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3P:远溪 作者:a
正文 第15节
3P:远溪 作者:a
第15节
遠溪:第四十二章
乔邵北和展苏南喝醉了,徐家两兄弟也喝了不少酒。魏海中、庄飞飞和顾溪把醉得神志不清的乔邵北和展苏南弄到车上,两人是绝对不能开车了,由魏海中开车把顾溪他们送回去,倪红雁则负责把徐丘术一家送回家。
瘫倒在车上,浑身酒气的乔邵北和展苏南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又是亲又是搂,嘴里直念:“叔叔对不起你们……叔叔对不起你们……”
“叔叔没有对不起我们,叔叔……”阳阳乐乐不停地给叔叔擦眼睛。
面对两个醉鬼,就是顾溪都没办法,他只能一遍遍安抚很是担心的徐奶奶和徐大爷,说那两人喝醉了就是这个样子。还好半路上两人抱着孩子睡着了,看他们是真的喝多了,徐奶奶和徐大爷才算是放下了一颗心。肚子吃得撑撑的阳阳和乐乐安静地窝在叔叔的怀里,虽然叔叔身上的酒气很浓,很难闻,但他们并没有退出来的意思。
已经9点多了,路上几乎没什麽车,一路顺畅地开到家门口,顾溪和魏海中先把展苏南架到楼上的房间里,然後再把乔邵北架上去。把两名醉汉放在床上,顾溪喘着说:“海中哥,你快回去吧。”
“不急,他们这样你一个人弄不了。”魏海中用力把展苏南挪到床里,给他脱了鞋,再把乔邵北的腿搬到床上,给他脱了鞋。
顾溪又说:“没事,我弄得了,还有阳阳和乐乐呢。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魏叔叔,我们来照顾叔叔,您快回去吧,都12点多了。”阳阳端着放了热水的脸盆走进来,乐乐拿着两位叔叔的擦脸毛巾和拖鞋。
顾溪把魏海中往外推,说:“我来就行了,你快回去吧。”
也确实是很晚了,魏海中说:“那我先回去了,不行就让他俩这麽睡吧,你和孩子早点睡。”
“我知道,你快回去吧。早上起得来就过来吃早饭,起不来就中午过来。”
“好。”
魏海中走了,顾溪让两个孩子去洗漱。
“爸,我和乐乐帮你。”顾朝阳想留下来帮爸爸。
顾溪道:“晚了,你们去睡吧,这边爸爸来就行了。”
知道必须得去睡觉了,顾朝乐说:“爸,你骨头疼,我和哥帮你把叔叔的衣服脱了吧。”
想了想,顾溪走到床边脱掉外套说:“来吧。”
阳阳乐乐一听很是高兴,赶紧上前帮忙。在孩子的帮助下把乔邵北和展苏南的外套、外裤脱了,顾溪出了一头的汗。阳阳提了一壶热水上来,然後和乐乐一起下楼洗漱。
拉上窗帘,顾溪在水盆里拧湿了毛巾,先给瘫在床边的乔邵北擦了脸和手。乔邵北和展苏南似乎很不舒服,不时地发出哼哼的低吟声。顾溪给乔邵北脱了袜子,然後他开门出去到卫生间拿来洗脚盆和擦脚毛巾。又给乔邵北擦了脚,然後拉过被子给他盖上。乔邵北不停地扯衬衫领子,顾溪把他的领带接下来,然後费力地扶起他,脱掉他的羊绒衫。
接着,顾溪又拧了一块湿毛巾,脱了鞋爬到两人的中间,给展苏南擦脸。擦着擦着,顾溪的动作停了。有两道灼热的视线从身旁投射了过来,顾溪慢慢扭头,就看到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的乔邵北正看着他。心跳漏了一拍,顾溪直起腰,喉咙有点发干地问:“要不要,喝点水?”
