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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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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正文 第40节

    纹戒之清羽/你是我的限量版 作者:吻者

    第40节

    “但我怕。”他伸出手,反抱了一下龙天羽,然后落在他的肩膀上,把人推开了。

    我怕,我怕你因为我被人叫做“同性恋”,我怕你因为我坏了龙家脸面,我怕你因为我毁了龙家家业……

    “都是成年人了,别总想着自己,也该想想别人。”易清转过脸,朝客厅那里望过去,“你也该为你妈他们想想,把事情闹大了,你们龙家的声誉……”

    龙天羽站在那里,身上早就被雨水浇地湿透,心里汪成了一片海。

    他听着易清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笑了。是啊,龙天羽,你都多大了,不能只想着自己,你也该替别人想想了。所以,他才要大学辍学接管企业,才要眼睁睁地放自己最爱的人走,才要和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女人订婚……

    因为他要替母亲想,替龙家想,替公司想,替易清想……

    但是,又有谁替他想过?!

    他笑着,看着易清:“易清,那你替我想过吗?你想过那天晚上看到你和陆鸣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吗?你想过我从昏迷中醒来找不到你时是怎样的心情吗?你想过我在医院里是怎么过来的吗?你想过我花了多长的时间去恨你、去忘记你的吗?……这些,在你当初决定放弃我的时候,你有替我想过吗?”

    那话,一字一句,全都带着血带着泪带着痛,现在,他把这些易清给他的,分毫不少地还回去。易清,当你决定离开我的时候,你有替我想过吗?

    “我有。”他的心绞痛着,一想起龙天羽说的那些,脖子那里就像被人狠狠掐住一样的难以呼吸,“我以为,那是为你好。”

    我以为,没我你会过得更轻松更好。

    “可我过得并不好,从来就没好过!易清,你有问过我,我想要那些好吗?”龙天羽红着眼睛看着易清,泪水从他眼眶里流出来,和雨水一起在他脸上汇成了连绵的河,“那次车祸我差点死了,可你知道比起死更难受的是什么吗,是找不到你,是生如不死……你知道我妈当初是怎么在你家门口求你家人告诉你的去向的吗?”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指着身后的铁门,冲易清吼:“就在那,我妈在那站了整整一上午,一上午,差点就给你家下跪了。这就是你说的为我好吗?”

    一想起母亲,龙天羽就觉得钻心地痛,他用手捂着胸口那处,继续对上易清:“爸,妈,哥,我在这边很好,这里的课程……”他对着易清,把当年母亲为了让他死心而骗他的那封易清的信,一字不漏地念给易清听。

    念完了,他看着易清:“你知道这封信在我心里念了多少遍吗?”

    是一千遍一万遍,是每一次忍不住想你的时候,是每一次觉得好累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是你不在我身边的每一天每一年。易清,你不知道,这些你都不知道。

    易清站在那里,站成了寒冬里的一尊雕像,刚冷的外壳包裹下,是被龙天羽刺痛的体无完肤的残破的身躯,内嵌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他说不出话,一张嘴,感觉整个身体都要裂开来,碎成一片一片。

    他俩就这么对站在大雨里,互相朝对方望过去,身前仿佛隔着千重山万重水,谁都翻不过山顶趟不到对岸。

    “易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你没走,我们就不是现在这结果了?!”龙天羽把脸上的水全都抹掉了,深深地再看了易清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院子里,走到马路边,上了车,开车走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院子里渐渐听不到车子发动的声音,只有雨水打在自己头上、脸上、衣服上,易清一个人站在那里,眼睛还盯着龙天羽刚才站着的地方看着,好像他还站在那里,还在流着泪朝自己喊朝自己吼。龙天羽的声音在他的脑袋中回荡着,心里的碎片簌簌地往下掉,撞击在石头上,击打出细小清脆的回音,落了一地。

    他爱他,他想把自己认为最好的都给他,从没想过那些最好的,会在龙天羽那里成了最坏的。听着龙天羽对自己吼他过得不好,他心都要痛死了。

    “易清,进屋去吧,再淋就要感冒了。”清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旁边,在他头顶撑起了一把伞。

    过了好一会儿,直觉得没有雨点打在自己身上了,易清才慢慢地回过神来,然后看清了自己的面前,那里除了滂沱的雨,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妈,他走了吗?”易清仍旧盯着自己的前面看着。

    “谁?” 清妈看了易清一眼,也朝他盯着的地方看去,愣了一下才明白,对易清说道:“走了一会了,开车走的。”

    “进屋去吧。”清妈拉了下他的衣袖,才发现衣服全都湿透了,一捏全是水,“这样真的会生病的,快跟妈进屋,我叫林姨去放热水……”

    她还在旁边说着,易清突然离开她冲了出去,冲到马路上,对着龙天羽离开的那条路望了过去。前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越来越黑的夜和越下越大的雨。

    “易清——” 清妈刚要跑出去拉他,易清已经从马路上又跑了回来,冲回到了屋里,进到书房。

    “哥,车钥匙给我下。”易清对正在和清爸商量着什么的易子峰说道。

    “还想出去惹祸?今晚哪也不准去,法国也不要回了,就给我好好待家里。”易子峰将他推出了书房,又站在客厅里冲休息室里喊道:“阿明,今晚禁止给二少爷用车。”,说完直接回到书房里,又把门给关上了。

    易清没有在屋里再多停留,而是直接又冲了出去,他跑过铁门,看见保安室屋檐下放着的那辆自行车,连声招呼都来不及和人打,直接骑上就冲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暴雨里。

    他骑着车子冲了出去,拼了命似的从斜坡上冲下去,向着龙天羽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骑得飞快,车链子被蹬地发出“吱吱”的响声,雨水顺着风打在他的脸上啪啪作疼,耳边的风呼呼地刮着,他的手已经僵硬地快握不住车把,只凭着心里那最后一点的意志力在拼命地控制着平衡。

