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爱上墓中人 作者:依诺牵襟
正文 第1节
爱上墓中人 作者:依诺牵襟
第1节
爱上墓中人gl
作者:依诺牵襟
文案
潘小溪:外号半卷书。豪门千金,典型的富二代。从小读书只读一半,作业只写一半,试卷只答一半,恋爱也只谈到一半,恋人因意外去世。是朋友口中的全才人物,什么都懂,文武双全。穿越宋代勾搭尚书之女,为求解决温饱问题,专职刨坟。
钱思语:宋代钱尚书的千金,典型的大家闺秀。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博览群书,天资聪颖。唯独对爱情缺根小筋,个性活泼开朗,人前人后表里不一。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潘小溪,钱思语。 ┃ 配角:钱凛义,涯风,麦包包,悦乐,等。 ┃ 其它:
==================
☆、2序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绝不会让你从我的生命中消失,我命由我,不由天!落款,潘小溪。潘小溪写上日期,把钢笔放在嘴边亲了亲,扔进笔筒,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脚下的市景,扭扭腰,压压腿。扑到沙发上开始打电话:“喂,女人,闲得慌,我又在间歇性抽风了,有什么节目安排不?”
“潘大千金开了玉口,还愁没得玩?这边有一家新开业,你来不来?”
“你去过没?里面美女多不?美人多我就来。”
电话那头的人笑道:“把你车库的兰博基尼开过来,美女就一大把一大把的飞扑而来啦。而且现在我身边就有你一堆粉丝,老板也认识你,我把地址发给你,赶紧过来。”
潘小溪合上手机,看着渐渐西斜的落日余晖,拿起桌上的纸条揉了揉丢进垃圾桶。一甩肩上的长发,扭腰摆臀的哼着歌,走向洗手间。
某夜店门前停下一辆兰博基尼,门内立即跑出几个美眉围着那辆车喊着:“潘小溪,潘小溪……”潘小溪招了招手,对众美女道声‘嗨’把钥匙扔给夜店的少爷,伸开双臂左拥右抱,外带勾三搭四,巴不得再扯五挂六的,十分拉风的朝夜店大门内走去。包房里,昏暗的光线下,一女人抬头对潘小溪笑着眨了眨眼道:“我没骗你吧。”潘小溪歪着嘴,径直坐在她身边,打了个响指招来侍应生点了几款酒,对众美女说道:“你们自便,我休息一下就开始啦,哈哈,你们谁愿意陪我疯?”众美女争先恐后抢着喊道:“我,带上我,潘小溪,带我。”潘小溪把帽子一甩,媚笑道:“那就都来吧,e on。baby!”她站起身来,就地扭了扭水蛇腰,带着身后的长队挤进楼下的舞池。包房里的女人,举杯饮了一口酒,摸过手机,拨号,说道:“陈老板,小溪进舞池了,你知道该做什么吧?”
夜店一楼的灯光突然熄灭,全场黑暗。一楼的顾客有些浮躁不安,疑问声四起。一道闪光灯打在潘小溪身上,音乐起,先前的灯光效果已被调换成另一种风格的,潘小溪扶上身边某美女的腰,舞得疯狂,引发阵阵尖叫声,她闭上了眼睛任由身边的女人倚靠过来,贴得太近的就一把推开,随便拉一个过来换着跳。包房里的女人听着房外的尖叫,浅浅一笑,走到楼梯口,趴在楼梯扶栏上看潘小溪。
舞池底下跑过一女生连声喊道:“潘小溪!明天和我去攀岩好不好?”潘小溪伸手挡住一只耳朵道:“啊?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女生重复道:“明天和我去攀岩。”潘小溪又道:“等等说,我真的听不到。”她相当讨厌跳舞跳一半被别人打断的感觉,但仍然保持她固有的风度回答眼前的小美眉,闭上眼睛继续享受她歇斯底里的发泄。女生仰着头又问道:“好不好?”这回潘小溪听清了,她闭眼答道:“好。”女生道:“潘小溪,你明天真的愿意和我去攀岩啊?”
“好。”潘小溪点着头,长发飞扬。“潘小溪,我喜欢你。”女生的声音低了些。“好。”潘小溪贴上面前美女的背道。女生笑得满脸都是牙齿道:“潘小溪,让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好。”潘小溪当自己是应答机器,反正听不清这小丫头在说什么,只管回答就行了。她的手,明显感觉到指下的细腰僵了僵,便轻推了开去,随手拉过另一个,继续跳。
小女生兴奋道:“耶!我是潘小溪的女朋友,潘小溪亲口答应了。”潘小溪挥手往身旁摸了个空,睁开眼睛一看,舞池上的那一长队人全围到舞池底下去了,刚才那小女生也不见人影儿,细看才发现众美女的长腿底下好像蜷着一个小身体,急忙跳下舞池喊道:“干嘛,干嘛,你们干嘛呀?”她拨开人群,一把扶起地上那个小女生,小女生就势扑进她怀里,紧紧抱住她道:“小溪溪,人家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人家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哦。”潘小溪原打算伸手拨开小女生的乱发看看她的脸有没有破相的,一听这话,手臂僵在半空,全身一阵恶寒,许久才挂出一副百分之两百假惺惺的笑脸,极为友善的摸了摸发如乱草的小脑袋。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开挖,欢迎各路盆友搬些花花草草~向我砸来吧,此文先挂个序,因为大部份内容我只敢白天去写,所以请胆小滴,三思而后看啊
☆、3如此攀岩
楼上的女人迅速下楼,扯过潘小溪的手就朝外走,小女生挂在潘小溪的怀里直叫:“等等,我的包,等等,我的包还没拿。”女人笑道:“明天我买新的送你。”小女生仰头道:“小溪溪,你等我啊,很快。”她飞奔到某角落扯出一个超大的帆布包,拍了拍,朝大门外冲去,毫不客气的挤上潘小溪的车后座,把大包一丢挽起潘小溪的手臂靠上去:“小溪溪,我跑过三十家夜店等你,听说这家是新开业的你一定会来,于是我也来了,没想到你,终于……”她小脸羞红着夸张得把手一扬,继续道:“终于同意人家做你的女朋友了,人家好幸福哟!”潘小溪轻咳一声,又是一阵恶寒,暗自往回抽了抽手臂,望着驾座上那女人发颤的后脑勺道:“别笑了,女人,先帮我送她回家。”她转向小女生道:“小美眉,你住哪儿啊?”女生又倚靠过来道:“不要嘛,人家不想回家,而且小溪溪你也答应人家明天一起去攀岩的,要是小溪溪明天忘记来找人家那该怎么办呀?这样吧,小溪溪去哪儿,人家就跟着去哪儿,好不好?”潘小溪条件反射的答了个:“好。”这好字一蹦出口,她就后悔了,本来是她平时惯用的万灵丹,可对这只小八爪章鱼用,什么都觉得不对劲了。
女人往后视镜中扫了一眼潘小溪的表情,忍住笑,放出一支小提琴曲。潘小溪的神情瞬时变得冷若冰霜,她微侧着身体,抬臂搭上车窗边撑着脑袋,沉默着看眼前飞速后退的街道,夜风吹拂起她的长发,几缕飘挂到小女生的脸上,小女生也不抬手捋开,闻着她的发香,独自做着心中的小美梦。
潘小溪带着小女生穿过感应门,不停的抱怨自己当时怎么会说出那个好呢,又不厌其烦的停下脚步来等她。每一次她的回头,都换来小女生一个龇牙的傻笑:“小溪溪,你的家好大哦。”经过宽敞的客厅,她把小女生带进洗浴室,走开道:“先洗脸洗手,我弄吃的。”身后传来一声惊叫:“小溪溪,这是厕所吗?比我家的房间还大耶。”她皱起五官暗叹道,这小丫头的智商这么低,也敢跑三十家夜店,都不怕被人卖了帮人数钱的么?得,不就是攀岩吗?明天搞定了就送她回家。从冰箱里取出两份速热饭,丢进微波炉,转身给自己调了杯酒,对着落地窗外的夜幕,喝干。
电话响。“小溪,我到了。”
潘小溪随手一放空杯道:“女人,早点儿休息。”
“这话该我说。”
“后天她忌日,我抽风。”
“也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吃了身边那个现成的,看起来很嫩,以后你就不抽了。”
“别扯淡,明早过来一起去攀岩,之后你负责送她回家,我到墓地转转。”
“小溪,我还是那句话,每一天的日子都是全新的,别把自己锁在过去里,都那么……”
潘小溪没听后文,直接把电话挂断。小女生双手交叠站在洗浴室门边道:“小溪溪。”潘小溪起身取出速热饭往餐桌上一摆,打开饭袋装进空盘里,招呼道:“过来吃饭,你未成年吧?少去那些夜店,别被卖了都不知道为什么。”小女生走过来,坐到餐椅上,打量起开放式厨房,又看了一眼潘小溪道:“我不小了,再说你还不是一样,连我名字都没问,都敢留我在你家过夜。”她趴在餐桌上,紧张兮兮的等潘小溪问她姓名,潘小溪把盘子往她面前一推道:“将就一下,吃好后,你晚上睡那间房。”手中的叉子指向复古式宫廷沙发的右侧。
清晨,房门上传来二长三短的敲门声,潘小溪翻了个身,一拍枕头爬下床来,眯着睡眼打开卧室门道:“女人,几点啊?你今天来得是不是太早了?”女人身后探出个脑袋,弱弱的说道:“小溪溪,攀岩啊。”潘小溪这才捏了捏鼻梁,想起小女生的存在,走向洗浴室。女人在她身后说道:“我说潘老大,这些年我当你的私人助理,比人家全职保姆更辛苦,你也不体谅体谅。”潘小溪头也不回道:“等我这次大假放完给你加薪。”
小女生挎起她那个大布包道:“姐姐,你是小溪溪的助理啊?我现在是小溪溪的女朋友哦,我可喜欢小溪溪了,姐姐,你知道她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都是什么类型的?告诉我吧,好吗?”女人在心里叹道,还真的是很嫩啊,好嫩好嫩。她张嘴问道:“你是喜欢潘小溪还是爱潘小溪啊?你分得清楚么,小妹妹。”小女生嗯了半天才答道:“真的好喜欢她啊。”女人哑然失笑,故意逗起她道:“那就不是爱喽,怪不得你俩昨晚不睡同一个房间,唉。”小女生不解道:“姐姐,睡在同一个房间里才是爱吗?那不成了人家说的做出来的?”女人干咳了几声,这小丫头片子到底是嫩还是不嫩的啊?她咽了咽口水,教育道:“你要当小溪的女朋友啊,至少得诚心的告诉她,你爱她,而她也真心的告诉你,她爱你,这才是爱,小妹妹,你以为做出来的才是爱?”小女生郑重的点点头:“明白。”
迎着山风,潘小溪疑惑的问道:“为什么选这里?”脑中晃过那一幕,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女人答道:“心理咨询师建议用的刺激疗法,像你这种习惯隐藏自己,又矛盾得肆意发泄的人,很明显就是在逃避,不愿面对现实,你敢在这伤心地攀岩,你就有能力面对过去,最后从心里放下。”潘小溪不悦道:“瞎扯淡,我不敢在这里攀?就这儿我徒手攀爬过n次了,没什么逃不逃,放不放的,我只是……”小女生从大布包里扯出一捆安全绳递给潘小溪道:“小溪溪,给。我盼这一天好久了呢,我从杂志上看过介绍,知道你是高手,所以我就不等你啦,啦啦啦。”潘小溪看着那兴奋的身影,皱着鼻子对女人一扁嘴,超级无语。女人道:“只是什么?”小女生招招手喊道:“小溪溪,快来呀。”潘小溪眼前出现幻觉,是曾经那个人站在山尖向她招手:“呵呵,小溪,快来。”她眨了眨眼道:“没什么,昨晚睡得迟,我精神不太好。”她抖了抖全新的安全绳道:“丫头,你会吗?随便攀还是和我比赛啊?”小女生调试着手中的下降器道:“我当然早就研究过,才敢和你一起攀啊,我要和你比速度,不过不是比赛那种速度攀岩啦,怎么说我也算是初学者,先在这里设保护点,滑下去看好路线,再攀上来,对我而言比较划算,喏,你看我的装备齐吧?安全带、主绳、下降器、铁锁、头盔、镁粉……我的鞋子都是穿好才去蹲守夜店的。”潘小溪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找我玩on sight呢,好吧,照顾你,咱们玩初学者的。”她摸了摸安全带,搭了下女人的肩,往山边一倒,放开下降器一坠而下。
小女生急道:“赖皮,我还没下。”潘小溪只好悬停住身体,暗想道,好吧,小丫头好胜,我就让你赢。小女生降过她身边时,果然得意道:“啦啦啦,小溪溪,比速度哦。啦啦啦,小溪溪,我喜欢你。啦啦啦,小溪溪,我爱你。”潘小溪又一次出现幻觉,扭头望着身下的小脸,已换成了另一张脸,她在说:“小溪,我爱你。”不断重复这句话后,坠下这岩壁,再也没醒过来。潘小溪急忙向下伸手道:“不要,贞儿!”主绳上的下降器卡住,她望着越坠越远的面孔,用力捏着下降器摇晃起主绳:“贞儿!苏贞!”绳子绷断,她直线下坠,与小女生擦身而过时,忽然明白刚才只是幻觉,说了句:“这是哪家店买的水货啊?”小女生一楞,慌道:“小溪溪!”好吧,贞儿,死在你离开人世的地方,或许能离你更近一些。潘小溪笑着闭上了眼睛,耳畔山风呼啸,谁的呼唤都阻止不了她想去追随苏贞的脚步。
潘小溪的屁股砸中了某种硬物,撞得她好痛,摔死了吗?她想。某种硬物的碎裂声传来,她的身体仍在下坠,接着是磕碰到木头撞出的闷响,最后是激起大片水花的喧哗,她伸头探出水面深深吸了口气,没死?摔哪儿了?这是?眼前是一个黑发遮面的脑袋,吓得她又倒抽一口冷气,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女音道:“小姐,您怎么了?是滑倒了吗?”潘小溪眼前的脑袋傻楞楞的回答道:“喜鹊,我没事儿。”潘小溪喘息未定道:“这儿是传说中的地府吗?”那颗脑袋依然是呆楞楞的答道:“不,不是地府,这儿是尚书府。”女子说话间,从水中伸出两只葱白娇嫩的玉手,拨开了脑袋上一大片黑色的湿发,一张女人的娇颜呈现在潘小溪眼前,她惊喜的微张双唇,嚅嚅道:“贞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滴交差~
☆、4深闺长夜
钱思语看着沉入木桶底部的潘小溪朝房外叫道:“喜鹊,你快来。”房门一开,跑进一名丫环绕过屏风道:“小姐,怎么了?”钱思语伸手指了指裂个大窟窿的屋顶道:“这儿掉下一个人来,沉在我这澡盆里,我怕她死了,你帮我把她捞出来,扶到床上静养。”喜鹊一看屋顶再一看木桶里的潘小溪,说道:“小姐,我们还是去告诉老爷吧,此人来历不明,闯入小姐的闺房,怕有损小姐的名节,私自留下,怕是不妥。”钱思语跨出木桶笑道:“有何不妥?你赶紧把她捞出来啊,再不捞出来她会淹死的,她是女子又不是男子,不会损什么名节不名节的,若是男子,我早就喊救命了,我还怕掉个采花贼人进我房内呢,呵呵,你找套我的旧衣替她换上,不要告诉我爹爹哦。”喜鹊趴在木桶边,费力的拉扯着潘小溪的身体。钱思语穿好衣物,对着铜镜擦拭起湿发,成天闷在这府邸中孤孤单单的,她是何人呢?怎么会从天而降?会是江湖中人吗?昏迷前,她喊我‘贞儿’,除了爹娘之外,她怎么会知道我的闺名小字叫秋贞,而且喊的是贞儿?真是好奇怪。钱思语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手里的动作越发机械化。
喜鹊道:“小姐,好了,我来吧。”她接过钱思语手中的棉布,细擦着钱思语的发丝又道:“小姐,这名女子肤如凝脂,嫩滑而且通透,比小姐您的更胜几分,想必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吧,小姐若想将她留下做个伴儿,喜鹊绝不会对老爷和夫人多嘴的。”钱思语一怔道:“哦?”她暗想道,莫非不是江湖儿女?那她又怎会施展轻功破屋而坠?她还以为此女子像那江湖手抄传记里所记录的故事,遇仇家追杀,受伤而至此处的呢。便对喜鹊道:“好啦,夜深了,你下去歇着吧,我要休息了。”喜鹊道:“是,小姐。可是那屋顶……”钱思语挥了挥那块棉布道:“明日请爹爹寻工匠来修补吧,我累了,至于理由,你可以自行胡编一个,年久失修啊,被野猫踩踏啦,就是不要说实话就行了。”喜鹊点了点头,欠身行一礼,退至房外。
钱思语快步走到床边,把薄被一掀,扒拉着潘小溪身上的衣服,又扯起长袖看自己的肌肤,果然如喜鹊所言,她的皮肤怎么会如此细嫩?我还以为习武的江湖儿女,个个身糙肉粗的呢,想我平日里锦衣玉食,岂料这深闺之外,除了皇宫里的王室,还有人的皮肤胜过于我,唉,待明日她醒转过来,我一定要好好问一问她才是。她想毕,放下两侧的床幔,扯过被角,挤到潘小溪身边,生着闷气闭上眼睛。小腹被搭上一条手臂,睁眼一看,潘小溪正撑着脑袋,侧卧着看她,双目含情。钱思语眨了眨眼睛,这含情脉脉盯着她的人,这么快醒了?她道:“你受伤了吗?要不要紧?”