“小河。”乔邵北低低哑哑地唤了一声,抬手抓住了顾溪的胳膊。顾溪的身体瞬间紧绷,他抽出胳膊向後退了退,语带紧张地说:“我去给你倒点水。”说完他就要下床。
“小河。”乔邵北突然又抓住了顾溪,手上一个用力。顾溪只觉得天晕地旋,他的脑袋碰到了乔邵北的枕头,鼻间是一人嘴里喷出的酒味。
顾溪慌了,两手下意识地挡在乔邵北的身前:“邵北,我唔!”刚刚开口,浓重的酒气窜入了顾溪的嘴里,顾溪整个人瞬间呆掉了,耳边是乔邵北粗重的喘息声,被突然吻住的他根本忘了该如何反应。
乔邵北的吻很激烈、很急躁,他一手的手肘杵在顾溪的脑袋旁边,一手发颤地隔着顾溪的衣服抚摸他的身体。顾溪被乔邵北热烈的吻和喷入他口鼻内的酒气搅得头晕目眩,三十年来从来没有过接吻经验的他完全懵了,抵在乔邵北身前的双手没有一丝力气地软软地贴在乔邵北火热的胸膛上。十二年前顾溪与两人的那一夜不仅对两人来说是模糊的记忆,对顾溪本人同样模糊,如果不是第二天起来红肿的唇告诉他发生了什麽,他根本都不记得和两人接吻的滋味。
乔邵北的吻侵略十足又异常温柔,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顾溪要马上阻止对方的举动,可是他的身体却使不出任何的力气,他被这种陌生的情潮完全捕获了,青涩的犹如处子的他甚至不懂得怎麽回应乔邵北在他唇内挑动的舌。
掖在裤子里的内衣和背心被人扯了出来,炙热的手掌毫无阻碍地抚摸顾溪冰凉的身体,那炙热几乎灼伤的顾溪,也把他从眩晕中唤醒。惊觉到乔邵北在对他做什麽,顾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乔邵北,让他离开自己的唇。
“邵北!你醒醒!”出口的却是没有半点危险的低喘。
犹如一只完全被慾望征服的野兽,乔邵北的眼眸沉得吓人,他一手毫不费力地抓住顾溪挣扎的双手,然後再次低头吻住顾溪甘甜的唇,炙热的大掌更是过分地挤入顾溪的双腿间,抚摸他腿间已然抬头的稚嫩。
饶是再被情欲冲昏了头脑,这一刻顾溪却是完全跌入了冰寒的深渊。用力扭过头,避开乔邵北的吻,顾溪大喊:“邵北!你放开我!放开我!”顾溪的声音带了惊惧的恐慌。他用力夹紧双腿,脸上情欲的血色完全被苍白取代。可是乔邵北丝毫不为所动,喷着可怕的粗气追逐顾溪闪避的唇,双手在顾溪的柔软间更深入的抚摸。
秘密会被发现的恐惧令顾溪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似乎被他的喊声还回了一点意识,乔邵北放开了禁锢着顾溪的手。
“啪!”
下一刻,顾溪的巴掌重重地扇在乔邵北的脸上,乔邵北的头偏在一边,定住了。推开乔邵北,顾溪仓皇地下床,可身体却又再一次陷入一人炙热的怀中。
“小河……”酒醉的呢喃,不知在一旁看了多久的展苏南从后抱住顾溪,舌头轻舔他的耳垂,呼吸带着几分乞求,好似不满顾溪只让乔邵北亲了,还没让他亲。
顾溪的情绪已经完全被恐惧占据了,他掰开展苏南的手,双腿发软地冲到门边,身後,两个人同时出声:“小河!”
头抵在门上,门板的冰凉让顾溪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他转过身,看向跪坐在床上的两个酒已经醒了不少的人。
乔邵北光着脚从床上下来:“小河,对不起,我刚才……”
“别过来!”喝止了乔邵北,顾溪深吸了几口气,声音非常激动地开口:“苏南、邵北,你们看看我,你们看看我啊!我是男人……是男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过後,顾溪微颤颤地伸出自己粗糙的双手,再也克制不住地吼了出来:“我是男人……而且我已经老了!你们看清楚!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我了!我已经太老了!”
