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3P:远溪 作者:a
正文 第7节
3P:远溪 作者:a
第7节
乔邵北擦拭徐蔓蔓的眼泪,牙关紧咬。展苏南则是一个劲地抽烟,痛苦的他已经无暇顾及这里有女士了。忍了半天,把喉部的硬块压下去了,徐蔓蔓接着说:“别的孩子,放假了都在外头玩,他们不仅要帮着小叔摆摊,还,还去街上捡废品,说要帮小叔挣钱。”
“蔓蔓,别说了。”乔邵北低下头,不让别人看到他的失态。展苏南狠狠咬着自己的手骨,让疼痛来压下眼眶的酸涩。
“你们,会对我小叔好,不会,再欺负他了,是不是?”
展苏南和乔邵北用力点头,他们心痛得无法成言。
“那你们,会对阳阳和乐乐好吗?”
“……会……”困难地挤出一个字,乔邵北深吸了好几口气,哑着嗓子说:“我们会把,阳阳和乐乐,当成我们自己的骨肉,疼他们。”
双手捂住脸,徐蔓蔓低声哭泣,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决定对小叔是对还是错。可是一想到小叔摆摊子的身影,一想到小叔弯着腰咳嗽的难过,一想到阳阳和乐乐手上的冻疮,徐蔓蔓放下手,从包里拿出手机,哭着调出手机里的照片,然後把手机放在乔邵北的手里:“这里有小叔和阳阳、乐乐的照片。”
闷头抽烟的展苏南立刻有了动作,乔邵北一把握紧手机,瞪大眼睛看着模糊的萤幕下透出的一人的身影。尽管照片的像素并不高,尽管手机的萤幕里有了灰尘,但他们仍能认得出照片上的人是谁。“我去拿笔记本。”展苏南起身直奔书房。
徐蔓蔓的泪眼盯着乔邵北,在展苏南抱着笔记本电脑冲出来时,她说:“阳阳和乐乐是2月13号的生日。下周过了生日,他们就满11岁了。”
11岁了?展苏南和乔邵北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呆滞,庄飞飞皱了皱眉,几秒钟後他瞪大了眼睛。展苏南双腿一软坐在了沙发上。孩子11岁了,2月13号的生日,往回推算正常情况下孩子应该是在……是在前一年的5月份有的!5月份……5月9号是那人的生日,十二年前的5月9号,那人十八岁的生日……这三年来,我,不是假的,那一晚,也不是,假的……乔邵北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变了调,他一手握住徐蔓蔓的手,力道大得弄疼了对方。
“小河,有说过,孩子的母亲,是谁吗?”那一晚……不是假的……那一晚……5月……
“小叔说他是阳阳和乐乐的爸爸,也是他们的妈妈。”徐蔓蔓的心里混乱极了。面前的这张脸太像阳阳和乐乐了。
脑袋阵阵发晕,乔邵北气息不稳地松开徐蔓蔓的手捂住额头。展苏南一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也是同样的虚弱。调查报告上,顾溪在关庆的那三个月有呕吐的迹象,呕吐……呕吐……展苏南另一手捂住心脏:“邵北,邵北,安吉拉,会不会是,安吉拉……”
徐蔓蔓不知道安吉拉是什麽,但庄飞飞却是听得直抽气,搂着徐蔓蔓的手倏地扣紧。
“海中哥!”
乔邵北也一手捂着胸口,对着书房大喊一声。在书房打电话的魏海中疾步跑了出来:“怎麽了!”
“我们马上走!现在就走!”看看墙上的钟表,乔邵北脸色惨白地站起来:“告诉他们,我们最晚一个小时後到空军基地,让他们做好准备。”
“好。”没有问爲什麽,担心地看了眼乔邵北和展苏南毫无血色的脸,魏海中直接打电话。
徐蔓蔓并不知道两人惊慌失措的真正原因,她以为自己又给小叔闯祸了,吓得哭出了声。乔邵北弯身抱住她,摸了摸她的头,异常虚弱地说:“蔓蔓,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你保证,不伤害我小叔还有阳阳、乐乐。”
“我保证,哪怕我死,我也绝对不会伤害他们。”
“蔓蔓,谢谢你。”展苏南一手扣住徐蔓蔓的肩膀,稍稍用力,“他对我们很重要,他的孩子,对我们,也很重要……”展苏南的手就像他的声音,颤抖、不稳。
四十分钟後,空军基地的一架直升机起飞。第一次坐飞机就是直升机,徐蔓蔓头晕眼花、心跳加速。耳边的轰鸣抵不过她心跳的剧烈。她的老板、喜欢小叔的这两个男人到底是什麽身份?红肿着一双几乎快睁不开的眼睛,徐蔓蔓稍稍有了一点信心,有这两个人小叔以後的日子会好起来吧。可随即她又想到小叔之所以会这麽苦都是因为这两个人,她就无法对这两人生出好感,尽管这两人是他的顶头上司,掌握着她的前途命运。
不清楚徐蔓蔓的心思,展苏南和乔邵北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徐蔓蔓的手机上。飞机起飞後,两人就打开笔记本电脑,把徐蔓蔓手机里的相片导入电脑里。屏住呼吸点开那个人的照片,当那人的模样映入两人的眼里时,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被什麽紧紧捏住了。魏海中不敢置信地看着照片里那个正在喂鸡、抬头对着镜头笑的男人,他死死握着拳头,咬紧牙关。
