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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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居注 作者:寒衣

    正文 第4节

    起居注 作者:寒衣

    第4节

    “没什么事做,就出来看看你。”方季北笑道,“你们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也没太大用,闲得骨头都松了……”

    “闲?”毕子灏挑眉,“也不知是谁天黑还在看奏折,现在倒说起清闲来。”

    “我那是因为识字太少,看得慢。”方季北尴尬道,眼光一转,落在毕子灏手中纸张上,“这些是什么?文章吗?”

    毕子灏一迟疑,手里的纸已经被方季北拿走。

    方季北展开一张张看,脸色渐渐变得非常难看。

    义军打天下的时候,打下每座城后,都有义军内部比较有能力的人当主事者,找愿意归顺名声不错的旧官做副手。京城亦然。

    虽说京城高官满地,府尹这三品小官实在算不上什么,但好歹也是百姓父母官,实权还是有些的。坐上这位子的,是方季北比较信任的一位手下,叫李屿。

    这些信函文章,实际是告他的状纸。

    虽说京内不乏可以处理这些状纸的地方,例如吏部刑部大理寺。但那些地方,也都由义军核心人物管理。即便有旧官和新臣,势力毕竟远逊。

    而袍泽之情,足以让这些地方都闭上眼睛装作不知,况且李屿也没有把事情闹得特别大,受损的也多是京郊百姓,只要阻止他们往京内跑也就行了。

    他唯一没料到的,是京郊也有半月报。

    方季北看得很慢,他现在识字多了不少,不过读起这种洋洋洒洒大半出自书生之手的文章还是很痛苦。

    毕子灏在他身边,看着他神情变化。心被抽紧了一样,一下一下勒得不舒服。

    方季北皱着眉,脸上是失望伤心。洁白牙齿从唇间露出来,然后缓缓咬住嘴唇,印上齿痕。

    毕子灏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感觉到身体发热。

    那些人居然害他失望,真是不可原谅……

    好想把人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告诉他那些人背叛了没关系,你还有我。

    手已经在半空,却听到方季北的声音:“你说,什么人适合做京城府尹呢?”

    毕子灏一怔,看着方季北:“你要罢李屿的官?”

    “罢官?”方季北冷笑一声,“毕相,你深知律法,如果他这些罪行都属实,该怎么发落?”

    “流放甚至处死,主要看皇上的意思。”毕子灏看着他,明白他的意思,“我今日回去马上准备,等刑部结果出来,就写篇文章发在半月报上……或者干脆写长点?写成评书如何?”

    方季北转头看着他,点了点头。

    毕子灏看着他的眼神,只觉难过,又不能把人抱在怀里,只是干巴巴劝解:“人总是会变的,你不要为了别人的错误为难自己……”

    “我没事的。”方季北温和笑着,摸摸他的头,“入宫第一天,当小川做出那样的事时,我就已经看开了。”

    他看着窗外,目光悠远:“我不是不知道的。在岭南的森林里,大家甚至会为了一只蜈蚣害死人,没什么好说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前一刻还同生共死的朋友,下一刻就可以出刀子……”

    不是不知道的,只是开始的时候,以为大家都有饭吃,这种事就不会再发生。

    但是没用,欲望是无法满足的。亲如手足,说着为民起义的人,很快变了一张脸,做起迫人起义的那一个。

    除了庆幸自己还没有改变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地位高了想要的也就多了,以前受过的苦楚,也就忘了。

    方季北低头,眼睫在脸上映出弧线,毕子灏看不到他的表情。

    “那个……为什么要为蜈蚣害死人啊?”岔开话题,毕子灏发问。

    “当然是吃。”

    “啊?”

    方季北抬起头来,忽然笑得有点恶意。

    “冬天没有食物的时候,虫子老鼠都可以吃,味道还不错。”

    他并没有看到少年恐惧恶心的表情,虽然少年确实是一副难受的样子,却不是恶心。

    毕子灏向前,抱住他的腰,声音从他胸前低低传出来,闷闷的:“很痛苦吧……”

    经历过那么多苦难,活下来了,却还要忍受身边的人一个个的背弃。

    方季北先是怔了下,随即笑了,摸摸在自己胸前靠着的毛茸茸的头。毕子灏发质非常好,摸起来很舒服。

    这个孩子,在关心他呢。

    刑部动作不慢,李屿的罪状很快查证清楚,交由方季北裁决。

    刑部要求比较高,因此新人相对少一些,对这种事大多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也不加以隐瞒,都等着看皇帝怎么发落。而义军众人几乎个个求情,几天里皇宫好像菜市场一般,甚是热闹。