乔邵北和展苏南起身冲向顾溪,顾溪眼里的悲哀与无奈刺痛了两人,阻止了他们的动作。收回手,顾溪低哑地说:“你们,回营海吧……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值,不值得啊……你们看看我……看清我……你们应该回去找适合你们的‘女人’,而不是在这个小镇子里、在我这个老男人的身上浪费时间……”
展苏南和乔邵北谁都没有开口,两人就那样光着脚站在那里,眼里是深深的愧疚与悔恨,如果不是不敢再刺激看上去快要崩溃的顾溪,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跪在这人的面前。
闭上眼睛,压下心头的酸涩,顾溪不看两人,低低地说:“我曾经,是恨过、怨过……恨你们轻易地就定了我的罪,怨你们连一个给我解释的机会都不肯……”
“小河……对不起……对不起……”展苏南再也忍不住地跪在了顾溪的面前,随後,乔邵北也缓缓地跪下,眼泪无法控制地涌了出来。
顾溪睁开眼睛,为两人的举动而停顿了片刻后,他没有上前扶起两人,而是继续说:“可是,十二年了……已经过去十二年了……再多的恨、再多的怨,这十二年也早已消除磨平了。真的,苏南、邵北,我现在不怨,一点都不怨。我失去了你们的友谊,但我得到了更多我渴望的东西,所以我不怨。更何况,那件事後你们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磨难,我更不恨也更不怨了。可是……”
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顾溪的眼里滑过哀伤:“可是,我没办法……我没办法和你们在一起,没办法……接受那样的感情。我只想,一个人,简简单单、平平安安地过完这辈子。苏南、邵北,对不起,你们的感情我无法接受……谢谢你们,一直在找我,谢谢你们,对阳阳和乐乐的疼爱……只要你们愿意,阳阳和乐乐就是你们的孩子,等他们长大了,我会让他们像对待我一样地孝顺你们,可是……我自己,没办法……”
十二年前,他深深地爱过,并为这段畸形的暗恋而苦恼伤感;可是现在,他的心已经无法因为情爱而跳动了。那件事过後他就明白,身体残缺的他这辈子注定了孤孤单单一个人直到他死亡。他,不能爱,也,不敢再爱。
“小河……”展苏南跪走到顾溪的跟前,抱住顾溪的双腿,仰头哀求:“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爱你,我爱的都只有你……小河,我求你,别不要我们……你可以不爱我们,可以恨我们,可以怨我们,但别不要我们……你没有变,你一点都不老……在我们眼里,你永远都是十二年前的你……值得的,只要是你,让我们做什麽都值得……小河……我爱你,十二年前我爱的人是你,十二年後,我爱的人仍是你……从来没有……我和邵北从来没有过别人……我们只要你……只要你……”说到最後,展苏南已是痛苦地无法成言。
乔邵北也跪走了过来,握住顾溪垂下的手,强忍心痛地说:“小河,你不需要强迫自己接受我们的感情,我只求你同意让我和苏南爱你,让我和苏南留在你身边。”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们不要这样,你们值得更好的人。和我这样一个老男人在一起,你们会遭人非议,今後的日子会不好过,会痛苦。”顾溪逼自己狠下心。
“不,对我们而言最好的人就是你,只有你。”握紧顾溪的手,乔邵北双眼通红地说:“你一点都不老,我们和你在一起只会幸福,不会痛苦。至於别人要说什麽,我和苏南根本就不在乎。十二年前,我们两人共同的心愿就是能和你生活在一起。现在,我们两人的心愿仍是如此,从未变过、也从未动摇过。小河,我求你给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如果,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喜欢的人,我和苏南一定不再打扰你……但在这之前,我求你,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能陪着你,能,爱着你。”
顾溪的眉头紧紧地锁着,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话让他无法招架,让他异常痛苦。他们两人是天之骄子、是人中之龙,可此刻却如此卑微地跪在他的面前,只求他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痛苦了,顾溪双手用力拽起乔邵北,然後又拽起展苏南。
抬手擦乾净两人的脸,顾溪承受不住地说:“你们是‘展苏南’和‘乔邵北’,不要爲了我这样的人下跪,你们的膝下,比黄金还要珍贵。”
展苏南一把抱住了顾溪:“只有你,才会让我这麽做。小河……小河……求你,求求你……不要推开我们,让我们爱你,求你……”
乔邵北也抱住顾溪,弯身在他耳边乞求:“小河,只要能追回你,下跪又算得了什麽。我和苏南不求你爱上我们,我们只求你让我们有爱你的机会。”
“不要再说‘求’……”顾溪发现自己被这两人逼入了绝境,他的心本来就不够狠,先前的爆发在看到两人跪下时就已快全数崩盘,此刻面对两人卑微的乞求更是全部散尽。
“小河……求你……”
“……我,没办法……”
“你不要有办法,你只要让我们爱你就行了。”
“你们值得……”嘴被捂住。
“我们认为值得才算值得,小河,求你,求你……”
顾溪的牙关紧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是“男人”……他已经老了,也丑了……他的身体……他,他没有,办法……
“小河……求你,求你……”
“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们,我们马上走,永远都不出现在你面前!”
眼里是两人孤注一掷的脸,顾溪心窝的钝痛化成了一句无奈:“你们,又是何苦。”
“小河,求你……”而两人,却仍是乞求,乞求一个爱他的机会。
许久许久,久到两人忍不住又要跪下了,顾溪在两人的怀里艰难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们说:“如果你们受不了了,就直接走吧,不要告诉阳阳和乐乐。”
两人瞬间狂喜,收紧双臂:“不!不会!”这人愿意给他们机会了!