照片上的男人是那样的熟悉,却那样的充满了沧桑。十八岁的青涩在男人的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是辛苦岁月中的磨难与艰辛。男人的眉眼与淡淡的笑容中依稀还保留着年少时的腼腆,而更多的是对生活的淡然。
懊悔、自责、愧疚……这些词对乔邵北和展苏南来说都太过轻微了。魏海中的呼吸急促而又压抑,在十二年前的那件事里,他也是推波助澜的凶手。如果顾溪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能冷静下来听顾溪解释,事情也许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他的误会与自以为是的判断加深了顾溪心口的那道伤,他甚至可以想到顾溪在与他通话时的心灰意冷。因为彻底的失望了、心碎了,所以那人宁愿把钱全部还给他们,宁愿什麽都不带走,只希望能保留住自己最後的尊严。
“邵北……我真的很想,杀了自己……”看到了顾溪,想到那一种可能,展苏南就想立刻从直升飞机上跳下去,用死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乔邵北从口袋里摸出墨镜戴上,紧抿着嘴翻到下一张照片。而这张照片更是令三人痛苦地无法呼吸。照片上, 穿着短袖的顾溪正在摊前擀面条,照片似乎是抓拍,他抬起的脸上是惊讶,好像不知道有人在拍。他整个人看上去是那样的削瘦,身上衣服显得是那麽宽松。他身边的大锅里冒着热气,有两个孩子在他身後忙碌着,一个正在捞面条,另一个正在收碗。两个孩子似乎也不知道有人在给他们拍照,带笑的脸上也有着惊讶。
锅内的水雾挡住了孩子的脸,展苏南伸手过去直接翻到下一张,希望能找一张孩子清楚的照片。他找到了,就在下一张。
脑袋里有什麽东西炸了,轰的一声。魏海中的眼睛凸出,张口结舌地瞪着那一张孩子的照片。照片里,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对着镜头摆出孙悟空的姿势,孩子的容貌有着顾溪的俊美,有着……魏海中的脖子咔咔咔地转向身旁的乔邵北,而乔邵北和展苏南已经彻底傻掉了。
作家的话:
遠溪:第二十章
“轰隆隆——”
“啊,那是什麽,是直升机吗?”
“怎麽会有直升机到我们这里来啊。”
“肯定是路过的吧,咱们这种小地方怎麽会有直升机呢?”
“看起来像军用的啊。”
普河县的大街上,人人仰头看着从他们头顶飞过去的稀罕物。正在卖蒸饺的顾溪也抬着头。虽然他也很奇怪爲什麽会有军用直升机到这边来,不过他也只是好奇而已。很久以前,他因为某两个人的关系曾亲眼见识过直升机,还上去坐过呢。军队上的事什麽都有可能,哪怕一夜之间在附近建个军事基地都不是太值得惊讶的事。轰隆声远去,顾溪把刚包好的饺子放进笼屉里。下周一阳阳和乐乐就要考试了,等他们考完试他就不出来摆摊了,准备过年。
想到给儿子的那份秘密的生日礼物,顾溪忍不住在心里笑,儿子生日那天怕是高兴得要睡不着觉了。时间正好是下班的时候,好多人都来顾溪这里买蒸饺当晚上的乾粮。有的人带着饭盒,有的人什麽都没带,直接从顾溪这里用袋子装回家。顾溪一个人在那里忙碌着,辛苦却很满足。渐渐的,顾溪的摊子前人来人往,他的手艺不管是饺子还是面条,都很受欢迎。他用料实在,价格也公道,而且卫生绝对放心,大家都爱到他这里来。
擦擦眼睛上的蒸汽,顾溪手上麻利地收钱、找钱、装饺子。天很冷,他带着一顶军绿帽子,帽子两边可以放下来捂住耳朵,下面还有两条绳系在下巴处,热了就把绳解开把两侧拉到头顶绑住。是北方冬天常见的一种帽子。因为咳嗽,顾溪还特别戴了一副口罩,不过要包饺子,他没戴手套。趁着没人,顾溪赶紧包饺子,他的动作很快,下一个顾客上门的时候他已经把包好的饺子放进蒸笼里了。
“咳咳咳……”如每一天那样为了生活而忙碌着,顾溪没有发现街上的人都好奇地看向街口;没有发现,周围的人对着街口的那辆从未见过的、看上去就很高档的军车指指点点;没有发现,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正看着他。水汽蒸腾,顾溪一次次掀开盖子,再一次次盖上。侧身咳嗽一阵,他笑着用镊子接过顾客的钱,然後打开蒸笼,把顾客要的饺子装好,递过去,最後说一声谢谢。
寒风中,蒸汽四散,顾溪的脸时而清楚、时而模糊。站在车旁,展苏南、乔邵北和魏海中看着那道人影,怎麽也迈不出步子。风吹来顾溪的咳嗽声,传到他们这里已经很轻微了,可是听在这几人的耳朵里却是无限的放大。徐蔓蔓忍不住了,她推开身边的庄飞飞,越过展苏南大步跑了过去。
“小叔!”