    “羽哥下雨天不能开车,会出现幻觉,根本上不了路……”张亮的话在他耳边一遍遍响起。

    不能有事,不要有事,这次一定不能,不能再出事了。

    他骑着车子,一想到也许会发生的事,手就开始颤抖起来,车子歪歪扭扭地控制不住方向朝马路的一边冲了出去。

    还没来得及刹车,他已经连人带车狠狠地摔倒在了路边花坛里,身子撞倒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钝响,膝盖一侧重重地磕在花坛边缘的瓷砖上,痛得他整条腿都麻了。

    他坐在地上缓了一下,手掌在落地的时候下意识撑了一下地,被粗糙的水泥地磨破了皮,渗出鲜红的血。

    他慢慢地把那条磕到了的腿弯起来,因为痛得厉害,想卷起裤子看下有没有流血,只是那裤子早就被雨水淋地湿透和肉紧紧贴在一起,他手本来就冻僵了不灵活,现在又受了伤,弄了好一会都没能把裤管卷到膝盖那,他只好懊恼地捶了一下地面,然后把裤子放了下来。

    他坐在水里,想着自己耽误了这么久,不知道龙天羽现在已经到哪了,有没有出事,想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下。掏便了全身的每一个口袋都没找到后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落在家里了。

    这让他对自己更加生气起来,将那只蹭破皮的手握起来一拳砸在水泥地上,手背关节处瞬间全见红了。

    痛,就该痛死自己罢。

    他踮着脚站起来,把地上的车子扶起来,忍着痛,又坐了上去。受伤的那条腿,每一次用力踩车轮的时候,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那双一开始还因为寒冷而冻得没知觉的手也渐渐在疼痛中恢复了,他感觉自己手里握着的不是车把,而是一把锋利的刀,稍一用力,那刀刃就朝肉里割进了一分。

    即使每蹬一步都那么痛,即使刀子要嵌进骨里又怎么样,再怎样的痛,也比不得他担心龙天羽的一分一毫。

    车子渐渐骑到了宽阔处,路上的车辆行人也多了起来,雨越下越大,路上的积水也越来越深,他有点睁不开眼,但还是一边骑一边努力地睁着眼睛朝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张望着,希望能在这车流里发现自己要找的那辆。

    车子拐过一个弯,他停在十字路口上,笔直往前是龙天羽公司的方向,往左是他家里,红路灯交替着变换着颜色,他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往哪一条路走。

    龙天羽,你他妈在哪?!

    往前面的绿灯又亮了,路过的行人用奇怪的眼神扫了一眼他衣服裤子上大片大片的污水印子,不由自主地避开了点匆匆地走了过去。

    易清用手背擦了下额前的水,咬咬牙,朝着前面骑了过去。

    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不要急不要急,再过五条街,他就可以骑到龙天羽公司那里去了。

    他心里越这么安慰着自己,脚却更用力地瞪着轮子,速度越来越快起来。

    过了一条街,又骑过了一条,就在他正要骑过另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嘭”地一声,伴随着凄厉的刹车声和尖锐的碰撞声,两辆车子冲进了他的视眼,激烈地碰撞在了一起。

    紧接着,他的全部视线都被那两辆撞在一起的车子中的其中一辆占据了,是白,满屏满眼的白,是龙天羽的车子熟悉的白。

    他看见那里冒起了白烟,不远处的地上散落着车身大大小小的残骸,明白过来状况的一些人开始三三两两小心地往那两辆车子那里靠拢过去。

    易清停在那里,心在那一刻突然停止了跳动。过了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似的,一把将车子丢下了,也顾不上看来往的车辆,直接朝车子那边冲了过去。

    他冲进人群里,看着被撞得变形了的车身,顾不得旁边人好心地提醒他不要太靠近会有危险,冲到了驾驶座位置那里,使上全身的力气拽着车门,拉不动,要死,一点都开不了。

    他转过身,看着围在一边不敢太靠近的人群,脸上的表情狰狞地可怕。

    “赶紧打110和120过来。”他朝人群里吼着,眼珠子猩红着像要杀人一般。

    吼完了,他马上又调转身子,握着拳头朝车窗砸了过去,他连砸了好几下,本来就已经破皮了的手背马上就有血流出来,印在了车窗上。见车窗还是没有破裂的痕迹,他干脆弯着手臂用手肘一下一下地去撞。

    “龙天羽,”他一边砸着一边朝里面大声地喊,“龙天羽,你说话啊……”

    你他妈应一句啊,拜托,不要有事,我求你,求你好好的……

    他喊着,嘴唇害怕地直发抖,连喊他的名字都喊不利索。每喊一句,没听到里面有回应,他的心就停跳那么一秒,换来的是更加不要命地砸着车窗,一下、两下、三下……

    终于,那扇窗户终于碎开了,他把手从车窗里伸进去,抓住歪在驾驶座上昏迷不醒的那个人的衣服,把他的脸掰了过来对上自己这边。

    对上脸的那一刻,他的心突然“咚”地一声落了下去,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在发着软,他终于支持不住地,靠着车窗,身子滑落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在那一瞬像潮水般地涌上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开始大着胆子往车身靠过来,然后又喊人一起合力把车里的人弄了出来,等着救护车的到来。

    易清沉默着走到马路边上,坐在地上,还未从刚才的事故里恢复过来,浑身仍止不住地发抖,心脏跳得厉害。

    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只一个劲地往外流着,擦了又一直往外涌出来,涌出来。

    当他看见和龙天羽一样的车子被撞上的时候,那一刻,他真的是,快被吓死了。当他不要命地冲上去砸车窗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回应的时候,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龙天羽,你要是死了,这次我陪你。

    我陪你,上天堂下地狱,我都陪你。

    他坐在那里,双手被车窗玻璃割破了,不断地从伤口处往外流着血,染红了整个手掌。他早就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只有满身满心的后怕。