潘小溪把手从小腹处移到钱思语的胸上,翻身压着她,摇了摇头道:“贞儿,我真的好想你,你不知道没有你的时候,我到处去疯,可一个人的孤单,就是去狂欢,而那些狂欢还是因为一个人孤单。”钱思语挣扎道:“你……你……”潘小溪低头堵上钱思语的嘴……
潘小溪抱着钱思语,往她身上搭了搭那床薄被,躺下身体又想道,我还能再爱吗?还是因为她们的长相,只是一时的替代?潘小溪,你真下贱!占有了别人的第一次,仅仅是因为拿她当你旧爱的替代品吗?她在心里暗骂着自己,辗转难眠。钱思语动了动身体,又往潘小溪怀里窝得更深了些。潘小溪急忙闭上双眼装睡,不料就这么睡了过去。
“小姐,天亮了,您起身了吗?该给老爷和夫人请安了,小姐,您开开门儿。”喜鹊叩击着房门,喊道。钱思语动了一下身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圈抱在怀中,她的视线从潘小溪的下颌扫向五官,想起昨夜的种种,心里一阵难堪的羞涩,小心翼翼的移开潘小溪的双臂,全身一阵酸软,想下床又觉得双腿无力,下腹隐隐作痛。房外的喜鹊还在喊,她忍着披衣穿上,走向门边又回头看了看熟睡的潘小溪,隔着门儿对喜鹊道:“起来啦,你轻点声儿,帮我准备洗脸水去。”又蹑手蹑脚的走回床边,蹲下身趴在床边,望着潘小溪的脸庞思忖道,怎么办?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儿?若是被爹爹知道非拖我去浸猪笼不可,她是女子啊,怎么能……唉,怎么办?要把她赶出府去吗?还是……告诉爹爹,我房中收留了一名女子,其余的一概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河蟹大神驾到,您看到的是删节版~
☆、5得了便宜还卖乖
潘小溪坐起身,双手圈着脖颈的长发向后一甩,翻身下床,一把扯出床上的被单,转身丢在圆凳上,抖了抖被子,折叠着放好。伸手摸了下床幔,苏绣?她又揉了揉。绕着闺房走了一圈,铜镜?她望着镜中的脸,泛黄的肤色,侧身往镜子后面看了看,雕花铜镜。眼神落在梳妆台,未盖好的半盒胭脂上,伸出一指点了点,两指交叠抹了抹。转了个圈,文房四宝、四书五经、香熏炉、古琴……潘小溪推开窗户,抱臂撑在窗台上,望着庭院中的小径、梧桐……抬眼扫向屋顶,青瓦。再看屋顶微微翘起的螭吻,坐北朝南的古宅啊,潘小溪苦笑了一下,往身上一摸,衣服被换了……她满屋疯找自己的旧衣服。破漏的屋顶泻下一道光,她在木桶边捡到自己的登山包,还有那半截被喜鹊解在地上的主绳,她拉开登山包的拉链,捏着钱包,扯出身份证摸了摸,重新装好,拎着包往床底下一塞,抱起床单推开房门,再按屋顶上螭吻脑袋的朝向,打量了下环境,向后院走去。
“你们好。”潘小溪准确无误的走进后院,来到石井边打了个招呼,庭院内正忙活着的下人,集体定身在原处,她也不理会那些惊疑的目光,拎过井台上的木桶,掂了掂粗麻绳,移开双脚扎着马步,把木桶丢进井中,挥臂一甩粗麻绳,木桶在井水里翻了个身,她提起一桶水来,俯身嘟嘴对着木桶层面欲溢的井水,饮了一气。周围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这谁啊?”潘小溪很客气的向井边的大婶借了个木盆,把腋下夹着的床单一丢,往盆内倒水,旁若无人的洗起来,动了下眼珠,刻意用肢体遮挡住床单上某些重要的部位。喜鹊见到潘小溪时更是吃惊不小,当即和一名男仆分别跑向两个方向。
后院很快围上几个大汉,对潘小溪道:“你是何人?胆敢私闯尚书府!”潘小溪晃了晃脑袋,抬起右臂蹭了下脸侧垂落的发,继续洗床单。下人们往后退出了一大块空地来,大汉们重复问了几遍,潘小溪依然懒得搭理。
喜鹊一路高喊着:“小姐,不好了。”奔进膳堂,看到钱凛义夫妇时这才想起,现在是早膳时间,可饭桌上的一家三口已把目光齐刷刷的射她身上来,只好硬着头皮,欠身道:“老爷,夫人,小姐,奴婢是想对小姐说,小姐的客人独自跑进后院,自己打水……洗床单。”钱凛义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不解道:“客人?贞儿,什么客人?”钱思语也放下筷子,低头道:“爹,她是我收留的一名女子。”钱凛义更加不解道:“你从未出府,何来的,收留什么,什么女子?”男仆也跑进膳堂慌张的喊道:“老爷,有位武艺高强的女子私闯后院,护院们无法将其制服。”钱思语把头埋得更低一些,抿了抿嘴,她真的武艺高强吗?钱凛义起身道:“走,去后院。”
潘小溪一个下腰,把床单丢回木盆的水里浸了浸,湿溚溚的提起来问还站着的几名大汉道:“你们也想帮我拧这床单吗?”大汉们相视一望,一起冲向潘小溪,地上东倒西歪的几个也爬起身来,跟着攻向她的下盘,潘小溪拎着床单倒退几步,一个腾跃快速踢出两脚,正中两名大汉的下颌,接着一个空翻后平稳落地,把手中的床单甩到一个大汉握拳的单臂上,由于惯性床单自动绕了几圈,她对着大汉笑道:“来,用力啊,帮我拧干它。”大汉失神之际,她扭腕从拉直的床单条上翻身而过,躲过腿边的几道横扫,用床单扯着大汉在石井旁边兜圈子,躲避着众大汉的攻击,时而停下踏了踏滑步,时而打退一两个贴近她的人,玩得很来劲儿。
钱凛义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你是何人?”后院众人异口同声喊道:“老爷。”潘小溪看看退立一旁的大汉们,收起床单缠到左臂上,伸出右臂向钱凛义走去,正想握手又想到古人不吃这一套的吧,赶忙翻为横掌往钱凛义面前一划而过道:“这位一定是尚书大人吧?久仰久仰。”她的目光扫过钱凛义身后的钱思语,钱思语的脸,没来由的羞红起来。她收回目光望着钱凛义道:“尚书大人您的大名远播,我叫潘小溪,幸会幸会。我是来贵府当令千金的贴身护卫的,不知尚书大人肯否收留?”钱思语急忙应声道:“对,爹爹,她是我找回来的贴身护卫。”钱凛义回头一望自己的女儿又看向潘小溪道:“潘姑娘何方人氏啊?姑娘是江湖中人吧?钱某在朝为官多年,与江湖中人素无往来,留下姑娘恐遭非议啊。”潘小溪抬手摸了摸下巴,转身想道,平日应酬见多了当官的,还能搞不定你这古代的官吗?想蹭个饭得编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说服他呢?脑中灵光一闪,她道:“嗯,既然钱尚书无意收留在下,那我潘小溪也不强人所难,这就离去,不过……”她故意顿了顿,钱凛义立即问道:“潘姑娘但说无妨。”潘小溪道:“我本是追踪一名采花大盗,途经此地。此贼人在江湖中恶名远播,听闻钱尚书的大名,又得知大人的千金貌美如花,曾扬言要侵犯于令千金,昨夜正是被我遇上,追到贵府令千金的闺房屋顶上,和他缠斗一番……大人请恕我直言,那屋顶的青瓦年久,禁不住两人连番踩踏,我一时失足跌进令千金闺房,被那贼人趁机逃脱。我怕我就此离去,那贼人复返而来,于是便请令千金容许我暂为她的贴身护卫,以保全她的安危。”
钱思语神情古怪的望着潘小溪,那眼神好像潘小溪就是她自己说的采花大盗,潘小溪难为情的吞了吞口水,把眼神移向别处。钱凛义问道:“贞儿,可是如此?”潘小溪心里一颤,她也叫贞儿?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不动声色的站着。钱思语点了点头,丫环喜鹊道:“回禀老爷,潘姑娘的确是从小姐闺房的屋顶上掉进来的,现在那屋顶还破了个大窟窿呢,昨夜小姐本想告诉老爷和夫人,又怕二老受惊后一夜难以安眠,便让奴婢今天记得找老爷请工匠前来修补。”钱凛义感激的望着潘小溪道:“钱某怠慢潘女侠了,女侠还不曾用膳吧?快,快请到膳堂一聚。”他交待厨房的下人加菜,又吩咐一家丁去找木匠来修屋顶,潘小溪暗喜道,蹭饭成功。她得意的扫了钱思语一眼,另一个贞儿?这也许是老天爷赐给我的第二次机会,我一定要好好珍惜。她想毕,弯腰行礼道:“钱大人,您先请。您喊我潘小溪就好了,女侠实在不敢当,您请。”钱思语慢腾腾的走在潘小溪身后,心情复杂。
早餐有点儿过于丰盛,潘小溪吃得有点儿撑,她打量着这座尚书府,布局很别致,比她老爸的别墅漂亮多了,就是不够大,不过仍然显得很气派,还行,不管这钱尚书是清官还是贪官,看起来还算有一定的财力,既然收留了她当钱贞儿,她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嗯,当钱贞儿的贴身护卫,那她就得尽职尽责,好好保护她,就算不当这贴身护卫,她也想好好保护她。钱思语在前方领路,带潘小溪回房,一路走得那是莲步轻摇,十分挪腾。这是她有始以来吃得最糟糕的早膳了,心里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完全不知道嘴里的食物都是什么味儿,她终究被爹爹留了下来,可这挂名的贴身护卫武功好像不差,但是为了贴身保护,爹爹还是让她住在我的闺房里啊,还说两女子共处一室没有什么不便,要是她……她像昨夜那般对我,又该如何是好?对了,她叫什么名字?好像说过,可一时没记住。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你叫什么名字?”钱思语和潘小溪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出来。潘小溪笑了笑道:“真有默契。我叫潘小溪,你呢?”钱思语转个身,继续朝前走道:“我叫钱思语。”潘小溪重复道:“钱思语?那为何钱大人喊你贞儿?”钱思语推门入屋道:“我姓钱,名思语,小字秋贞,我爹爹当然喊我贞儿啦。”她忽然想起潘小溪也这么喊过她,忍不住问道:“潘小溪,好像你知道我名字是吧?你昨……昨天,咳,也这么喊过我。”潘小溪反关好房门儿,刻意和钱思语保持起距离,立在一侧道:“嗯,实不相瞒,我以前的女朋友姓苏单名一个贞,我喊她贞儿,她的长相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昨天我错把你当成她了。”钱思语‘哦’了一声,一脸怀疑的望着潘小溪,这人刚在后院对着我爹爹说谎,眼都不眨一下,她不会又是在说谎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纠结啊~第二次超时哭~还有一次机会,俺下次一定要和时间赛跑~55555555
☆、6两个人的狂欢
钱思语又问道:“什么是女朋友?”潘小溪从床下拉出那个登山包往桌上一放,掏出身份证放到钱思语眼前道:“我女朋友就是我媳妇儿的意思,不过她死了,我一直没再找。我知道你不太相信我的话,但我说的是实话,我来自未来的世界,这是我的身份证,我不是追什么采花贼到你这里的,我是穿越时空了。”
钱思语费解的皱起眉头,拿起桌上身份证仔细一看,惊讶的抬头道:“这是你的画像?出自何人的笔下,怎么能如此相像?”潘小溪勾过一张圆凳坐下道:“这叫照片,在我们那边谁还那么老土的花大把时间去整什么自画像啊,说了你也不懂。美女,我以后还可以喊你贞儿吗?”钱思语低眉道:“我又不是你媳妇儿。潘,小,溪。上面是你名字,那这下面是什么?”她伸指用力揉了揉,放在鼻间闻了闻,抬起头来:“这是什么墨?如此神奇?”潘小溪偷笑着从背包里翻出一盒润喉糖道:“张嘴。”钱思语疑惑道:“张嘴墨?我从未听……”嘴里被潘小溪丢进一粒糖,赶紧闭上嘴想吐出来,舌上传来一丝冰凉的甜意,她含着糖果兴奋得像个孩子。潘小溪俯身亲了亲钱思语的唇,把润喉糖往她面前一放道:“送给你吃了,吃光可就没有了哦,你过来。”她牵着钱思语走到书桌前,往石砚里倒了几滴水,拿着墨条边磨边笑。钱思语抢过墨条道:“我来,你写吧。”
潘小溪移开镇纸,提笔蘸墨,在宣纸上飞快写下十个阿拉伯数和十个汉字,反转毛笔用笔头敲道:“1234567890就是这边相对应的汉字一二三四五六七□零。我身份证名字下面出现的数字就是这些组合起来的号码,像出生年月日啦,身份证号码啦。”她抬头看着钱思语像白痴一样的神情道:“算了,说了你还是不懂的。”钱思语盯着未干的墨迹道:“那你就说些我能懂的,比方说,简单点儿的,你都会什么?”潘小溪道:“简单的?你能懂的?我什么都会啊,就是不精,不信你考我。”钱思语放下墨条,转了个圈道:“好,我就考考你。嗯,读书写字你肯定会了,武功你也有,那……你会舞艺不?就是舞蹈的技艺。”她望着潘小溪挑衅式的笑。潘小溪眉毛一挑,单眼一眨道:“会,你会不?”钱思语很自信的点点头,甩开两道长袖,伸出一对兰花指,纤纤弱弱的扭起腰身,在原地柔柔的转了几圈。潘小溪笑着拍了拍手,意思性的鼓下掌道:“几千年了,怎么还这么没创意啊,看我的。”她把房里的桌椅和屏风全搬到一旁,腾出一块空处道:“先来世界性的啊,这是国标,就是国际标准的交际舞,探戈舞、拉丁舞、恰恰舞……还有迈克尔杰克逊的太空步,哪国的肚皮舞来着,年代久远的霹雳舞,拉绳、贴墙、机器人……”
钱思语从潘小溪左右甩脑袋时开始越看越觉得她像个疯子,忍不住捂起嘴来,可后来惟妙惟肖的动作,又令她看得出神。潘小溪又道:“我就知道你会想笑,接下来还有更搞笑的,仔细看。这是街舞,就是找不到东西当头盔,害我最厉害的地板动作都做不成,你亏大了。”她跳完把推到旁边的屏风又拉了回来,扶着屏风的一侧扭起身姿道:“这发`骚`发`浪的叫做`钢`管`舞,穿`三`点`式来跳,很`性`感的哦。”虽然有些词语听不懂,但是钱思语已经被刺激得仪态尽失,爆笑出口,双手捧着肚子,边笑边‘哎哟’的叫,潘小溪也乐得‘嘿嘿’干笑道:“傻傻的,笑点这么低。”她上前搂住钱思语弯得像只虾似的身体,轻抚后背。钱思语缓过气儿来,站直身体笑意未消道:“你太好玩了,你还会什么呢?琴棋书画会不会?”
潘小溪挺起胸脯一拍道:“会,我全能儿,什么都会。”她顺着钱思语的视线走到琴台边,伸手摸了摸琴弦,赞道:“好琴,这弦也好,音色肯定很美。”钱思语揭开香熏炉顶的小铜盖笑道:“我替你燃香,你弹吧。”潘小溪覆掌按下她手上的小铜盖道:“点什么点啊,我不玩你那个,你那个太小儿科,我给你玩个高难度的。”说罢,抱起古琴就往床边跑。钱思语疑问道:“嗯?你做什么啊?可别砸了我的琴。”潘小溪也不答话,坐在床沿上想了想又往床侧挪了挪,靠在床架上,翘起二郎腿道:“准备啊,坐下坐下,我要开始了,咳。”钱思语搬了张圆凳坐在她面前,好奇的看着她。
潘小溪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古琴,翻转过来横在怀中,弦粗的一面朝上,弦细的一面向下,伸手一拨,把那张古琴当成了现代吉他边弹边唱了起来:“天色变得太匆忙,落日的霞光太长,孤单飘落的惆怅,打开尘封已久的芬芳,被淡忘。绝望掩埋了希望,时间带着假象流淌,独自在黑夜里寻找,那份遗落的坚强太平常,假象都被珍藏。落叶飘零的秋天,带不走的是夏伤,看不破的永远是真相,想要退后模糊了牵强附会的伤,回忆旁白泪水的信仰。承诺有时也需要,依靠谎言来偿还,假象总是让人太温暖,想要退后模糊了你给过的浪漫,透过泪水一切被看穿。”
陌生的琴音,伤感的歌声,钱思语傻傻的看着潘小溪。潘小溪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忘记了眼前还有一道呆楞的目光,过往的回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眼眶蒙上一层雾气,泪水一颗接一颗的滴到手背上,又跌落进古琴里。钱思语看着默默落泪的潘小溪,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刚才还可以笑得那么开心,突然间又变得这么悲伤,心里一阵抽痛,她吸了吸鼻子道:“别哭啦,你的琴弹得很好啊,歌也唱得很好听,就是让人听着很难过。”
钱凛义听到府内传来的爆笑声时,就领着钱夫人匆匆赶往钱思语的闺房,路上直念叨:“成何体统啊?这成何体统!”二人刚步入小院中,还没靠近那间闺房,便被潘小溪的琴声和歌声所吸引,停在原处安静的听了一阵。钱夫人道:“老爷,贞儿好不容易有了潘姑娘做伴,难免一时欣悦过了度,我看这潘姑娘也不像没修养的人。”钱凛义点头赞同道:“是啊,我原以为潘姑娘是江湖儿女,习武的粗人难免不细腻,怕她给贞儿说些江湖上伤风败俗的野事儿,带坏了自家的丫头啊,可如今听她一曲,又不似我平日听闻的江湖人啊。”钱夫人柔声道:“贞儿这丫头也是太孤单了,老爷,咱们走吧,我还是头一回听到她笑得那么开怀呢,在自家府里就由着她吧,兴许乐够几天也就消停了,反正也没外人能听见,老爷,我知道你也心疼女儿,算了吧,别坏了她们的兴致,老爷?”钱凛义道:“罢了罢了,我也是头一回听她如此开怀大笑啊,夫人说的对,府内也没什么外人,就由着她们闹几天吧,我们走。”
潘小溪抬起脸来冲钱思语一笑道:“太投入啦,呵呵,我这个人很容易入戏太深。”钱思语皱起脸来道:“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时而哭时而笑的。”潘小溪把古琴摆回琴台上,转身看着这张熟悉的容颜道:“大概我只有在这张脸面前才那么容易失态,你俩这么相像,你该不会是她的前世吧?”钱思语一时没明白道:“谁?”潘小溪低下头道:“对不起。”钱思语一楞,随即悟道:“哦,你刚才的悲伤是因为想起你媳妇儿?潘小溪,我真的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吗?可是你是女子啊?都是男子娶媳妇儿的,你怎么也能娶媳妇儿呢?”潘小溪看着她点了点头道:“我是来自未来世界的啊,在我们那个世界里,婚姻大事儿可不是由父母做主,更不是凭媒妁之言,是双方两情相悦就能够在一起了,这个叫做自由恋爱。所以说,爱情是没有性别之分的,男人爱女人,男人爱男人,女人爱女人,都可以。只是两个人真心相爱,女子娶女子为妻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对了,贞儿,现在你这里是哪个朝代啊?”
钱思语惊讶的张大嘴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潘长溪把房内的桌椅摆回原处道:“怎么啦?想吃那糖啦?”钱思语的思想还停留在潘小溪原来的问题上,便答道:“宋。”潘小溪取出一粒润喉糖晃了晃,故意曲解道:“送?那你张嘴,你不张嘴我怎么送糖进去?”钱思语急忙摇了摇头:“不是,我说的是朝代,如今我朝叫大宋。”潘小溪‘哦’了一声,把糖丢进自己嘴里道:“那看来我乌龙了,不好意思啊,这粒糖就我自己吃吧。”钱思语紧抿双唇忍了忍,还是开口道:“给我糖。”潘小溪仔细看了看闺房的墙和已修补好的屋顶下的横梁,找了个位置,甩手一抛,糖盒精准的搁到了横梁上。钱思语抬头一望取不到了,不禁有些难过,她看着潘小溪那张在她眼前左动右动的嘴,心里一喜,哈,这还有一粒。也没多想直接向潘小溪扑抱了过去,抱住之后才开始想,要怎么取出她嘴里那粒糖,手肯定不行。潘小溪猛得遭一熊抱本就一怔,再一看猛贴过来的嘴更是一怔,她道:“喂。”钱思语的唇已贴上她的,并且迅速伸出舌头在她嘴里一扫,扫到那粒糖,勾进自己的嘴里,很得意的脑袋轻摇对着潘小溪笑,还是我机智,看,还不是让我抢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汗,今天怕第三次超时更文要自罚一章~结果写快了,险些停都停不下来晕~
☆、7半块血玉
潘小溪捧住那颗在自己面前得意摇晃的小脑袋,含笑看了一阵。贞儿和苏贞真的很像,很纯很孩子气。钱思语被潘小溪捧住的脸在发热,她双眼里的眼珠盯着潘小溪直转,似乎在防备什么,把糖果压在舌下希望它能早一点儿融化,免得被抢了回去,得意的神色尽敛。潘小溪的笑意更深,放开钱思语,几步助跑双脚踩在墙面上,横着身体跑到和横梁水平的位置,侧转身体,伸手一摸,抓到糖盒,但手指好像还碰到个什么,赶紧再向上跑了两步,再次伸手摸向横梁抓下那块红色的东西,这才一个空翻落到地面上来。钱思语居然笑道:“小溪,你不会轻功呀?”潘小溪答道:“是啊,恐怕这真是我不会的东西了,在我们那里已经没有轻功了,轻功只是一种传说。”钱思语笑出声儿来道:“那你还说自己什么都会。”潘小溪翻看了下手中的半块血玉,问道:“贞儿,这玉是你的?”
钱思语含着即溶的糖,也不细看,仍然隔她远远的扫一眼道:“不是,我没见过。你会变戏法的吧?”潘小溪把糖盒和血玉放到桌上,看着手指的灰尘,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钱思语追到门前,看她走往后院,也没跟去,暗道,她是生气了吗?不就说她不会轻功,这也在意?嘟着嘴回到桌旁坐下,摸了摸糖盒把手移向半块血玉嘀咕道:“小溪说,吃完了就没啦。”她端详着手里的玉块,玉面润白如脂,可那温润的表面下,一丝缠一丝的血红纹络密布其中,乍一看就像被血染过的,她盯得出神,却觉得玉中的血丝会移动,方才还纠缠得像张血丝密布结成的网,可那张网在她的注视下逐渐收紧,两端细长,血丝全都移到玉的正中心,就像是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而那只血眼也正回望着她,顿时尖叫一声,把半块血玉丢到桌上,就往闺房外跑,一头撞进潘小溪的怀里。
“怎么了?贞儿。你慌什么?”潘小溪搂住怀里的人儿,又松开双手,甩着手上的水。钱思语惊魂未定道:“小溪,那只眼睛会动的。”潘小溪打量着四周道:“哪有什么眼睛?哪只眼睛会动啊?”钱思语指向屋内的桌子怯道:“桌桌桌子,玉,玉,眼睛。”潘小溪跨入房内,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关上门儿。钱思语背靠在门上,不肯往里再走。潘小溪走到桌旁看了眼半块血玉,就是一块血玉啊,这残缺的玉只有半块,按裂纹来看,怎么都不像眼睛的形状,这丫头挺皮的,还想唬我。她回头一笑道:“你吓我呢?”钱思语还是对着她转了几圈眼珠,没有答话,她拿起桌上的糖盒往嘴里丢了颗糖,钱思语马上叫道:“别再吃啦,你不是说吃完就没有了吗?我,我们这里只有糕点和糖偶,没有你这种糖,而且你把它送给我了。”潘小溪闻言险些把嘴里的糖笑喷到地上,她眉眼带笑的走过去道:“我之前才吃一粒被你抢了,现在想再吃一粒,你就这么小气,那要不再还你?”钱思语抿了下嘴角,低声道:“我不要,再吃真的就没了。”潘小溪双手撑到她双肩后的门上,继续笑道:“真的不要?”钱思语低下头摇了摇,潘小溪滑下手来搭住她的肩,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问得认真:“贞儿,当我媳妇儿好不好?”
钱思语对着她的眼睛,又避开她的注视道:“就因为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潘小溪把脑袋歪到她脸前,再次对上她的眼道:“你们就算长得再相像,我很清楚你们是两个人,你怕我拿你当她的替代品?”钱思语道:“可我说了也不算,我爹爹说,明年他就会替我择个夫婿。你在我们这里又娶不了媳妇儿,要是有人向你提亲,你还要去当别人的媳妇儿呢。”潘小溪沉默片刻,低头吻住她,仿佛想用这一瞬间把一切都掏空,她越是留恋她的唇舌越是不舍,最终还是放开了她,摸了摸她的脸道:“我以为我遇到你,是老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当我决定要用心去珍惜的时候,却仍然没有结果。我太自私了,呵呵,也有些性急,对不起。我再留在你身边,将来会伤害到你的,再见,贞儿。”钱思语看着她匆匆拎起背包背到肩上,急道:“小溪,你要去哪里?我不觉得你会伤害我啊,除了我这里,你还能去哪里?”潘小溪调好登山包的肩带道:“我已经伤害了,以后你会明白的,对不起。”她拉开门朝外走去。“小溪……”身后的呼唤还是让她停了脚步。钱思语道:“若你真的不想再留下来,你,你可不可以,帮我把桌上那块玉带走,扔得远远的,它真的不是我的。”潘小溪返回屋内拿起那块血玉道:“好,你要答应我,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当我媳妇儿,你就给我点孔明灯,我会看见的。”
潘小溪从走出尚书府的那一刻,她知道她一定会回来的,这是她穿越而来的第一个落脚点,如果穿越是冥冥中注定了什么的话,她就一定会再回来。钱思语,一个和苏贞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靠在尚书府大门口的貔貅石像上,仰头望天,我不就写了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吗?你这天就立马让我穿越了,而且是从她死的地方穿到另一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人面前,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我还以为你送了我一段姻缘,重新开始呢,可她不仅对我没感觉,还无法替自己的未来做主,你到底想怎么玩我啊?破天,我命就是由我,不由你,不信你等着瞧吧。她注视着街角来来往往的人群,再打量着这条古街的布局,到处乱走了一通,在古城里乱闯,很饿,但她身无分文,别说没金银财宝就连人民币也一张都没有,钱包里全是卡。潘小溪深深叹了口气,眼前是一个门庭破落的地方,我走到城郊了吗?周围的民房相对之前看到的而言,是要破旧些,抬头一看,空如寺。这破寺还真是破得够空的了,手心一阵发烫,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右手在冒烟,摊开手掌这才想起那半块血玉来,白烟是从这血玉上冒出来的。这是什么古怪东西?不就是她从横梁上顺便摸下来的半块玉吗?贞儿说不是她的,还让我扔了,那工匠来修补横梁旁边的屋顶,是没看见还是工匠掉落的?会冒烟的玉,反正以后的日子无聊,不如留着它打发时间吧。她越想越远。
空如寺门边传出几声扑腾翅膀的声音,潘小溪定睛一看,鸭?不太像,是鹅吗?反正她没见过,她咽了咽口水,在心里笑了几声,管你是什么,等我抓了你做成叫化‘鸡’,嗯,你就暂时当‘鸡’吧。她伸手拉开背上的包链,把血玉丢进去,拉合包链,眼睛紧盯着那只‘鸡’小心翼翼的靠近,那长脖的脑袋上侧着一只小眼睛,歪了歪脑袋也在看着她。潘小溪猛得朝前一扑,狠狠的扑倒在地上,可是怀里是空的,她爬起来拍了拍胸前的尘土,继续瞄准目标,一路扑空,追着那小东西都快到空如寺的大雄宝殿前了,还没到手,不禁有些懊恼,可想到之后进嘴的美味儿,又强打起精神,继续扑去……一把揪起那对翅膀,往那小脑袋上一拍笑道:“我叫你跑!”她拎着战利品打量着破落的空寺院,种棵树也好啊,搞得连泥土都找不着。大雄宝殿的门槛上横着一根稻草,潘小溪嘴一歪,对着那小脑袋又是一拍道:“那就委屈你了,等着做烧‘鸡’啦。”她俯身捡着脚边散落的稻草,左几根,右几根,前几根,后几根……顺手扭了几根稻草往‘鸡’翅膀上一绑,再扭几根稻草往‘鸡’脚上一绑,这回你老实了吧?不会再折腾着做怪了吧?
再次伸手,缩了回来。一只鞋,很破旧的鞋,鞋面还有大大小小的补丁,这么短?女人穿的吗?潘小溪抬起头来,顿时挺直了身体,殿内香炉长脚木案下,躺着一女的,看那张脏兮兮的小脸还带着稚气,双手高举于头顶被绑在木案的一条长脚上,双脚也被并着绑在一起,这绑法就像是……她拎着的这只‘鸡’。只是嘴里多了一条勒在唇间绑向脑后的粗布,潘小溪把目光扫向她的脚,果然是光着一只脚丫,另一只脚掌上套着破旧的布鞋。她把手里的‘鸡’甩到一旁,向那女孩跑去,女孩惊恐的望着她摇了摇头,奋力扭动着身体挣扎起来,她连忙安慰道:“我来救你的啊,别怕,我会帮你把布条全都解开的,你别怕。”她望着女孩儿惊恐的眼睛,伸手解起木案长脚上的布条来,全是死结,想解都没处下手,哪个缺德的这么绑她?这破寺院要是没人来,这孩子不是给活活饿死吗?那女孩儿又挣扎了起来,拼命摇晃着脑袋。“弄疼你了?绑太紧啦,全是死结,我找东西来割,谁把你绑在这里啊?真缺德。”潘小溪有些气愤,想找个破瓦破瓷什么的来慢慢割断算了,就地一个转身,眼前出现一双脚,黑布鞋,鞋面很干净,好大的一双脚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滴s是第三次超时了~自罚一章,晚上再交差吧
☆、8出城容易入城难
潘小溪顺着那双大脚,抬头再抬头,这男人长得太高了吧?比球星姚明还高,有没有搞错?宋代也有巨人症的?还长了一圈络腮胡子,那长相就像张飞或是李逵……还没容她想完,正在她觉得头皮发凉时,脖子已被一双小手掐住,两条腿渐渐离开地面,她想咳,咳不出来,双手扒住面前的手臂,揪了一手衣服,长得也忒不对称了吧?这么高壮的身躯,手臂这么细?但是力气可真不小。她向上翻着白眼,胡乱蹬着双腿,踢到了男人的腿,被男人直接扑倒在地上,那一大把胡子扎到她脸颊边,很硬很痛。她屈起单膝直接往男人肚子上一顶,就地一个翻身脱离被控制范围,踢出一脚用脚踝勾住男人的脖颈后方,用力朝地上一压,听到男人的下巴和大地亲密接触后发出的闷响,这才站起身来道:“土豆你个西红柿,蕃茄你个马铃薯啊,我潘小溪你都敢掐,看我不把你拍成蕃茄酱,磨成土豆泥。那么多国家级武术冠军的奖杯,我不是白捧了?”