    没有避而不见,没有任何托辞,方季北见每一位故人,当面告诉他们——法不容情,人是救不了的。

    这样的铁面,到了晚间便成了疲累。身体上的累还是小事,心里的累才是主因。

    毕子灏默默看着他,极为心疼。但这心疼,在李歌闯进来之后就变了质。

    李歌是李屿的妹妹,一身红衣的张扬女子。义军并不排斥女子,李歌也是一直跟着军队打仗,虽说主要负责的是供给、粮食衣服什么的。

    她和方季北很熟,熟到让毕子灏咬牙的程度。

    ——居然敢扑到方季北怀里哭,手、手还在乱动!

    死女人你给我放手!不可以碰他,少动歪脑筋。

    毕子灏此刻完全不记得文雅风度为何物,红眼盯着两人,有种冲上去分开他们的冲动。

    涵养算什么,心头的人被上下其手的时候,还管什么涵养?

    毕子灏正要冲过去,方季北已经推开李歌。

    “小歌,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放李屿。如果你把入宫求情的力气用在规劝他上,也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

    “很多人都那么干,我哥哥只不过是和他们做一样的事情罢了,哪至于掉脑袋呢?”李歌泪汪汪看着方季北,“皇上,你一向疼我,也一直和我哥很好……你就放过他好不好?我们不当官了……”

    “很多人都那么干,不能成为他也那么干的理由。小歌,如果你知道有谁也这么做,应该直接跑去告他。只要查实,我一样处置。”方季北道,话中隐隐有杀气,“小歌,大家都是苦出身的,如果你是被逼死那家人的亲人,你会怎么想,会觉得凶手可以饶恕吗?”

    李歌脸色苍白:“可我哥他……”

    方季北摇摇头:“他没有什么不同,小歌,你不能想象所有人都是你。”

    李歌咬住嘴唇,迟疑了半天,道:“皇上,只要你放了我哥,让我做什么都成。”

    “啪”一声,是毕子灏手中毛笔笔杆被他掰断。

    “小歌,回去吧,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做。”方季北道,摸摸她的头,“不要再入宫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李歌低下头,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原来摸别人的头是你的爱好。”李歌走后,毕子灏马上开口言道,一脸不快。

    方季北走到他身边,伸手出去,在摸到他头之前停住,收回来尴尬挠挠头:“那个……习惯,习惯而已。”

    “我不是小孩子。”毕子灏看着他的手,挣扎想着到底是被摸好还是不摸。

    “我知道啊。”方季北心里想着论年纪小毕还是孩子嘛,何况只有孩子才喜欢这么强调。

    “我和那女人不一样。”

    “我知道。”当然不一样。

    “那女人喜欢你。”

    “我知——啊?”方季北惊讶看着毕子灏。

    他果然很迟钝。

    “她表现得很明显了好吧,说什么随便你让她做什么……”毕子灏一撇嘴,“真能想,好事还都给她不成?又当皇后又救兄长,她倒是不吃亏。”

    “我不可能娶她。”方季北摇头,下意识又想摸毕子灏的头,幸好反应过来收了回去,“你知道的。”

    “那不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吗?你对那位小红姑娘……就那么深情?”

    “也不是。但是小毕,养老婆很花钱啊。要是真的喜欢谁倒也无所谓,但并不是那种喜欢,就算了吧。”方季北道,“过一辈子,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一次听说皇帝还要考虑养老婆花钱。”毕子灏忍不住笑道,斜着头看方季北。