    他坐在那里缓了好一阵,才终于有点力气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想要过到马路的对面去拿丢掉的自行车。

    他用沾满血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头朝对面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龙天羽从对面的一辆车子上面下来了,正直直地看着他。

    龙天羽从车子上下来,看着坐在马路对面的易清,看他脏乱不堪的衣裤,看他低垂着头用满是鲜血的双手擦着自己的眼睛。

    “易清。”他朝着那边喊了一声,只是倾盆的大雨和周围持续不断的汽笛声覆盖了他的声音。

    他想马上跑过去,看易清怎么了,却被连续不断的车流阻住了去路,只能站在马路上避着车慢慢地往易清那边靠。

    易清盯着龙天羽,看他边朝自己这边走过来边张着嘴说着什么。他什么都听不见,也顾不得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的车子,只拖着受伤的脚忍着痛快步地朝龙天羽走了过去,生怕慢一步,眼里的那个人就会消失不见。

    他的拳头紧握着,眼睛盯着龙天羽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就在两人快要站到一起的时候,他把手中握着的拳头挥了出去。

    “你他妈是不是想死?”易清朝他吼了一声。

    “啪”地一声闷响,龙天羽还来不及向前抱住他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拳,打地他偏过了头去。

    龙天羽下意识地用手捂了下被打的侧脸,稍稍正过脸准备去看易清。

    “你能不能给我好好的?”易清哑着喉咙冲他吼。

    “啪”,又一拳砸了过来,比刚才那一下砸地更狠了,打得他脑袋都嗡嗡作响。

    “易清?……”

    龙天羽受不住痛,转过脸对上易清,刚要问他怎么回事,身子就被易清紧紧地抱住了,“我答应你,不走了。”

    紧接着,是易清冰凉的唇用力地吻了上来,贴在他的唇上,狠狠地发了疯般的碾压着他的唇。

    龙天羽睁开眼,看着易清吻上他的那一刻从眼里一直流出来的泪水,那泪水承载着易清的痛,一滴一滴滴在他的心上,心尖尖处都痛了。

    易清吻着龙天羽,粗暴地、放肆地吻着,像是要通过一遍遍的亲吻才能确认龙天羽正好好地活在自己面前似的。他吻着他,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想起七年多前自己离开龙天羽时下的那场大雨,想起自己坐在出租车里吐得一塌糊涂的时候,龙天羽正昏迷在车里生命垂危。还好,还好你现在好好的,还好你没出事,你还在。

    龙天羽,我答应你,不走了。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就算被千人指万人骂,也好过你对我说的那句你过得不好。就算违背誓约做个小人又怎样,他易清本就不想做什么光宗耀祖的伟人啊,他只想和龙天羽细水长流地过日子,做一个平平淡淡的俗人。

    这一生,他易清心里也就只有这人了,也只容得下这人了。如果他不好,自己做的那些牺牲又有什么用,如果他不好,自己的那些坚持还有什么用。

    他爱龙天羽,一如龙天羽敢为了他在全天下人面前承认自己是同性恋那样的,他也敢陪着龙天羽去死,因着龙天羽就是他的命。

    就为了这条命,他也想再赌一把,就一次,最后一次,赔上自己的所有,不顾一切的,只自私地替自己想,替龙天羽想,在一起,要永永远远地在一起,一辈子的在一起。

    他俩就这么拥抱在滂沱大雨里,在人来人往、车流不息的街道上,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旁若无人的热烈地亲吻,仿若天地间除了不断浇在自己身上的雨水,就只剩下了彼此,只有你,只有我。

    ☆、第二百四十四章

    那天晚上,龙天羽先叫司机开车送易清去了医院,两个人手上都有伤,包扎完后又给易清看了膝盖和手肘被磕碰伤的地方。

    龙天羽帮易清挽裤腿的时候,膝盖那处应该是破了皮,血痂和裤子粘在了一起,一扯就连着肉。龙天羽一见易清皱眉,手就下不去,干脆拿了医生的剪子把裤管子沿着膝盖上方那里剪了下来,露出了伤口。

    那里果然磕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口子,不时地还有血渗出来。

    上完药,龙天羽背着易清出了医院,吩咐司机送他俩回了龙家。

    刚进家门,就有保姆跑出来跟龙天羽报告着浴室里已经放好了热水,驱寒的姜茶也已经煮好了,稀粥也备着。

    这些都是龙天羽在回来的车上打电话吩咐备着的,他听了保姆的话,点点头,背着易清上了自己的卧室里。

    两个人的全身都湿透了,龙天羽关了卧室的门,将易清放在椅子上,转身就要去给他脱衣服。

    “我自己来。”易清声音有点哑,用缠着厚厚一层绷带的手抓住龙天羽伸向自己衣服扣子的手。

    “别扯到伤口了。”龙天羽弯着身子,把脸凑过去,倾身在易清唇上吻了几下,完了还很舍不得似的又用舌尖在他唇上来回扫了好几圈,才慢慢分开了,帮着易清解了衣服上的纽扣,把身上的衣服裤子都脱了扔在地板上。

    他自己也是湿淋淋的一身,把易清脱完,自己也紧接着飞快地脱地□□,然后就打横抱着易清去浴室洗澡。

    本来以为易清这次还会犟着性子不给他抱,没想到他刚弯下腰,手往易清的胳膊下探过去,易清就很自觉地抬手环住了他的胳膊,整个人挂在了龙天羽的身上。

    “你可算不跟我作对了。”龙天羽抱着易清,低着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痴痴地看着怀里的人。

    易清叹了口气,“我就是拦着不给你抱,你就会不抱?”