拉下两人的手,顾溪後退一步开门,然後他愣住了,一脸狂喜的展苏南和乔邵北也愣住了。门口,是两个神色异常慌张的孩子。
顾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顾朝阳吓得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我们,去睡觉。”然後拉住已经吓傻的弟弟仓皇地跑到爸爸的房门口开门进去。
“你们早点睡吧。”
丢下一句,顾溪从后关上门,关门声带着怒火。展苏南赶紧打开了门,尽管顾溪背对着他们,但他就是知道顾溪生气了。
“小河,你别跟阳阳乐乐生气,他们还小。”
“你们早点睡吧。”还是那句,顾溪直接抬脚回了自己的房间,展苏南和乔邵北心急地跟过去,站在顾溪的房门口刚刚经历了一番地狱滋味的他们却不敢抬手敲门。
遠溪:第四十三章
看到爸爸进来了,两个神色紧张的孩子很自觉地转过身,趴到床上,脱下裤子。顾溪走到床前,毫不留情地照着两个孩子的屁股就是狠狠的几巴掌。顾朝阳和顾朝乐咬住嘴,忍着泪,乖乖挨打。屋内的巴掌声清楚地传到了屋外,展苏南和乔邵北只觉得自己的屁股好疼。展苏南忍不住了,抬手就要敲门,这时屋内传出顾溪严厉的教训声:“爸爸该不该打你们?”
“该……”两个孩子穿上裤子,转过身,低头认错:“爸,我们再也不敢了。”
“哪里错了!”
顾朝阳吸着鼻子,带着哭腔说:“我们不该在门口偷听。”
顾朝乐的嘴角抽动:“爸,我们以後再也不敢在门口偷听了。”
“连着这次,爸爸已经抓到你们两回了!上次叔叔在,爸爸不好教育你们,也给了你们改错的机会,可你们竟然还敢在外面偷听爸爸和叔叔的谈话!你们长大了,爸爸不愿意再打你们,但你们的行为让爸爸不能不打你们!”
“爸……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阳阳和乐乐拉着爸爸的手边哭边保证。
“下回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
刚刚经历了生日的快乐,眨眼不过两个小时,两位寿星就被爸爸狠狠揍了屁股,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但这样的反差也着实大了点。
没有安慰两个孩子,顾溪就那麽看着两个儿子哭,直到儿子的哭声变小了,他才抬手擦掉他们的眼泪,声音放缓地说:“有疑问,你们可以直接来问爸爸,但躲在门口听别人谈话是非常不礼貌也非常不尊重别人的行为。你们想想,如果你们两个人在房间里说话,爸爸却躲在门口偷听,你们喜欢吗?”
两个孩子抽噎地摇头。
把两个儿子搂在怀里,顾溪的气也消了大半:“不许再有第三回了。”
“爸,我们以後再也不偷听了,我们错了。”两个孩子认真检讨,可是在爸爸的怀里,两人憋回去的眼泪却又涌了出来。
“不哭了。”顾溪这时候才安慰起两个孩子,“尊重别人,也是尊重你们自己。爸爸希望你们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喜欢听人墙角的宵小之徒。这次的事,你们有错,爸爸也有错。教育不好你们,就是爸爸的失职。”
“爸……我们错了……”两个孩子抬起的脸上是後悔,是自责,爸爸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擦拭两个孩子的眼泪,还有一件事是顾溪必须去解决的。“你们在外面听到了多少?”两个孩子不敢隐瞒,阳阳不安地说:“我们听到,爸爸让叔叔,放开你。”
那就是全部听到了……顾溪的牙关紧了紧。
乐乐的嘴角不受控地抽动,眼泪又淌了出来:“爸……叔叔以前,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还无法全部理解叔叔和爸爸之间那些话到底是什麽意思的阳阳和乐乐很肯定的一件事就是叔叔曾经对爸爸的伤害很重、很重。
阳阳发出了哭声,乐乐也哭出了声,他们的心里乱极了。叔叔以前似乎对爸爸很不好,可是叔叔对他们很好,他们该怎麽办?
“你们又自己乱猜了?”顾溪的话一出,两个孩子的哭声立马停了。
“爸爸上次打你们屁股的时候是怎麽跟你们说的?”
顾朝阳和顾朝乐同时去捂自己的屁股,顾朝阳抽着鼻子再次认错:“爸……我错了……”顾朝乐直接发问:“爸,叔叔以前是不是冤枉你?对你很不好?”