男人摸了摸下巴,从地上迅速爬起,摆出一个武术套路的架势,说道:“小娘们儿你还是个练家子啊?小爷我就陪你玩一玩。”潘小溪一脸鄙视道:“把你家大爷喊过来,你也就是一招的秒货,不好玩。”男人原地绕了两小圈,变换了n种套路姿势,潘小溪提起脚后跟抖了抖右小腿,原地跳了几个滑步,见男人还不进攻,耐性全失,一个弹跳,左脚踢上男人胸膛的同时,伸出右腿又是那招勾脖子,双腿夹着男人的脖子直接把对方夹倒在地上,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道:“秒了吧?你还玩不玩?”她很得意的看着倒在地上忍痛的男人,等着他爬起来,再陪她慢慢玩,扫了一眼木案长脚下的女孩儿,那小女孩儿惊恐的双眼瞪得更圆了些,好像连眼皮儿都忘了眨,潘小溪更是发出一阵大笑。
回头间,一道身影从潘小溪身边迅速擦过,往大殿门外逃奔。她望着地上遗留下的一双残腿,惊得睁大眼睛跑过去一摸,木制假肢?再看飞奔出空如寺大门的身影,变矮了?这男人会`分`身`的啊?她高喊道:“别跑!”便追了上去。两人一追一逃,从古城的城郊跑进城中的集市,又跑往城门方向。潘小溪冲出城门之后,望着四面八方来来往往的匆忙行路人,一时认不出哪个背影才是刚才这男人的,只好转身往城门内走,先回空如寺把那女孩儿给放了再说。身前一左一右伸出两只手臂一挡,守城士兵喝道:“站住!看你面生,不是本城人吧?把你的官牒文书拿出来给我看看。”潘小溪一怔:“什么碟子盘子的?你们刚刚没看到我追个男人,从你们面前追出了城门吗?能出城为什么不能回城了?真是好笑。”守城士兵个个面红耳赤,憋笑憋得很辛苦。潘小溪疑惑的看着这些宋代兵,难道他们存心耍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径直往城门内闯。
守城士兵亮出武器继续挡住潘小溪道:“姑娘,没有官牒文书不得进城,你没看这城外墙上的告示?”他憋着笑,看了看其他士兵道:“自古只闻男追女,还不曾见过女追男,我们不管你追什么男人,总之不见官牒不得入城。”潘小溪急了,她推了推眼前的武器道:“那男人是个恶人吧,各位长官,我赶着回空如寺救人呢,有个小女孩儿还被绑在大雄宝殿的长脚木案边上,要不你们跟我一起去?”守城士兵架着她往城门外推了推道:“当值不能擅自离岗,姑娘若没有官牒文书,还是速速出城离去吧。”潘小溪想了想喊道:“我认识你们的尚书钱大人,要不你们把我送到尚书府吧?”一名守城士兵靠近另一个低声道:“这女子可疑,没有官牒文书,说要到空如寺救人,又说认识钱尚书要去尚书府,我们要不要向大人禀报一下?”那另一名士兵道:“走走走,快走,不要再妨碍公务了,姑娘执意纠缠别怪我们把你送官法办。”潘小溪无奈,离开城门,在城墙外围找了一圈,真的贴了一张告示,告示大意说,近期奸`淫黄花闺女案频发,采花贼匪猖狂,望城内外方圆百里的百姓们多加留心,协助官兵搜捕一名蓄有络腮胡子的高壮男子,出入城门须出示各州官牒或各府文书。
潘小溪看着告示上的画像,采花贼?她仰头望天,你真的准备和我玩啊?不要这么准好不好?我就是随口一提你就让我见着那家伙了,玩我可以,千万别玩到钱思语那里去,我拜托你。她急得沿着城墙绕圈,想找个缺口或低矮处爬回城里去。“卖包子咧……卖包子,客官来个包子吧?”城外河畔有个用两根长竹竿扯开一块布搭起的简易包子铺,长布下站着一个人对潘小溪继续喊道:“客官,买个包子吧,这是我麦包包亲手做的包子,皮儿薄,馅儿足,味道绝佳,您来一个吧?”潘小溪摇了摇头道:“我没钱,身无分文,你送我几个给我吃还差不多。”麦包包道:“来,你能吃几个我就送几个,我想,你应该就是我要等的有缘人。”潘小溪盯着眼前的小圆脸道:“白送?你确定?”麦包包点点头,非常认真的答道:“请吧,当真请你吃,不必客气。”潘小溪心里感动了一番,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善良的好心人呢?她舔了舔嘴唇,还是没好意思伸手,从身后扯过登山包来,摸出那半块血玉道:“要不我拿这玉换吧,就换你一个包子,要不我还真不好意思白拿,可能它也不值什么钱,但求个心安吧。”
麦包包后退了几步,摆摆手道:“不必不必,你尽管吃吧,虽然你手中只有半块朱煞玉,但是我知道,你真的就是我要等的有缘人,你只管吃,往后我麦包包做的包子,免费给你提供,你每天都要记得光顾哦。”潘小溪不解道:“为什么?”麦包包扯出一张牛皮纸,往里面装着包子,答道:“我就知道朱煞玉在你手上,我师傅让我在这里等你的,有缘人,这包子给你留着,我先走啦。”“喂,你等等啊,什么朱煞玉?什么有缘人?麦包包,你师傅是谁?为什么让你等我?”潘小溪接过扎好的纸包问道。麦包包迅速把各种东西装进一平板木轮车,往前推着,头也不回道:“我负责了你的包子,我就一定会再来找你的。”潘小溪解开纸包上的细绳,看也不是,吃也不是。重新包好,装进登山包,再次翻看着那半块血玉,自言自语道:“朱煞玉,你是什么东西?”她细看了下四周,城里回不去,总得找个地方落脚吧,要不是对着钱思语老想着吃了她,而她又不愿当我女朋友,强求的事情不干,我才不会搞得这么狼狈。
潘小溪在城外越走离城池越远,还是没找到什么破屋空房的,人烟越来越稀少,她摸摸肚子,拿出纸包里的包子啃了几口,远处的庄稼地上蹲着一个人,没想到这林木森森的山林里还有农民呀?她心中一乐,赶紧跑过去打招呼道:“你好。”田地里的人转身回头看她,一脸防备的样子道:“姑娘,何事儿?”潘小溪尴尬的说道:“我吓着你了吧?不好意思,我是外乡人,没有什么碟盘也没有文书,进不了城投不了客栈,能不能在你那儿借宿一晚啊?”田中的女子答道:“这个要问我娘,她同意了才行,要不你随我回我家问问她再议吧。你是哪个外乡的?”潘小溪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答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老家,我是佛山的。”田中的女子挎起小竹篮道:“哦,你随我来吧。”潘小溪忐忑不安的心才放了下来,她看着眼前女子的背影,暗想道,宋代也有佛山吗?搞不好还能遇着我前世,看看是什么样子的,呵呵。一路偷乐着跟上女子的脚步,到了一间农舍前。女子随手把竹篮放到门旁的大水缸旁边,扯过一张小板凳,坐下喊道:“娘,有个外乡女子要来咱们家借宿,她说她是佛山人,您出来看看呀。”潘小溪蹲下身道:“我帮你摘菜吧。”女子抬眉扫了她一眼,也没阻止也没同意,继续摘她手里的菜,潘小溪忍了几秒,还是伸出手去帮忙。
农舍安着几级竹台阶上的屋里传来几声老妇的咳嗽声,竹门缓缓打开,一名老妇站在门前问道:“可是这位外乡姑娘想要借宿?”潘小溪抬头望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妇道:“嗯,大娘,您愿意留我在你们家过夜不?”她本想喊阿婆的,可一看摘菜女子的年龄,这一对比还真不敢把人家给喊老了。老妇呵呵笑了几声,又紧接着咳嗽一阵,这才说道:“风儿,就留下她吧,你赶紧把菜摘完去烧饭吧,我饿了。”摘菜女子加快手里的动作答道:“娘,您稍等。”潘小溪看着转身回屋的老妇,觉得这两母女有些古怪,可一时又说不出是怎么个古怪法。落日的余晖渐渐从地平线上消失,她偷偷叹了口气,在心里说,就一夜,明儿赶早去给自己找个住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超忙乱的忙~我知道我超时更文或许自罚啥的会越积越多,但是真的好忙,等月底不忙时再回头来补吧55555555~肋骨也是,能更我尽量更,我也不喜欢几块大烧饼叠一块儿咬的感觉,可是真的连错别字儿都没时间改,sorry
☆、9夜游乱葬岗
农舍底下传来蝈蝈儿的叫声,潘小溪轻轻翻转身体,朝内,侧身假寐。夜晚农舍外的风大,留宿她的两母女又很大方的让出一张床给她,可她还是毫无睡意,听着蝈蝈声不敢起身乱走动,怕吵醒对面大床的母女。潘小溪睁开眼睛看着竹片拼凑起的墙面,房内点着一盏松脂灯,昏黄的灯光照到墙上,还能闻到松脂燃烧后散发出的气味,她从一块竹片看到另一块竹片,身后咯吱作响,像是有人踩踏着竹屋的地板,墙上印着一道黑影,逐渐变得高大。潘小溪保持平稳的呼吸,望着墙上的影子没有动,就听到老妇道:“风儿,走吧,姑娘睡着了。”她继续侧卧着听两母女一前一后的脚步声,离开竹屋远去。她们这么晚了要到哪儿去?她想着翻身坐起,脚还没下地,看着床前牵出的两条细线,仔细观察起细线两端,床头到床尾位置原来不止两条长细线,最顶上还有一根长线,从中间断开分为两截。这是什么东西?机关?还好没踩下去,这二短二长的细线排成三行,咋这么眼熟呢?好像是……是……八卦中的兑图,对,就是兑,果然是陷阱。潘小溪盘腿坐在床上望着床下,开始思索。
八卦中的兑为泽,她抬头打量起房内找水桶,没找到高悬的水桶,除了茶碗之外,没看到什么装水的东西能当陷阱,再说床前的细线只是从床头牵到床尾,又没牵到放茶碗的长台,错了?八卦有三个版本,伏羲八卦、文王八卦、周易八卦,混合起来按八个经卦图腾等物来区分,兑的方位是东南,一指少女,一指羊,另一指口,再综合起来……她现在呆在位置是竹屋的东南角,又是睡竹屋主人她女儿的床,算是对应了吧。那羊口在哪里?她扭头往身后的墙面最上端望去,上面挂了个野山羊的头,羊嘴还微张着,正对她的后背,吓得急忙往旁边挪了下位置。羊口也找到了,可泽的水在哪儿?从羊嘴里喷出来,不太可能吧?潘小溪站在床上,往羊嘴里观望,使劲儿拍了拍脑袋,什么都学一半的她,脑中一片混乱,这个机关到底是什么?怪不得她觉得这两母女很古怪,女人的直觉就是准啊。趴到床边小心翼翼的从细线下,慢慢抠回她那双耐克运动鞋,但是鞋面最高处过不了最后那条细线,从两条长线中间取出也不可能,一旦碰线等同于触动机关,她们这么防着我,是怕我起床还是怕我跟踪?
潘小溪有些郁闷的对着细线下的鞋子发呆,她身上还穿着钱思语的衣服呢,来时穿的衣服被扒了,也没向钱思语要回来,耐克鞋还没干透她就这么穿着走人,难道还要让她光着脚丫子再次走人?伸手揉乱长发,潘小溪做了个深呼吸,往对面西北角的床一看,那面竹墙上挂了张完整的狗皮,与兑相对应的是艮,艮兑一对应,则为山泽通气,哈哈,这机关是喷烟雾的吧?从羊嘴里喷出烟雾要比喷出水的可能性高些。她有些兴奋的扯过床侧床主人的旧衣服,把羊嘴包了个严实后,稍提起床前的细线取出鞋子,穿好站在竹门附近看着羊头,旧衣服缠绕过的缝隙中果然有烟雾冒出,迷魂烟?潘小溪捂着胸口偷乐一阵,跑下竹台阶,看了看环境,选了个方向,借树木做遮掩,一棵换一棵的往前走去,很快爬完一个小土坡,她停下来喘了口气儿。
前面还一个大土坡,陡坡高处有层薄雾笼罩,在月色下看起来特别诡异。夜风吹来,潘小溪活动了下双肩,壮起胆子往高坡上爬去,用手撩开那些薄雾,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着了,这是古代的坟地吗?高低错落的大小坟包,用有土堆的,用石头砌的,比比皆是。没坟的尸体就用破布包裹着,没破布的用棕毛毡或烂芦席、稻草垫等包裹着尸体,实在没东西可包的,直接挺尸在地……乱葬岗?潘小溪走出几步,看着满地四散的断肢,残骨,背脊一阵阵的发寒,她的方向感一直很强,观察力也强,出了竹屋,按风向和地上枯枝落叶的厚薄程度来辨析那两母女的去向,难道她走错了?
“有缘人,明天的包子我得明天给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麦包包突然出现从一个大土包后面走了出来。
潘小溪惊得小嘴微张,看着麦包包,像是想起什么又干呕着:“你,麦包包,你做的肉包子是用这里的尸体……呕……”
麦包包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有缘人,我怎么可能用这里的腐尸做包子。我在这里找椅子啊,我师傅让我来的。”
潘小溪半信半疑道:“找椅子?来坟地找什么椅子?你没见这乱葬岗里有人穷得连包尸体的东西都没有,又怎么会有椅子这种高级陪葬品?”
麦包包摇了摇头,反问道:“那你来这儿做什么?”潘小溪又抬手撩拨了下眼前的薄雾,跨过脚边的一具残骨,走向麦包包,低声问:“你见一老一少两母女来这儿了吗?”麦包包道:“走,我带你去。有缘人,我们要比她们快,抢先找到我师傅要的椅子。”潘小溪脚步跟着前进,嘴里还在问着:“什么椅子?金的、银的、还是红木造的?”麦包包没再答话,只是仰望夜空,又低头朝前面的坟包走去。
潘小溪也昂首望着夜空,天幕中一轮明月似乎跟着她们移动,稀稀落落的星星,散布在空中。眼前飘来一层薄雾,朦胧中,她被人扯住手臂,吓了一跳,低头看看瑟缩着往她身后躲的麦包包。前方的坟包上冒出几团鬼火,忽明忽灭的光芒闪得诡异。潘小溪一抖身体,想甩掉身上的阴寒,故作镇定的对麦包包说:“这是磷,你,你怕什么怕?你以为真的有鬼在点灯啊?”麦包包低着头,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往前探出小步。潘小溪轻声嘀咕着:“麦包包,你说你胆子这么小,你师傅让你来找椅子,你还真敢来,这地儿哪有啥椅子?”麦包包往身前紧了紧衣服,声音发颤道:“我不是……害,害怕,我是,是觉得夜寒。”
“娘,有人来了。”年轻女子侧身躲到一个坟包后,她身旁的老妇也迅速向她身边挨去。她俩望着潘小溪和麦包包越走越近,老妇朝女子一努嘴,女子点了点头,转了转手中的线轴,线轴上牵引出的细线早就缠绕在坟包和横七竖八的尸体之间,此时,更是被扯得根根绷直在薄雾下。潘小溪没来由的打出一个喷嚏,她皱了皱鼻子,停在原地想,谁想我?会是钱思语么?还是女人?老爸啊,您女儿我穿越了,很杯具吧?您可别在这时候想我。刚想完,又一个喷嚏出来,潘小溪纠结了,真是老爸在想我?她揉了揉鼻子,开始眨眼睛。
薄雾下,一袭白衣缓缓的向她飘来,乱葬岗里,应该没人在月光下晾衣服吧?那是个人?可这身形和柔弱无骨的飘法,咋看都不像个人。潘小溪继续眨眼睛,朦胧不清的视线又逐渐清晰,哪有什么飘动的白衣,眼花?麦包包已喊了出声:“鬼,鬼啊……”潘小溪原地转了一圈问道:“哪有?在哪儿?”麦包包伸手指着自己的前方道:“白白白色的衣服,飘飘飘向我我们,来来来,来了,你你看。”潘小溪拨了拨薄雾,除了密布的坟包就是陈杂的尸体,哪有什么鬼?她忽然想起之前见过的飘动的白衣,又立即谨慎的观察起四周。
坟包之间闪现的鬼火是磷在自燃,那薄雾中忽隐忽现的白衣到底是什么?这世上真的有鬼魂存在吗?潘小溪高声大喊着,她也想用自己的声音给自己壮胆:“谁在装神弄鬼?出来!”远处坟包上的鬼火接连着窜起很高,火光又微弱下去,她暗吃一惊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像是撞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颗腐烂了半边脑袋的人头,一个眼窝是空的,另一个眼窝里还有一只浑浊的眼球正对着自己。失声尖叫着往旁边再退,又像是撞到了什么,这次,潘小溪不敢低头再看,只是伸出脚去拨了下,挡在脚后的东西很轻,可是很有柔韧性,怎么拨拉都踢不开,她心里暗叫着,不会真的有鬼吧?人怕鬼三分,鬼还怕人七分呢。你当我潘小溪怕你不成?她暗暗握紧了双拳,猛的一个转身,抬脚就往面前踢去,脚尖勾起一条白丝线,回想起竹屋里那个兑卦图,弯腰看着脚下的丝线,上长下长,中间断开,这个是……又是机关?
麦包包早就蜷缩着身体,抱着自己的双膝,蹲在地上发抖,连头都不敢抬。某坟包后面的两母女互相对视着,点了点头。潘小溪就看到自己身旁无端端的冒出数团鬼火,围着她打转,她往下松了松脚尖勾起的丝线,鬼火就朝自己贴近了些,只得单脚立地,又把丝线勾得更高一些,看着打转的鬼火,什么东西这么邪门儿啊?看这机关应该是那俩母女设下的,腿很酸啊,上长下长中间断开的是哪个经卦的图案?她盯着鬼火在脑中默背着八卦诀,就看到那袭白衣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依然是柔弱无骨的飘法,朝着自己的方向,越飘越近……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现在才来更这个坑~sorry,俺会再加油的
☆、10地下的石道
白衣穿过薄雾,迎面朝潘小溪罩过来。坟包后的母女看着突然出现的白影子,也暗暗吃惊。潘小溪往白衣腰部狠狠打了几拳,空的?她顺着腰际往上游移目光,对上一张女人苍白的脸,顿时呆呆的说道:“你不会是传说中的阿飘吧?还阴阳眼……”白衣鬼魂闭起一只眼,睁着另一只血色的大眼道:“阿飘?”潘小溪艰难的吞咽着口水道:“没有脚又飘过来飘过去的鬼魂不就叫阿飘吗?那个……你是鬼,对吧?”白衣鬼魂瞪大了单只血眼,冷声叫道:“还我眼来!”她抬起两道空袖就往潘小溪脖颈上掐去,潘小溪急忙往下一蹲,躲过那一掐,勾丝线的单只脚着了地,地上忽然塌陷出一个坑,她掉了进去,尖声道:“啊!神奇的佛主啊,我这是又要穿越吗我?”
麦包包随手捡了根腿骨往白衣身上丢去,白衣鬼魂转过头来,麦包包又慌张的到处找东西来防卫,白衣鬼魂已贴近了她,两道空袖刚扫上麦包包的肩膀,就被一道黄光弹了开去,她低咆几声,转向坟包后的两母女方向道:“还我眼来!”老妇和年轻女子撒腿就跑。乱葬岗的坟包与坟包中跳出一道身影,掠过两母女的头顶,从上方甩下两粒小石子,从背后定住两母女,直奔白衣鬼魂而去,她喝道:“朱煞,谁让你出来的?”朱煞轻飘飘的悬浮在原处道:“师父,我等不了的,她们有我的玉。”麦包包站起身来,一阵小跑,跑到来人身前道:“师父,我没找着椅子,她,她要掐我。”朱煞和麦包包一对视,朱煞又瞪圆了双眼,麦包包躲到来人身后,来人道:“朱煞,回去!没有为师的许可,你不得再现身,否则,别说你的双眼,你永远都别想还阳!包包,你也跟为师回去。”麦包包和朱煞同时喊道:“师父?”朱煞追问道:“师父,为什么?师父……”来人对朱煞伸出一只手,掌心发出一道黄光直射朱煞的双眼,她不顾朱煞痛苦的尖叫道:“你不愿回去也可以,这朱煞玉的光你也不要了吧。”
朱煞移开蒙住双眼的手,露出一对深黑的眼洞,左右摆动了下脑袋道:“师父,还给我吧,我答应你,我等,我继续等,还给我吧,师父,我立刻回去,没有师父的指示,不再出来。”来人轻笑了两声,推掌把两道光芒注入朱煞空洞的眼眶道:“回去!”麦包包看着飘远的朱煞问道:“师父,为什么她也是您的徒弟?”她抬头对上一道凌厉的眼神,低头改口道:“呃,师父,我没找到您要的椅子。”来人冷哼一声道:“不必了,为师亲自去寻,包包,你在此守着,等那母女俩解开穴道,取回她们手上的另半块朱煞玉,再去找你的有缘人取另半块,回山复命。”麦包包点头道:“是,师父。”
潘小溪坠落没一会儿便抵达一处陡斜的长坡,又滚又滑的溜下长坡,摔到一条石道上,疼得她坐在原地哼哼唧唧,往痛处上搓揉。抬眼看着四周,自己摔坐在石道的尽头,眼前一条两米宽的石道往前方蜿蜒入深处,她慢慢爬立起身骂道:“这什么鬼地方?不会又穿越了吧?”随手取下墙上的一根火把往前方的石道上晃两下,又趴在墙面上敲了敲,实心的石墙,回头望向长坡,应该不是穿越,是中机关了。她强打起精神,往坡上爬回乱葬岗去见那一堆尸体,好像不太可能,那就另找出路离开这儿吧。她晃着火把,小心翼翼的顺着石道往深处走去。燃烧的火把,摇曳的火苗上冒出一股黑烟,潘小溪捂着鼻子,弯腰照着地上的块块青砖。
“还我眼来!”朱煞的声音响在耳边。潘小溪把火把一舞道:“阿飘姐姐,冤有头,债有主,你老缠着我也没用,我自己有一双眼,拿你眼睛干嘛?当二郎神吗?你丢的是眼睛又不是丢了脑袋,咋这么没脑子呢?”眼前的白衣飘了开去,又飘过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朱煞!你手里有我半块朱煞玉,还给我!”潘小溪瞅准白衣的底部,用火把一烧道:“我管你是谁,听说鬼都怕火的,我就拿你试试。”朱煞的衣角被点燃后,冒出一缕青烟,潘小溪来不及得意,已觉得呼吸困难,咳着用手撩开烟雾反而吸入更多,一阵眩晕,昏倒在地。
钱思语悄悄溜进后院的柴房,搬动墙角的一个小石臼,龇牙咧嘴的费了很大劲儿还是没搬开来,她挺直了身体,拍拍手掌道:“喜鹊,你来。”喜鹊往两手掌心里各啐了一口,按在一起搓了几下,俯身搬开小石臼,对掩鼻斜视她的钱思语道:“小姐,您打算把这东西搬哪儿去?”钱思语轻移两步,依旧斜视着喜鹊,在她的脸和手上来回扫了几眼,蹲下身子,扒开小石臼原位的乱草,地面上露出一个太极八卦图来。喜鹊‘小’字出口,就遭钱思语一记白眼,钱思语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我爹的密室,他总呆在府中我都没机会进去,好不容易盼到他公务缠身到邻县去,我这才带你来。”喜鹊也蹲下身子低声道:“小姐,被老爷知道不好吧?这柴房之内怎么会有密室呢?”钱思语垂下眼睑道:“儿时我打碎我娘的玉镯,怕她责罚就躲在这里,之后……”柴房外传来几声女人的轻咳,钱思语立刻收声对喜鹊使了使眼色,喜鹊捂着嘴巴慢慢起身,靠近柴房的木门。钱思语努力回想着她爹当时是如何触动机关,然后消失在她眼前,她边想边伸手在八卦上乱摸。
喜鹊听着柴房外远去的脚步声,喜滋滋的一回头,顿时慌了心神,小姐呢?她蹲在黑白分明的八卦图面前,八卦还是八卦,小石臼也在,唯独钱思语凭空消失了。扫视着柴房,她似乎只听到夫人曾从柴房外经过,小姐怎么能不声不响的从木门紧闭的柴房内不见踪影了呢?恐惧和担忧袭上她的心头,喜鹊坐在柴房的乱草堆上,暗暗抹起了眼泪。钱思语是从八卦正中心那个太极图中陷入地下的,她想喊喜鹊又怕被柴房外的人发现,反正爹从前来过,这应该就是进入密室的通道,她在黑暗中眨着双眼,紧抿双唇,双脚刚触到地底,只移开一小步,太极图便弹回到地面上,她收回目光,打量着石道,贴着右侧的石墙,沿着墙上的火把,循光往前慢慢移动。
远远的石道中间有一支掉落的火把,还倒着一个人,钱思语紧贴着身后的石墙,停在原地倒吸冷气,她从未在又黑又安静的地方独自行走,虽说是爹的密室,但只见石道不见密室,这地下会有几间房呢?还是根本就没有房间,要不前方的石道中间会躺着一个人,她声音低细的开口:“喂,前面的,你是谁?”没有回答,往前移了几步,继续喊,还是无人回答,那人死了吗?钱思语捂着胸口,尽管动作慢,但与那人的距离是越走越近,看这身衣裳,怎么会是潘小溪?她一惊又是一喜的飞奔过去,掰过潘小溪的手臂让她平躺在地,真的是小溪,兴奋的小脸,目光黯淡了下来,摇晃着地上的人呼唤着,可紧闭的双目让钱思语心里的希望之火,一点接一点的熄灭。忽然之间,她想起曾经她窗台下挂着的空鸟笼,鸟笼被爹取走多年,而当年笼中不知因何故死去的画眉鸟就像她手下潘小溪的躯体,冰冷而无生息。是心爱的画眉鸟刺激了她的泪腺,温热的泪珠滴到潘小溪的衣物上,钱思语哭了出来:“小溪,你醒醒嘛,你这是怎么了?你不会像我的画眉一样死去了吧?就算你要死,你也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死在我爹的密室里啊,我以为你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呢,小溪,活过来,别死啊,呜呜,我的画眉也死了,小溪……”
朱煞从石道的拐角处飘了出来,看着钱思语的背影,贴近。钱思语抹着眼泪和鼻涕往潘小溪的衣服上擦,擦拭干净又哭,就这么哭哭啼啼,抹抹擦擦的她,觉得身后起了一阵阴风,猛一回头吓得跌坐到潘小溪身上,发出一声尖叫。她从潘小溪身上滚到另一侧,紧紧搂着潘小溪的身体疯狂推揉道:“小溪,救我,小溪,有鬼。我就是看到她那只眼睛,我让你带走的那块玉就像她那只眼睛,小溪……”朱煞闻言停在钱思语面前道:“你把玉给了她?你是谁?”钱思语往后爬了几步,站起身来左顾右盼,找不到躲藏物只得硬着头皮道:“你你你,一只鬼,躲在我爹的密室里干嘛?”她低头看着潘小溪问道:“是是是不是你把她她给吓死的?我我可是钱,钱凛义钱尚书的千金,你你你要是敢害我,我爹他,他不会放过你的。”朱煞也往后飘开几步,轻柔的说道:“你是思语?都长这么大啦?”她甩袖打向地上的潘小溪,钱思语发了疯似的用脑袋直直撞向朱煞,嘴里喊道:“我不许你再伤害她!”