    “因为其他皇帝都没有我这么穷。”方季北觉得他这样特别可爱,努力制止自己伸手揉他头发的冲动,也是笑道。

    虽然说说笑笑,毕子灏却总有些不安——那女人,看起来就不像能轻易善罢甘休的样子。

    要小心些。

    这世上有种行为,叫做杀鸡儆猴。很显然,方季北或者说毕子灏做的,就是这行为。

    毕子灏把事情结果用朴实语言写出来登在半月报上,一方面是警告其他蠢蠢欲动的人,另一方面也是昭告天下,告诉他们半月报同时可以用来揭发不法行为。

    结果就是毕子灏每天都被信件压得透不过气来。虽然报馆里有不少人可以帮他,但其他人都缺乏决断的能力,何况有些信件已是告御状的性质,而非普通文章。

    当方季北数次看到毕子灏拿着一堆信回宫时,他也忍不住了。

    “毕相,你事情已经很多了,这些杂事就不要太过操心。有问题的话直接给我就好。”好歹他现在已经认识不少字了,应付得过来。

    毕子灏看他一眼,摇头道:“然后你看信看到半夜?那还不如我来,至少我能从用词和字体中看出一些东西来,而你能读懂就不错了。”

    这倒是实话,但是方季北还是有些迟疑:“可是你最近没能好好休息,看,黑眼圈都出来了。”

    他靠近毕子灏,低头伸手,指尖在他脸侧掠过。

    毕子灏抬头笑,带着些戏谑地伸出手摸回去:“你看看你的脸,还好意思说我。”

    两人对视片刻,先是方季北放声笑,随即毕子灏也笑出声来。

    方季北毕竟只是个粗人,朝中臣子虽多,有能力的却不怎么多——其中一部分是粗人,另一部分如果能把国家治理好,大韦也就不会灭了。

    和其他皇帝比起来,方季北最大的优势有二,一是他在处理朝事上有绝对的权威,想改变什么都不算太难,因为没有什么“先帝”定规。二是他手中握着兵权,而且几乎牢不可破。

    至于缺点也很明显,明显到他每日恨不得用十个时辰处理国事。

    他多努力一点,也许就会救些人命。就像率兵的时候,他的一个命令,都是成百上千的命。

    有的时候甚至会恐惧。但没有办法,如果不做的话,结果会更糟。

    借着笑声稍微发泄下负担,方季北看着眼前人,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外面有孔之高这样的聪明人,吴三省这样方正的文士,宫内又有毕子灏这年纪虽不大,却无所不知的少年。大岳能走到现在这还算不错的程度,这少年功不可没。

    毕子灏见方季北出神,以为他在想着这些信的事情,于是开口道:“其实这些对我来说倒不是什么负担,倒是查证起来比较麻烦。现在收到的还主要是京城和京郊的信,等到半月报影响再大一点……”

    他住了口,暗自懊恼。本是想说些话宽慰方季北的,怎么说着说着,却又到凝重话题上了呢?

    被眼前这家伙影响的吧,算什么,近墨者黑吗?

    “京城、直隶、湖广、江南、蜀地、岭南……”方季北数着,眉头皱起,“至少要这些地方都搞好,大岳境内才能算差不多。可现在,连京城都问题丛生……而那些问题没有递到相应省部,却给了你,难道其他地方都是吃白饭的吗?”

    想伸手把他眉间抚平。毕子灏呆呆看着方季北,忘了自己想说的话。

    “小毕你说,到底该怎么办才能理清这一团糟?”受了欺压的想告状,偏偏欺压他们的常常就是受理告诉的衙门,至少也是相互勾结。但要把所有状子都递到宫里,那他和几位宰相也不用干别的了,那大理寺和刑部到底是干什么的?

    更头痛的是告诉未必事事属实,而查证总不能让皇帝自己去查,说来说去还是得靠那些官员。甚至会出现自己查自己、自己审自己的滑稽事,而结果可想而知。

    对这样的情况,大多数皇帝也就听之任之,不搞出大乱子也就无所谓。

    但方季北不是大多数皇帝。如果是的话,毕子灏也不会喜欢他。

    喜欢到了见到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就想贡献一切心力让他高兴一点的程度。

    可是此刻两人离得太近,近到毕子灏脑子有些浆糊,想了半天都想不到正事上去,甚至有些口干舌燥。

    毕子灏去拿茶杯,却拿了个空。方季北起身道:“诶?没有茶了?我去拿点来。”

    “皇上,你忘了我有侍候的宫女吗?”毕子灏阻止他。

    皇帝当到这种程度,倒也稀罕。

    “为了节省时间,找个人服侍也没什么不对,不要在这方面省。”毕子灏走到门边吩咐完之后,回来劝方季北,“我的俸禄都能负担一群人,你做什么对自己那么严苛?”

    “我习惯了。”方季北笑笑,“又不是什么高贵人,有人给做饭做衣服就该知足了。”

    毕子灏正要再说,送茶的宫女已经进来,把茶壶放到桌上,倒茶。

    “小歌?”

