我唱反调,娘只是觉得官场要是没几个知心朋友,随时捅你几刀也是有的。”萧氏恨不得提着儿子的耳朵把话全塞进去,但是唐季惟八风不动,她也没办法。
韩缜在寝殿里看书,读到身临其境颇有感慨之时突发奇想叫来了魏琳。
“上次京兆尹的事情是谁最先提出的?在你搜府之前有没有证据?”韩缜剑眉微蹙,尽管只着亵衣也贵气逼人,像是穿着龙袍一样震慑十足。
魏琳早就习惯了主子的气场,微微想了一下,说:“是文华殿大学士李修明最先奏报。”
“李修明,他管太子东宫的事情怎么会牵扯到京兆尹的事情当中?”韩缜有了疑虑,越想越觉得像是有幕后推手在操作一般。
“你去查查那天殿上附议的人近来府中来往的名单,朕倒是要看看谁这么胆识,算计了满朝文武。”韩缜眉眼上挑,语气趣味,依稀可见眼里的荣光。
魏琳问:“您这是要处理他?”
韩缜躺在榻上,双手扶着脑袋,说:“朕只是好奇,天下竟有人算计得如此精明,连朕的反应都算在了里面,想必此人颇通权术,朕不用岂不是没有识人之明?”
“是,臣立刻去办。”
待到魏琳退下,李昇又上前来劝皇上该歇息了。怎奈主子充耳不闻,这当奴才的也是深感无能。
“你说,此人比起贞观,谁更胜一筹?”
韩缜突然的话语把李昇吓得一跪,这还是皇帝自侯爷离世后第一次提起他的名字,李昇只觉得脊背发凉。
“朕随便问问,想必若有此人也是不及贞观的,他可是只狡猾的狐狸。”
韩缜自言自语,声音渐渐低沉。
李昇擦着额头的汗水站起里,只觉得鞋底都湿掉了。
有些人是死穴,轻易提到是要命的,韩缜和李昇深谙此道。
二婶面色发黑的走进了唐季惟家的院子,后面跟着满脸泪痕的唐宓和脸色同样吓人的唐德。
“这是怎么了?宓儿怎么还哭了呢?”萧氏听见院门响,出来一看,倒是被吓了一条,忐忑的猜测:“莫不是又有人上门逼亲?”
唐德气冲冲的一屁股做在院子的草垛上,并不言语。二婶叹着气进了屋,唐宓尾随其后。
“大嫂,我真的是受不了这口气了,我们家虽然穷,没有三妹家的门槛高,可也不是见钱眼开任人拿捏的人家啊,我和他爹也没到要卖女儿的田地吧,再说,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唐二婶气得手抖,拿着萧氏倒的茶水都晃晃荡荡的不稳。
萧氏听得糊里糊涂的,连忙打断说:“你说清楚,我都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扯到穷啊富啊的,这是咋回事啊?”
唐二婶喝了一大碗茶水定了心神,才娓娓道来,唐季惟靠着门框也听了个大概。
唐家嫁出去的小妹,就是在北边富庶人家当少奶奶的唐嘉,自从生了儿子宋志远,从此就稳坐宋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和唐家两兄弟家划清了界限,不爱来往。可这井水不犯河水的,宋家的幺子看上了唐宓,求着唐嘉撮合着想纳为妾室,唐嘉看着小叔深得老太太宠爱的份儿上想卖他个人情,没想打却被唐二婶一棍给打了回来。
“大嫂你说,我们清白人家的姑娘凭什么就得沦作他的家小妾,宓儿生得好,我将她嫁个殷实人家妥妥帖帖的,怎么在她口中变成了败了名节的姑娘没人要了,这是作的哪门子孽,认的什么亲戚啊!真是要气疯我这个老婆子了!”
萧氏听明白了,也火大了。换做是她,她也得一棍打死这个小姑子,人家的姑姑都是为侄女儿牵线搭桥的嫁个好人家,好么,她倒是把亲侄女往低贱了说,败坏个屁的名节,人家就是清清白白的大闺女,她这泼出去的水倒真成凉水了,寒透了自家人的心哪!
萧氏拉过一旁双眼红肿的唐宓,说:“宓儿,听伯娘说,你是个好姑娘,想娶你的人满大街多了去了,别被这满嘴喷粪的人给说气了去,抢亲这种事她还干不出来,好好呆着,老娘到要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唐季惟见是唐德还在外面气得眼红胸闷的样子,拿着一碗茶水递给他。
“哥,我就没见过这样的亲姑姑,你说嫁得好就可以对娘家大呼小叫的吗?过年过节从不回来祭祖,现在往火坑里推人的时候到想起我妹妹了,这什么人哪!”