“不是。”顾溪神色格外沉静地立刻回答,一秒钟的间隙都没有。擦乾净两个孩子的泪眼,顾溪道:“叔叔对爸爸很好,那件事,叔叔也是受害者,不是单纯的谁对谁错能说得清的。每一个人面对不同的人时,会说不同的话。爸爸对叔叔、叔叔对爸爸说的话也存在着因人而异,就好比你们会跟爸爸撒娇,但绝对不会去跟大伯或是二伯撒娇。所以你们不要简单地根据爸爸或叔叔说了什麽就下定论。”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顾溪亲亲两个孩子的头顶,说:“阳阳乐乐,不管爸爸和叔叔之间曾发生过什麽,那都是爸爸和叔叔之间的事。爸爸不想也不愿看到这些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事情影响你们的心态和感情。你们喜欢叔叔,叔叔也喜欢你们,而爸爸也乐见你们喜欢彼此,那你们又爲什麽总是纠结于爸爸和叔叔曾发生过什麽呢?”
两个孩子抱紧爸爸,眉宇间是深深的困扰。他们是喜欢叔叔,但他们更爱的是爸爸,如果叔叔以前对爸爸很不好,他们,他们会很难过,很难过。
“阳阳、乐乐,如果你们长大了,两个人吵架,你们会告诉你们的孩子吗?”两个孩子摇摇头。
“所以爸爸才不希望你们过问这件事。爸爸给你们起朝阳、朝乐就是希望你们能像早上的太阳那样永远充满活力、永远对生活充满乐观。爸爸希望你们能做到这一点。”
“爸……”两个孩子的鼻子酸酸的。
“现在,爸爸再对你们提一个要求。”
“嗯!”两个孩子连连点头答应。
“‘永远’不要去问爸爸和叔叔之间曾发生过什麽,‘永远’不要去想这件事,就当做爸爸和叔叔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他希望他的孩子这辈子都不知道什麽叫痛苦、什麽叫悲伤。更何况,这只是他与那两人之间的事情,与孩子无关。“把叔叔,当成你们另外的两位爸爸。如果有一天爸爸不在了,叔叔就是你们的亲人,你们的依靠。”
“爸……”孩子的眼泪流了出来。
“答应爸爸。”
“呜……”顾朝阳和顾朝乐抹眼泪,可是不管他们怎麽咬嘴唇,还是没有忍住地在爸爸的怀里大哭出声:“爸……你不走,不走……我们可以没有叔叔,但不能没有爸爸……爸……”
顾溪轻拍两个孩子:“爸爸不会走,爸爸会一直陪着你们,爸爸只是假设。”
“不假设,不假设……爸爸要永远陪着我们……爸爸不走……”
“爸爸不走,爸爸说错话了,爸爸跟你们道歉。”
“呜……”
两个孩子在屋里哭,两个男人在屋外抹眼泪。并不知道门口有两个人在偷听的顾溪仰头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拍拍哭得停不下来的儿子,顾溪哄道:“不哭了,不哭了,生日刚过,一直哭的话你们许的愿就不灵了。”
阳阳和乐乐赶紧捂住嘴巴,不敢哭了。
顾溪又道:“爸爸刚才说错话了,以後爸爸绝对不再说这些会让你们害怕的话,那你们也要答应爸爸,不去管爸爸和叔叔之间发生过什麽。”
“嗯,我们不管,我们不问。我们以後也会孝顺叔叔,听叔叔的话。”两个孩子顶着两双红肿的眼睛,用力点头。
顾溪的心里松了口气,他放开两个儿子:“爸爸去给你们拿毛巾,擦擦脸,睡觉了。”
“嗯。”
门外的两个男人以飞快地速度窜到自己的屋门口,开门进去,两人刚刚关上门,顾溪的房门就开了。
屏息听着顾溪从他们的房门口走过,紧紧捂着嘴的两人这才拿开手,大口大口地吐出心窝的钝痛带出的痛苦。
给儿子擦了脸,顾溪让两个儿子先睡,他去洗漱。在卫生间里呆坐了一个多小时,顾溪才返回房间,两个哭累的孩子已经睡着了,只是眼角还带着泪珠。隔壁房间的灯已经灭了,顾溪上床靠坐在床头却是了无睡意。抬手捂住脖子,顾溪闭上眼睛,心神仍无法真正的平静下来,那里有一枚乔邵北留下来的吻痕,异常醒目。
隔壁的房间内,黑暗中,乔邵北和展苏南睁着眼睛无神地看着上方。时针慢慢移动,当时针指向凌晨四点时,乔邵北拿过手机,拨通西雅图的长途电话。
“安吉拉……小河的身体……似乎……不同於,正常的男性……”