作者有话要说: 但愿今天开始能恢复正常的日更~年底非常忙,泪奔~
☆、11不归楼
朱煞的空袖已狠狠的甩到潘小溪脸上,她向后瞬移几步,看钱思语埋头朝前直撞而去,又甩袖缠住她的腰身,把她拖回潘小溪身旁。钱思语像只倔强的小牛犊,再次埋头作势朝朱煞直撞而去,朱煞一个闪身,隐入石墙之中不见了踪影。潘小溪伸出单手揉了揉眼角,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抱住钱思语,急问道:“你干嘛撞墙啊?”两人又异口同声的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潘小溪打量一下身边的环境想起之前的青烟,条件反射性的抬手挡住鼻子道:“我从乱葬岗掉了下来,在这里遇到一只鬼,用火烧她,结果她冒出的青烟把我熏倒了。”钱思语在潘小溪的怀里扭动几下身体,挣脱出来,抬头对上潘小溪的目光又低下头道:“我从内院柴房偷溜进我爹的密室,还以为你死了。”忽然,她一抬头露出一个超级傻冒的大笑脸:“你是我把你喊活的吧。”那饱满笑意的明眸又黯淡了下去:“可惜我的小画眉我就没能把它喊活。”
潘小溪听得犯糊涂,她看着钱思语那张不断变换表情的脸,忽闭忽合的眼睫毛,忽闭忽合的小嘴,忽喜忽悲的眼神儿,越看嘴角越上扬,手指一用力把钱思语重新拉入自己怀中,闭眼闻着她的发香道:“无论如何,见到你,不是做梦就好。”钱思语趴在潘小溪的肩旁‘噗’一声,潘小溪扶住她的双肩问道:“我说得认真,你笑什么?”钱思语一阵狂咳,指着潘小溪的肩道:“我没笑,咳,吸了好大一口你身上的尘土,咳咳。咳,是真的很美好。”潘小溪听着她这前后不搭的断句,一阵大笑道:“咳很美好?我咋觉得你咳得很辛苦呢?”她情不自禁贴近她的唇道:“我帮你吸回来。”
朱煞从石墙的拐角处望着拥吻的两人,空洞的眼神显得更加空洞,她微微蹙眉却并没发出任何声响。钱思语很快乐的勾住潘小溪的尾指,手臂一摇一晃,蹦蹦跳跳的往来时的方向走去,潘小溪时不时的侧头扫一眼身旁那张兴奋的小脸,抿唇用舌尖舔了下,她喜欢这个贞儿,越来越来喜欢。又到了某个尽头,钱思语抬头望着头顶的圆形缝隙,她不记得她碰到太极图的哪里,这块圆石就陷到了地底,可人在地底又该如何让它再次陷下来呢?潘小溪顺着她的目光观察着头顶的圆石,在附近的石墙处摸摸敲敲,敲到一块空心的石砖,又多敲了两下,把钱思语牵到一旁,一个直拳就砸向那块砖,石砖凹陷,从旁边弹出另一块石砖,圆石缓缓的降了下来,她笑着伸手捏了捏钱思语的小耳垂,不顾她的惊讶,把她扶上了圆石,圆石承受了重量,自动上升。潘小溪看着方才弹出的石砖正一点一点的往石墙内缩回,不禁暗叹,这算不算古代的电梯?墙内安有弹簧还是依据什么原理能这么神奇?
钱思语一声惊叫,潘小溪抬头已看不见她的身影,不说那是她家柴房吗?她喊什么?难道有危险?挥拳再往空心石砖砸去时,手腕间被缠上了一道白袖,她猛一回头,正对上朱煞空洞的双眼,眼洞中那种漆黑深不见底,潘小溪暗自打了个寒颤。“别和她在一起。”朱煞的声音和她空洞的眼神一样冰冷。潘小溪右手挣扎着,左手扶了扶背后的背包道:“你不是找我要玉的吗?凭什么管我闲事儿?我可警告你,邪不胜正,你一只小鬼也胜不了我,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朱煞移开视线,松开了白袖,往石道深处飘去,声音幽幽道:“我也警告你,别和她在一起。”潘小溪对着远去的白影追喊道:“我喜欢她,我会爱上她的,但凡我爱的,绝不容许别人伤害。玉在我这里,要拿你只管找我,我不怕你!”白影隐入石墙,消失。潘小溪双手扶膝,喘息未定的骂道:“多管闲事儿,你以为你是谁?神哪?”
钱思语刚回到柴房的地面上,便被喜鹊的泪脸给吓傻了,惊问道:“我爹回府了?”喜鹊摇着头道:“小姐,我快给您吓死了,可把您等回来啦,今儿的活我还没干呢,您赶紧回房,我去洗衣裳,这都几更天了。”钱思语回望着地上的太极八卦图道:“可是……”可是小溪还没上来,她在心里说。喜鹊一脸惊恐道:“哎呀,使不得,使不得的,要是让老爷知道就惨了。”钱思语不解:“什么?”喜鹊自作聪明道:“您不是看了老爷密室里的宝贝吗?您挑上中意的了?还想回头去拿出来玩?”钱思语叹了口气,一记白眼甩过去道:“也罢,回房,我找机会再来,娘可有来找过我?”喜鹊再次摇头道:“我一直与小姐您在一起啊。”又挨了一记白眼。
乱葬岗上,麦包包蹲在地上打盹,老妇问道:“风儿,你解开穴道了吗?”年轻女子轻声道:“嗯,娘,等她睡着呢。”老妇暗自叹道:“能封风儿穴道的人……按此人的手法……”涯风道:“娘,这是七曲山飞石点穴大法。我知道她的来路,只是我不太明白。”她说话间脸上浮出一抹难解其意的笑,继续道:“朱煞玉,我曾听太后提过,一玉两色,朱玉为红,煞玉为黑。煞玉为太后所得,我与她……咳,她一夜春宵便把煞玉赏赐给我,而朱玉竟在来我们家借宿的外乡姑娘手中,此朱煞玉又被白衣鬼魂追讨,想不通。”麦包包道:“石臼捣粉,我努力做包子,有缘人,你有七个,师父两个,我一个,一共十个。”老妇回头,月光下,麦包包肩头抖动,嘴角一行垂涎欲滴。
涯风伸指解开老妇的穴道,对着麦包包的面门撒出一道白色的粉末,说道:“娘,交给你啦,我去不归楼走走。”她撇下老妇,迅速飞奔向附近的坟包,腾跃而起,脚尖轻抵乱石,消失在浓浓的夜雾中。
城中一角有座琼楼灯火通明,楼阁间间,烛光摇曳,人影晃动。娇滴滴的声音此起彼伏,酒客们的笑声更是不甘落后的爆发声声。琴笛交奏,杯盏互相碰撞出声响。涯风站在大门前,掏了掏耳朵,走了进去。一老鸨打扮的女人,风情万种的走了过来,手中的丝巾往涯风脸上一甩,“哟,今儿吹的是什么风?”声音止住之时,脸上那堆满的笑容眨眼间就跑得精光,眉头抖动,面部肌肉暗颤,她仍保持娇媚的声音道:“吹的是送你的风啊,我这不归楼可接待不了你这样的客官。”涯风也不在意,径直绕过老鸨,挑了张桌子落座,两眼从左扫到右,观察着每张浓妆艳抹的脸,食指轻扣着桌面问道:“悦乐大姐,我给你送的无主姑娘都不来接客的?”
悦乐一急,挤到她身旁坐下道:“银两我可是全数付给你了啊,你又来做什么?”涯风抬起右腿弹了弹鞋面的尘土道:“找姑娘啊,再把你的银两装进你的荷包嘛,难道这样不好吗?”悦乐方才紧张的神情消失了,笑容又堆满了整张脸,那条丝巾又挥了起来,拂过涯风的鼻尖道:“哎哟,风爷大驾光临,您就是我不归楼的财神爷,来来来,楼上请。”涯风鼻子溢出一声轻笑,起身尾随悦乐上楼。悦乐边走边挥着丝巾道:“胭脂,翡翠,过来接客,楼上忘忧阁好酒好菜都端上来,给我好生伺候着,别怠慢了风爷。”她媚笑着倚向涯风道:“待你不薄吧,银两可不能少给哦。”涯风登上两级木梯,趴在扶栏中看着厅堂之内,嘴里不屑道:“就这两个啊?嘴巴太吵,体力也差。能换盘新菜不?”悦乐两唇之间啧啧有声道:“寻欢的都是男人,你来不归楼有这待遇还挑什么?你有人家那……”面前出现一个大银锭,她喜滋滋的接过来塞进袖中,改口道:“行,行啊,我不归楼里就姑娘多,不满意,你自己挑,自己挑吧,看中哪个我给你喊过来。”
涯风闭起双眼,脑中浮出在空如寺中,和潘小溪打斗的那一幕,又晃出地上绑住的幼女的脸庞,暗自深吸一口气,满屋的胭粉味令她耸了耸鼻子,转身爬上木梯直达二楼,仍闭目立在楼梯口,不行不移。一道琵琶声传入耳内,她睁开双眼望着楼梯下的悦乐道:“就她了,谁在弹,我就找谁。”悦乐面露难色,提步缓缓的登上楼来,几次欲言又止,涯风把银袋从怀里掏出来,丢到悦乐手上道:“全给你,现在不为难了吧?”悦乐咂咂嘴道:“难,还是有点儿难,我今儿也不是要和银子过不去,只是弹曲之人真是盘新菜,今天刚进不归楼,哭闹就不必提了,她誓死不接客,你想尝我还未必能煮出来。”涯风一摸下巴道:“好,没你事儿了,我自己去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 挂了n久的第3章,各位看官都很厚道,谁吃光了肉拍拍pp走人,我也不怪你,点啥举报呢?我文写得差,我知道,可我一直很努力的写,甚至花了一个多月的时候,包括元旦假期去乡村的大山里头找风水大师,去寻了n座墓地,学了很多东西回来准备更这个坑看我不爽可以进我群里骂我,虐我,我欢迎我辛辛苦苦的努力码字儿,那谁你一个举报,我被锁一章也ok~可打击我的热情和动力做嘛呢你?欢迎催更,欢迎骂文,就是强烈bs举报的,俺不欢迎这类人进我的坑
☆、12月夜鬼影
“绿湖不解浮萍情,红烛不识飞蛾心。”朱唇轻启下,歌声婉转而出。涯风站在窗外看着屋内抱弹琵琶的女子,先是轻笑了两声又爆笑出口。女子问道:“屋外何人?”涯风止住笑,把下巴一摸,推开房门,径直走到女子身旁,又转身坐到矮凳上:“我就是觉得好笑。”女子不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有何可笑?”涯风把手指向屋内一角,又转指长廊外的夜空道:“花好,月圆。”她故意忽略女子的迷惑神情,继续自顾自的叹息,顺带着掏了掏耳朵:“多么美好的夜晚啊,只可惜污浊了我的耳朵。”女子愤而起身,一抹长裙下摆随之滑落到地面,遮挡了半张矮凳,涯风收回停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一脸无所谓道:“都说弹曲的希望寻觅知音,我想我没法当一个怨妇的知音,纯属路过,不想看见我呢,这就走。若你想留下我呢,嘿嘿。”她的脸上浮出一抹怪笑。
女子怀抱琵琶,仔细打量涯风一番道:“你是何人?”很快便得到答案:“我是这儿的贵客。”女子黑眸一转道:“姑娘言笑了吧?你是女子如何能成为此处的贵客?”涯风浅笑道:“看来姑娘对此处还挺了解的嘛,那么你又是何人?”女子沉默,一双弯而上翘的长睫毛盖了下来。涯风伸出双手看着自己的十指,抚摸着各处骨关节道:“不用回答,我来此地寻欢,这里我比你熟,要说到这里头的女人吧,十句话九句都不是真话,听和没听没区别。”女子对眼前的黑衣女子起了一丝好奇,或许出于同为女子的原因,她放下戒备,坐回矮凳上轻笑道:“姑娘寻欢?呵呵。”涯风又抬起脚来,弹了弹鞋面道:“悦乐大姐可是拿了我整袋银两,但就是找不到姑娘来招待我,只好自己瞎走喽。你呢?有没被某男定走了?男人来这地儿,大多都因为家里有个怨妇,你以后就别唱这种曲子了,接不到客的。”女子微微一笑,看了涯风几眼,眼神写满无奈,她却没有再开口。
涯风拍了拍手掌,站起身道:“走喽,找我的乐子去。”她边慢慢腾腾的朝门外走,边在心里狂念,和我说话,快和我说话,赶紧开口说话……“姑娘。”身后的女子唤到,涯风迅速转身,只见女子行至桌子一侧道:“好走。”涯风轻哼着小曲,乐滋滋的离开。悦乐柳腰款摆的迎过来道:“咋样?风爷,成了?”涯风努了努嘴道:“和上次一样,成了一半,照旧吧,你可别想再收我银两,全款我都付了好几倍。”悦乐手中的丝巾一挥道:“嗨,说到哪儿去了,我这就让人给你准备去。”
尚书府内,钱思语跪在闺房门外望天,心中超级不满,入柴房又不是离府,娘亲的反应咋这么大,非得罚她跪在此处望天思过,她哪有错?她嘟着嘴,左顾右盼,见周围没人,偷偷爬起来揉了揉膝盖,蹲在地上发呆。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又慌忙跪回原处,两眼深情的望天,望得个眼前朦胧,眼睛酸涩得像要流眼泪。“贞儿,你爹不在府内,你就不安份,身为尚书千金就该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要嫁个好人家就别去后院那些低贱的地方。”钱夫人教训完一看钱思语含泪的双眼道:“娘也不是有心罚你,就怕你失了自己的身份,瞧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哪是受苦的命啊,乖,答应娘以后不进柴房,娘就让你起来。”钱思语把望天的深情目光拉回到她娘身后,眼中的晶莹一闪,抬袖一抹,爬起来就飞奔过去。钱夫人失笑道:“乖,你慢点儿。”可钱思语绕过她,直奔她身后,抱住潘小溪道:“小溪,你出来了?你刚才没受伤吧?”钱夫人转身,讶异的看着她俩,钱思语顺着潘小溪的目光回头,放开她,站到一旁道:“娘,咱们府内有采花大盗,方才是那大盗把女儿拖进柴房的,她,她救了我。”
潘小溪俯身拍了拍她膝部的尘土,谁救谁啊?说反了吧?她警惕的环视四周,关切道:“你没事儿吧?”钱思语低头摇了摇。钱夫人早已扯紧了胸前的衣边道:“潘姑娘在此就好,这两天都没在府中见到你呢。我去催催下人,赶紧备膳,天色不早了,早早用过,各回各屋吧。”潘小溪待钱夫人远去,捧着钱思语的脸,指尖抚过她的眼角道:“怎么哭了?被那络腮胡子吓坏了吧?”钱思语咧嘴笑道:“我诈我娘呢,哪有采花大盗,我只想进我爹的密室玩,没想到看到了你还遇到一只鬼,还真有些吓人。小溪,她的眼睛就像我让你带走的那块玉,可她为什么会住在我爹的密室里呢?”潘小溪看着眼前越来越看不清的脸道:“我也不知道,贞儿,天黑啦,晚上你能收留我过夜不?”钱思语轻轻地应了一声,勾过潘小溪的尾指甩呀甩。天幕中窜起一朵朵烟花,迅速炸开又渐渐消散。潘小溪侧过脸来看了看身旁的钱思语,轻轻搂入怀中。
涯风蹲在水池边放入一盏花灯,对着池边的女子道:“把你手中的花灯放到水上,闭眼许个愿望便可成真。”池面荡出一圈水晕,一盏纸灯在波纹中摇晃,女子双手合十,闭目而立。涯风再次搓揉着手指关节,目光流连于那张被烟火映红的脸。悦乐指挥着不归楼内未接客的莺莺燕燕在楼侧朝天空中放着烟火,不经意间看到涯风的神情,在心里暗咒几句,对身边的姑娘们说道:“好了好了,都停会儿,你们手里的可都是银两哪。”女子睁开眼睛,双手垂放身侧,望着池中的花灯出神:“姑娘,花灯真的会实现我的愿望吗?”涯风起身对她笑了笑,朝楼堂走去,边走边答道:“世事多变迁,犹如夜空中的烟火,越美好的消逝得越快,有时许愿想要留住它,抓紧它,而拥有之后却又觉得好像不是自己想要的。”女子紧跟而来道:“我明白,姑娘是劝我一切随缘?”涯风停住脚步背对而立道:“我叫涯风。”女子道:“寒涯掬风,若不是心有烦忧,何以至此,呵呵,我叫无缘。”涯身转身之际正对上女子的脸,女子侧头躲闪,被她捧正,印上吻去。
悦乐眨巴着眼睛,这么快出手?手中的丝巾一挥道:“哎呀,散了散了。含素,你留下。”姑娘们收起嬉闹的笑脸,看了站在原地的绿衣女子一眼,各自散去。“妈妈。”含素揪着身侧的裙褶,有些不安。悦乐指着远处的涯风道:“看到没?所有姑娘里就你最没技巧,我这当妈妈的不亲自教导于你都不行,过来。”她颇为满意的看着渐渐走近的含素,眉毛都快乐的耸起,抱住眼前香艳的人儿,狠狠亲啃了一回。
尚书府内,钱思语和潘小溪共处一室,相对无语。潘小溪两眼直勾勾的望着钱思语,钱思语低头静坐着,房中的气氛超级诡异。潘小溪张了张嘴,还是没想好能打破沉默的话题,钱思语坐久了,甚至有些坐不住却仍强忍着,她生怕自己稍有动静就打破屋内的沉寂。桌上的烛影摇曳,各自觉得身上起了一丝寒意。钱思语轻咳了一声,潘小溪立马开口道:“那个,晚上风大,我去关窗。”她起身时补了一句:“贞儿喜欢烟火吗?如果你喜欢,下次我们自己放,肯定比看别人放的更开心。”钱思语‘嗯’了一声,没后文。潘小溪抿了抿唇,走向窗边。一道影子从窗外晃过,她喝道:“谁?”顺势从窗内扑跳出去,过道上空无一人。钱思语在屋内叫道:“小溪,怎么了?”潘小溪从窗外爬回屋里道:“没什么,可能我眼花。”钱思语乐得哈哈大笑道:“你为什么不走门儿呢?从窗内出去还从窗外爬回来,哈哈。”潘小溪尴尬的笑着道:“刚才没想那么多啦,你笑的时候真好看,我喜欢看你笑。”钱思语站起身来,在屋里乱走动道:“你没上次好玩了,闷着不出声儿,我坐到再也坐不住了。”“哈哈,傻瓜,以后记住在我面前,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拘谨。”潘小溪关好窗,含笑拉住钱思语。
窗边乳白色的薄纸上印出一个瘦长的人影,不移不行。在烛光的反衬下,像一张风干多时,尚未完成的半幅山水画。钱思语条件反射性的闭上双眼,她很喜欢潘小溪贴着她的感觉,暖暖的,软软的……正想着,潘小溪的吻又落了过来。房外过道上的白影晃了晃,嘴里呜咽出声,尖细而又幽怨的啼哭传满整个庭院。潘小溪定住脑袋,恋恋不舍的离开钱思语的唇,再次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向外查看,淡淡的月光撒满院中的石地,风从窗边挤入房内,桌上的烛火左摇右摆,啼哭声再次传来,传声的方位像是在后院,潘小溪道:“贞儿,你呆在这儿,我到后院看看。”钱思语低头道:“我娘可能又责骂下人了,你要是看到就装作没看见,立即回来,她不喜欢她在训斥时被人打断。”潘小溪在她唇上补啄一口,离开闺房,顺着啼哭的声源处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偷懒太久,努力找回自己以前的节奏,可还是太龟速了
☆、13独闯密室
尖细的啼叫掺杂着幽怨的轻泣,潘小溪皮肤上的寒毛根根直立,她搓了搓手背,继续朝后院走着,又突然停下脚步,朱煞的脸在脑中浮现,我也警告你,别和她在一起。想起这句话时,她转身朝钱思语闺房方向飞奔,这根本不是受责骂的丫环能哭得出来,这应该是鬼泣才对,大意了。心中的焦急令她脚步踉跄几步,果不其然,呜咽声的声源变了方向,正从钱思语的闺房中传出。那呜咽中还带了两声轻笑,潘小溪推了推刚刚离开时虚掩上的房门,此时却被从里面栓上了,她大喊道:“贞儿,开门。”撞了几下,没撞开,转向窗口‘啪啪啪’的拍着窗门:“贞儿。”她抓住木格子窗棂向外拉扯也拉不开,空灵的嬉笑声传来,潘小溪又急又怒,喝道:“朱煞,别乱来!”她折回房门前,又踢又踹,再用肩头斜着一撞,房门突然大开,她飞扑进屋内,就地一滚,迅速爬起来一看,钱思语又坐回桌边之前的座位上,低着头,手指在桌布上又写又画。她松了口气道:“贞儿,你没吓着吧?”