    方季北正要道谢,看到那宫女的脸,吓了一跳。

    李屿已定罪,不过处斩的日子还没到,这阵子还是有不少人来求情,只是不见李歌。方季北原本以为她已经放弃了,没想到她竟然跑到宫里来做这种事情。

    “皇上有什么吩咐吗?”李歌一身宫女粉衣,倒显得恬静了些。

    “你怎么进宫里来,还穿着这一身?”方季北微沉下脸,问道。

    “小鸥病了,让我替一下,也能赚点钱贴补家用。”李歌道,看方季北,“皇上要知道,李家大部分财产已经充公,我再不出来做点事,大概就要吃不上饭了。”

    她这话说得方季北无法接口,也就不再问,继续跟毕子灏商量去了。

    只是毕子灏有点奇怪,时常心不在焉,偶尔还咬牙切齿。

    方季北当然不会明白他在生气外加嫉妒。

    回到房内,毕子灏把牙咬得喀喀作响。

    死女人,看那态度,看那神情动作,分明是图谋不轨。

    宫中事务也都是义军旧部掌管,李歌想进来再容易不过。甚至……连她对方季北的心思,都是众人乐见其成的吧?关于后宫的问题,也有不少人上书说过,只是方季北都留中了而已。

    ……不该劝他要人服侍的,这宫里女子,有几个不希望被皇帝看上一步登天的?简直处处是危险啊。

    毕子灏深切后悔外加警惕中。

    ——不行!不能让方季北一个人待着,万一那死女人半夜偷袭……

    完全忽略方季北的体型和武功,毕子灏一想到他可能会被赖上,心里就一团乱。还没想好借口之前,他已经走到寝宫门口,并且推门进去。

    寝宫内两个人,李歌手里拿着一碗汤,正递给方季北。门一开,她吓了一跳,飞快转过身来。见到是毕子灏,她眼中惊慌之色更明显,汤碗都有些拿不稳。

    方季北连忙接过来,对着毕子灏笑道:“毕相,这么晚了还没睡,过来有什么事吗?”

    毕子灏沉着一张脸:“皇上,李姑娘,你们怎么这么晚不睡还“独处一室”,有什么事吗?”

    他话是问两个人,实际上只是对着李歌发问。

    李歌被他眼光盯得心慌:“我、我是来给皇上送补品的……”

    她心底也在奇怪,她明明是上过战场的人,按理来说不该这么容易被吓到。但这毕副相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可怕,凌厉得让她不敢正视。

    好强的气势,好……重的厌恶……

    “那送完了就该出去了吧?”毕子灏冷冷道,手搭在门侧。

    “啊?那个……”不能出去,出去就坏了……

    虽然是这么想,李歌毕竟还是被吓出去了,想着大不了一会儿需要的时候再回来。

    狠狠关上门,毕子灏走到方季北身前:“都跟你说了她对你不怀好意,你还让她进来做什么……”

    他语声忽然顿住,眼睛盯在方季北手里那碗汤上。

    方季北被他说习惯了,笑笑道:“我想把奏章看完再睡,小歌说这补汤可以解疲强身,我就让她进来了。”

    说完,他挠了挠头:“对哦,小毕你身体那么弱,更该补一补,你喝吧。”他把汤碗递到毕子灏面前,“喝完好好睡一觉,明天不是朝日,多休息会儿,省得两只眼乌黑,像被人打过一样。”

    毕子灏低头看着被送到眼前的汤碗,在长发的遮掩下,他唇角微微勾起。

    送到嘴边再不吃,未免太傻了吧。

    告诉他要小心他偏不听,他既然给了那女的这可乘之机,自己拿来也不算过分。

    最重要的是,对他的渴望,已快要满溢出来。

    毕子灏伸手接过汤碗,慢慢喝着。

    喝完把碗放到桌上,便告辞要回房。走到门口时,毕子灏手已碰到门闩,却忽然倒了下去。

    “小毕?”