一贯不爱背后说人的唐德也被气得哇哇大叫,唐季惟可以想象着闻名未见面的姑妈是如何颐指气使,作高高在上的姿态了。这民间的戏码也跟上面的一样,算计诬陷倒是来得明亮得多,不像以前他生活的周围,谁暗地里放箭根本就猜不到,一招扣着一招,招招夺你性命,好在,民间对律法还是比较惧怕,伤人这种事情不常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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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0·唐小姑出场
唐德躺在唐季惟的床上作愤恨状,可惜唐季惟描摹着大师的作品并不吭声,把他给急坏了,一下子就坐起来。
“哥,你就不能想想法子杀一下姑姑的威风吗?”
唐季惟沾墨,继续写,“你也知道他是我们姑姑,你一个小辈儿有什么资格杀长辈的威风。”
唐德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重义气会来事儿,好哥们儿兄弟整条街都是,整天风风火火没心没肺的,到是在这个问题是杠上了。
“唐德,你老实说是不是很羡慕宋志远。他不用像我寒窗苦读十年才能出名,也不用跟你一样打杂做工就有宋家的家产万贯,多好啊。你是不是觉得姑姑嫁好了没扶持我们?”
唐德沉默的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有些东西自己争取才有意义,你是男子汉,总不能靠女子吧!”
唐季惟看他不说话,也不想太过说教引起他的反感,便继续作画。
“哥,我不是觉得姑姑忘恩负义,只是对她失望了而已。那年他出嫁的时候你还记得吗?我爹和你爹到码头扛了一年的货,我娘和你娘在家给她绣了半年的嫁衣,我娘眼睛都熬坏了,小姑子出嫁说什么都要风风光光的才不会被人瞧不起,一件嫁衣我娘和伯娘来来回回的改了多少次我也不记得了,就只记得那年我和宓儿吃饭就没个准点,过年了也没有新衣穿,宓儿哭,我就心酸。娘总说小姑是嫁到大户人家,不能落了下乘,处处都在为小姑着想,可是今天,她真的伤了我们的心了。”
唐德说出来,十五岁的小男子汉了,眼角还依稀泛着泪光。那段日子是最难忘的,他以为小姑会因此喜欢上娘,可是小姑接过嫁衣也只说没有粹柳斋做的好,早知道就付几个工钱拿去那儿做了。他们并不欠小姑的,为了她的嫁妆两个哥哥起早贪黑的,若不是积劳成疾,大伯又怎么会壮年过世呢!
唐德永远也忘不了姑姑回门的时候对他们施舍的扔了一把果糖,宓儿一颗一颗从地上捡起来时渴望的表情,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你想怎么做?”唐季惟说。
唐德沉默,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是对幼时那个疼他的姑姑有点怀念而已。
第二天宋夫人,也就是唐小姑又找上门来了,这一次不是去了唐宓家,而是直接找到了萧氏这里。
唐季惟在书房作画,家里的生活改善了不少,他作画也轻松随意了许多,现在都是凭着兴趣,有时候还自己作几幅裱在祥福斋,掌柜的还慷慨的答应卖出去的钱全归他,他分文不取。
外面吵闹的声音也让他安静不下来了,便收好工具出门一探究竟。
唐小姑的轿子落在了萧氏的家门前,前前后后的仆人随从丫鬟都是七八个,站成两排等着夫人下轿。萧氏只站在庭院中间,看到她进了门也不相迎,只是笑着招呼进来。
“小妹是稀客了,嫂子可很久没看小妹了,快进来,愣着干啥?你小时候不还在草垛上捉过迷藏吗?”萧氏嗓门大,一嗓子让全部的人都听到了。
唐小姑略微尴尬的用手绢捂了一下鼻尖,小步走来,带着笑,说:“大嫂怎么还没有把院子给砍出来,这杂物堆多了容易冒臭气,季惟在这地方读书可受罪了。”
萧氏拉着唐小姑的手,友好的拍了拍,指着一旁站着的唐季惟说:“那小子也不是个金贵的,什么地方都能呆着好好读书,读书人嘛,有几个是富贵人家的,不都是咱穷苦百姓出身的嘛!”