屋内除了钱思语再无其他人,又哭又笑的空灵声萦绕四周,潘小溪抬头望着房梁找了一圈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总是纠缠她?朱煞,我说了,玉在我这儿,你冲我来。”朱煞飘忽的声音传来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不欠我。”潘小溪道:“那你说,她欠你什么?难道是她害死了你不成?你出来,咱们说清楚。”朱煞嬉笑了两声道:“我为什么要出来?她是我的,钱凛义这女儿的八字你查过没有?不是她克你便是你克她,你俩在一起,总有一方会遇危险,好心劝你,你偏违我好意。”潘小溪冷笑道:“呵,你如果真是好心好意又怎么会阴魂不散。”她退到钱思语身边道:“贞儿,走,我们走,让她自己在这儿疯个够。”她的双手扶着钱思语的肩,抱不动,看着自己手下僵直的身体,跑到钱思语正面方向,对上一双空洞的双眼,钱思语两眼无神的望着她,潘小溪心里暗惊道,鬼上身?嘴角颤抖,她真的怒了,吼道:“滚出来!朱煞,你给我滚出来!”钱思语机械式的扭动脑袋,继续在桌布上写写画画。
潘小溪摇晃着她道:“贞儿,你醒醒。”她越是摇晃,钱思语的指尖在桌布上越划越重且越快,她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钱思语的指甲压住桌布刻画到木桌面上所发出的声响,潘小溪放开钱思语在屋里乱窜,镇定,要镇定,她兜着圈子努力让自己的内心平静,想着对策,眼角撇到文房四宝,跑过去乱翻,找了张破旧的黄纸出来,一边看着钱思语一边在心里快速回忆曾经读过的一本符咒书,当时偶然看到那书时,她边翻还边偷笑过,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书,毫无实用可又让术士们如获珍宝,书为手抄本,里面每一页都画有一道令箭型的符咒,每一支令箭都有几处不同,而今哪支符咒才是可用的?她愁了,没有朱砂,也找不着利器放出自己的鲜血,她转向梳妆台,找出钱思语的胭脂,抠了些丢在砚台里,兑入清水,胡乱搅了搅,从笔架上摘下一支小楷狼毫,蘸满胭脂红水发愣。朱煞收起嬉笑,现身在钱思语身侧道:“别费心思了,她不过是中了迷心术,我岂会上她的身。”潘小溪很感激的冲她笑了笑,一语点醒了她,她曾看过一支令箭的中心写着离字,箭头左右弯曲的符号中间空白处,还有两个小字,破身。暂且试试吧,随即从黄纸边撕下一条长方形的细条来,画出那道符,一跳再一踹一根桌脚,趁朱煞未防备直扑而去,朱煞误以为潘小溪攻击她,一隐一移,出现在屋里的另一角,潘小溪甩手把符按上了钱思语的额头,手心里射出一片黄光,钱思语大口喘息着问道:“小溪,你干嘛呢?”黄光还未散尽,潘小溪喜道:“神奇了,还真管用呢。贞儿,你中邪了,我刚画了这道符还真能破解它,哈哈。你没事儿就好。”
朱煞吃了一惊,暗自揣测着潘小溪的来历。潘小溪掌下的符光穿透她的手背,直照她的印堂,脑中一阵昏沉,嗓子干得像要冒烟般又痒又呛,她想咳,咳不出来,嘶哑着声音道:“我才想起书中符咒边的小字提示,这个破身符破完必须离手,转贴到小稻草人身上,我成了那个……”稻草人。最后三个字她只有口型没有发音。钱思语急道:“小溪……”潘小溪趁意识清醒,摇了摇头,朝朱煞走去,朱煞看她掌心褪去一半红字的黄符,直接隐没在闺房内,失去了踪影。潘小溪掐着脖子,疾步走到书桌旁,又撕下一条黄纸,重画一道符往自己额头上一贴,脑中的昏沉变作眩晕,她白眼直翻,再撕一条黄纸,画上一道镇身符,把余下的黄纸折叠好塞到怀里,扯过宣纸写上:贞儿,此符戴在身上保平安,我去收了那个朱煞回来找你。
钱思语看着跑出房外的潘小溪,哭道:“小溪……”潘小溪奔跑的身影已消失在庭院中,她折回书桌,一看纸上的留言,倾趴在纸上泣不成声。潘小溪闯入后院,推开柴房的木门,冲向她之前出密室的太极八卦图,伸出脚掌时停住想了想,朱煞的声音响在脑内:钱凛义这女儿的八字你查过没有?不是她克你便是你克她,你俩在一起,总有一方会遇危险,好心劝你,你偏违我好意。潘小溪一脚踏上八卦图,另一脚跟着跨入石图之中,圆石开始下陷。不,危险都是她制造的,人常说鬼话连篇,我怎么能信了她的话?朱煞,我直捣你的老巢看你躲在她家地底里玩什么把戏,照你这么说,你知道贞儿的八字也推算过我的?唬三岁娃娃呢!
石道里传来嘀嗒的滴水声,潘小溪摸着潮湿的石壁,一步一步往前走,石墙上的火把燃着熊熊火焰,她停在一根火把下望墙,火光映照的石墙布满水蒸汽,这火把靠什么燃烧,在这么潮湿的地方,火焰不灭?走到曾经昏迷倒地的地方,望向石道那一头,直通爬上乱葬岗的斜坡,这一头通往钱思语家的柴房,既然贞儿说是她爹的密室,又怎会只有石道不见密室?摸着石墙直摸到一道棱角,拐角?潘小溪伸手往漆黑的前方晃了晃,没有阻挡,前方应该有路,回头拿下一支火把,奇怪的地方,明路火把通明,暗路伸手不见五指,除了住着一只鬼之外,到底还隐藏了什么秘密?潘小溪将火把往黑暗中一晃,忽明忽暗的火光闪过处看到了另一条石道,她小心翼翼的探出脚去,轻点几下前方的石地,心里稍微踏实了点儿,迈开步子,往黑暗中继续摸墙前进,火把的火光渐渐微弱,一副要熄不熄的样子,潘小溪也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这条道不燃火把莫非是氧气稀薄?正想着,额头撞上一堵坚硬的石墙,她顾不得疼,急忙弯腰去捡失手掉落的火把,可那不争气的火把,在最后一小点火光熄灭前已‘滋滋’作响,冒出一缕呛鼻的烟雾,彻底灭了。
潘小溪气得把火把往前一扔,火把砸中石墙反弹落地滚到一边,真的到尽头了,她伸手往石墙上乱摸一通,石墙正中央好像有一块东西,最顶上短,两侧长,是个长方形吧?她继续从上往下乱摸着长方形,材质也是石料?会是开关吗?是机关的开关还是说这面石墙实际上是扇石门?鼻间还充斥着火把熄灭后的烟气,她喉咙里干咳一声,不管是什么只有触动了才知道。她对着长方形石块又推又拍又拉又掰,上下左右不管是扭还是扯,折腾了半天都没啥反应,心里念道你再不动,我就缺氧而死啦,咦?奇怪,为什么她的呼吸如常?火把都灭了,可她却没有刚踏入石道时的不适之感?既然没有上气不接下气的顾虑,那就慢慢来吧。潘小溪放松了双肩,重新抬手摸起那块突出的长方形,指尖抚过不平整的凹痕,是文字还是图案?她想掉头走回去再拿一支火把来照照,食指戳进某个孔内,整堵石墙‘咔嚓’一声,像是某种大锁开启后所发出的声音,轰隆声传来,眼前的石墙漏出一丝光线来,石墙朝旁边推移,缝隙越大,光线越强烈。潘小溪两眼发怔,定在原地傻了,这……这里真的有一间密室,这……这是密室吗?她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景象,哦麦佛主滴,贞儿她爹搞什么?在自家府内的地底建这些东西,她回头再望石道,密室内的白光铺照到大半条石道上,她抬手揉着先前撞痛的额头,又在心里叹道,哦麦佛主滴,哦麦佛主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交差~
☆、14密室之谜
吸引潘小溪目光的是密室中央散发白光的铜盆,铜盆底下用三脚木架支撑着,走近细看才发现大铜盆中装满了夜明珠,不管这些珠子是乳白色的还是浅绿色的,但是它们都在向铜盆外散发着白光。室内仅此一盆便如白昼,近距离观看都觉得刺眼,更别提泻满半条石道了。潘小溪揉揉双眼,打量起密室。铜盆的位置似乎算是个分隔点,铜盆的左半块密室正中摆着一张低矮长木案,上面铺满了白色的卷轴,看起来像画卷,潘小溪逐个打开一看,全是钱思语的全身像,这些画像中的钱思语,或浅笑或蹙眉,或静立或逐蝶,光人物已是仪态万千,而人物身后的背景更是美如仙境,不像尚书府这区区小地能有的景观。潘小溪卷好画轴放回原位,又拉过长案旁边的屏风,屏风中的一块长板,倾斜倒地。原来不是屏风,这是?绣品?潘小溪慌忙把地上的长板扶立,这些长板一块接一块的拼合着摆在一起,真像一个大屏风,长板的背后有一张石台,石台两侧各有一张石凳,石台上刻着围棋的棋盘,并落满了黑白二子。绕过石台,在密室最角落处摆着一张古琴,古琴的外观和钱思语闺房内的琴几乎一模一样。琴台背后的石墙上挂着一副对联。上联:四面荷花三面柳。下联:一城山色半城湖。横批:朱琴羽铩。潘小溪不明白了,密室中只有古琴,不见荷花不见柳,更是不见山峦和湖泊,若朱琴指的是这红木古琴,羽铩做铩羽来理解,受人摧残而失意,这副对联和这地方完全不搭旮。
铜盆的右半块密室,摆挂之物更是令人费解,破旧的绸布衣,失去原色的罗纱裙,还有浅灰色又泛黄的超长裹脚布,潘小溪咳了一声,她只能把眼前那条20厘米宽的超长布条当成裹脚布,尽管没闻到什么异味,入眼的第一反应还是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背后起了一阵阴风,潘小溪忍着不打寒颤,身体仍然微微颤抖,是朱煞回来了吗?没时间也没地方躲藏,她静立在原处等待,不转身也不说话。一串尖细的长笑响在耳际:“师父想不到她控制于我的招数,也能让我依葫芦画瓢收一徒儿,哈哈哈。”是朱煞,潘小溪平复了下自己的呼吸,依然杵在原处装木头人。面前晃过一双无眼球的空洞眼睛,潘小溪不敢眨眼,心里想着钱思语的笑脸,直勾勾的望进那两个黑洞中。朱煞盯着木然的潘小溪一阵,飘了开去,暗自说道:“迷心术……钱府……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朱煞的徒儿,全心全意听命于我,替我报了与钱府的血海深仇,助我还阳。”潘小溪嘴里念道:“还阳,还阳,还阳……”
朱煞又哈哈大笑道:“对,没错,正是还阳。哈哈,告诉师父你叫什么姓名?”潘小溪不动声色,继续装傻充楞道:“徒儿回师父的问话,徒儿叫半卷书。”朱煞极为满意的‘唔’了一声,又道:“我看你天庭饱满,印堂微红,不像邪煞能侵之身,你怎会和钱府的人扯在一块儿呢?也罢,既遇我朱煞,便是与我有缘,若能助我报了深仇,还阳前必让你得富贵。”她挥袖之际,一张鬼脸放大数倍,直逼潘小溪面前,见潘小溪两眼无神,神情木然,这才再次放宽了心,慢慢飘到失去原色的罗纱裙后墙之内。潘小溪活动了一下脖子,偷偷瞄了几眼周边,跟了过去,不料朱煞突然又从裙后出来,和她撞了个正着。潘小溪又念道:“报仇,报仇,报仇……”
罗纱裙飘动,密室内的气温猛降。潘小溪有些不淡定,这朱煞的掀起的阴风还真强,她与钱府到底结了什么样的仇,为何又住在这密室里,而这密室又是钱思语的父亲钱凛义所建,乱了,糊涂了。
“半卷书。”朱煞发话了。
潘小溪犹豫了几秒,开口答道:“徒儿在。”
“你可知你师父是谁?”
“朱煞。”
“你可知我为何收你为徒?”
“助师父报仇,让师父还阳。”潘小溪迅速作答。
“好。”朱煞面朝古琴,虽未见她亲弹,但见琴弦乱动,密室中已是琴音绕梁,潘小溪暗自摇了摇头,怨气太重了。‘啪’琴弦被重力压住发出的声响,朱煞道:“半卷书,你替我找出这个地方,取出一个人偶,拔去人偶上的金针,带回来见我。”潘小溪微侧着身体道:“徒儿不明白,琴声之中有何地方可找?”朱煞瞬间移到她面前,提高了音量道:“你,真是愚昧,我要你做的便是解开联中之谜,寻回金针人偶。”潘小溪道:“是。”她转念一想又道:“师父,您与钱府究竟有何仇?”朱煞阴冷的声音传来:“这是你该问的吗?你只管听命做事。”潘小溪嬉皮笑脸道:“呵呵,若不知内情,我该如何助师父报仇?又怎么知道师父想如何报此仇?”朱煞沉默片刻,咬牙切齿道:“借尸还魂,我要钱思语的身体。”潘小溪暗退两步,朱煞又道:“半卷书,你随我来。”
原来墙上失去原色的罗纱裙后有一道小门,门内还有另一个小密室,密室也摆着一小盆夜明珠,唯一不同的是密室正中摆着一副木棺和一副冰棺。潘小溪不敢上前也不敢问话。朱煞空袖抚过木棺道:“这是我下葬时所用的棺木。”潘小溪闭上了眼睛,考古学,你给我速度出来,她睁开眼睛,朝木棺走去,接过朱煞的话道:“我知道。此棺为沉香木所造,棺盖厚15厘米,棺壁厚20厘米。棺宽80厘米,棺长2米。”她摆出一副专业的样子,对着木棺摸摸敲敲:“大地又少了六棵大树,唉。可怜的树啊,至少都长了十五年,还被刨去树皮,只取树干的中心。棺盖上封刻寿字,寓意寿中正寝,死者是自然死亡。棺身两侧用漆涂龙描凤,在这宋朝用此棺者,身份不简单哪,王族人士。”朱煞往室内一角飘开,盯着潘小溪默不作声。
潘小溪抬手化掌,用力往棺盖上一击,摒住呼吸,扭头推开棺盖,再回头望向棺材中,脱下外衣裹住手掌,在棺材里乱翻一阵,把外衣扔到地上道:“你这棺材最早是埋在什么地方的?这么厚怎么还漏水进来?尸骨呢?灯芯草放太少啦,沉香木本来就香,灯芯草铺满棺底,管你女尸身上放多少防腐香料都没事儿,你瞧你这个整的,棺底这么薄,香料这么多,吸引白蚁啃噬。平时的尸体三年化骨,你这个不出两年都成一堆白骨了。”她回头一望朱煞,继续说道:“皇妃和尚书有仇?难道是情仇不成?”
朱煞嘴里嘶了一声,倒抽一口气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皇妃?”潘小溪盯回朱煞道:“师父,您愚昧。首先,此棺底从棺头到棺尾刻有七星,七星相连,除了皇室,谁敢用七星棺?其次,我之前说过,棺身两侧涂龙描凤,除了王族,谁敢这样?最后,我们倒回来想一想,外间大的密室中,那些画像,画中的人是你而不是尚书千金钱思语,以那些画作的背景来看,作画地点全是皇宫而不是钱府,正因为你与她长得相像,你才想要借她的尸还你的魂儿,我说的没错吧?”朱煞背对着潘小溪,不承认也不否认。潘小溪摇头望着密室顶上道:“我被玩得很惨,破天,你说我们的游戏开了局,什么时候才结束,世间怎么会有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别告诉我,她们是三胞胎,我脑细胞要被你玩得死光光了。”朱煞怒斥道:“胡言乱语。”潘小溪笑道:“胡言乱语的人是你,堂堂大宋皇妃,怎会与钱尚书有仇?既是与钱尚书有仇,为何又想借仇人之女的身体还阳?此前,你还和我说她八字与我不合,不能在一起,否则就有危险,危险全来自于你,只要你及时收手,还有什么危险可言?”朱煞叹道:“你取回人偶,我再回答你。”
潘小溪略一思索,爽快的答道:“好,我答应你。”她朝外密室走去,又回头道:“不过我还想提醒你一句,你戾气太重,钱思语还活着。守善者得超生,及时收手,打消害人之心,你的还阳可能还有希望。”朱煞吼道:“小小娃娃!半卷书,我告诉你,一日为你师,则终生为你母,你别太放肆!敢来教训于我。”潘小溪脑袋一歪,双肩一耸,走出内室,头也不回。她径直奔到古琴前面,再次看起那副对联,暗自念道:“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朱琴羽铩……好愁。”内室中的朱煞,强压心中的怒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缓缓悬浮在空中,放平了身体,降入冰棺。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兔年快乐~愿大家的烦恼像兔子的尾巴一样又短又少,心情就像兔子的嘴巴一样乐开了花,事业就像兔子的眼睛一样红红火火,收入像兔子的毛一样越来越多,幸福像兔子的耳朵一样越来越长~俺在这儿给大家拜年了!
☆、15绣品解谜
潘小溪抱着朱琴,翻看了一遍,没机关没暗格的,没事儿让人猜什么谜呢,她把琴放回原处,边看对联边往后退,一屁股坐到棋台上,心里还在思考着那幅对联,嘴里不断的重复:“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眼神扫向棋盘上的围棋子儿,再念叨着望向绣品长板,顿时眼前一亮:“荷花,柳树,山,湖……哈哈,四面荷花是吧?”她拉过绣有荷花的长板摆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三面柳是吧?”她挑出有柳树的三块长板丢在一边,“一城山色,半城湖……这不是让人玩拼图嘛,师父,您出来看看,师父!朱煞!出来啊……”潘小溪在长板与长板之间打转,不对,绣品图案衔接处都不对,难道错了?
“是谁在这里面瞎胡闹啊?”钱凛义的声音传了过来,潘小溪把腰一挺,单手叉腰,另一手指伸直了食指,直指钱凛义的鼻子,嗲声嗲气道:“你这个天杀的,没心没肺的家伙,我翻翻自家东西,你也要过问?你说,是这些东西重要,还是我比较重要?你是不是见我尸骨已寒,人死如灯灭,往年的情份也一并勾销了?”她见钱凛义目瞪口呆之时,柳腰款摆,边骂边往密室门口退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无情无义,枉我对你一往情深,神马荣华富贵我都可以不在乎,掏心掏肺的待你,就连死了也不愿投胎轮回,流连在这人世间,偷偷的看着你,偷偷的念着你,偷偷的想着你,我看呀看,我念呀念,我想啊想……”她扭头一看已到密室大门,声泪俱下道:“我真是掏一颗真诚无比的心,丢出去喂狼了呀我,呜呜,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我走,我走……”潘小溪言毕伸手一抠石门上的方形石锁,轰隆声已起,石门缓缓的关了起来,在关上的那一刻,她听到钱凛义道:“不是,那个,不是啊……”把脑袋一耸拉,哎哟喂,幸亏我急中生智,否则都脱不了身了。潘小溪赶紧拔腿在石道上奔跑。
石门重新打开,钱凛义的呼唤传来:“羽娘,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这样,羽娘,你别走。”潘小溪停住脚步,没入黑暗中听着。钱凛义略带哭腔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才肯对我说贴心话,我将你的尸骨存放此处,那也是我对你的不舍啊,羽娘,我也对你日思夜想,我闲暇之时便来此地看你,今天我终于把你盼回来了,你怎么能不听我解释,如此来去匆匆啊,羽娘,你回来。”潘小溪抠了抠太阳穴,暗想道,这皇妃与尚书果然有奸`情啊,羽娘?那怎么又会变成朱煞的?她憋着嗓子道:“你不必解释,你有妻有女,又岂会念你我的旧情,你就当我今日未曾来过。”钱凛义道:“不,羽娘。你生性温婉,娇柔体弱,当年你与夫人同时产子,产后失血过多而死,我的心都碎了,你出来吧,我想见你一面,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都是我钱凛义最美丽的妻子。”潘小溪嘴巴微张,啊?他妻子?
朱煞阴冷的声音从密室内传来道:“谁让你提那孩子的?当年若不是她,我能有今日?你有娇妻在旁,有千金在膝下承欢,而我呢?和我那可怜的孩儿共赴黄泉!试问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又有哪里对不起她?”钱凛义回头,已是满脸泪痕:“羽娘,你真的在这里。这,这一切都是天意啊。”朱煞冷笑几声道:“呵呵,你护着她?呵呵。天意?”她逼近钱凛义道:“天下男人都一样,无情无义。被皇上点入皇宫又如何?还说我是他最宠爱的妃子,你只是救了他一条小命,他便把我转手赐给了你,念过旧情吗?而你上有高堂,下有妻房,我想顺应天意,委曲求全,你留宿我房中,她便给我做人偶,扎金针。我可有在你面前说过她一句不是?同为女子,甚至让你莫要冷落于她,这才与她同时怀有身孕,我喝过她差人送来的泻药粥,你真以为我是产生失血过多致死?她是凶手!夺我与我儿性命的凶手!”
“羽娘……”钱凛义张开双臂,轻轻呼唤道。潘小溪在密室外面,蹲了下去,走还是不走?别人谈家事,这么呆着偷听好像不太厚道吧。朱煞拂袖转身,冷声说道:“哼,此仇不报,我誓不投胎。”钱凛义道:“羽娘,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孩儿夭折那是上天要让我钱某无后,而如今思语也已长大成人,若非羽娘你当年成全,恐怕钱某我已绝后了,您也是思语的娘亲啊。”朱煞吼道:“我要我自己的孩儿!”密室内刮起一股腥风,满室的白光变成了血色,潘小溪捂鼻起身往里一看,铜盆里的夜明珠,颗颗通红,盆口冒出一阵接一阵的红雾,看来这个朱煞是彻底怒了。朱煞止住嘶吼,冷冷说道:“我恨你,我恨你们!我恨无情无义的人,我恨全天下三妻四妾的男人!”钱凛义缩起肩膀,退到一旁道:“羽娘,你真的变了,你真的变了。”他摇着头又道:“当年那个羽娘不在了,她不在了。”他抹干眼泪,退出密室,站在紧闭的石门前,伫足许久,方才转身离开。潘小溪看着钱凛义走进火把石道的背影,靠在石墙上想了片刻,开启石门重新步入密室之中。
朱煞空洞的双眼中流出两行血泪,潘小溪非旦没害怕,反而好心安慰道:“别难过了,师父,你怎么不想想,钱府与皇宫相比,小如民舍,二妻争夫,你已气成这样,若你当年还留在皇宫之中,那后宫之争可就是千妻争夫啊,不对,听说皇帝都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加上他心血来潮宠幸的那些宫女,全加一块算来那可就有万人之众,你岂不是要被气得死去活来?”朱煞不语,潘小溪叹道:“钱大人也挺可怜的,一个男人若是逢场作戏为女人而哭泣,那才值得唾弃,而在此处他误把我当成你,又对着你流泪,他对你还是有情的,也许真像他说的那般把你尸骨存放在此处,抽空来看你,他是真的放不下你。师父,不知道我媳妇儿死的时候,我也想把她的尸体存放在家中,每天对着她,就算看着她在我眼前腐烂,我都不在乎,我真的不想失去她。那种复杂的伤心和感情,别人是没法理解的。可惜,我那儿这样的想法不能成为现实,于是我来到了这儿,我遇到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就是钱思语,还有师父你。”朱煞张了张嘴,密室内的红光渐渐隐退,重新亮如白昼。
潘小溪笑道:“我这个人也很奇怪,懂得劝别人不懂劝自己,劝了也是白劝,我一再的想要重新开始,可除了你们这张脸孔之外,我对着任何人都没有感觉。如果我遇到的鬼魂不是你,或者说你没有长着这张脸,也许我会害怕,会想办法让你消失,而这张脸反倒让我觉得有了些亲切感。嗨,啰嗦了哈,刚才偷听到不少你们的家事,我会帮你找到人偶回来见你的,至于报仇,我不是想劝你改变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你找钱思语的娘报仇呢,我管不着,若你想要动钱思语或打她主意,我会尽全力保护她的。”朱煞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想听你和我讲道理,半卷书,你也是宫里出来的吧?方才你所说的女女对食之事,想必也就宫中能有。”潘小溪一脸黑线道:“什么什么对食,说得那么难听,不一样的好不?在我们那儿,只要相爱,就可以在一起。反正这儿也没别人,我告诉你,在我那儿没有皇帝这号人物,百姓说了算,人人平等,你懂吧?”她斜了朱煞一眼道:“说了你也不懂,来,陪我拼图吧,找人偶要紧。”她领着朱煞走向那一堆长板道:“这些绣品是谁绣的?又是谁摆在这儿的?”