    方季北一惊非同小可,忙跑过去把人抱起来,急急忙忙地喊,“小毕你怎么了?你等等,我去叫太——”

    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

    被吞在唇舌间。

    第七章

    方季北傻了,有很长一段时间完全不知眼下是什么情形,甚至眼前少年把舌头伸进来都没反应。

    他不是不知道这叫什么,他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被吻的那一个。

    他一直很疼眼前这少年,在心里已经把他当作弟弟一般。

    弟弟是不该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激烈的吻,几乎想要把人整个吞进肚子里一般。毕子灏紧紧抓住方季北,当真想把这人揉碎进怀里,又舍不得。

    啃咬着这人的唇,渴望了许久的目标,味道非常好,好到他脑中一片空白,一切只凭着本能行动。

    舌伸进去,汲取这人口中津液,都是甜的。迫着他的舌和自己的勾在一处,搅动他与自己一起激荡。

    手中自然也不闲着,在方季北身上胡乱搓揉,并着身体磨蹭,甚至手慢慢挑开他衣襟,向内伸去。

    手的冰冷把方季北从怔忡里拽出来,方季北打了个寒颤,方才发现自己眼下是怎样的境地。他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伸手用力把赖在身上的人推开。

    “毕子灏,你做什么?!”方季北大喊,瞪着眼前少年。

    毕子灏缓缓抬头,本就美艳的脸上一片嫣红,眼波流转尽是媚意,像是没听到方季北的质问一般,氤氲着双眼看他。粉红色的唇微启,可见深一些颜色的舌尖,看起来尽是魅惑。

    方季北没有经验,不代表他没有常识。听着毕子灏短促喘息,见这满目春色,他再不知毕子灏是被下了药,那就是傻子了。他又急又怒:“小毕你要不要紧?是不是很难受?怎么会……”

    他向前靠近毕子灏,想查看他的情况,却被紧紧抱住。毕子灏在他身上努力蹭着,一边抱着他的腰,另一边手就向下摸去。

    方季北想挣脱,但在欲望之下的人力气是很大的,而他又怕伤到毕子灏,不敢用力,倒像是半推半就。

    “我好难受……”毕子灏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带着浓浓情欲,听得方季北一颤,“我好热……”

    “你……你等等,我去找太医……”方季北有些结巴,迟疑道。

    毕子灏哪肯放手,只是乱动,手已在方季北身下摩挲着形状。

    方季北喉咙有些发干,知道不能这么下去,用力拿开毕子灏的手:“小毕,你先忍忍,太医那里可能有药……”

    毕子灏抬头,一脸委屈,眼中盈盈水气:“要……要是能解,那女人才不会拿给你……”

    方季北当然也想到是那碗汤的问题,他也知道这类药有些是不能解的,因为并不是毒。李歌既然拿那汤给他喝,当然是算准了他必要与人交合才能解。

    但……哪里去找人跟小毕交合?

    方季北心中有些排斥这样的想法,总觉不舒服,又说不出是哪里不舒服。

    仔细想来,大概是那样的女子并不好找——总不好强迫,但自愿的话,难免又要小毕负责。而那样聪明漂亮的毕子灏,并不是随便一个女人都配得上的。他可未必愿意随便迎娶献身给他的女子。

    在迟疑中,毕子灏动作越来越放肆,将方季北的衣襟扯开,露出大半上身。一只手和方季北的腰带斗争,另一只已经伸到他胯间,抚弄他的欲望了。

    方季北哪经过这个,一边闪躲一边继续想解决之道。

    ——好像不用女人也行吧,只要让他释放出来是不是就可以?那用手也行吧……

    等等!

    方季北忽然想起一事,顿时好像头顶浇下十盆冷水。

    ——小毕他是宫里的,已经去势过了,怎么能释放?

    想到这里,方季北心一下凉了下来,呆呆的任眼前人不规矩,脑中乱成一团。

    春药或者壮阳的药物道理都一样,只要释放出来就好。但对于无法释放的太监而言,是不是……只能憋着?会不会出问题?

    眼前人连皮肤都红了,白皙中透出来的尽是妖艳色彩。细细喘息从粉嫩唇中传出,一双眼眼梢上勾,勾得人心神不定。

    方季北不敢推开他,也不敢放他在房内自己去找太医,怕一离开毕子灏马上出什么问题。

    “小毕,我抱你出去找太医好不好?”低声跟赖在自己身上的人商量,那人却哪里还有神智,眯着一双眼,勾着方季北心神。

    方季北很是担心他:“小毕,你感觉怎样?想要做什么?”