    “那还是要抱的。你腿伤着呢,不能用力。”龙天羽一边抱着他一边朝浴室走。

    “那我还跟你白较个什么劲。”

    龙天羽把易清小心地放在浴缸里,将受伤的那条腿架在浴缸的边缘上,自己拿着搓澡巾给易清细细地洗着。

    那水比较热,易清冰凉的身体一开始进到里面的时候还没觉察出来,等到身子渐渐地暖和了过来,身上的皮肤都被烫地红红的了。

    龙天羽的一双手因为被铁栏杆磨伤了,本来也是上了药包好纱布的,这会却已经直接浸了水给易清擦起身子来。

    “你赶紧去洗澡,我自己来就行了。”易清一看他光着身子靠在冰凉的浴缸外沿给自己搓澡就替他觉得冷。

    他说着就要去拿龙天羽手里的浴巾,却被龙天羽给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医生说你这手上的伤按时换药不碰水不用力的话,十天内就能好了,你要是晚好一天,信不信我咬你。”

    “神经病,”易清把手抽出来,在浴缸里尽量舒展着身子,好让龙天羽更方便擦着,“那你麻利点擦完。”

    “行,祖宗。”龙天羽答应着,手下却不敢使大力,怕碰疼了易清身上其他地方摔出来的淤青。

    他把易清全身上下细致地洗了一遍,又拿着干毛巾给他抹了身子穿上浴袍,直到把头发也吹干了,这才抱着易清出了浴室,把他放到了床上。

    等他自己再放好热水洗澡的时候,身上早就冻地没半点热乎气儿了。可他心里却火热着,总觉得里面有一团烧得旺旺的火,还不断有人往里泼着汽油,那火苗子都快冲破头顶了。

    他终于又和易清在一起了,是两情相悦心甘情愿的那种,而不是他死缠烂打而易清被逼无奈的那种。

    龙天羽高兴着,狂喜着,身子泡在热水里,幸福咕咚咕咚地从心底里冒着泡浮出水面,有点飘飘然。

    他洗了没一会,听着外面卧室里没了声音,又很怕自己刚才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赶紧急急忙忙地洗完澡,连身子都顾不得擦干就穿着浴袍跑了出去。

    他顶着满脸的热水,看见易清正靠在床头,双手笨拙地捧着保姆端上来的热姜茶喝着。

    听见浴室里传出的声音,他从杯子上方抬起了头,朝龙天羽这边望了过来。

    “怎么?”易清看着龙天羽脸上担忧的神色问道。

    龙天羽站在浴室的门口,远远地看着易清,看见他正坐在自己床上,对着自己说话,一下子,就安心了下来。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心脏还因为刚才的担心而剧烈跳动着,将易清端着的杯子放到了床头柜上,转而紧紧地抱住了他。

    “总觉得这不是真的,总怕这是梦。”他把脸紧贴着易清的脸,感受着他耳侧脖颈处的温热,“你不知道我盼着这一天都盼了多久了。”

    他湿湿的头发扫过易清的脸,带着热浴后的温热气息和毛毛的刺感,弄得易清痒痒的,忍不住将他脑袋往肩膀上按了下,侧过脸在他潮湿的头发上轻轻吻了一下。

    “说不走就真不走了。”他吻了下龙天羽的头发,嘴里马上就有了一丝清香,淡淡的,像极了此刻被龙天羽拥在怀里的那份满足与安逸。

    他要的,从来就不多,只不过一个龙天羽罢了。现在他不管不顾要了,一想起往后的每一天,自己都能和这人像此刻这般拥抱着,就觉得之前的那几年,全被自己浪费了。

    龙天羽抱了易清好一会才松开,然后又出去叫保姆把煮好的粥端了上来。他给易清拿着碗,非要一勺一勺喂着床上的人吃完了,这才把房里的湿衣裤、杯子、碗全都收拾了放到走廊上,叫保姆上来清理走了。

    等龙天羽上到床上的时候,都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了。

    两个人裹着厚厚的被子侧躺着,脸对着脸,舍不得关灯,就一直这么互相盯着对方看。

    龙天羽没坚持几秒,就忍不住凑过去吻住易清,热热的呼吸打在易清的脸上,手不自觉得就往睡袍里钻了进去,在易清光滑的背上用力地抚摸着。

    易清回应着他的吻,身子慢慢地朝龙天羽那边靠了过去,手不由地抚上龙天羽的脸庞,摸了一阵,才觉出自己缠了绷带的手根本感觉不到,“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这个长长的吻才终于算结束了。

    龙天羽从他唇边退了回来,额头和易清的碰了碰,手摸了下他的脸庞,喘着粗气问道:“你笑什么?”

    “没。”易清拿着自己包成粽子样的手,艰难地弯了下手背,在龙天羽鼻子上刮了一下,“就是想笑。”

    他已经好久没这么想笑过了,是发自内心的,从心底里升起的那股高兴,不自觉地就从喉咙里蹦了出来,嘴角不受控制地勾出了一道弧。

    龙天羽看他脸上轻松自在的笑容,又忍不住想凑过去吻,直觉地怎么吻都吻不够似的。

    他按着易清的脸,咬咬牙,对他说道:“先别笑,让我吻够了再说。”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只凭着呼吸里易清的味道就凑了过去,刚一触到易清的唇,就贪婪地吻上去了。

    他吻着他,粗暴的,一如年少时爱上易清时的那份冲动,温柔的,像每次欢爱时抚慰易清时的疼惜,辗转的,就像他和易清纠缠了这么多年的悲欢离合,宠溺的,痴迷的……

    这吻,像是吻一辈子也不够啊。

    两个人一直吻得头昏脑热才分开了,彼此脸上都滚烫火热的,呼吸都有点呼吸不过来。

    “还不够。”龙天羽抬头喘了几口气,只觉得全身都被淋了一遍油被人用火烫着,只有贴着易清才能有救。

    “操,悠着点。”易清推了他一把,撑着手从床上坐了起来,把被子往下踢了踢。

    里面跟个火炉似的,都快把他给点着了。

    龙天羽也赶紧坐了起来,把他踢下去的被子又给扯上来严严实实地盖着了,箍着易清的肩膀在他脸上亲了几口,“上瘾了。”

    易清把吊在自己身上的赖皮脸给扒拉了下来,盯着龙天羽看:“想睡觉了没?”