“安吉拉,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他是我和苏南的一切……我们不能没有他,我们……”
“今天,他对我们说,他老了,他不值得我们爱,他说他没办法和我们在一起……安吉拉……我和苏南很痛苦,很难受……你能不能告诉我们,我们应该怎样赎我们的罪……”
※
顾溪一夜没睡,乔邵北的吻和两人的话对他造成的影响远远超过十二年前的那一晚。那一晚,他可以骗自己说是酒後乱性,可昨夜,他们三人都是清醒的。更何况,十二年前,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朦胧模糊的,而昨夜,那两人却直接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只是……他该怎麽办……拒绝,已经是不可能了,接受……他真的老了,他,配不上那两人。
5点半,天还没亮,顾溪就起来了。打开门,屋外的寒风令顾溪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的羽绒服昨晚上留在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屋里了,旧的那件还在楼下。顾溪一路小跑到厨房,刚打开灯,他就楞了。展苏南和乔邵北给他新买的那件羽绒服放在灶台上,下面一张报纸垫着。
走过去,拿起羽绒服,暖暖的,顾溪站了一会儿,然後套上,身上顿时就暖和了。打开灶火,他拿过菜盆,开始择菜,今早做韭菜盒子吃。顾溪在厨房里一个人忙碌着,天将亮时,二楼一间房的门开了,出来的两人看到了厨房亮着的灯,也看到了在厨房里正在剁馅儿的人。两人没有下去打扰那人,而是去了那人的房间。
床上两个孩子还在睡着,但双眼有着明显的哭过的痕迹,平时漂亮的双眼皮此刻肿成了单眼皮。两人看得心痛不已,又十分的自责。连着被子,两人直接把熟睡中的孩子抱回了他们的房间。
乔邵北搂着顾朝阳,展苏南搂着顾朝乐,两个熟睡中的孩子没有察觉到他们跟叔叔睡在了一个被窝,只觉得被窝里变得特别特别暖和。院子里的公鸡再一次发出了鸣叫,昨晚同样睡得不安稳的阳阳和乐乐有了转醒的迹象。
有人在摸他的眼睛,粗粗糙糙的感觉很像是爸爸,但又不像。下意识中,没有睁开眼睛的阳阳低低唤道:“爸……”呼吸间还带着昨晚临睡前的伤心。
“阳阳。”
温暖的吻随即落在阳阳的额头上,被叔叔的声音惊醒的阳阳瞬间瞪大了眼睛:“叔叔?”
强忍心疼,露出一抹最温柔的笑,乔邵北又亲了阳阳一口,说:“叔叔想你们,就把你们抱过来了。”呆呆地看着叔叔,过了一分钟,阳阳的嘴角抽动,紧紧抱住了叔叔,眼圈红了。
把阳阳抱到身上,捂好被子,乔邵北在阳阳的头顶落下一个个疼爱的亲吻:“不哭不哭,昨晚爸爸打哪儿了?叔叔给你揉揉。”
阳阳摇头,什麽都不说,只是抱紧叔叔。
“叔叔……”也醒来的顾朝乐在被展苏南抱到身上时忍不住低泣地喊了一声,换来展苏南愧疚的亲吻。
“叔叔……我和乐乐以後再也不在门口偷听叔叔和爸爸说话。”
顾朝阳在被子里的手轻揉顾朝阳的屁股,说:“你们是担心爸爸和叔叔才会这麽做,叔叔不生气。昨晚叔叔惹你们爸爸伤心,连累了你们,叔叔道歉,对不起,原谅叔叔。”
阳阳和乐乐摇头,听爸爸的话,什麽都不问。
展苏南揉着顾朝乐的眼睛说:“阳阳乐乐,叔叔今天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一件你们应该知道的事。”
两个孩子抬头:“叔叔,我们不想知道你们和爸爸以前发生过什麽。”
“不是那个。”在这件事上,展苏南和乔邵北异常感激顾溪,也更愧疚于他的良苦用心。
沉默了一会儿,展苏南低低地说:“阳阳乐乐,叔叔,喜欢你们的爸爸,很爱,你们的爸爸。就像,就像你们的怀志哥哥喜欢晓敏嫂嫂那样。”
只有11岁的顾朝阳和顾朝乐尽管很聪明,但对这种男女的情感还没到理解的年龄。乐乐蹙眉想了想,问:“叔叔,你们是想跟爸爸搞对象吗?”