    如果毕子灏说难受,或者胀得厉害,他还是马上抱着人出去的好。

    毕子灏将唇从方季北上身稍稍移开,和他四目相对,哑着声音:“到床上去好不好,我……想抱着你……”

    说完一边赖着人一边往床那里移动。方季北见他眼神迷乱,也就不违背他的意思,和他一起爬上床。

    他知毕子灏表面看起来虽然随和,心骨实际上极傲。如果这样子被人看到,他恐怕会很难受,而且心底也着实不想把这样的他交给别人摆布。

    何况也挣不开这家伙。毕子灏力气大得可怕,眼睛都红了,在他身上不停索取。两人大半衣衫都散开,方季北近乎全裸,身上皮肤由于欲望和被啃咬的关系,泛起了一层红色。

    两人是侧躺着,毕子灏的手在方季北身上上上下下活动,渐渐从他腰侧向下,一只手抚上他欲望,另只手却伸到床头,不知按了什么地方,拿出一个小盒子来。

    单手打开盒子,沾了一手脂膏,缓缓向后探去。在前面的手努力套弄,唇舌在方季北上身又咬又舔,绝不让身前人有机会恢复神智。

    毕子灏动作极为熟稔也极为厉害,方季北这方面完全是生手一个,哪禁得起他这样挑逗,气息急促起来,不自觉地挺身,倒是把人整个送到毕子灏手中。头向后仰,毕子灏舌尖在他喉结上轻挑,又用牙齿来咬。

    最脆弱的部位尽落人手,而越是脆弱越是敏感,方季北喉间已有了低低声音,眼神也渐渐迷散。毕子灏见势,悬在空中的手慢慢落下,落到方季北身后。

    这一点凉意并不能影响到两人间的热力,方季北甚至没什么感觉。毕子灏轻轻移动指尖,缓缓探入凹陷洞口。

    借着脂膏润滑,方季北虽有些许感觉,却也不甚明显。身前人唇舌向下,舔舐他胸前两点,引起方季北阵阵颤栗。

    等到第二根手指进去时,方季北方才反应过来不对,惊叫:“小毕,你做什——”

    还没问完就呆住了。

    渐渐向下的毕子灏,竟把他已起的欲望含在口中!

    方季北脑袋糊成一团,哪里还问得出话。不知不觉间,人已变成横躺,双腿被分开。毕子灏前前后后忙碌,喘息声笼住整间寝宫,为本已暧昧的周遭更添些淫亵。

    方季北只觉欲望越来越胀,那人口中每一点动作都让他有种要泄出的感觉,偏偏那人又在有意无意间堵住铃口,舌尖又在凹槽打转,让他后脑都如麻木一般。而后面……狭窄的甬道竟然有了些麻痒感,缩紧着夹住毕子灏的手指,却还不够。

    他并不知那脂膏带有催情成分,只是难受,微微晃着身体,偏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索求什么。

    他不知道,他身上那人却知。毕子灏知道差不多了,蓦然加紧吞咽动作,口腔紧紧套住方季北,舌尖恰到好处只一动,方季北便再难抑,泄出欲望来。

    方季北身体瘫软,脑中空白一片,全身绵绵的甚是舒服。毕子灏趁机把人翻过来,抽出手指,方才解开他自己腰带,拿住早已坚硬如铁的物事,缓缓闯了进去。

    方季北被吓得立时回神,虽然由于润滑得好他又忍痛习惯了,并不是特别的难忍,但这种行为……

    他努力回转头:“小毕,你、你不是太监……”

    毕子灏狠狠吻住他,开始缓缓抽送。在惊喘间隙放开方季北的唇,低声倦懒着:“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啊……”

    毕子灏不仅不是太监,而且精力旺盛。

    寝宫外,李歌已经满头大汗,拼命推门,门却从内闩死。

    那龙虎汤可是宫廷秘药,只要喝下,不和人交合是不行的——甚至一个对象可能都不太够,最好有几名女子一起承欢,方才合适。

    她用这汤也是兵行险招——被折腾到半死才好,那样方季北就算生气,也不会追究自己责任。而哥哥的事情,就容易解决了。

    可这破釜沉舟的妙计,怎么会遇到毕子灏这凭空杀出来的家伙呢?