    “怎么睡得着。”

    比打了兴奋剂还兴奋,根本平静不下来,怎么睡得着啊。今晚要不是易清身上都是伤,龙天羽怎么可能忍得住只跟他接个吻,不然早压着人干个天翻地覆了。

    “说会话?”易清也睡不着。

    “行。”龙天羽硬拉着人往自己怀里靠,又就着灯光仔仔细细察看了遍易清身上的那几处伤口的绷带有没散掉的情况。

    他检查完了,这才放心地把头抵在怀里人的肩膀上,问道:“下这么大雨,怎么骑辆单车就出来了?”

    “怕你开车出事就追出来了。”易清把搭拉在他胸前的那只手翻过来瞧着,掌心里全是一道一道刮擦破皮的痕迹,“你先走的,怎么还变成我追到前面去了?路上也没看见你车。”

    “我拐错了一个弯,之后又和别的车起了剐蹭耽误了下。后来叫司机过来开的车才到那的。”龙天羽把手从易清手心里抽出来,拿着手指在他摊开的掌心里写字画道道。

    那时从易清家离开,他带着满心的失落开车冲了出去,眼中的泪水一如车窗外瓢泼的大雨,止不住地往外流。

    那些他吼给易清的话,明知道自己说出来有多痛,对易清就有多伤。明明知道那些都不是易清的错,易清也有他的无奈,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想把自己这些年因为一直被蒙在鼓里所受的那些伤说给易清听一听,让他也心疼心疼下自己。

    他也觉得委屈,觉得不甘,凭什么所有人都在用着为他好的借口,瞒着他擅自给自己做了这样那样的决定。他朝易清吼着,往事一件件浮现心头,自己像傻子一样地被易清骗着,被母亲哄着,那些无措和绝望,悲伤和愤恨,曾跟随了他那么多年,到头来才知道,自己耿耿于怀,郁郁寡欢的那么多年,其实不过是败在一场欺瞒。

    他在这样的欺瞒里整整度过了六年,沉默的灰色的六年,等到醒过来,因着这所有的痛,都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给的,他却也只能默默地受着,把这六年里所有憋着的苦闷压在心底,学着自己去忘记,去原谅,是释怀。

    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人问过他过得是不是真的很好,关心过他是不是真的欢喜,但他也忍过来了。现在,他只不过想放下过去的一切,和易清重新地开始,明明两个人还爱着,明明都比以前强大了很多,但想要在一起,却还是这么难。

    他开着车,想起自己刚刚和易清说过的那些话,想起易清站在自己对面面若冰霜的脸,所有的,所有关于过往不好的回忆全都涌上了心头,化成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开始看不清前面的路,眼睛里只有迷茫的水雾,还有易清,还有易清的那张脸。他的眼前又开始出现幻影,幻影里,他总看见易清从大雨里冲了出来,正对着他的车子跑了过来,越跑越近,越跑越近。

    那是七年多前的车祸留下的后遗症,他昏迷前的最后一个的幻影,从此成了他下雨天开车的梦魇。

    从公司开车过来的时候,他一心只担心着易清,担心他会被家里人刁难,竟然一路开了过去都没发生任何意外。

    而在此刻,那个幻影又出现了,他又看见易清朝自己这里跑了过来,马上,马上就要撞上来了。

    龙天羽用手擦了一下眼睛,想努力看清楚前面的路,可是眼里一下子全都只剩下了易清,冲他跑着说着什么。他闭上了眼,不想再看到易清的幻影。

    “嘭”,车子撞上前面一辆的时候,他的身子狠狠地撞向了方向盘,在一阵钝痛中,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前面没有易清,只是一辆黑色的小车而已。

    他一头靠在座位上,捂着被撞痛的胸口,呆呆地望着前方的光亮,重重地喘气。

    龙天羽回了易清的话,沉默了一阵,然后又从刚才的回忆里回过神来。他的心里还有着因为方才的回忆而涌起的伤感,此刻自己正躺在床上,抱着易清,又觉得这一切终于都已经过去,他得偿所愿。

    “是真的想通了,不走了啊,真的啊?”龙天羽又挨着易清的脸问了一遍,总觉得幸福地有点不真实。

    “是。”易清从他胸膛上滑下去,身子缩进被窝里,把头枕龙天羽大腿上,“明天准备怎么办?”

    “我这边主要就是公司,这阵子会在主要商场和酒吧里多配备些保安警戒着,防止有人煽动来闹事。至于我自己,外面的人怎么写怎么说我我都不在乎,再难听的话都听过,不要紧。”龙天羽轻描淡写地说着,又问道易清:“你那边打算怎么做?”

    易清还没说,龙天羽又自己插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你。你爸你哥要是再打你,我替你顶着。”

    “就你?”易清抬头瞧了眼龙天羽微肿的脸颊,一边是被他哥给按着撞铁门上撞出来的,一边是被自己打的,“算了吧。”

    龙天羽一听他那瞧不上自己的语气,马上为自己辩解道:“你以为我真打不过你哥啊,我那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敢动手么。要真打起来,保准把你哥打地嗷嗷的。”

    易清也不跟他争,接着说道:“你那边到时总要站出来给个说法的,为了公司考虑,你要瞒着,我也没意见,以后在外面尽量低调谨慎点,不被人拍到照片……”

    “我想公开,”没等易清说完,龙天羽已经忍不住接过他的话茬,“生意上的事,我心里有底,不至于因为这个亏损倒闭,至多一个赚多赚少的问题而已。我赚的钱,要就咱俩花,闭着眼往死里花也够过咱这一辈子的了,我不贪这个。我只想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没什么遮遮掩掩,也不要偷偷摸摸,平常人怎么谈恋爱的,我也想和你那么过。”