正在包饺子的顾溪动作一顿,转过身来。
“小叔!”
呼唤带着揪心的哭泣,顾溪手上的饺子掉在地上,急忙张开双臂牢牢地接住扑进他怀里的人。顾不上满手的面粉,他抱住徐蔓蔓,吓坏了。“蔓蔓,怎麽啦?这是怎麽了?怎麽哭着回来了?”
“小叔……小叔……哇啊……”徐蔓蔓哭得是肝肠寸断。
“蔓蔓,别吓小叔,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告诉小叔,不怕不怕,告诉小叔怎麽了。”
有四个人走到了顾溪的摊子前,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连来买蒸饺的人也有点不敢出声了。顾溪的全部心神都在大哭的徐蔓蔓身上,一个劲地问徐蔓蔓发生了什麽事,可徐蔓蔓只是紧紧地抱着他哭,什麽都不说。顾溪急了,只觉得喉咙一阵发乾,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徐蔓蔓的哭声霎时停止,顾溪摘下口罩,遍咳遍问:“咳咳,怎麽了,咳咳咳,告诉小叔,咳咳咳……”
徐蔓蔓忍着眼泪,轻拍小叔的後背帮他顺气,这时,有人喊了顾溪的名字:“小河。”顾溪疑惑地抬头,那一刻,时间停止了。周遭只剩下了顾溪忍不住的咳嗽声。十二年来,从未想过再和这两人见面,看到那两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顾溪完全忘了反应。
削瘦而苍白的脸,即使穿着棉衣也显得格外清瘦的身子,搂着徐蔓蔓的那双手上有着明显的红色冻疮……展苏南和乔邵北直想冲过去把那个人抱在怀里,向他忏悔。而两人迈出的脚步被顾溪眼里的情绪给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顾溪的眼里,是惊讶,也只有惊讶。是那种在偶然间遇到许多年前的熟人的惊讶。是熟人,不是朋友,更不是爱人。没有喜悦、没有激动、甚至没有怨恨,只是惊讶。惊讶于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他们。
他们……变了很多,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都和记忆中的不大一样了。而记忆中的他们……顾溪凝视那两人,记忆中的他们很模糊很模糊,竟然无从比较了,似乎只是深埋在心底的一种感觉。他们,从美国回来了啊……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蒸汽被风吹散在顾溪的身上,耳膜里心跳的声音逐渐微弱,周遭的一切清晰了起来,朝两人淡淡地一笑,他开口:“好久,不见。”
拼命克制着自己,展苏南和乔邵北沙哑地回应:“好久,不见。”顾溪又看向另一人,轻轻唤了声:“海中哥。”
“……”咽了咽嗓子,魏海中艰难地出声:“小河。”
“小叔……对不起……”深陷在自己是否给小叔惹来麻烦中的徐蔓蔓低泣。顾溪低头,脸上是对侄女的疼爱。猜到该是蔓蔓把他们带过来的,顾溪没有问这其中的缘由,而是抬起侄女的脸,用拇指抹去她的眼泪,说:“别跟小叔说对不起。不哭了,眼睛都肿了。还没吃饭吧?”
“嗯。”抱住小叔,徐蔓蔓不松手。
咳嗽了几声,顾溪笑着轻拍徐蔓蔓,又抬起她的脸擦去她的眼泪:“不哭了,再哭下去脸就皴了。小叔这就收摊,回去给你煮饺子吃。”
赖在小叔的怀里,徐蔓蔓不动,她怕。察觉到徐蔓蔓的不安,顾溪又拍拍她:“不怕。蔓蔓,帮小叔收摊子。”
“嗯。”徐蔓蔓松手了。
顾溪这才又看向僵硬在那里的三人,看样子当年的误会应该是解除了。说不清心里是什麽滋味,也或者什麽滋味都没有,顾溪淡笑地问:“你们也没吃呢吧?”