朱煞语气软了下来道:“这都是我生前所绣,夫君所摆。”她话锋一转道:“这和人偶有什么关系?”潘小溪摆放着长板,换了一块又一块,抽空答道:“四面荷花三面柳啊,一城山色半城湖嘛,哪有这么巧的联和绣品,之间肯定有联系,再说那人偶不就是思语她娘弄的么,我告诉你吧,女人做那些无聊事儿呢,无非就是争风吃醋,嫉妒心所致,既然要拿金针扎你,又要让你取不出来,那就只有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啦,你自己的心血,你的东西才会让你最容易忽略嘛,拼吧,拼出这副联来给我瞧瞧。”朱煞点了点头,似乎同意潘小溪的观点,挥袖悬浮起身体转了一阵,长板在地面上飞移,停止。潘小溪赞道:“哇,天才的大脑啊。那钱夫人比钱大人更留心于你嘛,好景。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朱煞摇头:“她平时也就到红翎观上香,那儿有个凤翎湖,但有没有荷花与绿柳我就不知了。”潘小溪打了个响指道:“交给我啦,我会帮你找回人偶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滴交差~
☆、16丛林树屋
潘小溪离开密室,心想不能从钱府的柴房出去,那就只好爬出斜坡,直奔乱葬岗。朱煞追出来道:“半卷书,人偶不会在凤翎湖的。此联为夫君所喜爱之联,我绣的四面荷花一面来自皇宫后花园,一面来自钱府内的鱼塘,一面来自七曲山,一面来自城东的幽湖之畔。那三面柳景也是不同地方,一面如荷般都是回忆皇宫后花园的景致,另一面是城外古亭之侧,还有一面是从京城来此途中偶然见过。至于山色与湖,山便是七曲山,湖便是城东的幽湖。”潘小溪伸出食指对朱煞抖着,她说道:“这个,这个,师父,你绣个东西还搞移花接木啊?还以为这成品是拼图,谁能想到你绣它们之前,在你脑中它们就已经是拼图了,我真不知道该夸你想象力丰富还是该怨钱夫人的脑子好用。”朱煞问道:“那么,你还有把握能帮我找回人偶吗?若是简易之事,我岂会花费十余载光阴仍旧寻不获。”潘小溪叹道:“你也别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想我穿越过来,八成就是为了给你打杂的。我算明白了,我不是过来找老婆的。”她言罢,手脚并用,撑住斜坡两侧的石墙,双脚同时一步一步往上蹦。身后的朱煞道:“小书,你若遇险,取朱玉于掌内,捂出白烟唤我朱煞之名,我便来相救。”潘小溪没法回头,高声答道:“嗯,知道了。”
乱葬岗上的白雾萦绕,潘小溪把脑袋探出地面,最后使了一把劲儿,爬了出来,嘴里念道:“有怪莫怪啊,我不是对您不礼貌,是这儿的空气质量实在太差,没地儿透气。”她爬上一处石坟包,坐在坟包顶上深呼吸,继续念道:“借您宝地儿喘口气,我实在,实在是出于无奈,您大人有大量别与我计较,谢谢啊,谢谢。”麦包包听到潘小溪的声音,打起精神,挣扎着喊道:“有缘人,救我。”潘小溪寻音望去:“包包,你怎么会被绑在这里?”她念着有怪莫怪,从数个坟包顶上跳跃而去,解开了麦包包身上的绳索。麦包包双眼噙泪道:“果然与你有缘啊,师父没说错,要不是你在这儿,再过一天我便给活活饿死了。”她饥饿的肚子极为配合的咕咕乱叫起来。潘小溪问道:“你给绑在这里很多天了?你怎么会被绑在这里呢?”麦包包揉着手腕道:“就是咱们遇鬼的那一夜被绑的啊,我一时大意睡着了,便被那对母女绑在这儿,直至今日遇到你才得救。”潘小溪双眉一皱,不是吧?她搭了搭麦包包的肩,什么都没说。麦包包道:“走,有缘人,饥肠辘辘,你跟我回家,我请你吃包子。”潘小溪也来了精神,还别说,她真有些饿了,她道:“包包,别说我这人不厚道,我的确是饿了,吃了你的包子我还想拜托你帮我个小小的忙。”
“什么?你说吧,只要我麦包包懂的,我一定不隐瞒。”麦包包捂着肚子往前领路。潘小溪轻声问道:“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地方,四面有荷花,三面有柳树,又有一座大山,还有一个半座山那么大的湖啊?”麦包包停住脚步,惊讶的问道:“有缘人,你问这个做什么?”潘小溪暗想,包包知道那个地方,看来真有那么一个地方。她笑道:“受我朋友所托,帮她寻件东西。”她一看麦包包不以为然的神情,改口道:“好啦,既然你以诚待我,我也不好欺瞒,包包,我信任你,还是说实话吧。我奉我师父之命,替她寻回一件旧物。”麦包包一脸惊诧道:“你也有师父?你师父是谁啊?要寻什么旧物?”潘小溪捋了下耳边的乱发道:“就是那一夜我们遇到的鬼魂,朱煞。”麦包包腿一软,跌坐到地上,双腿乱蹬,退开好远,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桃木令牌,对着潘小溪道:“你你你,朱煞的徒弟?不,你肯定被朱煞迷了心神,看令,看看看,看令!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潘小溪笑了个前俯后仰:“哈哈,你这是干什么呀?你为什么怕成这样?哈哈,包包,我是自愿帮她的,你听我说,她很可怜的,生前是皇妃,因为钱大人救了皇帝一命,被皇帝赐给钱大人为妻还是妾来着,总之就是赐给了钱大人,钱大人另一个妻子就醋劲大发,给她做人偶扎金针,诅咒她不说,她怀孕时还差人给她送泻药粥,最后她和她的孩子就一起死了。我就是去那个地方,找回那个人偶,拔出那些金针,带回去给她。”麦包包抚着心口,从地上爬起来道:“哦,哦,哦。”她藏好桃木令牌,扫了潘小溪一眼道:“原来是因为她这么可怜,我师父才收她为徒。”潘小溪惊讶不已:“你俩同个师门?”麦包包压低声音道:“也是那一夜我才真正见过她啊,此前我师父练法之时,就是那块朱煞玉,未成玉之前是一对眼睛。那可是朱煞的眼睛,我现在想起来她死得也很凄惨,不是什么泻药能弄死的,我师父当年带回那双眼睛的时候,一颗眼珠被扎着一枚金针,到处染满鲜血,虽然是干涸的,咳,但是我很害怕,另一颗眼珠被涂满了香灰……”她打了个寒颤接着说道:“所以师父炼化的朱煞玉才可以分成两块,一朱一煞,就是一红一黑。有缘人,我可以带你去那个地方,但我也奉有师命,要找回煞玉。事成之后,你把你身上的朱玉交给我,再帮我找回煞玉,我们互相帮忙,如此可好?”潘小溪爽快的答道:“行,就这么说定了。”她听了麦包包一番话,心里却堵得慌。
麦包包笑道:“好,先回家做包子吃,我上回梦见给你做包子,你说要吃七个,看来今天你能如愿了。呵呵,有缘人,你说的那个地方就是钱冢,它位于祈眠山之巅,到时我带你去看吧,师父正是带我到过那里之后,才命我去寻椅子的。”潘小溪虽听着犯糊涂,但也得了一好向导,还能填饱肚子,只顾着点头,也不搭腔。
说话间两人已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三棵老树跟前,抬头看,老树各伸出一根粗树干,像三只手臂般,交缠扭绕在一起,缠绕处之上搭建一间小木阁。潘小溪惊道:“你家?你住这树屋?”麦包包笑道:“对啊,我师父说我是三月初三出生,五行缺木,就为我建了这个树屋,从小我就住这儿。”她伸手从正中那棵老树背后一摸,扯出一根老树藤,一抖手,从树屋上抖下一道绳梯,率先攀了上去。潘小溪尾随而上,挤到狭小的树屋之中,问道:“那你父母呢?”麦包包摇了摇头,潘小溪道:“对不起。”麦包包还是摇了摇头,攀下绳梯,边走边说:“有缘人,你等着啊,我去接些水回来,很快就有包子吃了。”潘小溪倚在树屋的窗边打盹,一到这儿遇到的事儿太多,太累了,如果穿越是玩一个历险游戏,她只想尽快玩到通关。
钱府中,丫环喜鹊平举木托盘,端着一碗药汁,急匆匆的出了后院。钱思语的闺房中,钱夫人坐在床侧,替钱思语搭了搭被角道:“贞儿,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倒了呢。”钱思语摇了摇头,默不作声,把脑袋转向枕头内侧,她担心潘小溪的安危,也不明白自己长这么大了竟会在自家府内见过两次那白衣鬼魂,凌乱的思绪让内心更加烦乱。钱凛义红着双眼走了进来:“夫人,大夫怎么说?”钱夫人答道:“老爷,何大夫今日也是稀奇,一看咱们家的贞儿,说是什么撞邪了,他医不了,匆匆离去,好像我们的贞儿真的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钱凛义闻言脸色微变,喜鹊轻叩房门喊道:“老爷,夫人,给小姐服的药,熬好了。”钱凛义往碗中一看黑浓的汤汁,问道:“夫人,这是?何大夫开的?”钱夫人答道:“不是,这是我老家的土方,驱邪定惊的,姑且试试吧。”钱凛义不悦道:“怎能拿孩子试药呢?喜鹊,你去把城中所有的大夫都给我请来,我就不信缺了何大夫,别人就治不了贞儿的病。”
喜鹊应声离去,钱凛义望着桌上的药碗,想着朱煞提过的泻药粥,神情复杂的看着钱夫人。钱思语在被窝里扭了扭身体,吃力的说道:“爹爹,您能否答应女儿一件事儿?”钱凛义急忙走到床边道:“好孩子,你说,只要爹爹能做的,一定答应你。”钱思语稍稍犹豫片刻道:“我想请爹爹派出府内护卫去帮帮小溪。”钱凛义道:“潘姑娘?这是为何?”钱思语扁了扁嘴,眼角滑出一道泪痕道:“爹爹,我们府内有鬼,小溪独自一人去抓鬼,她说收了那鬼魂才回来找我,我很担心她。”钱凛义慢慢挺直身体,深深叹气道:“爹爹答应你,会派人找回潘姑娘的,想那潘姑娘倒也是尽职尽责保护你的安危,爹爹自当差人前去,保护好她的安危。你要乖乖休息,别胡思乱想了。”钱夫人叫道:“什么鬼魂?简直是胡扯,老爷官至朝中户部尚书,官威赫赫,府中历来干净,贞儿,你是不是眼花了?”钱思语双唇发颤道:“真的,娘。她还对我说,你就是思语呀,都长这么大了。我很害怕,害怕小溪有危险。”钱夫人一怔,倾身搂过钱思语道:“别怕别怕,有娘在,谁都害不了你,乖,别怕。”她轻轻摇晃起裹在被子里的钱思语,思绪却飘出很远很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滴,交差~
☆、17十六年前
钱府柴房地下的石道里,朱煞发出声声凄厉的吼叫,她用两道白袖推着石墙上的水蒸汽,把那些水雾聚成一堆,又拂袖让它们顺着石墙滴落。嘴里呜咽有声,想着在此石道内见过亭亭玉立的钱思语,朱煞心中百感交集:“孩子……若当年我的孩子不死,如今也是这般年纪了。都是你,是你这狠心的妇人夺我性命,害死我与我的孩儿。”她又是凄厉的一声吼,飘出石室直上钱府柴房。
喜鹊单手托盘,另一手扯了扯衣服,抬头望天:“明月当空,都没到二更天,这夜咋这么寒呢,不知道小姐需不需要添床薄被。”她自言自语的经过柴房,转入后院的厨房。朱煞待她走远,飘往钱思语的闺房,立在窗外听着钱思语的呼吸声,这一呼一吸之间并不平缓,像是患病之人的喘息,起伏很大,光听呼吸便觉得此人换气之间极为难受,朱煞转了转脑袋,半卷书说过守善者得超生,及时收手,打消害人之心,还阳可能还有希望。我若取她身体必将害她性命,她若也执此一念,不报此仇誓不投胎,岂不是冤冤相报,没完没了?朱煞扁了身形从门缝中挤入房内,飘到钱思语的床榻前,叹道:“可惜了一副皮囊。”她俯身,黑发垂面,贴近钱思语的脸庞吹着阴风,钱思语伸手挠了挠脸蛋,越挠越冷,睁眼看到朱煞,便吓得失声尖叫,也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劲头,一咕噜从床上爬滚到床角,抱着双肩,又伸手不停的扯住薄被往自己身上包。
朱煞无表情的脸对准了钱思语,声音里却饱含笑意道:“你怕我?咱们打过几次照面,也算是彼此熟悉了,我真有那么可怕吗?”钱思语不停的吞咽口水,仍觉得喉咙干痒,狂喘了几口气还是发不出声音,往床角上蜷缩起身体,再继续蜷缩。朱煞玩心大起,慢慢贴向床去,靠近钱思语。钱思语扭头摸过绣枕作势要丢她,露出了枕下潘小溪所画的镇身符,一道黄光泻了出来,直射朱煞。朱煞一惊,飘离床边数米。
钱夫人闻声而来,推开钱思语的房门,正好站在朱煞身后。她望着眼前高大飘忽的白影喝道:“哪里来的小鬼,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在此作祟。”朱煞未回头,嘴里冷哼一声,身形又拉长了数倍,白衣底部铺满了屋里的土地,脑袋却顶上了房梁,她扭曲着身体绕了横梁一周,好像就当自己是一块白绸。钱夫人抬头看不见朱煞的脸,低头却发现地面上的白衣变作数条白绫,往她的脚上缠来,不由得后退几步,继续喝道:“休要胡来!速速退去!否则我让你见到了棺材也照样掉不出眼泪。”朱煞笑道:“哈哈哈。常言道,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可算是又想起这句话啦,我看大姐和十六年前相比,依旧青春焕发,风韵犹存,记性一定更胜于当年,你曾经说过要让我朱煞见到了棺材也掉不出眼泪,把我和我的孩儿一并送上了黄泉之路。如今妹妹我倍感孤单,怎敢忘了劳心费力的姐姐,不如你我姐妹同行,免去黄泉路上的孤寂,不知姐姐准备好了没有?”钱夫人退向房门抬头道:“你,你是羽娘?”
朱煞从大梁上露出脑袋道:“妹妹这副模样,姐姐还满意吗?这不就是姐姐精心策划,费尽心神想要的吗?”钱夫人两腿一软,扶住房门,发出一声受惊吓后的怪叫,她立刻板起脸来,故作镇定道:“人鬼殊途,如今你贱为鬼魅,又回来做什么?你以为老爷还能眷恋你这副尊容不成?”朱煞瞬间缩了身影,从梁上以极快的速度突然出现在钱夫人的眼前,直视着她的双眼道:“我找夫君做什么?我来找姐姐的,你!还我眼来!还我孩儿!”钱夫人手一松,跌坐到地上,她哆嗦着想爬起身来,朱煞脑袋微昂,逼视钱夫人片刻,回头望向钱思语,钱思语已惊得伸长了脖颈,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娘亲,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是个恶毒的妇人,深深的呼吸,大口大口的喘气,一口气上不来,她圆睁双目,直挺挺的歪向床内,晕了过去。
钱夫人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身来,朱煞猛的一回头,被撒上一袋符灰,她痛苦的嚎叫着,在屋里乱飘乱撞一番。钱夫人抖着手里的锦袋,高声笑道:“羽娘,你斗不过我的,十六年前你斗不过我,十六年后你也别想斗过我。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你迷了当今皇上也就罢了,偏偏管不住自己,你这水性杨花还要继续来迷惑我家老爷,我就是让你生不如死,死后不得超生,哈哈哈。你当真以为我惧怕于你,打出娘胎我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我告诉你,扎你右眼的金针那可是金符所化,镇你三魂,左眼的符灰封你七魄,就算你回到钱府又如何?你能奈我何?你这雕虫小技怕是金针里逃出的一魂作祟吧,想当年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皇上的龙种你怎么怀不上啊?就偏偏那么凑巧能与我同时怀上老爷的骨肉,世间哪有妻妾同时怀有身孕的巧事?夫君都能更换的贱`妇,谁又知道你背着老爷都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朱煞忍痛叫道:“原来自打我踏入钱府,你就处心积虑想置我于死地。临盆前夕你差人送泻药粥却说它是催生粥,说是钱府中的规矩,产妇必须服食,我信以为真。我强忍腹痛只为顺利诞下孩儿,可我料想不到你,你竟会不顾自己产后的虚弱,来我房中害我性命。”
“是,你想在钱府与我同时生产,也不掂掂自己值多少斤两,我岂能容你在钱府诞下不知打哪儿来的野种,为了老爷的声誉,我就算爬都要爬进你的房去阻止你。”钱夫人想起自己当年苍白如纸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不禁又堆起如复当年的笑容道:“你也不吃亏啊,死后比生前更风光,皇上下旨以妃嫔之礼厚葬,上等的棺木,陪葬的珠宝堆积如山,还有当年的接生婆及那些服侍你的丫环给你殉葬,你尽享荣华富贵,又有那么多人作伴,就算没能留在老爷身边,你也不孤单哪。”朱煞单手挡着中了符灰开始溃烂的脸,心里暗想着当年的自己。
贴身丫环轻声道:“夫人,一柱香前,大夫人已顺利生下一位千金了。”接生婆道:“再加把劲儿,夫人,孩子就快出来了,努力,吸气,呼气,再努力。”朱煞嘴里咬着从房梁上垂悬下来的白布团,闭眼用力,她像是抽光了全身的力气,只为了能早些让腹中的孩子看看这个世界,力气使到极致,仿佛除了两耳内的嗡嗡作响,周围都变得极为安静。突然右眼被扎入一根利器,搅得她脑中一阵混乱,待恢复知觉时只觉得难言的痛楚在右眼眶内扩散,费力的睁开左眼,又被撒上一阵黑灰,迷住了视线,酸涩到疼痛难忍。似乎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又似乎听到丫环的尖叫,她一时之间分不清听到的是孩子出生的哇哇大哭还是丫环和接生婆的哇啊乱叫,那些声音过后就是自己的心跳,一下比一下跳得缓慢的心跳声,还有钱夫人兴奋、得意的声音:“我让你和我同一天生娃,我孩子的生日便是你与你那野种的忌日,羽娘,跟我斗,我让你见到了棺材也掉不出眼泪!”朱煞张嘴想说话,可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双唇颤抖,无论怎么努力都发不出声音,身体开始抽搐,她心里有很多疑问,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知道她的孩子出生了没有,她想看一看自己的孩子长的是哪般模样……可她什么都看不到,也渐渐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等朱煞从自己的身体里慢慢的飘浮起来时,她站在自己的尸体边看着自己,那一刻她知道她死了,用模糊的视线搜寻自己的孩子,除了那具冰冷的身体和这个冰冷的房间之外,什么都没有。房外人声嘈杂,她飘到窗边往外看,钱凛义抱着一个襁褓,笑到眉毛都弯了,不停的用自己的脸去蹭那襁褓,嘴里念着:“喊爹,乖女儿,快喊爹。”朱煞回头看着自己冰冷的尸体,满心酸楚:“夫君,你可知羽娘已经死了,我们的孩儿恐怕还未出世也已经跟着羽娘共赴黄泉了。”这时她又听到钱凛义问下人道:“二夫人呢?二夫人生男还是生女?”见下人不语,他催促道:“找个二夫人房中的丫环出来问问,这都什么时候了,真是急人。”匆匆离去的下人折返回来道:“老爷,不好了,二夫人产后失血过多,已经归天了。”钱凛义惊道:“什么?”他倒退一步道:“那孩子呢?”下人摇了摇头,钱凛义举起襁褓捂着脸,大房的接生婆急忙抱回孩子,钱凛义蹲在地上放声大哭:“羽娘,我的羽娘啊……羽娘……”他起身往偏房走去,大房的接生婆拦在他身前道:“老爷,见不得,喜得千金入了丧房,不吉啊,老爷。”钱凛义止住脚步继续哭道:“羽娘,我的羽娘哇……”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稍后发今天的,敬请期待~
☆、18祈眠山上的钱冢
忆起当年,朱煞空洞的双眼里又流下了两行血泪,她的孩儿死了,她的夫君连最后一面都不来看她,他根本就不知她是如何莫名其妙的死去,却在房外口口声声呼唤自己的名字。“羽娘……我的羽娘……”钱凛义的哭声响在耳边,朱煞一扭头,瞪着钱夫人,便朝她直扑而去,还未触及钱夫人的身体,钱夫人手中的锦袋闪出一片光芒,把朱煞弹摔在屋内地上。钱凛义满脸泪痕,匆匆跑向倒地的朱煞,哭着扶起她道:“羽娘……”钱夫人怒道:“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她不就是个孤魂野鬼,值得老爷亲自搀扶?”钱凛义带着哭腔怒喝道:“你这个心肠比蛇蝎还毒的妇人!羽娘生是我钱某的人,死是我钱府的魂,你你你!太恶毒了,共枕二十余年,我竟不识你的真面目,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到我钱府里来造孽!我,我要休妻!我马上给你写休书!”他低头扶抱着朱煞道:“羽娘。”轻轻一声呼唤,泪又落满胸膛。朱煞侧过脸去不看钱凛义,又低头轻语了几句,挣脱开来,一隐离去。
钱凛义含泪对着钱夫人摇头道:“你连羽娘的毫发都不及!”他奔到床边扶着钱思语躺正道:“贞儿,你醒醒,孩子,快醒醒。”钱思语依然昏迷不醒,喜鹊正好来房外禀报道:“老爷,夫人,城里的大夫都给请来了,在前院等候老爷呢。”钱凛义挥了挥手道:“让他们都过来,全都过来看看我的贞儿。”他又对喜鹊叮嘱道:“从现在起,你陪着小姐,寸步不离的陪着,别的事儿都不用你做了,你好好的侍候小姐。”喜鹊施礼应允。钱凛义走过钱夫人身旁,一拂衣袖,冷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钱夫人看了喜鹊一眼,转身跟着钱凛义离去。喜鹊转着两颗黑眼珠,总觉得今夜的老爷和夫人有些不同往日,歪了歪嘴角,坐在钱思语的床侧,替钱思语掖了掖被角。
潘小溪趴在树屋的小窗边啃包子,边啃边道:“包包,你做包子的速度还挺快的嘛,味道也不错,这包子是谁教你做的呢?还有,你独自一人在这树林里生活,住在这小树屋里,你不害怕吗?”麦包包坐在树屋里的小木凳上道:“起初也害怕啊,后来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可怕的。有缘人,你真喜欢吃我做的包子啊?”潘小溪回头笑道:“那当然,味道顶呱呱的好吃。”麦包包一乐,也呵呵傻笑不停,许久道:“大概是我娘教我的吧,可我没见过她,我总觉得自己做的包子里有母爱的味道,呵呵,不过我师父她可不喜欢吃,她说这包子馅儿都是些山鸡、麻雀类的野味所制,肉酸。”潘小溪把最后那点儿包子皮塞进嘴里,含糊道:“这么说,你是无师自通喽?还真看不出来啊,你就像我们那里人说的隐居,独居深山,以狩猎为生。”麦包包道:“嗯,做包子的面粉可都是用它们换回来的,不过,有缘人,我也不瞒你,我有一个小金库,藏了好多珠宝,都是那些盗墓人那里得来的,有些是他们送的,有些是他们托我换银两的。”潘小溪一怔,笑了:“你不怕我偷了你的小金库?财不外露,你懂不懂?咱俩才认识多久啊,傻冒儿。”
麦包包不以为然的起身道:“你要,我全送你都没问题,你可是救过我的有缘人呢。”潘小溪心里有些小感动,转移话题道:“明早你带我去祈眠山之巅的钱冢对吧?可别忘了哦。包包,你看这窗外的夜色不错呢,我还是第一次睡树屋,呵呵。”麦包包挤到小木窗旁,往树枝的缝隙间望了几眼,又往树底下望几眼,嘴里‘咕咕’有声,答道:“没啥看头,我都看腻味了。”树林间传来几声‘咕咕’鸟鸣,潘小溪问道:“什么在叫?”麦包包转身到屋角抖了抖地铺上的兽皮道:“帮我们守夜的猫头鹰啦,有缘人,睡吧,明早我就带你去钱冢,那里的风景才叫美。”
清晨,树林里的晨雾未散,太阳都没露头,草尖上挂满露珠,麦包包就带着潘小溪出发了,她递给潘小溪一根粗树枝道:“给。”潘小溪接过手来:“干嘛用的?这山里头有蛇?”麦包包把自己手上的那根树枝狠狠的打向草丛道:“山上露水寒,把它们敲下来,不弄湿衣物,不觉得冷才能走得更远。”潘小溪笑了笑,包包会是个好向导,起码她够细心,想着也挥起手中的树枝,敲向身旁的草丛,沿着山路往上爬。麦包包敲高处,她就敲低处,麦包包敲左侧,她就敲右侧,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登上一个山头,也不觉得疲惫。麦包包指着对面那座山道:“看到了吗?”潘小溪皱眉:“美景?”麦包包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道:“你什么都不懂,怎么敢去找钱冢?”潘小溪正色道:“那你说,到那儿还得讲规矩的吗?”