    他想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牵着易清的手,想在露天的餐桌上和易清对坐着共喝一杯冷饮,他想让所有从他俩身边路过的人都能在第一眼就看出他俩是爱人是情侣。

    他对易清的爱,从一开始就想昭告天下般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不在乎流言蜚语,无所谓冷嘲热讽,只坦坦荡荡的,爱着这么一个人,无关乎性别,也不计较世俗偏见。

    爱了,就是爱了。

    他把手指□□易清柔顺的头发里,一下一下轻轻地捋着,“我知道这对你,对你家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咱俩关系要是公开了,以后少不了被各种新闻媒体打扰,也许一起外出吃个饭都会被人偷拍。你不喜欢被关注,我也知道。所以,要是你不同意的话,我就不公开。反正,我听你的。”

    龙天羽说完,低着头弯下身子,在易清额前重重地印了一口。

    他可以什么都不理睬不在乎,但易清,易清的家人,他也想照顾到他们的感受。

    易清枕在他腿上沉默了一阵,良久慢慢地说道:“那就公开吧。不过还是先等我明天回去了,跟家里人把我们的关系说了,你这边再声明也不迟。至少要给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那你呢,你自己怎么想的?”龙天羽哑着嗓子问了易清一句。

    他听着易清那么说着,感动地从胸腔那处都往上涌起一股热流,刺激地他鼻头发酸,眼眶一热。

    易清肯答应和他在一起,他就已经觉得是莫大的满足,更何况把和自己的关系公诸于众这种事。

    易清听他那么问着自己,一边把头从他腿上抬起来落到旁边的枕头上,一边用手用力扯了扯龙天羽的衣服。

    “你躺下来,我再告诉你我怎么想的。”

    龙天羽乖乖地躺了下来,头刚挨到枕头,易清已经倾身过来,手腕子勾着龙天羽的脖子往自己这边带,嘴唇亲了上去。

    “嗯,就是这么想的。”

    就是这样,想拥抱的时候就要马上抱到,想吻的时候就要立刻吻到,一切只由着自己心里喜欢,高兴。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两个人在床上腻歪了一整夜,早上凌晨六点左右,天还未亮,易清就让龙天羽送自己回家里去了。

    “我还是陪你进去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龙天羽把车子停在易家大门口,出门前还答应地好好的,这会又拉着易清的手反悔了。

    一想起要是易子峰把昨晚对付自己的招式用在易清身上,哪怕就是碰易清的一根手指头,一根头发丝,他都有点受不了地要跟人急。

    “你回去处理公司的事情就行了,我家里这边,等他们都接受地差不多,再带你过来。待会要是有什么事,我打你电话。”

    龙天羽想了一阵,这才点了点头,解了身上的安全带,倾着身子过去抱住了易清,“我中午就过来接你,你要不出来,我就进来抢。”

    易清任着他抱了自己一阵后才把他推开了,笑道:“你别过来了,到时我让司机送我过去就行。你一来,招一大批记者过来堵门口,让家里人看见了,心里肯定添堵。”

    “咳,”龙天羽叹口气,又往车外瞧了瞧,外面蒙蒙亮,一个人影都没有,还是挺不甘心就这么一个人开车回去。

    还没等易清走到铁门边,他自己便也下车跑了过去,一手将易清的胳膊架自己脖子上,一手扶着人的腰,将易清搀扶着。

    他没等易清说话,就自顾说道:“我送你到客厅里就出来。”

    易清也由着他,很自然地把身子往他那边靠了过去,借着龙天羽手下的力慢慢地往里走。把出来开门的门卫看得愣在那里连招呼都不会打了。

    龙天羽把易清扶到客厅里,家里除了佣人们已经起床准备早点和打扫,清爸和清妈都还在睡觉。

    易清坐沙发上,也没让保姆去通知父母自己回来的事,而是叫人弄了几样早点端出来,和龙天羽坐一块吃完了,这才把龙天羽给撵走了。

    龙天羽一走,客厅里就只剩他一人了,易清又在沙发里坐了阵,听着从卧室里传过来的父亲的咳嗽声和母亲喊佣人拿熨烫好的衣服进去的声音,这才站了起来,进到书房里去了。

    他奉了热茶放在书架子正中摆着的爷爷奶奶的遗像面前,又点了香,每鞠一个躬,就在心里默念一声“对不起”,连着鞠了三次,然后把手中的香□□了香炉里,对着照片里两位老人的脸沉默着。

    清爸清妈直到吃完早餐了才被家里佣人告知易清已经回来了的事。

    清妈一听说易清回来了,急急忙忙地跑书房里去看,一看见易清缠着绷带的双手,马上就喊了起来:“你手怎么了?”

    清爸本来还为着昨晚的事想端着,在客厅里坐着没动,只喝着茶看着早报,只等易清自己主动出来跟自己说话。

    此刻一听到清妈在书房里嚷嚷着,他便有点坐不住,没看几行新闻后就把报纸捏手里,端着紫砂茶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进到了书房。

    易清在房里已经把母亲安抚住了,见父亲一进来,便恭恭敬敬地对着清爸喊了一声:“爸。”

    清爸没做声,眼角余光瞟了眼易清手上的伤,仍装出一副不搭理人的样子,坐到了书桌旁的椅子上。

    “爸,我回来跟你,还有妈说个事。”易清也不在意父亲对自己的无视,接着说道。

    清爸把手里的报纸抖得哗哗响,半晌了也没说句话给个回应。

    最后还是清妈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一把夺了他手里的报纸扔在了桌子上,“整天关心这个国家那个国家的大事,自己儿子的事怎么不操心下。易清昨晚去哪了,手怎么弄的,做爹的都不过问下?”