他这一问到令展苏南和乔邵北吃了一惊,乔邵北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然後他蹙眉问:“你们怎麽知道这个词的?”
乐乐马上说:“二娘给爸爸介绍过几次对象。”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里咯噔一声,展苏南焦急地问:“二娘给你爸介绍过几次?”
阳阳回道:“介绍过三次,叔叔们来之前还介绍过一次,不过二娘给爸爸介绍的对象都不好,我们不喜欢。也有别的婶子给爸爸介绍过几次对象。”
展苏南和乔邵北脸上的笑挤也挤不出来了,乔邵北紧张地问:“你们爸爸去见过吗?”
阳阳和乐乐同时摇头:“爸爸每次都只是听听,从来没去见过,爸爸说他不会结婚。”
两人差点被吓坏的心脏回到原位,见叔叔明显地松了口气,乐乐不解地问:“叔叔,你们可以跟爸爸搞对象吗?叔叔是男的。”
乔邵北忍不住纠正孩子们的说法:“叔叔喜欢你们的爸爸,想和他谈恋爱,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还有你们共同生活。阳阳乐乐,在很多人眼里同为男性的叔叔不能和你们的爸爸谈恋爱,他们认为这是不对的。但事实上爱情是不分性别的,叔叔也不在乎,叔叔爱的只有你们的爸爸。只要你们同意,那叔叔就有了更多的力量和信心去追求你们的爸爸。”
两个孩子皱起了小脸,两人紧张了:“你们,不愿意吗?”
缓缓摇摇头,顾朝阳说:“叔叔,我不懂。”
“我也不懂。”乐乐跟着说。同性恋情意味着什麽对他们来说还太早,太早。
乔邵北问:“那你们愿意叔叔跟你们的爸爸在一起,我们五个人一起生活吗?我们五个人组成一个家庭,只不过在这个家庭里你们有3个爸爸,没有妈妈,你们愿意吗?爸爸不会跟别的女人结婚,叔叔也不会跟别的女人结婚,就我们5个人,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愿意吗?”
阳阳和乐乐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乔邵北和展苏南表面上很有耐心地等着孩子想明白,心里却紧张不已。
过了十几分钟,阳阳开口:“叔叔,你们能和爸爸结婚吗?”
乔邵北和展苏南笑了,马上点头:“当然可以。叔叔是美国国籍,在美国叔叔可以和你们的爸爸结婚。”就算不可以他们也会让法律承认他们的婚姻的!
“那……”阳阳问出他最关心的事:“叔叔以後会听爸爸的话,不再惹爸爸伤心,不再气走爸爸吗?”
“会!”两人发誓状地举起右手,展苏南认真地说:“叔叔会听你们爸爸的话,他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会往西;他让我们往西,我们绝不会往东。
乔邵北接着发誓:“如果叔叔再惹你们的爸爸伤心,就诅咒叔叔被雷……”两只小手同时捂住了他的嘴。
“叔叔,爸爸说毒誓不能乱发。”
乔邵北拉下两个孩子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那就罚,叔叔一辈子也得不到你们爸爸的心。”
两个孩子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叔叔,只要爸爸愿意,我们就愿意。”顾朝阳恳求地说:“叔叔,你们一定要和爸爸结婚,这样二娘就不敢欺负爸爸了,爸爸也不会那麽累了。”
乔邵北和展苏南心疼地亲吻孩子的脸,保证:“叔叔一定会和你们的爸爸结婚,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他,一定不会再让他那麽辛苦。”
阳阳很羡慕地说:“叔叔,电视里的人结婚会照很漂亮的婚纱照,爸爸都没有怎麽照过相。”
展苏南和乔邵北笑出了声:“叔叔会给爸爸照很多很多很漂亮的照片,会带着你们和爸爸到世界上最美的地方拍照。”
乐乐补充:“电视里还有车队呢,都是没见过的车,还摆好多好多的花,姐姐说那是玫瑰花。”
“呵呵……到时候你们跟叔叔一起去选车、挑花好不好?叔叔保证会有很多很多的车,会有一片一片的玫瑰花海。”
“好。还要有伴郎,电视里都这麽演的。”没有新娘,就不需要伴娘了。
“没问题。到时候你们就是花童。”
“我们太大了,可以吗?电视里的花童都是小孩子。”期待。
“当然可以,你们才最合适。”
“谢谢叔叔!”