三人说不出话来,尤其是没有被顾溪喊过名字的展苏南和乔邵北心慌得已经不知该怎麽办好了。顾溪,并不欢迎他们。魏海中缓缓点点头,乾哑地说:“还,没吃。”
顾溪转身,掀开蒸笼盖子,然後拿过一个塑胶袋交给徐蔓蔓:“蔓蔓,帮小叔撑着。”
抹一下脸,徐蔓蔓撑开袋子,顾溪拿筷子把蒸好的饺子一个一个夹进袋子里,把剩下的蒸饺都放进去,用了四个袋子,顾溪这才盖上盖子。展苏南和乔邵北想上去帮忙,顾溪却从徐蔓蔓的手上拿过那四个袋子朝着他们伸出手。“拿回去嚐嚐,天冷,趁热吃。”
展苏南和乔邵北怔怔地看着顾溪手里那四袋冒着热气的饺子,心里没有喜悦,反而疼得厉害。顾溪又把手向前递递:“素菜饺子,别嫌弃。”
展苏南和乔邵北缓缓地抬起手,颤抖地伸到顾溪的面前,指头碰到了顾溪的指头,他们瑟缩了一下,好冰凉的指头。下一刻,顾溪直接把袋子挂到两人的手上,微笑着说:“赶紧回去趁热吃,天冷,凉得快。”然後他不再说什麽,直接转身招呼徐蔓蔓收摊去了。
疼,很疼,心窝疼得好像随时都会晕厥过去。就那麽伸着手,提着那四袋饺子,展苏南和乔邵北无言地看着收摊的人。那人叫他们“赶紧”回去,那人,并不想看到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这种结果,可是他们更宁愿这人狠狠骂他们一顿或者揍他们一顿,而不是这样礼貌的疏离。
“爸?”
两道孩子的声音从乔邵北和展苏南的身後传出,顾溪的动作停下,回头。乔邵北、展苏南和魏海中也转身去看。抽气声传来,有这三人的,有庄飞飞的,也有徐蔓蔓的。前四人是震动,後一人是害怕。放下擀面杖,在场唯一平静的顾溪开口:“你们怎麽来了?”
一脸疑惑地抬头看着几位陌生的叔叔,提着保温桶的顾朝阳嘴里应着:“大娘做了汤面,让我们送过来。”其实是两兄弟想来帮爸爸的忙。顾朝乐盯着乔邵北一脸的诧异,然後暗中拽了拽哥哥的衣服,顾朝阳看向乔邵北,愣了。路灯下,乔邵北的脸很清楚。
爸爸的咳嗽声唤回两个孩子的心神,两人压下满腹的疑问绕过这几位感觉很古怪的叔叔走到爸爸的跟前,刚把头扭回来,两人就惊呼出声:“姐?”
不敢看乔邵北,徐蔓蔓一手搂住一个:“阳阳、乐乐。”
“姐,你怎麽了?谁欺负你了?”一看姐姐哭了,顾朝阳和顾朝乐也不管那几个古怪的叔叔了,把保温桶往案板上一放,一副要去跟人干架的架势。
看到两个弟弟,徐蔓蔓的眼泪就忍不住,带着点为小叔的委屈说:“没事。”
“没事你咋哭了?”顾朝乐抬手给姐姐擦眼泪,“姐,你说,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给你报仇去。”然後和顾朝阳一起回头不怎麽友好地看向那几个古怪的人,姐姐的眼泪绝对跟这几个人有关!而那四位古怪的叔叔则是心魂不定地瞪着顾朝阳和顾朝乐,压根感觉不到两个孩子对他们的“敌意”。
“阳阳、乐乐,别让姐姐吹风了,回去再说。”
“哦。”压下怒火,顾朝阳拿起保温桶交给姐姐,然後把姐姐推到一边:“姐,我和乐乐收拾,你别站在风口上。”
“我来收拾。”徐蔓蔓要把保温桶交给弟弟,一个人把她的手推了回去。
“我来。”第一个回神的庄飞飞脱下大衣裹住因为一直在哭而不停发抖的徐蔓蔓,接着不等顾溪和两个孩子反对,他就抬起五层的大蒸笼毫不吃力地把蒸笼放在了墙根的平板车上。
顾溪没想到这人的动作这麽快,在对方去抬案板时他急忙拦住说:“不用不用,我来就行了,这都是面粉,别弄脏了你的衣裳。”
顾朝阳和顾朝乐眯了眯眼睛,没出声,也没去拦着。不过又有人有动作了,跟庄飞飞抢案板的顾溪被人拉住胳膊拽到了一边。接着一人上前抬起了案板,庄飞飞没跟这人抢,而是帮着他把案板放在了平板车上。
“不用,我自己收拾就行了。”顾溪有点急了,可拉着他胳膊的那人却不松手,而是说:“让他们做吧。”
顾溪回头,想说些什麽,又不知该怎麽说,只能乾着急。魏海中拽着顾溪的胳膊,那边徐蔓蔓竟然很不客气地开口指挥起那三个男人怎麽收摊子了。
“蔓蔓!”顾溪第一次口吻很重地喊侄女。
徐蔓蔓吸着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他们要做就让他们做呗,小叔您累了一天了,歇歇。”
“蔓蔓!”顾溪沉下脸,有人拽拽他的手:“爸,他们是谁?”顾朝阳出声了。
正在收拾面粉的展苏南和乔邵北身子明显一顿,然後两人缓缓转过身,神色不安地看向顾溪。顾溪咳嗽了几声,无声地叹了口气,看着那两人对两个儿子说:“他们是,爸爸以前的……”
有一个人快速地插嘴:“我们是你们爸爸的朋友。我姓乔,这位叔叔姓展,那位叔叔姓魏。”害怕顾溪说出什麽让他们心碎的话,乔邵北赶紧拦下,心里紧张极了,生怕对方否认。
“我姓庄,是你们姐姐的朋友,你们叫我庄子就行。”不敢劳烦老板,庄飞飞主动自我介绍。
没有否认,也没有什麽不高兴,顾溪摸摸大儿子的头,淡淡地说:“这是我大儿子,顾朝阳。”接着摸摸小儿子的头:“这是我二儿子,顾朝乐,他们是双胞胎。”
“叔叔好。”两兄弟很有礼貌。
“你们好。”乔邵北和展苏南盯着两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心脏狂跳,心尖巨疼。
顾朝乐眨眨自己不怎麽像爸爸的眼睛,抬头:“爸,叔叔们是你的朋友,我和哥怎麽从来没见过?”乔邵北和展苏南的脸色要多难堪有多难堪,魏海中放开顾溪的胳膊,假装咳嗽了几声,也是难堪极了。顾溪对儿子微微一笑,解释道:“是爸爸以前的朋友,好多年没见了,所以你们没见过。”
“哦。”两个儿子明白地点点头,绝、对、有、问、题!