    清爸这才抬起头来,朝易清看了一眼,闷着声说道:“你说,什么事,我听着。”

    “我决定和龙天羽在一起。”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清爸问完这句后没再说话,只悉悉索索地喝起茶来。

    易清也很有耐心地站在那等着,一直到一壶茶都喝没了,清爸才又开了腔:“我要说不同意你俩在一起呢?”

    “老易,你怎么……”清妈一听清爸那么说,又怕他在心里想着什么刁难儿子的法子,心里马上就急起来,又因为昨晚为着易清的事担心了一晚没休息好,话才说到一半就又有点喘不上气来。

    易清赶紧上前把母亲扶住了,劝着她出了书房,让佣人陪着进卧室休息去了。

    “您即使不同意,我还是要和他在一起的。”他转身关了门,房间里只剩下父亲和自己两个人。

    “那你还来跟我说什么。”

    “父母养育之恩,您就是再怎么反对我和他的事,也想由儿子自己亲口告诉了,而不是让家里俩老从别的新闻报纸上得知。”他右脚受了伤,在房间里站了这么久,一直是用左脚使着力,现在已经开始隐隐地有点麻了,只好走到桌子边,用手撑着桌面缓一下,“今天过来跟您说,也是想告诉您,您即使不同意,不认我这个儿子,但在我这里,您还是我爸。以后一有时间,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看您和妈,等你俩老了,我来养。”

    清爸听了他的话,盯着桌面上凌乱的报纸看了一阵,想叹口气,哪知刚张开嘴,又觉得连叹气的心思都没了。

    索性把桌子上那团碍眼的报纸扔进了垃圾桶里,指着对面的椅子对易清说道:“你坐下来,谈一谈。”

    易清便也坐下了。

    清爸弯着指节在桌上敲着,看着对面的易清,想发火又找不到能骂的点出来。

    这孩子长这么大,除了一个龙天羽,是任何方面都让他特别满意的。清爸私心里也希望这易清可以走一条和自己和他哥哥不同的路,远离官场纷争,只做自己喜欢的事,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对自己最小儿子的偏爱,而易清确实也如他所期望的一直淡泊名利,做人内敛低调,生活……在没有龙天羽掺和进来之前,生活也算得上是安稳自在。

    “你得知道,以后和他在一起,我和你哥也没办法天天派人给你挡记者防狗仔,你和他过日子,不会像你想的那么容易。”

    “我知道,我有心理准备。爸和哥这边职位特殊,为着影响,以后我和龙天羽的事,你们也不需要帮我出面,直接回避就行了。”

    “看来你是早就想好了。”清爸叹口气。

    “也没有,都是昨晚的决定。”易清把佣人刚送进来的泡好的茶倒了一杯放到清爸面前,“要是可以,也想找个父母都顺心的,不让你们替我操这份心。不过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是觉得,最想和他在一起。”

    “非他不可?”

    “是,非他不可。”

    清爸转过身子,盯着书架上父母的遗照,易清上的香还插在香炉里没有燃完,有烟雾细细地笼罩在那一方小小的空间。他手里握着那盏热茶,杯壁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地他掌心的老茧都刺痛着,但他仍舍不得撒手放下,只慢慢地饮了一口,热烫的茶水顺着喉咙往下,五脏六腑像在热水里滚了一遍,难受又揪心。

    年轻人的爱情,他已经不懂了。他看着照片里的父母,想起自己结婚的时候,不过听了说媒的几句话,父母点了头,然后就和见了几面的姑娘结了婚成了家,至此到了现在。后来易子峰结婚,也不过是按着他的安排,娶了个对易子峰以后的仕途会有帮助的女子。

    如此,爱情于他而言,也只不过是一个成家立业的工具,多了不觉得麻烦,少了却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因此易清嘴里说的非他不可,他是不能理解的,也体会不了。

    不知道自己那死去的父母要是还在的话,能否体会一二。

    清爸将杯里的茶全都喝光了,把杯子放在桌面上,站起身来,对上易清:“你当初在爷爷奶奶面前跪着发过誓的,现在反了悔,跟老人也要有个交代。”

    他朝着易清,指着父母的遗像道:“你跪着,给爷爷奶奶磕个头,把自己的事跟老人说清楚了,以后怎么做怎么过,都交代好,让你爷你奶放个心。以后你和龙天羽的事,我也就不为难你们了。”

    他说完,在心里叹了几声,也没再看易清,关上门出去了。

    即使理解不了,但为了孩子,到底也要试着去接受,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给易清最大的宽容和让步。

    易清坐那里沉默着,父亲从他身后走过的时候,仿似听见了他心中那声无奈的叹息。这便是家人罢,无论自己做对还是做错,即使当初怎么跳脚红脸地骂过打过,但到了最后,骂地最凶的打地最重的他们,也往往是那个会站在你身后陪你挨刀子挡子弹的人。

    对于这样的他们,他心中总是有歉意的,为着自己不能做到十全十美令家里所有的人都满意。生而为同非他所愿,爱上龙天羽也只是追随内心,从未想过要因为自己而伤了最亲的家人,父母哥哥能理解他和龙天羽的感情自然最好,不能理解的,他也想通过自己的沟通和以后的行动让他们试着去明白去接受。

    易清也明白,在他和龙天羽这事上,自己再也做不到圆满,但他也希望着,至少要让所有的人都少受一点伤害,无论是自己的家人因为自己和龙天羽的事而受到外界的打扰,还是龙天羽被家里人的排斥。

    他在椅子上坐了一阵,直等到那香炉里燃着的香都燃尽了,这才从椅子上起身,朝着两位老人的遗照,直直地跪下去了。

    易清跪下了,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触到冰冷坚硬的地板,每一下,都发出沉闷的声响,像磕在自己的心里。