展苏南和乔邵北在两个孩子充满期待的脸上深深地印下一个又一个的吻,对孩子许下他们对那人的承诺。
遠溪:第四十四章
发生了那样的事,不尴尬是不可能的,这种尴尬就是徐奶奶和徐大爷都看出来了。顾溪并没有不搭理展苏南和乔邵北,他只是在两人注视他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地避开,也很少主动跟两人说话。相对顾溪的闪躲,展苏南和乔邵北则表现得很平静,没有再做出什麽逾矩的事,耐心地给顾溪接受他们、适应他们的时间。第二天晚上,他们就搬到宾馆去住了。一来给顾溪一个喘息的空间,也让他能好好休息;二来,趁着过年这段时间,两人要和魏海中商量很多事,在宾馆住比较方便。
不过两人说是回宾馆睡,但早上7点两人就在徐奶奶家的大门口站岗了,到了晚上9点多他们才会回宾馆,其实和不搬回去也没什麽差别。被爸爸“教育”了一番的阳阳和乐乐没有对叔叔搬回宾馆住的举动有任何的不高兴,因为爸爸没有反对,他们听爸爸的。魏海中和倪红雁自然也发现了展苏南和乔邵北与顾溪间的那种尴尬,但两人没有问,假装没有任何异样,徐蔓蔓在庄飞飞的提点下也假装什麽都没发生。
阳阳和乐乐的考试成绩出来了,并列全年级第一。展苏南和乔邵北看着两个孩子拿回来的成绩单和奖状,高兴得连连嚷着要出去庆祝,被顾溪否决了,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考试,爲了这个去花钱太浪费。这种时候展苏南和乔邵北哪敢不听顾溪的话,不过两人还是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为儿子庆祝。
再过两天就是年三十了,顾溪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家人过年,这天吃过中饭后,他主动对展苏南和乔邵北说:“我要去县上买过年的菜,你们跟我去吧。”
展苏南和乔邵北有那麽一秒钟的惊愣,紧接着两人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受宠若惊地喊道:“好!我去开车!”两人一起往门口跑,险些被门槛绊倒。
“爸,我也去。”乐乐举手。
“我也想去,爸。”阳阳也举手。
这几天爸爸和叔叔之间闷闷的,他们想跟爸爸和叔叔一起。顾溪穿上羽绒服,说:“那就一起去吧。”
“我去拿衣服!”阳阳高兴地拽着乐乐就跑了,没想到爸爸竟然同意了!
拉好衣服的拉链,顾溪就出去了,至於屋里的魏海中夫妇还有庄飞飞,他完全不必担心。这三个人天天都在这里,早就和一家人没什麽区别了。顾溪一走,徐蔓蔓吐了吐舌头,对倪红雁小声说:“红雁姐,我小叔和老板他们应该没事了吧。”
倪红雁笑了笑,说:“你小叔主动让他们跟着去买菜,应该是没事了。”
“没事就好。”这几天也很小心翼翼的徐蔓蔓松了口气,不过转念,想到那两人在小叔面前大气不敢出的样子,她又很过分的异常暗爽。
“蔓蔓,跟我出去一趟。”庄飞飞拿着车钥匙站了起来,徐蔓蔓不解地问:“干啥啊?外头天都阴了,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
“走吧。”没有解释,庄飞飞直接拿起徐蔓蔓的外套,把她拽了起来。
“什麽事啊,神神秘秘的。”这几天也跟庄飞飞完全混熟的徐蔓蔓虽然很不满,但还是穿上外套乖乖跟庄飞飞走了。
“红雁,庄子跟蔓蔓……”憋了好几天的徐奶奶忍不住问。
倪红雁笑道:“年轻人,让他们自己发展去吧。”
徐奶奶的眼睛瞬间一亮,这麽说有戏?!倪红雁但笑不语,只说:“蔓蔓还小,咱们都别催她。催急了她若是来个逆反的心理,就不好了。”
徐奶奶一听连连点头:“对对对,小河也跟我这麽说,我不催她,不催她。”
庄飞飞开车带着徐蔓蔓兜风去了,而他的两位大老板却是两手提着菜,一副标准奶爸的模样一边给顾溪付菜钱,一边紧盯着两个儿子生怕他们跑丢了。拜托,顾朝阳和顾朝乐都11岁了,又从小在这里长大,能丢了么。不过也不能怪他们,菜市场里可谓是人山人海,稍有不慎就会跟丢了人。就见两个衣冠楚楚的禽兽,啊不不,两个衣着不凡的高大男人在拥挤的人群里帮着顾溪“抢菜”——要过年了,大家都集中在这两天买菜——虽然很是狼狈,但两人却笑得比拽着他们的衣裳、跟在他们身边的孩子还要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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