“以前”的朋友……这句话听在某三个人的耳朵里杀伤力比尖刀厉害千倍。看着三人,尤其是两位老板青白交错的脸,徐蔓蔓不知道爲什麽突然觉得很爽,很解气。把大衣还给庄飞飞,她走到小叔跟前拉住小叔冰凉的手,撒娇:“小叔,回去吧,我饿了。”
“好。”对侄女温和地笑笑,顾溪放开侄女的手去推车。
“我来。”不敢看顾溪,展苏南二话不说地抬起平板车,乔邵北把剩下的零碎东西都放到车上,然後对顾溪说:“我们来就行了,你带路。”又无声地叹了口气,顾溪也不争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在滴血。
“等下,我封火。”顾朝阳喊了声,走到泥巴垒的炉火边捡起放在地上的大铁夹子,动作熟练地把炉子里的蜂窝煤球全部夹出来,把最上头的两块还没烧完的煤球放进去。这时候乐乐已经直接用手从平板车上抬出两块煤球放在阳阳的脚边了。顾朝阳把两块新煤球放进炉子里,调整了一下煤眼的位置,然後转身走到平板车旁把铁夹子放到车上,拍拍手:“好了。”
在场除了两兄弟和顾溪以外,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僵硬,徐蔓蔓的眼圈又红了。封火……别说展苏南和乔邵北了,就是庄飞飞都不会做这个活!他们只会把煤气的开关拧来拧去。两个孩子动作嫺熟,显然做了不下一百回了,展苏南和乔邵北只觉得脸烧得慌,更是无颜去看那个人。
“叔叔,弄好了,走吧。”两个孩子礼貌地敲碎几位怪叔叔的僵硬,指指大伯家的方向。乔邵北和展苏南压着心疼,推着车迈出步子。顾朝阳和顾朝乐的眼神对了对,然後顾朝阳若无其事地拉住爸爸的手,另一手拉住弟弟沾了煤灰的手,往前带路。
顾溪由侄女挽着,神色平静地往前走,心里是淡淡的无奈,他和儿子平静的生活要被打乱了。展苏南和乔邵北推着车,跟在顾溪的後头。庄飞飞提着四袋饺子和魏海中垫后,眼睛盯着两个孩子的背影,眉头紧锁。
遠溪:第二十一章
一路上,每个人都满怀心思。到了徐蔓蔓的家,徐蔓蔓快步上前推开门,扯开嗓门大喊:“爸,妈,我回来了。”
很快,屋内有了动静:“蔓蔓?!”两个人从屋里跑了出来,是徐蔓蔓的父母徐丘林和李珍梅。一看到女儿的脸,李珍梅心慌地问:“蔓蔓,出什麽事了?怎麽一声不吭地回来了?是不是学校出事了?”前两天才听女儿在电话里高兴地说被她实习的那家大公司录取了,怎麽今天就哭着回来了?
而注意到陌生人的徐丘林则是看向顾溪:“小河?他们……”
“大哥,外头冷,进屋说吧。”
抱着母亲,徐蔓蔓的眼泪又快掉下来了。李珍梅不安地看向丈夫,徐丘林把母女两人往屋里推,伸手招呼客人:“来来来,屋里坐,屋里坐。”
“爸,我去洗手。”顾朝乐蹿进了院子里的卫生间。
“爸,我也去洗手。”顾朝阳跟着蹿进去了,门关上。
顾溪走到门边掀起棉布帘子:“进来吧。”然後他先进屋了。察觉到这几人间的气氛不对,徐丘林掀着帘子等几人进屋。展苏南和乔邵北放好平板车,跟徐丘林说了声“麻烦了”,弯身进屋。等魏海中和庄飞飞进屋了,徐丘林瞅了眼关着门的卫生间,放下帘子也进屋了。
在父亲进屋後,徐蔓蔓抽着鼻子介绍道:“爸,这是我公司的乔老板和展老板,那位是魏老板。”
一听是女儿公司的老板,徐丘林赶忙伸手:“乔老板、展老板、魏老板,你们好你们好。”心下则大惊,女儿的老板怎麽会来他们家!