唐季惟向宋夫人问好,心里到赞了一声萧氏,果然也是官家小姐出身的,混上了市井妇女的直爽泼辣劲儿,明刀暗箭的交替出手,宋夫人未必能称心而归。
唐小姑到是没觉得唐季惟这个秀才也多么了不得,说到读书,他也想到了才九岁的宋志远,立马笑着说:“我家志远也是个省心的孩子,他爹准备给他再请一个教书先生来家里呢,家里的这位先生已经教不了他多少了。”
说完捂着嘴笑了几声,萧氏附和的哂笑,心里却是不屑的,他家宋志远要继承家产也得看宋小叔让不让,宋小叔是老妇人的小儿,才能手段没他大哥强,哄女人倒是很有法子。
唐小姑算盘打得哐哐想,这宋老夫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这大宅门里侵染了几十年,怎么可能让唐小姑占了便宜去。
唐小姑让奴婢擦了一下椅子才挥手让他们下去了,看着这家里十几年如一日的穷酸,她也觉得这面上过不去了,这娘家可是在扇她的脸了。
“嫂子,想必我来的目的呢,二嫂也跟你说了,你觉得如何?”唐小姑一手搭在桌子上,一手拿着手绢擦着身上并不存在的灰。
萧氏皱眉,不解的问道:“小妹的来意我可不清楚,弟妹也没跟我说什么,被你一说我倒是迷糊了,这究竟是怎么着了?”
唐小姑没有预料到萧氏来着一招,不论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她也得说服她站在她这一边。
唐小姑满面春风的说:“这小叔啊,看上了宓儿想娶她,我是想着宓儿是我亲侄女我也得为她着想啊,小叔能干,老妇人很是疼爱她,宓儿进门了肯定不会受委屈,还有我这一个亲姑姑在呢,谁也不能欺负了她去!”
萧氏倾耳认真的听了一番,笑唐小姑把她当傻子蒙,哼,她才不上他这当呢!
萧氏装作欢喜的说:“那可是好了,明媒正娶的宋家二夫人,宓儿这一辈可就风风光光不愁衣食了,这可是大好事儿啊!这话你怎么不去给弟妹说,她知道了一定得去庙里拜拜菩萨了,好姻缘哪!”
萧氏这一说,把唐小姑说楞在了当场。唐季惟在隔间也笑了起来,萧氏将话堵在这里,若不是明媒正娶的少奶奶,这可笑话了!
唐小姑略微尴尬的说:“嫂子,你误会了,这宓儿当不了二少奶奶,小叔看上她也是想让他做妾而已。”
萧氏立马换了嘴脸,大掌一拍,桌子颤动了几下,大声说:“我们这清白人家的闺女是绝不会做妾的,让你小叔子打消这个念头!”
唐小姑看萧氏发威,她早已不是以前那个看她瞪眼就低头的小姑子了,立马站起来拢着袖子说:“宓儿的名声也算不得清白闺女了,给小叔做妾也是抬举她了!”
“哼,我竟不知宓儿名声受了玷污?这何时的事情,怎么我们大家都不知道?你小叔子想霸占良家女子,少往宓儿头上扣屎盆子!”萧氏冷哼。
唐小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京兆尹的儿子是怎么回事,大嫂比我清楚,宓儿以后想嫁做正室也有些困难了,既然都是做妾,那不如选个殷实人家更妥帖些。”
唐季惟从屋里走出来,一身月白袍子趁得他是面冠如玉风流潇洒,踱步而出的气态已然压倒了屋子里的所有人,唐小姑有点略微紧张。
“小姑此言差矣,宓儿是遭恶少盯上,可恶少还未有所动作之时就已经家破人亡,单说几句话就让宓儿名声受损?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唐小姑瞪了他一眼,吸了一口气说:“你们清楚,可人家不清楚,不知道实情的还以为他已经霸了宓儿的身子,这可不好解释了。”
萧氏在一旁作愤恨状,想要把她骂回去,双手叉腰之际被儿子一个眼神安抚下去。
“小姑这话就错了,不知情的人也只会是骂恶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决计不会把事情往最坏了想,而姑姑嘛,当然了,我也不是说姑姑会对外面的人这样讲,姑姑是宓儿的亲姑姑,定是不会的,您说是吧?”唐季惟慢悠悠的吐出话来。
唐小姑被堵得哑口无言,即使她现在去散布谣言逼得唐家骑虎难下,不得不将宓儿嫁与宋家,这也是她来之前的想法。可是,败了名声宋小叔肯定也不得要了,老夫人还会怨自己给小叔找了个不贞洁的女子,而自己有这样的侄女在家里,自己的脸面也要受损。
权衡了一番,唐小姑笑着说:“那是自然,只是可惜了,小叔一表人才宓儿却看不上,我倒是要看看以后什么人才能入得了这位大小姐的眼!”