麦包包看着那座山道:“你看对面的祈眠山这一面像不像一个椅背?”潘小溪不解,麦包包继续说道:“但凡建墓穴前寻找墓地,就是建墓点时都必须寻找一张椅子,太师椅,你见过吧?山的正面如椅面,平坦,开阔。山的背面如椅背,直,挺,稳。山的左右两侧如太师椅的扶手,蜿蜒绵长。”潘小溪道:“可是,墓地不都与风水有关吗?我略懂风水。”麦包包笑道:“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先找好墓址,墓地不仅仅只有风水那么简单,比风水那些简单的东西有讲究多了。”简单?潘小溪咽了咽口水,沉默。麦包包道:“你看那祈眠山的位置,立于群山之中,雄伟。而钱府的钱冢,他们世代的祖辈都葬于此处,钱尚书是何等人物?当朝的户部尚书,文官。钱冢就是他家的祖坟,若非你救过我,我也不敢轻易带你来此。有缘人,你看好了,钱尚书能官至当朝的户部尚书,关键还是祈眠山后的良戟峰,那分岔又相连的三个峰头是不是很像置笔的笔架啊?我们脚下的山等到了对面,你也会发现像个笔架的。祈眠山前后都有笔架峰对应着。看到那湖水了吗?一城山色半城湖,那湖很大的,包了大半座祈眠山,这在墓址中算是玉带,就是官服装饰里那条腰带,葬于此处人的后代子孙,都能得此官禄,至少都能玉带缠身。所以钱大人能当大官就不稀奇了。”
潘小溪点了点头,不敢留恋山色,只顾专心听着,心里记着。尾随麦包包抄近路到了祈眠山上,还没登上山顶,麦包包便止步不前,她看着潘小溪片刻道:“有缘人,你现在想回去还来得及,这钱冢数百年来传言不断,不是什么太平之地,除了他们钱氏的子孙出入平安之外,外姓步入其中便会迷失了方向,甚至无端消失,尸骨难寻。”潘小溪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道:“这么邪乎?”她稍一犹豫,又道:“都到这儿了,哪有打退堂鼓之理?去,我肯定要去,我答应过师父的。”她想起朱煞交待的话,摸出朱玉握在手中道:“既然危险,包包,你先行回树屋等我吧,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麦包包掏出怀里那块小桃木令牌道:“师父教过我一些方术,不过我来过祈眠山多次,也是头一次进钱冢,紧张是难免的,倒也不是胆怯。”潘小溪正提步向前,麦包包喊道:“等等。我们只是进钱冢寻物,先找清位置,方可前往,不至于盲人摸象,瞎找一圈。有缘人,方才我对你提过的太师椅扶手,你看,左扶手为青龙,右扶手为白虎。青龙为大,白虎为小,以大户人丁兴旺的人家来计算,青龙葬一房三房的兄嫂,白虎葬二房四房的弟媳。若朱煞曾经也葬于此地,她为妾室,归属二房四房的白虎墓穴。我们一入钱冢便奔左方而去,一定能寻得她的墓室。”潘小溪道:“不是左青龙,右白虎吗?”
麦包包道:“对呀,那钱冢的方位就如一张太师椅,它是面朝着我们呀,它的右扶手方向为白虎墓穴,便也是我们的左方嘛。还有,你记住,若见我呼唤你,先别答应,就算见到我本人,你也得先看我这里。”麦包包捋起手臂的衣袖,露出小臂上的一块红色胎迹:“有此胎迹方才是我,无此胎迹怕是幻象。”潘小溪觉得浑身一阵寒,有没有这么诡异?她有些尴尬的说道:“可是我又没有什么胎迹,你怎么认我?”麦包包指着潘小溪紧握的单拳,笑道:“你是我的有缘人,你有朱玉,我自会找到你。”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高大的石牌坊底下,潘小溪抬头一看‘钱冢’这两个苍劲乌黑的大字,暗暗吸了一口气,跟在麦包包的身后,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滴~交差话说我明天一早要到邻县一趟,估计要三四天后回家,那边没法更文我回来之后会把这三四天的文都补齐的~之前在读者群里和大家打过招呼,又怕有些人不在线没看到,在这儿说一下,保险一点儿,嘿嘿那些在线的,潜水的,霸王的,俺不在的时候,大家多出来透透气儿吧,省得俺匆匆赶回来补文时,发现这坑里冷冷清清滴杂草不长不说,连条评论都难见到,那就郁闷了有的时候,看到霸王们冒个小泡泡,让我看到她们的存在,挺开心的~要不俺经常怀疑自己写的文太烂,太难看,so人气才不见涨,评论也不见涨~打不起精神来更文谁要敢不想我的话,揪来,扔进朱煞的墓室里参观上十天半个月的再放出来~哼!
☆、19热闹的钱冢
麦包包左手握着小桃木令牌,右手伸出两指,对着桃木令牌上圈圈画画,嘴里念道:“携友到访寻旧物,望借尊道入便门……”后面嘀嘀咕咕一堆,潘小溪紧跟了两步,从身旁冒出一老妇,低垂着脑袋道:“何般旧物此处寻?同宗子孙随心行,外姓退守三丈外,方保平安自由身。”潘小溪弯下腰去施礼,实为偷窥。不管她把腰弯得多低,脑袋都能碰到小腿上了,她还是无法看到老妇的脸,只好保持姿势,望着自己的脚背道:“这位婆婆,我受我师父羽娘所托,为她寻回一件旧物,不知道婆婆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绝不会多拿别的东西,一取到我们就离开。”她侧头再看时,老妇已不见了踪影,心里一惊,再挺直腰杆,麦包包也不见了,急忙喊道:“包包,你在哪里?”眼前的钱冢并不是坟墓群,自打步入那块石牌坊开始,这里面的天地似乎就是一座院落相连的古老旧宅。潘小溪不走了,十指冰凉,加上身体周边的寒气,她停在原地思考,先摊开手掌看了看朱玉,现在还未遇到危险,刚到钱冢就立即找朱煞来帮忙,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无用?如果朱煞能自己来取,又何必托付给她,朱煞曾那般叮嘱,恐怕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奋力一拼吧,那么……忍。她张嘴大声咳了几下,只为给自己壮胆。
古宅门前,白烟笼罩着石阶,潘小溪低头数着地面上的蚂蚁,嘴里哼着:“蚂蚁呀黑,蚂蚁呀红,蚂蚁呀吼,蚂蚁呀哈哈……”她嘴里哼着,跟着地面忙碌的蚂蚁群一步一步靠近石阶,刚踩上第一道台阶,长石松动,她的脚又抖又晃,用力踩了两下,才算走稳了第一步,方才松动的长石下,一双乌黑的眼睛一晃而过,潘小溪迅速把第一道台阶从左到右扫了一遍,除了脚边的白烟,就是一条长石,太紧张了,放松,放松,她一舔嘴唇,继续唱道:“hello!看我!你在害怕什么?是我错,没能够啊,把自己变得成熟。伤口那么多,已经不怕再痛,没地方可以再受伤了,没什么,转身以后,我会练成护体神功!”爬上第二道台阶,一只蜈蚣从石缝中钻了上来,又立刻扭身钻了回去,潘小溪盯着自己的脚继续唱,而且越唱越大声:“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我神经比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胆怯只会让自己更憔悴,麻痹也是勇敢表现。一个人睡也不怕不怕啦,勇气当棉被,不怕不怕不怕啦,夜晚再黑我就当看不见,太阳一定就快出现!”她抬脚往第三道石阶上狠狠踩了几脚,正打算继续向上爬,身后传来一声叫唤:“到处找你呢,你怎么往那里走?过来过来。”
潘小溪一回头,乐了:“包包,你刚才跑哪里去啦?咱俩要走一起,不分散才好相互照应啊,刚才那个婆婆跑哪儿去了?”她回头一望石阶道:“我爬的就是左边,白虎墓穴嘛,对的,你过来。”麦包包一跳连跨几步就落在潘小溪身边,潘小溪一怔,学过法术的就是不一样。她伸手拉过麦包包的衣袖道:“牵一块,别再分开走了,尽量节省时间替我师父找回人偶。”麦包包挣脱了衣袖,牵过潘小溪的手,十指交缠道:“嗯,赶时间,走。”潘小溪觉得手上一阵冰凉,侧头问道:“你冷?”突然想起麦包包交待过的话,不动声色的举起两人交缠的十指道:“你手凉得厉害啊,很冷?”麦包包摇了摇头道:“不冷,习惯了。走,找人偶。”潘小溪想甩开她的手,甩了几下没甩开,大声喊道:“我不急,你放开。我有话要说。”麦包包催道:“赶时间,找人偶,走。”潘小溪慢慢昂起头来,斜视着麦包包道:“放开!”麦包包压低声音道:“我怕你走丢了,我带你去找,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来这里的人都不敢大声说话,你这样大喊大叫会吵醒别人。”脚下的白烟越冒越高,潘小溪又使劲甩了甩手,还是没甩开那只冰凉的手,气得大喊道:“姑娘们,老少爷们,有贵客到啦,都出来接客吧!”喊完气呼呼的对麦包包说道:“我就喊了怎么滴?我怕谁了我?我半卷书是朱煞收的徒弟,来我师父府上取件东西,还能不算贵客不成?你不放手,我还继续喊,爱吵醒谁就吵醒谁,反正我谁都不认识。”
“有缘人,回来!”麦包包出现在石阶最下方大声喊道。潘小溪笑道:“包包,我等你好久啦。”她扭头望向身旁,身边果然立着一位白衣女鬼,右手正牵着潘小溪的左手,潘小溪抬起左手道:“穿帮啦,这戏儿没法唱啦,您是不是该放手了呢?”麦包包举起她的小桃木令牌,又伸出两指在上面圈圈画画,嘴里念念有词,忽然她觉得光线不足,抬头往身边一看,她正被一堆鬼魂围在正中间,不由得缩了缩肩膀,一副想蹲又不敢下蹲的样子,眼前的张张鬼脸轮番从她眼前晃过,又齐刷刷的转身,面朝石阶方向,齐声喊道:“是谁敢在钱冢里大声喧哗?”白衣女鬼高举潘小溪的手臂道:“她踩我家屋顶!也是她大声喊叫!太老爷,罚她!”潘小溪抬手摸了摸下巴,屋顶?她再往自己脚上看时,白烟消失了,石阶也不见了,她的确和白衣女鬼站在一处石坟顶上,那么……从她迈出的第一步起,她正是一边唱歌一边往人家屋顶上猛爬,每一步摇晃还不忘使劲儿跺脚,之前见到的那双眼睛是这女鬼在观望?还有那只蜈蚣,难道是自己跺出来的?一阵尴尬。潘小溪狡辩道:“我……我是看你屋顶上有条蜈蚣,我想替你抓走它。”
白衣女鬼道:“你骗人!你分明就是踩我的屋顶,说要去找人偶,还赶时间。”潘小溪一时语塞,趁女鬼分神时,挣脱出自己的左手,揉了揉冰到骨子里的手掌,放在嘴边呵了几口气道:“你才骗人!你变成包包的模样骗我去找人偶,我……我最多就骗骗鬼,骗人的是你这只鬼,女鬼!”白衣女鬼变了脸,伸出一条长舌,怒道:“你!”她转向鬼群道:“太老爷,您得为我做主,罚她!”鬼群里走出一花衣老汉,驼着背,握拳在嘴边咳了两声道:“姑娘从何处来?又来此做甚?”潘小溪一屁股坐在石坟上,滑到地面,弯腰行礼,这回她可不敢随意偷窥人家的脸,乖乖的回话道:“老爷爷,您好。我叫半卷书,是钱夫人羽娘的徒弟,奉师父之命来此处寻她一件旧物,金针人偶,希望老爷爷行个方便,让我带走师父的金针人偶,感激不尽,感激不尽。”花衣老汉突然挺直了身体,高声叫道:“金针人偶?不可不可!”潘小溪跟着站直了身体,打量了花衣老汉几番,才开口道:“您,您,您不驼的啊?为何不可?”花衣老汉身体里发出了骨骼移动的响声,嘴里也道:“哎哟,老夫的腰,不可便是不可,老夫说了不可更是不可!哎哟,老夫的腰。”他歪着身体,伸出手去想要扶住什么。
“太老爷,您当心哪。”鬼语声声,花衣老汉身边出现了几位女鬼,都想伸手去搀扶他。白衣女鬼更是跳到潘小溪跟前,继续喊叫道:“你!等着受罚吧!”她转向花衣老汉道:“太老爷,您还没替我作主呢。”潘小溪心里也担心这老汉像之前遇到的婆婆一样玩消失,一时迁怒于白衣鬼魂道:“都是你闹啊闹的,不就踩了你这吊死鬼的屋顶吗?哪儿脏了?哪儿塌了?我的正事儿都没办呢。”白衣女鬼的长舌一摇一晃,一对眼眶外的皮肤由白变绿又变黑,怒不可遏。花衣老汉大咳几声喝道:“羽娘会收这么不懂礼貌的娃娃当徒弟?老夫我就不认她这个孙媳妇儿。常言道,说人不揭短,说鬼不揭死法,好你个小娃娃,敢在我钱冢说老夫的柳烟,拿下她!”麦包包缩着身体挤到潘小溪面前,举着小桃木令牌暗使眼色,示意潘小溪尽快离开。潘小溪扶住麦包包的肩头,一个空翻跳到花衣老汉面前道:“老爷爷,常言也道不知者无罪,我初入你们的钱冢,不知你们钱冢的规矩,再说了,我以人眼来看,这儿不是坟地,而是一座古宅,还到处冒白烟,我误踩了这个柳烟姑娘的屋顶,那也是误以为是石阶,所以拾阶而上,若这也要怪罪,你们也太不讲理了。常言更说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有错便先向你们认错,你们若还想继续蛮不讲理,抓我可以,一旦抓了我半卷书,只怕你们这钱冢百年来的风水不保。”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先发一章,明天再补文哦~今天早上3点就起床了,加上一路舟车劳顿的,觉得人很疲惫,今晚肯定早休息,先这样啦
☆、20求助
花衣老汉用置疑的眼神扫向潘小溪道:“小娃娃胆敢威胁老夫,老夫倒要听听百年风水如何不保。”潘小溪笑道:“我自小不敢说博览群书,但也无所不学。这祈眠山之巅虽集天地之灵气,山清水秀,建钱冢于此山之巅能以地灵保子孙个个为人中豪杰,可老爷爷没听说过吧?这外头百年间传言不断,说外姓入钱冢后人迹难寻,尸骨无存。百年煞气压住了山之灵气,灵气外泄,泄于祈眠山内,您光占据了山巅又有何用?有本事儿,您将整座祈眠山都归入钱氏属地,这才算是占了所有的山灵。”花衣老汉脸色微变道:“你往下细说。”潘小溪在脑中过了一遍麦包包之前说过的话,道:“算算百年失踪的人数,到祈眠山下召集百姓应该不难吧?”花衣老汉大笑不止道:“哈哈,小娃娃想找人上山拆了这钱冢不成?”潘小溪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讥笑道:“非也非也,老爷爷的智商实在不敢恭维。这钱氏的子孙依靠什么享受玉带的富贵,是围山的大湖吧?有了一大票人马,把湖的中间填出一条路来,截断它,玉带崩裂,还有荣华吗?”她一看花衣老汉皱眉思索的样儿,继续说道:“算了,那样太麻烦,我们只做简单的,在祈眠山前后的笔架峰凹处种满树木,填平它,那么前平后平的山脉,就像两堵高墙,把钱冢夹在中间,除了望天,求老天爷派几个天神替你们搬走它,还有别的办法吗?”
麦包包扯了扯潘小溪的衣服,潘小溪笑而不语,紧紧盯着花衣老汉那张满是皱褶的脸,忍不住再次刺激道:“再皱一些,努力再皱一点儿,您才像沙皮。”花衣老汉耸拉着眼皮,看了潘小溪许久,仰天笑道:“娃娃说什么老夫听不明白。”他转向白衣鬼魂道:“柳烟,你明白吗?”又对身边的鬼群道:“你们谁听明白了?”众鬼不语。钱柳烟两眼一转,一条长舌迅速变长许多,甩向潘小溪。潘小溪伸手把麦包包挡向身后,侧身一躲。钱柳烟见状,长舌倒勾,打向麦包包胸前,麦包包一惊,双手捏着小桃木令往前一挡,长舌卷曲了一大半并未触及她的身体,又弹向潘小溪,花衣老汉身边的鬼群一齐伸手扯向潘小溪的衣服,潘小溪故不及麦包包,一跃之际又躲不过众多鬼手及钱柳烟那道长舌,只好任由鬼手揪着自己的衣服,倾斜了身体,情急之下紧紧将长舌揪在手里,长舌尖挣扎着,绕着她的手掌在外缠了一圈又一圈。潘小溪受不了手上黏液的恶心,大叫道:“别这么不讲卫生,我想呕。一看你这舌头,我就知道你是自杀的。”
钱柳烟与众鬼都颇为震惊,潘小溪赶紧扭动手掌,挣扎不出,继续说道:“人生在世,多有烦忧,你年纪轻轻有何想不开的,偏偏要走这条路,死就死了吧,还不去投胎,以为呆在钱冢里,就能和历代祖先相聚,我真的不明白,钱氏的人死后为何不能超生,全聚在这么小的一地儿挤来挤去,有什么意思?一点儿乐趣都没有。”花衣老汉暗叹了一口气,却没逃过潘小溪的耳朵。潘小溪道:“我以为我师父就够辛苦的了,所以我想帮她找回金针人偶,好助她早日入轮回之道,重生于人世。难道你们都有苦衷?就算有,我也不感兴趣,我只希望各位能待我师父如待钱冢里的其他鬼魂一样,亲如一家,帮帮她也成全了我。”花衣老汉喝道:“小娃娃,休在此胡言,钱冢内只有欢乐没有苦楚。”潘小溪抬手将绕着手掌之上的长舌一扯,让钱柳烟贴近自己道:“真的如此吗?你若快乐,为何年纪轻轻悬梁自尽?除了变出幻象戏弄误入钱冢的外姓人之外,你还有何乐趣?柳烟就证明了你们钱冢里的生活,枯燥乏味还永无止境。”
众鬼哗然,潘小溪直视钱柳烟的眼睛道:“我不是不尊重你,才要提你的死法,我只是想证明我的观点,被勒死的同样有条长舌,但被外力缢死的尸体滑出长舌略带血色,那代表有冤。哪像你这舌头一样灰白灰白的,血气沉积于自己的体内,可见就是你自己一心寻死,就连攻击我,你都不敢伸手来掐我脖颈,说明你若这般会想起自己的死状,也就是说你后悔了,后悔当初的自缢,逃避而不敢面对它。所以你的长舌才会流出这么恶心的黏液。”她歪着嘴,一脸嫌弃状。钱柳烟迅速收回长舌,恢复了一张灰白的常人面容,立在原地。潘小溪逐个拍了拍缠绕她身体的鬼手道:“你们也可以放开了。会攻击我的都有怨气,恐怕只有这位老爷爷才是寿终正寝的吧,他只管利用你们的怨气听命于他,自己却始终当个旁观者,光吆喝不出力。”她说完摇了摇头,一脸鄙视。
花衣老汉怒道:“一派胡言。”然而,潘小溪身上的鬼手已挨个缩回。潘小溪笑道:“是不是胡言,你自己最清楚。不是每个寿终正寝的魂,不伤人便可以再次投胎的,重要的是你的心,有善心则一切都有转机。”第一个出现在钱冢的老妇飘向前来道:“孩子,你还是离去吧,羽娘的墓室不在钱冢。”潘小溪盯着她头顶灰白的头发默不作声。老妇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爬满白蚁的脸庞,眼眶外面的皮肤残缺不全,鼻子没有鼻梁,扁平的脸上只有两个小孔,几只白蚁在那两个小孔处进进出出。潘小溪闭紧嘴巴,摒住呼吸,半晌才反应过来,问道:“那我师父的墓室在什么地方?”老妇退了开去,钱柳烟也跟着退开。众鬼转身抓住麦包包,腾起一阵白雾,待白雾渐退,不见众鬼和麦包包,更不见古宅,只有一个挨着一个的石坟密布在钱冢之内,潘小溪傻了眼,仰脖大喊:“麦包包!”声音从祈眠山巅传出,荡回句句回音。她走回石牌坊处,斜靠着望天,头顶除了茫茫白雾还是白雾茫茫。她摊开手掌,抚着朱玉,紧紧的握在掌内,朱煞,只有找你了。
钱夫人尾随钱凛义的身后,看他进了柴房。柴房传来一声呼唤:“羽娘。”便见朱煞飘出了柴房,直上屋顶,片刻间消失在眼前。她心中暗想道,我分明封住了她的三魂七魄,这大白天撞鬼的,她飘的是哪魂儿?竟躲在钱府的柴房之内,和老爷私会……没容她想完,钱凛义追出来,仰头望天道:“羽娘,你这是去哪儿?”他一见钱夫人,换了怒容道:“你来这儿做什么?”钱夫人媚笑着躬下身去:“老爷,一日夫妻百日恩,当年我犯了糊涂做了错事儿,如今就算老爷休了我,也无法弥补。我自知罪孽深重,特来和老爷告别,到红翎观斋戒思过。我走以后,老爷您可要多注意身体,天凉加衣,记得每日午时让丫环们给您沏壶参茶,您早年腿骨有伤,不宜吃芋头和竹笋,免得旧伤复发,我知道我不好,我知道我不对,伤了老爷的心,我到这后院交待下人几句,让他们好生照顾老爷,我这就走。”钱凛义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失,嚅嚅道:“都走了,都走了。十六年前羽娘走了,十六年后你也走了,都走吧,走吧。”他倒背着双手,转身走出后院,往钱思语的闺房而去。
朱煞离开钱府之后,一路赶往祈眠山,刚到山下时忍不住驻足看这儿的美景,果真像联中所说,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小书,你好样的。朱煞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更是加快了上山巅的速度,停落在钱冢的石牌坊外,她抬头望着石牌坊上的两个大字,再看石牌坊内的天,白雾之下黑气直冒,怎么会这样?低头之际正看到潘小溪手握一根带叶的树丫,挨着石坟每个顶上打一下,嘴里狂喊道:“出来!都给我出来!”朱煞不禁笑道:“小书,你在做什么?”潘小溪一见朱煞如遇救兵,把树丫一甩,兴奋的跑过来道:“师父,你真的来帮我啦,他们抓走了我朋友麦包包,不知道躲哪里去了,这儿啥都没有,要是有把铲子,我就把他们的老坟全都给铲了去。”朱煞对着半空中的白雾挥袖,浓雾迅速散开,黑雾又聚集过来,如此三番,她摇头道:“怎么会这样?”她跳上石牌坊顶上,连甩两袖,黑雾中劈下一道闪电,将她打落到地上。
潘小溪急忙跑近她道:“师父。”朱煞像是呕了口气出来,道:“我进不了钱冢。”潘小溪糊涂了:“你不是钱大人的二夫人吗?你不是葬于钱冢,那你葬于何处?哪有钱府的魂进不了钱冢,而钱冢内的老魂又出不去的道理?”她又发疯似的回来狂踹那些石坟,狂喊道:“出来!统统出来!都给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写这章的时候,屋里的灯很诡异灭了,吓得我那啥,咳,我超级胆小,可又一直想吓吓你们~看来俺的功力不咋滴,努力更这章是补8号的文~