“大哥您别客气,我叫乔邵北,您叫我邵北就行了。”
“我叫展苏南,您就叫我苏南吧。”
“我叫魏海中,您叫我海中就行。”
某两人握着徐丘林的手别提有多热情了。
“那怎麽行。快坐快坐。珍梅,去把家里最好的茶叶拿出来。”
“大嫂您不用忙,我们不渴。”
一时间,徐丘林家因为几位大老板的到来而忙乱了起来。徐蔓蔓站在一旁不吭声,看着看着,她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後又抿紧嘴,弄得她爹妈一头的雾水。徐丘林两口子本来就雾水了,这下更糊涂了。
“爸、妈,我老板是来找小叔的。”徐蔓蔓终於不准备再折腾她爹妈和两位老板了。
魏海中上前握住徐丘林的手说:“大哥、大嫂,我和苏南、邵北都是小河的学长。这说来也真是巧,蔓蔓就在苏南的公司上班,一听蔓蔓的小叔是小河,我们就赶紧过来看看他。好多年没见他,我们都很惦记他。”他不敢自作多情地以为这人仍把他们当朋友,仍把他当兄长。
“啊,哦,原来你们是小河的学长啊。”徐丘林看一眼刚从厨房洗了手出来,也不说话的顾溪,握握魏海中的手:“真巧,我家蔓蔓竟然在小河学长的公司上班,真是巧。”夫妻两人的眼睛忍不住就要往乔邵北的脸上瞟,那张脸和阳阳乐乐的太像了!
顾溪这个时候开口了:“蔓蔓,去洗洗脸,不然明天睡起来脸疼。”然後他从庄飞飞手上拿过那四袋饺子,对手脚无措的李珍梅说:“大嫂,他们都还没吃饭,麻烦大嫂把这些饺子热热。”
“哎哎,好,好。”李珍梅接过饺子,快速进了厨房。顾溪的事情是徐家每一个人心上的迷,这回突然来了三个大人物说是他的学长,还有一个跟阳阳乐乐那麽像,李珍梅和徐丘林再傻也能嗅出点异样来。
招呼三人坐下,徐丘林看向庄飞飞,庄飞飞马上自我介绍:“我叫庄飞飞,是蔓蔓的同事,伯父您叫我庄子就行了。”
女儿的同事?还叫女儿蔓蔓!徐丘林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庄飞飞,顾溪也多看了他几眼,带着对某种身份男士的审视。庄飞飞大大方方地任“长辈”审查,对徐蔓蔓说:“蔓蔓,去洗洗脸,一会儿跟我去车上拿书去。”
想到给弟弟的书,徐蔓蔓勉强道:“我去洗脸。”说着她转身就上楼,这下子徐丘林又多看了庄飞飞几眼。
“别忘了多加件衣裳。”庄飞飞很细心。
“知道啦。”徐蔓蔓有点粗心。
“呵,呵呵……”徐丘林乾笑两声,看了眼顾溪。
顾溪又不禁上上下下多看了几眼庄飞飞,带着点满意地说:“坐下吧,喝点热水。”
庄飞飞坐下,不敢看老板的脸色,他恐怕是唯一的一个能令顾溪和颜悦色的人了。屋里的暖气很足,顾溪摘下帽子,脱掉棉衣,没有看到几个人神色的震动,但是徐丘林看到了。他给四人倒了茶,站起来对顾溪说:“我去看看你嫂子弄好没有。”
“嗯。”顾溪知道大哥是要去躲一会儿。
客厅内顿时没外人了,展苏南、乔邵北和魏海中盯着顾溪发丝中的一根根白发,喉咙里好像堵了块石头,怎麽也发不出声音来。庄飞飞捏着手指头,不时瞧两眼楼梯,这种时候他最好也赶快离开。顾溪的头发称不上花白,但一根根的夹杂在黑色的发丝里也很明显,刺痛每个人的眼睛。近距离地坐在顾溪的面前,看着顾溪没什麽血色的脸,那是远比照片中还要令人心痛的沧桑。
乔邵北和展苏南的脸色比顾溪的还要苍白,顾溪看着他们,神色淡然、心里淡然、眉眼间是对十二年前那件事的淡然。十二年了,这十二年里,他要养孩子、养家、照顾老人,要做很多很多的事。他早已无暇去记忆十二年前发生的事。那时候,他十八岁,现在他已经三十岁了。不管十二年前有过什麽恩恩怨怨,只要不是国仇家恨,谁都会忘掉,都会淡然。
屋内的气氛沉默、压抑。在大哥、大嫂的家里,顾溪不便开口,而十二年过去了,他也不知道怎麽在这三个人的面前挑起话头。展苏南、乔邵北和魏海中则是说不出话来,悔恨与自责占据了他们的全部心神。