唐小姑言下之意讽刺宓儿不知天高地厚,以后是绝对找不到比宋家更好的婆家的,毕竟在北边宋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萧氏就笑了,把唐小姑请出了门外,朗声说:“小姑不用担心了,宓儿是嫁给人做正室的,是个杀猪卖肉的也好,打铁编筐的也好,起码一辈子不用背着贱籍翻身不得,你说是吧!”
唐小姑被这母子一顿狠逼,话里话外都是在讽刺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嫂子不用送了,轿子就在外面,有空来宋府玩儿啊,志远一天读书也闷得很,也跟季惟他们玩玩儿,松快松快!”
临走之时也不忘踩唐季惟一脚,果然是被大户人家侵染得透彻,都忘了她也是从这个门嫁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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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助一臂之力
唐宓的事情一过就是春节了,唐家一扫往年的晦气,高高兴兴的办起年货来了。萧氏因为今年唐季惟赚了一笔钱,也算是有稳定收入了,就大手一挥让几个小辈儿租了一条船在潍河上游玩。
说真的,唐季惟是很喜欢这种泛舟河上的感觉。但,绝对不是这种天气!
腊月的天气简直就是要将河面冰冻三尺,即使京城四季如春,但是像唐季惟这种弱鸡的身子在船上带个半时辰简直是要命,所以,付了钱就把兄妹俩和几个唐德玩儿得好的哥们儿给扔上去了,自己找了一处不透风的茶楼慢慢品茶。
春节将来,年味儿十足,大街上来回游玩采购的人群也多了很多。这是第一个没有和家人一起过年的春节,即使不断的说服自己,唐季惟的心里还是翻江倒海的疼痛。
叫卖的小贩和被爹爹抱着吃冰糖葫芦的女儿,街上的繁华跟他深深的隔了一层,他融入不了这种真正的快乐和幸福,他的心里潜藏着一只巨兽,还没有将韩缜拆吃入腹就已经将他自己撞得支离破碎。
“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一声清亮的声音传来,唐季惟走出了自己的世界,看着来人。
“坐吧。”
韩既夏不客气的坐在了对面,随从被他挥手打发到远处了,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默默相对。
“我见过你,在上一次赛诗会上。”韩既夏首先抛出橄榄枝。
唐季惟略微吃惊,淡淡一笑,说:“我并没有上去比赛,公子是怎么看见的?”
“你就在我旁边啊,我还帮你说出了你想说的话。”韩既夏笑着说。
很少看见韩既夏露出会心的笑容,唐季惟不由得也被他晃点了一下,这种风流十足高贵万千的男子,即使不是王爷,估计也有很多少女趋之若鹜吧。
“我可没说话,公子是认错人了吧。”唐季惟否认。
韩既夏凑近了一些,轻轻的说:“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让人很难忘记,真不知道男子长这么好看作甚!”
唐季惟被逼得一退,韩既夏眼中的莞尔意味十足,伸过来的脖子也让他看清了他脸上的笑纹。
“说清楚一点,你的目的是什么?”唐季惟抱胸。
韩既夏挑眉,对于这种毫无情趣且洞若观火的对手来说,他实在是很难讨到便宜,若不是“身负重任”,他可不愿意来招惹这只白狐狸,狡猾又多变,真是比他们这种人都还要警惕性十足。
“有人要见你,怎么样?见一见?”
唐季惟拿起茶杯遮住眼底的颜色,热气将他的眼睛熏得看不清方向,蒸蒸升起的茶雾像是蒙上了他的心。
“见呗,凭你这敲门砖都如此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想必真正的玉也值得我赴一赴这个鸿门了。”
韩既夏欣赏唐季惟的干净利落和有胆有识,来之前就已经调查过他的所有事迹,老实说,在民间长大的孩子有如此气质和见解的,即使经常游走在市井街头的他,也只见过仅此一个。
随着韩既夏七拐八拐的带路,唐季惟大概猜到了这块玉的身份了,让这个闲散王爷如此重视保护的人,除了他,还有谁呢?