    她盯着门板,心下焦躁。

    ——北哥到底喝下没有?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

    她一直在这里看着,门根本没开过,而寝宫里没有宫女,这点她很清楚。

    难道……

    脑子里忽然涌出一个念头,吓了她一大跳。她一边掩住口,一边告诉自己不要乱猜,但心底就怎么也脱不了这想法。

    她想起一直以来的谣言:北哥和那姓毕的关系暧昧,姓毕的就是因为在“那方面”讨好北哥才能当上副相的,听说他们以前都同榻而眠……

    她想到这里,只觉全身血都凝了起来。

    不!她不信!

    北哥怎么会是那种人,北哥才不会爱男人!

    可是……以前在军队里,从来不见北哥找过女人,难道……

    李歌咬紧嘴唇,人几乎贴在门板上,却什么都听不到——皇宫的建筑,当然不会有半点偷工减料,她要是能听到声音却也怪了。

    如果她能听到,一定会非常的吃惊。

    被压在身下不停侵犯的人,不是毕子灏,而是她的北哥。

    折腾了半夜,方季北此刻已是脱力,张着口只是喘息。身上深深浅浅痕迹不知多少,双腿连合上的力气都没,任由毕子灏托着。身下那里被进出得多了,甚至都没了疼痛,麻木之中有种奇特的快感涌上。

    但也实在是不行了。方季北在毕子灏一次释放后,抓着他肩头:“小毕……你……还不够吗……”

    毕子灏眼都是红的,忍了半天,终于倒在方季北身侧床上:“我、我控制不住……”

    方季北勉强挤出一个笑,一张脸红得厉害,嗓子也哑了:“我也受不住了……”

    过半天不见身边人反应,方季北奇怪,侧过身看他。却见毕子灏咬着嘴唇,眼睛红红的,泪水都在打转似的。

    “小毕,你怎么了?”方季北见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便也忘了身上不适,连忙问道。

    毕子灏摇了摇头:“我没事,有事的分明是你……是我不好,我、我竟然……”

    他的手在方季北身上轻抚,心疼地轻按那被他折腾了半晚的所在,声音都哽咽了:“我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失控,就是想抱你想要你,我……”

    他靠在方季北身边,依然坚硬的欲望抵着方季北身侧,秀气的唇被他自己咬得乱七八糟。

    方季北差点允许他再来,但他的身体显然不能再折腾下去了,想了想,脸红着伸手覆上他的下体,笨拙地为他解决着。

    “这不能怪你,是我没有发现小歌的心思。”方季北低声道,却是在劝慰他,“还是我给你喝的,是我不对,你也不会愿意和我这样的人……这样吧……”

    他越说越是尴尬,最后声音低到几乎不可闻。

    毕子灏看他样子,忍不住激动,竟然在方季北那样笨拙的抚弄之下释放出来。方季北呆呆看着自己沾上浊液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毕子灏向上贴近他,在他唇边轻轻吻着,对他妩媚地笑。

    “我当然愿意……”毕子灏低哑着声音,一如最初产生欲望那时的嗓音,“皇上,我,喜欢你。”

    方季北傻掉了。过了好久,久到毕子灏已经开始认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声:“我、我是男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男的……”

    “你喜欢男人?”

    “……我没喜欢过男人,也没喜欢过女人。”

    “我、我不像那种人吧?”

    “很多人都不像。”

    “我长得不好,又没什么学问,我……”

    “我喜欢你。”

    “可、可我不……不知道……”

    方季北顿了顿,本想说“我不喜欢你”,却出不了口,最后只蹦出这么一句。

    毕子灏覆在他身上,一下下轻轻吻。

    “慢慢的,你总会知道的……”

    翌日——其实方季北睡着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早上,太阳都升得老高了,方季北才醒过来。

    身体像是被拆开过又拼上一般,疼痛难忍。被折腾得厉害的部位虽已上过药——寝宫龙榻床头就有药——还是火辣辣的疼。

    他呻吟一声睁开眼,对上的是毕子灏红红的眼睛。

    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夜色已去,两人……是不是应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就当昨夜的纠缠是场春梦,等到身体上的痕迹没去,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强如方季北,在这种情况下,生出的直接念头也是逃避。

    可毕子灏不容他逃避,见他醒来连忙凑过来,几乎贴上方季北:“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还很疼?我抱你泡个澡吧……啊,要先吃早饭!”

    他手忙脚乱地去拿粥过来:“是我熬的哦,尝尝看?”