楼梯传来噔噔噔的声音,庄飞飞立马站了起来,徐蔓蔓的身影刚出现在楼梯上,他就说:“蔓蔓,跟我拿书去。”徐蔓蔓跑下楼梯,跑到小叔跟前紧紧抱了下小叔,然後说:“小叔,我给阳阳、乐乐拿书去,一会儿就回来。”
“不着急,先把饭吃了再去。”
“我等不急了,我很快就回来。”
“那先去厨房拿几个饺子垫垫肚子。”
“好。”
又紧紧抱了下小叔,徐蔓蔓跑进厨房拿了一饭盒蒸饺子就跟着庄飞飞出去了。看着她出门,顾溪皱了皱眉,拿什麽书连饭都不吃。
徐蔓蔓刚走,徐丘林和李珍梅端着蒸好的饺子和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出来了。把饺子放在桌上,把汤面摆在顾溪的面前,两人又进进出出地端来三碗汤面,拿来筷子和一碟醋放在茶几上。做完了,李珍梅拐拐老公,说:“小河,人家远道而来的,你们慢慢聊。我跟你哥去朋友家。锅里还有饺子和汤面,不够了再添。”
“好。”
乔邵北、展苏南和魏海中站起来,同时说:“大哥大嫂你们忙你们的,不用招呼我们。”
“啊,那我们走了。”
速度穿戴好,徐丘林和李珍梅走了,还关好了门,这下子真就没外人了。
顾溪拿起筷子,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三人说:“吃饭吧。”
“呃,好。”
三人坐下,慢慢地拿起筷子,慢慢地夹起一个饺子,然後慢慢地送到嘴边,艰难地咬下。
而洗手洗到天边的顾朝阳和顾朝乐两兄弟此时正一人坐在马桶上,一人坐在浴缸边严肃地讨论着。顾朝乐说:“哥,那几个怪叔叔有问题。”
“嗯。”
“你说他们是不是妈妈那边的人?”
顾朝阳搓搓下巴:“很有可能,你看那个姓乔的叔叔跟咱俩长得很像,很可能是妈妈的兄弟。而且他们一看就是有钱人。肯定是妈妈和爸爸谈恋爱,妈妈那边的人嫌弃爸爸没钱,不许妈妈和爸爸在一起。後来妈妈有了我们,他们不允许妈妈生下我们。但妈妈还是生下了我们,爲了保护我们爸爸就带着我们逃了。电视上都这麽演。现在看来,他们是找到我们了。难道不要我们的不是妈妈,而是妈妈的家人?”
顾朝乐霍地站起来:“我们可不是小时候了,他们要敢对咱们和爸爸动手,我就跟他们拼了!”
“他们不敢。”拉着弟弟让他坐下,顾朝阳说:“这里是咱们的地盘,他们再有钱又能怎样。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是龙,咱们就是地头蛇,不怕他们。”
“嗯!”
“我是在想另一个问题。”
“什麽?”
“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後悔了,想要回咱们?电视上不也这麽演吗。”
“後悔也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只要爸爸。他们有钱又怎麽样?咱们长大了也能挣钱。”
顾朝乐对有钱的“妈妈家”不屑一顾。顾朝阳拍拍兄弟的肩膀,说:“我是怕他们拿咱们的安全威胁爸爸,让爸爸放弃咱们。电视上也演过的。”
顾朝乐顿了顿,说:“那也不怕。如果他们敢强迫咱们,咱们就绝食,来个鱼死网破。”
顾朝阳面带沉思地缓缓点点头:“对,咱们就给他们来个鱼死网破。人都说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咱们什麽都没有,不怕他们。”
“嗯。”
外面传来两次大门关闭的声音,顾朝阳站起来:“走,进屋看看去,看看他们想干嘛。”
“走。”
顾朝乐卷起袖子,随时准备拼命。
推开门,顾朝阳和顾朝乐面无表情地进屋,一走进去,两人楞了。屋内没有他们想像中的争执,只有饭香。
“阳阳、乐乐,你们吃饭了没?”