    这一世,他注定要负很多人,但最不想负的那个,还是龙天羽。

    其他人,负就负了,只求尽自己所能,做到问心无愧。

    他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吃了药又睡了过去,父亲也在和他谈完话后上班去了。易清只到楼上提了自己从巴黎回来带过来的行李箱下来,此刻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回望了一下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房子,又因为方才的事,心底里无端生起一股离愁别绪,只觉得自己这次从这大门走出去,就真的是对自己的以前和过往的一次道别了。

    他站在院子里,正等着司机从车库里开车上来,脑子里想着这些事出了一会神,不知什么时候,龙天羽却已经站在了他旁边,将他手中的箱子接了过去,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暖暖地说道:“走,我们回家。”

    易清偏过头,就看见龙天羽脸上带着暖冬里让人安心的笑看向自己。

    龙天羽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贴了贴,然后拿下来小心地握着揣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我让保姆炖了汤,回去刚好可以喝了,给你补补。”

    “好。”易清应了一声,被揣进口袋的手动了动,握住龙天羽的手。

    两个人转身,并肩往大门外停着的车子走了过去。

    冬日里正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两个人的脸上,身后是自己的过去,前面是自己的将来。

    他终于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还未老去,还能好好享受这一切美好的时候,有一个属于他俩的家,嗯,一想起来,就对以后的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充满着期待。

    易清握着龙天羽的手,手心即使因为隔着厚厚的绷带感受不到龙天羽手里的温度,但就在这一刻,有他在自己身边陪着,心里便温暖着,踏实着。

    是,回家,他和龙天羽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10月13号的下午,码字中,当写到羽哥来接清哥回家的时候,在那一刻,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嗯,就是这里了,就停在这里。

    易清放下心里所有的负担,结束家人捆绑自己多年的情感道德绑架,提着行李走出家门,站在院子里,和来接自己的龙天羽一道,背转过身去,在冬日阳光正好的正午,告别过去,一起走向属于他俩的未来。

    写下那一段的时候,心里很暖,然后就突然觉得,可以了,清羽就到这里吧。

    至于清羽的爱情,正文里没有提及的和好以后的日常,想必大家也都能想象得到。龙天羽总会给易清一份热闹和欢喜,易清也会给龙天羽一份恬淡和安逸,日子平平淡淡、细水长流地过。

    所有的清党和羽党也可以在这一刻,和清哥和羽哥一样,放下过往的一切,回归清羽党。

    毕竟,清羽的爱情,尽管从一开始,羽哥在两人的爱情里处于最先爱上,所以爱得要比易清卑微的那种地位,但是到后来的两情相悦,清羽之间就已经不存在谁爱得多谁爱得少的问题。他俩有的只是对爱情的表达方式不同而已。

    羽哥宠清哥,同样的,清哥也宠羽哥,他俩算得上是互宠,在十一看来,这才是一段爱情最好的体现吧。爱情里,十一喜欢舒婷的那首《致橡树》,无论是异性还是同性之恋,不能因为一方是受或者女人,所以就理所应当地觉得该被宠着疼着。感情应该是相互的,是无论哪一方有困难的时候,另一个都可以足够坚强地站在他的身后替他遮风挡雨,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一点,羽哥能做到,清哥也同样做到了。

    嗯,关于他俩,其实还有很多想说的,但该说的,其实早就写在故事里了,其他没说出来的,就留给老攻们说吧。

    尽管还有很多的疑问没有交代,比如是谁把照片泄露了出去,姚瑶、邱果果、陆鸣等一干角色的结局怎么样,一一和小雪这后面两个□□来的萌物有什么用,这些,在正文这里都不能一一交代清楚了,会在番外里给每个人一个满意的答案。

    正文到此结束,一路下来,很感谢你们的陪伴、鼓励和支持,清羽从一开始也只不过是十一在家闲得慌,把所有有点看头的同志电影电视剧都看了一遍后,又开始找耽美看,看了几本后觉得都没戳中自己的点,文荒,于是就决定自己写给自己看。

    嗯,清羽的故事就是这么开始的,从一个资深腐女文荒开始。

    一路写下来,从寥寥无几的几个观众到现在,十一从一开始也没预想到会陪俩儿子走这么久这么远的路,从去年的一月到现在,也将近一年了。

    慢慢的,就觉得他俩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了吧,或许是自己生活到了他们的那个世界。我更像一个旁观者,默默地在旁边看着他们这些年经历过的一切,高兴的、沉默的、绝望的、愤怒的……所有的喜怒哀乐,他们笑过的,十一也跟着笑过,他们哭过的,十一也跟着哭过。

    因为很多事,亲身经历过,所以有点感同身受,包括韩星的暗恋、清羽长达数年的分离、亲人的离世、父母的不理解……这些,因为在成长的过程中一一体验过,所以总觉得在写他们的同时,也是在写自己,在写很多和自己一样有过同样经历的你们……

    我的青春并不算完美,也留下过很多遗憾,但幸好能怀着一颗充满期待的心,坚持着努力地走下去,笑过的总比哭过的要多,高兴的总比难受的要多,所以再回想,又觉得虽不算最好最精彩,但也不是太坏,也足够心满意足。

    这本,也算是纪念下十一的青春,懵懂无措的悸动,无疾而终的暗恋,冲动莽撞的告白……

    说这些总觉得太伤感,所以还是调整下情绪说些别的老攻们比较关心的事:

    1、番外在哪里可看?

    【番外会收录在即将出版的个志里,不会在网上另行公开】

    2、番外有什么内容?

    【灏亮结婚原因、清羽在一起后的各种日常、姚瑶的结局、陆鸣和邱果果的归宿。这些七七八八的,预计也会有510万字,毕竟老攻们都知道,十一挺多话的,而且对于清羽的日常,十一确实还有关于他俩,很多没说完的故事要说。】

    3、个志在哪里买?

    【届时预售的链接会放到贴吧里,十一的微博和清羽读书群里到时也会有通知】

    第4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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