    碗递到方季北身前,方季北接过,慢慢喝着。

    这人……脸上还有一块黑乎乎的痕迹,大概是在厨房那里弄的,在白玉般的皮肤上看起来非常刺眼。一双漆黑灵动的眸子专注盯着自己,眼底尽是血丝,倒像是一直没有睡……

    “难道你昨晚没有睡觉?”注意到少年动作有些迟缓,方季北心底一抽,问道。

    少年体弱,哪里熬得了夜?方季北全然忘了昨晚是哪个体弱家伙折腾自己一宿,倒关心起凶手来。

    毕子灏看着他,眼眶越发红了。

    “我……睡不着也不敢睡……”他低头揉着衣角,鼓起勇气似的,“我……那药的药效根本没过,我忍着实在睡不着,而且我也怕你不见了……”

    方季北想不到那药药效如此强烈,想来毕子灏在自己睡后定然少不了自我抚慰,现下身体正虚,连忙伸手把他拉到床上来:“我有什么可不见的,我是皇帝这里是皇宫,我能跑哪儿去?”

    毕子灏上了床,侧躺着,似是胆怯地将手伸出,慢慢环住方季北的腰,抱紧他。

    方季北睡后已被毕子灏清理过,也穿上了里衣。虽是隔着好几层衣服,却能感受到对方的温暖。

    方季北终于还是摸了摸毕子灏的头:“小毕,好好睡一觉,药效现在已经没了吧,晚上我会让御厨为你做点补身体的东西吃。”

    “……你可不可以不叫我小毕?”怀里的人抬起头,真是困了,一双眼眯得只剩一条线,“叫我子灏好不好?我可以叫你季北吗?”

    方季北一迟疑。

    其实和“皇上”这称呼比起来,他倒宁可别人叫他名字。但是那些“别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图,没有说过喜欢他。

    在有过喜欢这样的告白前提下,直呼名字,就显得过于亲密了。

    怀里的人眼睛瞬也不瞬看着他,红红的眼睛配上有些苍白的脸,让方季北想起他教他的一个词:楚楚可怜。

    “……子灏,睡吧。”终于还是无法拒绝,方季北说了声。

    毕子灏露出一个很干净很漂亮的笑,紧紧抱住方季北,立时睡了过去。

    方季北想下床处理朝事,但被抱得紧,连动都动不了。他挣扎了会儿,又怕惊起毕子灏,身体也不是那么舒服。他虽比毕子灏多睡了些时候,但毕竟是被折腾的那个,身体的不适让他也很快睡了过去。

    寝宫很安静,阳光透过窗子,照在床上二人身上。

    再醒来时天已暗,方季北稍一动弹,抱着他的人就醒了,死活不肯让他下地,毕子灏把食物端过来,跟方季北一起在床上吃饭。

    方季北认识毕子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傻乎乎的笑容,并且一直持续着。

    虽然有点不敢置信,方季北开始有了真实感——少年说喜欢自己这件事的真实感。

    吃过饭,想着这一天什么都没做,方季北还是让毕子灏把奏折和各种公文拿来,慢慢阅读批阅。

    忘了身体不适,甚至忘了身边的人,方季北完全沉浸在政事中。眉头不时皱起,似是极为难。

    毕子灏坐在他身边,当然也看到那奏章。上折子的是一名御史,参的是半月报,原因无非是造谣生事煽动民心妄议国政之类。其实大家还真算得上同行,但大概是同行相嫉,御史对于半月报的态度非常不好,甚至口出恶言。

    毕子灏不舍得方季北发愁,开口道:“虽然号称是监督百官,但御史也有派系的。虽说谏官好名,毕竟也抗不住利。何况如果御史参重臣不成,为表负责,他们也要上书致仕或者直接被免官。这种情况下,要说御史有多正直,倒也不尽然。”

    方季北苦笑了下:“如果他指责的是半月报上的文章不实,并且说出哪里不实,也就罢了。半月报上什么文章都有,我们不可能挨条查证,有误也难免。但……事实不说,只说结论,都是猜测别人用心如何如何……”他摇摇头,“也未免太没道理了,朝廷养人,就是要这种人吗?”

    毕子灏眼睛眨了眨:“不如我们把这折子登在半月报上,让文士点评如何?说来伎官之争之后,半月报好久没有太大的吵架了。”

    方季北哑然:“我才知道,你原来这么喜欢热闹。”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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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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