“吃过了。”
兄弟两人带着几分警戒地瞅着几位怪叔叔走到爸爸的身边坐下,两兄弟一人一边,眼睛在乔邵北的脸上瞟来瞟去。本来就食不下咽的三个人看到两个孩子更是停下了筷子。顾溪也停下了筷子,顾朝乐马上端起爸爸的碗:“爸,我再给你舀点。”
“……好。”
关於儿子的事,顾溪不希望那两个人问,也不希望儿子问。他并不是想隐瞒儿子的身份,他只是不想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秘密,包括儿子在内。
很快又给爸爸舀了一碗汤面,顾朝乐端给爸爸,坐好,然後很是礼貌地说:“叔叔,你们快吃啊,我爸做的饺子可好吃了。”
“嗯,好吃。”
展苏南和乔邵北立刻夹起饺子塞进嘴里。顾朝阳和顾朝乐忍着笑,挨紧爸爸,心里想:谁也别想拆散我们和爸爸。
魏海中大口吃完自己碗里的汤面,嘴也不擦地站起来:“小河,我出去抽根烟。”
“啊。”
魏海中拍了拍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肩膀,出去了,要表明的意思都在这两下轻拍中。门关上了,乔邵北和展苏南放下了筷子,展苏南缓缓站了起来。两个孩子立刻紧紧贴住父亲,瞪大眼睛,做好准备。
越过茶几,走到顾朝乐身边,展苏南摸摸他的头,哑声说:“乐乐,叔叔有话跟你爸爸说。”
“乐乐,你过来。”乔邵北伸出双臂。顾朝乐看向哥哥,他们要干什麽!
“乐乐,你过去吧。”顾朝阳握紧爸爸的手,他要看看他们要做什麽。顾朝乐站起来,走到乔邵北那边,刚走过去,他就被乔邵北紧紧抱住了。而下一刻,顾朝阳和顾朝乐的眼珠子瞪圆了,那位姓展的怪叔叔竟然跪在了他们爸爸的面前,一把抱住了爸爸!
“小河,你打我吧。”
在孩子的惊呼声中,展苏南抓住顾溪的手没有给顾溪任何反应的机会,照着自己的脸狠狠抽了上去。
“苏南!”
“啪啪啪……”
“苏南!”
用力抽出手,顾溪的呼吸变了,猛咳了几声。
“小河……”
再也控制不住地紧紧抱住顾溪,展苏南把头埋在顾溪的怀里忏悔:“小河,你打我……我该打,你打死我。”
刚抽过展苏南耳光的手微微颤抖,顾溪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压着咳嗽说:“别这样,都过去了,事情都过去了。”
“小河……”
展苏南不起身,不抬头,就那麽跪在地上抱着顾溪。他的肩膀在颤抖,声音哑得厉害。乔邵北放开朝乐,起身走到顾朝阳那边。顾朝阳不等他开口很自觉地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他。乔邵北深深看着顾溪,在他的面前缓缓跪下。
“邵北,起来,咳咳,你们起来,别这样。”
顾溪伸手去拽乔邵北,被对方趁机抓住了他的手,然後他的手被人控制着又抽在了另一人的脸上。
“邵北!”
顾溪努力要抽回手,可是对方的力气太大了,握着他的手腕又是几个耳光。
“苏南!邵北!你们不要这样,都过去了,事情都过去了!”
怎麽也无法抽出打在乔邵北脸上的手,顾溪急出了一头的汗,猛咳了起来。展苏南和乔邵北吓得赶紧给他顺气。
“叔叔,我爸爸一到冬天骨头就疼,您别弄疼我爸爸。”顾朝乐适时出声,顾溪的手立刻获得了自由。可是马上,他的手又被人握住了。
“对不起,小河,我弄疼你了。”乔邵北懊恼地看着顾溪手腕上的红印,丝毫不管自己被打红的脸,另一手仍在轻拍顾溪的後背,减轻他的咳嗽。
展苏南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很红,放开顾溪,他直接抬手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当他要抽第三个耳光时,一人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苏南,你这样做,咳咳咳……不是更叫我为难吗。”拉下展苏南的手,顾溪抽出被乔邵北握着的手,然後用力拽起展苏南,让他坐下,接着又用力拽起乔邵北,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喘了几口气,接过顾朝阳递来的水杯喝了几口水,压下咳嗽,他道:“都十几年了,什麽都过去了。青春年少,朋友之间闹个误会、炒个架什麽的不都很正常麽。你们这样,我就真为难了。”
“不,不一样。”展苏南看向顾朝阳和顾朝乐,“我犯下的不是一般的错,是该千刀万剐的错。”
“苏南,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麽重的话。”顾溪皱眉,“别让孩子误会,他们还小,会当真的。”不管他们之间发生过什麽,他不想孩子对这两个人有想法。然後他对神色凝重的孩子说:“阳阳、乐乐,爸爸以前跟乔叔叔、展叔叔有过些误会,但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乔叔叔和展叔叔是爸爸的朋友,至於那些误会也过去很多年了。只是乔叔叔和展叔叔觉得那件事很严重,所以才会这麽说,刚才的事你们不要往心里去。”
“爸,我们不会往心里去,只是突然见到爸爸的朋友很好奇。”顾朝阳立刻换上笑脸。顾朝乐也笑了两声,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顾朝阳拉住顾朝乐的手说:“爸,叔叔的脸都肿了,我去煮两颗鸡蛋。”
“去吧。”
两兄弟跑到厨房里去了。
顾溪吐了口气,轻咳几声,低声说:“都过去的事了,别让孩子误会。”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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