“就这里了,进去吧。”韩既夏退后一步,示意唐季惟一人进屋。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庭院,里面花草树木纷繁错乱,高大的树木和迷人的花香都让唐季惟提高了警惕,这是一个阵,虽然他没有看清全貌也知道,没有韩既夏的带路,擅入者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来都来了,总是要相见的,他没什么好怕的。
推开房门,唐季惟独自走进去,偌大的房间让他差点昏厥过去,不是没见过这样雅致的摆设,也不是没有见过那几张贵得离奇的红木椅子,更不是眼睛痴缠在那正中的画卷上。而是,这一切的一切还原了他当初的侯府,一模一样,连茶杯的花纹摆放的位置都没有一丝偏差,靠窗的那张软榻让他错觉上一秒其实他还躺在上面读书品茶。
这一切让他精神恍惚,他几乎不辨自己,他甚至都要以为这是他下朝回家的日子。
只是,帷幔后面出现的一人让他从这个美梦中彻底清醒过来。
韩缜严厉的目光像钢钉一般钉在他身上,似乎是要凿出一个大洞来。唐季惟敛下心神,沉默以对。
“你就是唐季惟?”韩缜的声音一如当初的低沉有力,却又带着上位者的口吻和威严。
“是,听说是你要见我?有何事需要效劳吗?”唐季惟面上表情自然,心里却在不停的打鼓,他不担心韩缜认出他来,因为这样荒谬的事情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只是,他很疑惑韩缜把他带到这里来的目的,还有,为何这里的摆设和他出事前在侯府时的一模一样,只是单纯的为了炫耀他的功绩吗?
“是你设计扳倒王忠全的吧,很有魄力也很会算计,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竟然有如此谋划,虽然是个秀才,但是也很让人难以置信了。”赞赏的话在韩缜的嘴里说出,竟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唐季惟的心却一下就落了地,长吁一口气,说:“我只是为了帮小妹而已,王大人所做过的事情也没有让我冤枉他,这并不过分。”
韩缜上下打量了这位看着面孔稚嫩,却心思缜密的男子,那一双眼睛让他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就是在潍河边见过的那个奇怪的男子。
“你愿不愿意为我做事?”
唐季惟惊讶的神情被韩缜捕捉到,即使是眼中一闪而过的讯息。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为你做事?在让别人为你效力的时候不是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吗?”唐季惟避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眉峰之间。
韩缜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感觉,心里倒是升起了浓厚的兴趣,炸毛的小猫终于露出了本性,这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吧。
韩缜带着眼底的笑意,面上依然是沉稳的样子,负手而立,刀刻一般的线条像是一座大山一样浩然屹立。
“韩既夏没有给你说我的身份吗?那小子不想再进宫了是不是,李昇,韩既夏滚哪里去了?”韩缜说。
李昇赶忙从侧边出现,说:“王爷早就出去了,说是夜市还没有逛完。”
韩缜说:“他是怕朕把他禁足吧,这真是天下第一闲人。”
“主子说的是,那要不要老奴让人把王爷寻回来?”李昇恭敬的问。
“不用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让他滚远点儿!”韩缜嫌弃的说。
“是,老奴去传旨。”
说到这里,唐季惟再装作不识他的身份就是呆子了,看着主仆二人的戏码,他只能说下马威给错人了!
“草民叩见皇上,言语不当之处还请圣上恕罪!”
韩缜大度的虚扶起来,说:“不必拘束,朕没有怪你的意思。现在,还愿不愿为朕做事?”
唐季惟只觉得脑袋轰鸣,像是千千万万的虫子在飞来飞去,前世为他肝脑涂地无怨无悔,到最后却死于非命,被勒死不说,还被冠上了谋逆的罪名,以至于顾家再无翻身的可能,他连累了整个宗族。
可是,现在他却为了一个小小的案件寻了过来,还一副求才若渴的模样,唐季惟恨毒了这一张嘴脸,他恨不得现在就有一把匕首可以朝他的心脏狠狠的刺去。
“为皇上分忧是草民的荣幸。”唐季惟装作惶恐的低头,实则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扭曲的面容。
“爱卿说笑了,朕看了你乡试的试卷,针砭时弊博古通今,最重要的是还能活用实践,朕很是欣赏。”韩缜坐在上位,一番气度风华。
“多谢皇上夸奖,不知草民有什么可以为皇上分忧的?”唐季惟恭敬的问。
韩缜觉得此人颇通人情懂得变换,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有才能又不计方式方法的人,微微一笑,却也不及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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