☆、21宝藏
“如兰……”朱煞的声音从潘小溪身后传来。潘小溪猛的一转身,便看到一只女鬼跪于朱煞面前,晃动着脑袋好像情绪激动的说着什么,可她却听不到女鬼的声音。朱煞隔着石牌坊对女鬼道:“如兰,起来,怪我连累了你,当初你愿早日返乡不随我入钱府,如今恐怕也已找个好人家嫁了,你别急,我听不到你说话,不如你写出来?”女鬼站起身来,从指尖滴出许多血液在地上绕圈,潘小溪灵机一动,捡回原来丢弃的树丫,折下一枝,掏出怀里的黄纸,蘸着地面的血液飞快画出一符,贴上女鬼的后脑勺,女鬼惨叫一声,化成一阵白烟,消失了。朱煞怒道:“小书!她是我的贴身丫头!”潘小溪尴尬的抓抓脸皮道:“师父,我好像画错符了,本来是想让她开口说话的,大概我记错了吧,我……”
女鬼如兰从某座石坟后方飘了出来道:“夫人,冤啊。”朱煞道:“你能开口了?我先你而去,事隔十六年你若有冤,我也帮不了你啊。”如兰见朱煞进不了钱冢,便对潘小溪道:“多谢姑娘,你随我来。”潘小溪还望着地面上的半个冤字发呆,她随口答道:“我师父帮不了你,你有冤我更是帮不了。”如兰道:“我并非为自己喊冤,我是替夫人喊冤。十六年前,大夫人夺夫人之命,怕我们对老爷说出实情,命我们退出偏房,又遣柳烟小姐送来哑药,我以为是毒药想随夫人而去,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苦不堪言。其后大夫人谎称我们身患能传染的重病,让老爷辞退我们,偏逢圣上下旨,我们便被送入钱冢,原以为是给夫人殉葬,如兰倒也心无不甘,可随后方知是给柳烟小姐陪葬。”潘小溪插话道:“柳烟不是自缢而亡的吗?怎么会都赶一块儿死去?”如兰道:“因夫人受大夫人所害,遗容有损,刚巧柳烟小姐受大夫人蒙蔽毒哑了我们,知情后她心中负愧,自缢而亡。大夫人便以柳烟尸首替夫人顶包,厚葬于钱冢之内,而夫人之冢,如兰不知在何处,久等夫人多年,今日方才得见。”
朱煞默不作声,潘小溪叹了口气,还真乱七八糟的复杂,她又问道:“哎,那你知道大夫人对我师父所施的金针人偶在何处吗?既然她以柳烟顶替葬入钱冢,那人偶一定就在柳烟的坟内喽?”如兰道:“姑娘你随我来。”她对朱煞施礼道:“夫人,如兰告退。”潘小溪怕朱煞离开,赶忙说道:“师父,别走啊,要是我有危险又得找你过来,我去看看就回来。”如兰领着潘小溪回到钱柳烟的石坟前,石坟幻化成一座独立的小屋,潘小溪看着如兰步入大门,抬脚跟着进去,像是撞上一堵隐形墙被弹了回来,她揉着额头道:“我咋进不去?”她在门外徘徊了一阵,小屋变回了石坟,气得走回朱煞面前道:“师父,这不是忽悠人吗?”朱煞道:“莫非是时机未到,你随我来吧,我让你看看我的坟冢,咱们再商议。”
兜兜转转之中,潘小溪跟着朱煞回到了麦包包的树屋之下,潘小溪惊诧道:“这不是你师妹妹的家吗?就是那个麦包包的家。”朱煞抬头望树屋道:“后建的吧?我奉师命移居钱府密室多年,只等还阳,不知此处建下这小树屋。”潘小溪皱眉不语,尾随朱煞绕入树屋后方的树林,在一处乱石堆旁停下,朱煞一扯潘小溪的手臂,潘小溪身旁阴风阵阵,她抱臂瑟缩之际已坠入一片黑暗之中,眼前的黑暗已瞬间消散,可她还是倒退了好几步。面前有两排长骨罗列在旁,左右两排各有七根长骨,她仔细瞅了瞅分辨不出是人骨还是兽骨,只是两排长骨之间的距离似乎像个通道,通道入口一片漆黑。潘小溪问身后的朱煞道:“师父,这是你的坟冢?怎么这么奇怪?”朱煞叹道:“往事不堪回首,当年夫君不愿见我最后一面,我愤而离府,飘忽着四处游离,又被黑白无常所追捕,巧遇了怀抱婴儿的师父,她将她的身体借与我暂避,我便也成了那个怀抱婴儿的人,黑白无常离去后,师父欲收我为徒,说会助我还阳,我感其恩,当即拜师。而后随师习法,数年后,师父又替我寻得我的坟冢,便是此地。但我从未进入其中,谨遵师嘱移居于钱府密室。”
潘小溪道:“那里面肯定没什么光线照入,你若没进过,我不识路更看不见啊。”朱煞摇头道:“小书,我进不去,乱石堆上的符咒已被师父破除,但此骨道处的破解之法,师父还在参详之中,她劝我切莫心急,鲁莽而行。我看你似乎也学过方术,便带你来看看。朱玉实为我的右眼,你带着它,必见光明。”潘小溪伸了个大懒腰,露出个慵懒的笑容道:“不就是个墓嘛,墓主人都在这外头,我有什么好顾虑的,没准儿我还能帮你从里面找回金针人偶,那就更好了。不过,我更想找几样工具去刨坟,我把钱冢全都给挖了去,把包包救出来。”
朱煞原以为潘小溪会胆怯,见她如此淡定的走入骨道之中,不禁微微点头。潘小溪小心翼翼的走过骨道,刚步入黑暗提步之时,觉得脚底踩上两块新吐在地的口香糖似的,黏黏糊糊。每一次抬脚都怕鞋掉了,她举高了朱玉,一道微弱的红光照射出来,想看清脚底下踩的是什么,无奈这红光实在太微弱,能感觉到前方的道路还算宽敞,周围的一切都不看清。慢慢向前移动,每一步都走的艰难,不知走了多久,她看到了亮光,豆子那般大的黄光,还能闪烁,心中大喜,应该到墓室之中了吧。
树根交错,在那些粗中有细的树根之中,挂满了珠宝。潘小溪睁大了眼睛眨了眨,不是吧?宝藏!她把朱玉塞入怀中,往那一堆堆金银珠宝、玉器古玩飞奔而去,刚抓过一把珍珠又放回原处,不对,这是师父的坟冢,我是来找人偶的。她呼出一口长气,打量起这个金玉满堂的简陋墓室。几盏被系绑在偏高的粗树根上的油灯一摇一晃,虽然一盏油灯那昏黄的光线也不比朱玉亮多少,但是在这小地方各挂上七八盏,摇晃的黄光更让满室的珠宝熠熠生辉,不喜欢它们都难。珠宝的摆放更像是有人用心整理过的,珍珠串、翡翠项链、长命金锁等配挂物件统一挂于某处,粗的就挂粗树根,细的就挂细树根。玉石、银器则塞满树根之间的缝隙,归类分明。潘小溪叹道:“要是带手机或是带数码相机就好了,这样的室内设计肯定能拿国际大奖啊,忒有创意了。”她一抹脸,正事儿要紧,努力把目光从那些珠宝上移开,可看来看去,这地儿它就没有不放珠宝的地方,好像除了珠宝,什么都没有,完全就是个宝藏而不是坟墓,别说棺木,连副尸骨都没见着。再次抬头望着摇晃的油灯,可为什么朱煞的师父和朱煞都进不来呢?没危险啊,珠宝又不会吃人。
潘小溪犯愁了,眼前的油灯晃得她眼花又眼酸,闭眼间眼皮上像闪电似的闪过几条交错的细线,就像国旗上的五角星,她急忙睁眼再看油灯,油灯还是油灯,近距离的看,灯火如花生粒大小,依旧摇晃着。她眯起眼睛,盯着这片摇晃的油灯,猛的一闭眼,五角星再次出现在闭眼后的眼皮上,抬手揉了揉眼皮,睁眼闭眼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无论她试多少次,始终能看到那个五角星,这到底是眼花所至还是真有这个五角星啊?五角星代表什么呢?啥意思这个?我想太多了?潘小溪干脆坐到最粗的那几条树根下去思索,边纠结那个五角星边无意识摸着树根缝隙里塞着的玉石和银器,摸着摸着,好像摸到了某个树根,低头一看,颜色不同于其它的树根,用力一扯,想把这根树根拉出来,树根卡得很紧,而且很长。她站起身来扯呀扯,终于扯出一条长棍来,只是长棍的另一头卡在其它的树根缝隙里,铁锹?铁铲?锄头?潘小溪边猜测着边用力,扒拉开树缝里宝贝,缝隙都这么窄,如果长棍的另一端能卡在里面,最初又是怎么放进去的呢?绕着树根走了一圈回来继续扯,还是扯不出来,潘小溪仰头沿着树根往上望,这墓室之上应该不是进来时的乱石堆,而是一片密林才对,脑中有太多头绪理不清,她懊恼的把手中的长棍这端甩回地上,伸脚狠踩了几下,吼道:“你不出来就不出来吧,我还不扯了,我省力我!”
耳边传来了树木开裂的声音,潘小溪看了看牢得不能再牢固的深根,嘀咕道:“根都这么深,我踩根棍子还能把你踩倒了不成?”嘴没闲着,她人也没敢闲着,又在墓室内兜兜转转,到处翻看。朱煞在外面喊道:“小书,你找到了吗?找不着就先出来吧。”潘小溪‘哎’了一声,突然地下裂开几条大缝,她又坠入更深的地下,嘴里还不忘骂了句:“还有?为什么每次摔地底的都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还好不用自罚,补文就行~明天再说
☆、22金针人偶之针
地底之下伸出两只骨爪,潘小溪正落入那两只骨爪之中,怀中的朱玉摔落出来,她望着红光之下纤细的指骨,伸出手去轻轻触碰,一节指骨掉落身旁,她方才想起,可能她从上面掉下来,正坐在某副尸骨之上,可能还是师父朱煞的,小心翼翼从两只骨爪之间退出身来,不想却摸到一个头骨,捧到面前望着头骨上两个深窝,见多了倒也不害怕,暗喘一口气,准备寻找金针人偶,不料头骨上两个眼窝之中探出了两个褐色小脑袋,潘小溪尖叫一声把头骨扔到一旁,这才看清被她从头骨之中摔出的两只耗子,在朱玉的光芒下,灰黑的小家伙像披着褐色的毛,从眼前一晃便不见了。拍着胸口,潘小溪站起身来,放松了下手脚关节,往骨爪处重新靠近,假如这是一具尸体,应该是被埋入地下,露出两手伸出地面,想要拥抱什么,怎么看怎么像身处凶杀案现场啊,她一抚额头捡回朱玉照向骨爪,乳白色,泛黄,某根指骨上带青绿色,稍长的指关节还有黑斑……朱煞真要是能进来,她大概也认不出这是不是自己的尸骨。
潘小溪仰头望着跌落的位置,那些开裂、崩塌的缝隙正是一个五角星。这应该算地底深处吧,可又有氧气,耗子能进的地方,大概也算不上地底深处。而狭小的空间里就这一副尸骨,仍然不见棺木,曾经爱说社会是单纯的,复杂的是人。没想到在古代,贞儿的娘,她一个女人为何要如此复杂的让另一个女人生不下孩子,活不成,连死后都不得安宁,二女共侍一夫真有那么深的恨意吗?太可怕了。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潘小溪跺了跺脚,这回应该不再塌了吧?再次抬头看五角星,透过缝隙从下往上看,五角星的五个角似乎看到的都不一样,一角看到金银玉石,一角看到某片粗树根,一角看到油灯,一角看到墓室墙壁,还有一角一片漆黑。看样子是上不去了,尽管像误入陷阱的困兽,但潘小溪始终很冷静。“五星,五星,五星……宋代人总不会也懂得五星红旗的吧,五星……”她绕着圈嘴里念念叨叨道:“五星啊,五星,你是什么意思?”念得久了,五星这个词儿在她嘴里都念变了调:“悟性啊悟性,吾醒啊吾醒,乌心啊乌心……”她猛得一抬头,五行?金木水火土?五星会不会是五行?古人不懂国旗的五星,五行应该很在行,何况是墓。
方才所见,财宝是金,树根是木,油灯是火,墓墙是土,那看不见的漆黑一角应该是水。潘小溪蹲下身去,直接捡起一根指骨在泥土上画着五行的相生相克图,金生水,找不到水稍后考虑,水生木,粗树根的生长之处应该离水不远,木生火,所以偏高的树根之上挂了多盏油灯,火生土,油灯照得最亮的便是那一面土墙,余光被财宝反射或折射才会显得财宝熠熠生辉,那么讨人喜欢。果然是五行,潘小溪笑了笑。必须找到水,找全五行才能知道人家利用五行搞什么名堂。金克木,木得金敛则不过散,树根的缝隙中塞满了财宝,若无人掘取,则树根扎得更深,连财宝也一并深埋土下。木克土,土得木疏则不过湿,所以墓室之地不至于湿湿漉漉,站久了还能坐坐老树根。土克水,水得土渗则不过润。就算墓室有水也不会像奔流的小溪之类的能一眼明了,看来头顶那漆黑的一角是最潮湿的地方。水克火,火得水伏则不过炎,地下墓室过于潮湿,油灯的火光虽然微弱但不至于炎热,更不会引发什么火患。火克金,金得火温则不过收……可这金主西方,木主东方,水主北方,火主南方,土主中`央,我掉落的地方是土的话,土生金,错了。从缝隙往上看,能见四行唯独缺水,我掉落的地方应该是水,所以看不见,水生木,这地底的墓室应该有树根可以重新攀爬回上层墓室,潘小溪想毕,大笑了几声,沿着土壁摸索了一圈,还真摸到了几处树根,爬了上去。
重新观察起这个墓室,漆黑的一角是来时的路,墓内的五行相生相克,按常人的思维,重点一定会放在油灯所照的土墙之上,除非墙内别有玄机,这上层墓室只有财宝,别无其它。可若是按中医的五行理论来说,水主管人的骨、耳朵、肾脏、膀胱,下层墓室属水,见骨,算是想对了。木主管人的筋、眼睛、肝、胆。金针人偶扎的是身体吧,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可朱煞这墓中倒像是被人分尸了。潘小溪拿起掌内的朱玉看,朱玉是右眼,金针所扎,若是找眼睛直接奔树根,木管的嘛,总有线索。可找人偶,这人偶是完整的还是像墓内的五行一样,分散的?或者和生辰八字有关?这五行学说覆盖面太广了,又没图没描述,光想象,如何找起?
“小书,出来吧。”朱煞的呼声传来。潘小溪高声喊道:“师父,你的生肖是什么?”朱煞高声答道:“什么?你先出来,我听不清。”潘小溪改口道:“生肖属相,生辰八字等等,报来。”墓外安静了片刻,传来朱煞的声音:“生肖属亥猪。已逝亡灵哪来的生辰只有死忌。”潘小溪边思考边答道:“哦,对不起啦,我无意冒犯。属猪的五行是属水的,怪不得,我明白啦,师父。你要让我找的金针人偶,是不是共有五枚针?外带一个完整的人偶,最好像电视剧里那样,把你生前的生辰八字缝入其中,方能生效?”说话间她又抓又揣的搬了一堆珠宝堆到土墙之下,又攀上粗树根,移开了三盏油灯看看灯火所照的位置,又继续去搬珠宝。沿着漆黑的来路走了出去,来到骨道边拔出一根长骨道:“师父,对不起了哈,等我挖完你可以进去了。”潘小溪用长骨沿着左右剩余的长骨旁边,按照直线距离,又挖又掘的翻出了许多蚯蚓,收拾起那些长骨抱在怀里,空出一手道:“师父请。”
朱煞并未前行,反而不解道:“我能进?这是何故?”潘小溪撇嘴咂了咂道:“就是很原始的整人方式,大概叫什么五行大法,利用五行相生相克的规律布的什么阵吧,害人和助人的方法都没什么区别。要是墓中的爬虫像蚯蚓、蛇类,想要旺子孙,保宅平安,动了墓地,多少条蚯蚓多少条蛇,不能伤了它们还要保证原有数量,不可私自增减。封墓时放回原处,按最初的模样封好。若是害人所施的法,动了墓地,翻出那些爬虫可以放生也可以弄死,只要能把它们弄出来,就等于破了墓地风水,不管是煞墓还是旺墓,动了就是破了,你别怕,真可以进了,我还想带你去找金针呢。”朱煞飘上原来的骨道,果真不见异象,回头道:“小书,你如何得知金针与我同葬?”
潘小溪笑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还需要去证实。只是师父进去之后不要失望,你并没有被安葬,你别动怒就行,要是你允许,你这墓中陪葬的财宝用来给你重修一座好墓倒是绰绰有余。”她跟在朱煞身后前行,又道:“师父,你属亥猪,那钱大夫人一定是属牛、龙、羊、狗的其中之一吧。”朱煞停下转身道:“这……她乃戌狗之肖。”潘小溪点头道:“嗯,这四生肖的五行都属土,土克水。她大概以为这样可以克住你吧,那个克原本是克制的意思,她当是克害呢。可她忘了水能渗入土中,表面上看起来水来土可掩,实际上水只不过是闭藏入土中,水本来就带有冻结、含藏之意,这不?十六年后你还是出来了。”她继续搬着珠宝道:“你们古代女人的日子过得真没意思,你们的心真像一个袋子,装少点叫心灵,装多点叫心眼,再多一点叫心计,更多一点叫心机。不像我们那儿的女人,直接,不用拐什么弯弯,看你不爽,我直接拿起我37码的鞋子拍到你42码的脸上,要是遇个驴脸没这么长的,那都省了脱鞋子,甩几个耳光,捶个几拳,搞定。”朱煞半知不解道:“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小书所言定是妙语连珠。”潘小溪扶着土墙道:“喵喵喵,我属猫的。师父,我那是网上学来的。闲话休停,咱们言归正传。师父要找的金针人偶,在师父入葬后,金针与人偶应该分开存放了。针为五针,金木水火土,金针师父已有了。”她抬起手掌里的朱玉道:“扎这儿的。其余四针在此,我找出来给你。”她捡回地下长棍,摸到中部旋了开来,长棍断开处露出一根木楔,道:“木针。”
作者有话要说: 补文进行中,这是9号的文,稍后还有~敬请期待
☆、23寻找人偶
潘小溪又跳下了五角星的裂缝,找到那截带黑斑的长骨,挨着朱煞,指着斑点道:“师父,你看,水针。不过我没办法取出来,为什么我认定它为水针呢,师父啊师父,你中招多时了。颜色也有五行之分,黑色蓝色归水。而人骨也归水,加上你生肖属水,你仔细想想你身体哪个部位的骨头曾被施过针。”朱煞沉思道:“入钱府第二年开春,与老爷离府踏青,回府落轿之时,不慎踩上旧阶旁的青苔闪了小腿骨,大夫说无大碍只需静养,后遇府内祈福,请了红翎观的玄明道长来府内设坛。小书……”“嗯?”潘小溪听的认真。朱煞低语道:“此针乃玄明道长所施,他入府便说我带伤,恐日后患下内疾,亲自为我所施,七日后可取,而后满七日,如兰的确替我取出一枚长针,加之大夫开的药方所敷,我已行走自如,怎会有此水针?”潘小溪眨巴着眼睛答道:“我不知道啊,你自己这骨内的确有枚长针嘛。看到那盏最亮的油灯没有?师父觉不觉得那盏灯的火苗都不摇晃的?我想那盏油灯的灯芯有问题,如果火针在灯芯之中,针是笔直的嘛,包在外面的灯芯棉吸了油,点燃后也是直着烧的,不像别的灯芯那么软,灯晃火苗就摇。”
朱煞道:“去取下它来。”潘小溪摇头道:“取不得,我留着有用的,要是有把剪刀就好了,我去试试。”她攀上树根,拎过那盏油灯,把手指伸向火苗,轻轻抠拨着还真看到一枚细针包在灯芯之中,忍着烫,两指掐着它扯了出来,对着被烫黑的两指不停的吹气,跳回地上盯住土墙道:“只差土针了,师父。”朱煞顺着潘小溪的目光望去道:“土针在墙中?”潘小溪摸着土墙拍拍敲敲道:“这儿土比较多比较厚啊,要不上哪儿找去?”她又用朱玉照着墙面,想找些不同之处出来,朱煞甩了两道袖风,墓室之内的油灯火苗窜高如火把,潘小溪惊得目瞪口呆足有四五秒钟后,急忙贴近土墙,四处查看。朱煞念道:“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小书,联。”潘小溪抬头望向空无一物的土墙道:“哪有联啊?师父,你当初说这密室的联是钱大人喜爱的联,怎么这儿也有?还有这联不就是祈眠山的景色吗?不会又要拼图,又要猜谜吧?”朱煞望着无精打采的潘小溪道:“此联曾是圣上微服出巡时亲笔所题,赏赐于老爷,夫君奉之如宝,后挂于密室之内与我相伴,此处题写不知何人执笔。”
潘小溪再望土墙道:“可我怎么看不见?”她似乎想起什么,又道:“师父,这联是皇上御赐的对吧?除了钱府内的人之外,还有别人知道吗?”朱煞摇头。潘小溪又问:“那……敢问师父的忌日是什么时候?”她一扫朱煞飘动的衣物,改口道:“我是想知道是不是三月初三。”朱煞道:“正是。”潘小溪‘哦’了一声,往土墙瞎摸一通,墓室的墙虽为土壁,但光滑无比,她又仔细看了看,还是没找到题联,难道写联者用了隐形药水。朱煞似乎猜透了潘小溪的心思,她移过两盏油灯飞向土墙道:“小书,看联。”土墙上突然射出一道光,那光芒强过油灯百倍,潘小溪大叫道:“师父,你移了我的灯,别!”可还是迟了一步,土墙上的光芒直射朱煞的身体,隐约中土墙上显现出淡淡的两行字,朱煞痛苦的瑟缩着身体,两盏油灯随着她的蜷曲而下坠,潘小溪顾不得细看,就地打了一个滚伸开双臂去接那两盏油灯,刚托住灯座底部起身时,发现强光是从土墙联中城字的偏旁部首处射出,土针?她将油灯转交给朱煞道:“师父,撑住,我挡住那光,你要是还ok顺便托住我。”朱煞红唇微张重复道:“ok?”潘小溪已快步踏墙而上,屈曲着身体,挡住强光,往脚底用力下压,努力伸手去触摸发光源。朱煞见强光消失,急忙施力托住潘小溪的身体,潘小溪顿觉轻松从城字偏旁中取出土针,此针一离土墙,墙面上显现出对联,而那成字的左边空留了个二字。
朱煞道:“小书,你既破了此地的迷阵,又替我寻获金针,无需多时必能寻回人偶了。”潘小溪笑道:“可惜我看不到你的表情,不过我可以感受到你的笑意,呵呵。帮师父做事定当尽心尽力,大家都是女人嘛。”她见朱煞沉默,继续道:“师父,联就是祈眠山的景色,既然是皇上御赐,钱大人宝贝它正如宝贝你那般,密室有联,你的墓室有联,金针又是你的墓里找到,那人偶应该是随着柳烟姑娘葬入她的坟冢了,要是有工具,我倒想进去其中替你刨出来。”朱煞问道:“你需要什么?”潘小溪道:“刨坟给我的感觉就属于缺德事,发死人财,我听说的刨坟都是用什么铲子、炸药、手电筒、绳索,不过在我们那边高科技都可以用上,什么探测仪、对讲机之类的东东,我没刨过,可刨地总得用东西吧,你能帮我弄把铲子就行,别的我自己随机应变吧,希望你能守口如瓶,别告诉贞儿,我去刨过她家祖坟。”朱煞摇着头道:“何为铲子?”潘小溪惊讶道:“就是铁铲啊。”她见朱煞仍是不解,便解释道:“一端是木柄,另一端是铁打的铁制的铲子啊。”朱煞思索了片刻,变幻一物丢到地上道:“可是此物?”潘小溪望着地上的锄头,久久无语,数秒后点头道:“那……那……那就用它吧。”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