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星际]你的蛋丢了! 作者:吴山风来
正文 第11节
[星际]你的蛋丢了! 作者:吴山风来
第11节
霍德希汶面无表情的转头看了佩兹一眼,佩兹佩兹,本来也没什么,可森爵实在是太过分了吧,佩兹什么都好,他顾得上佩兹就顾不上原谅自己了?霍德希汶这会儿也犯了倔,赌气就赌气,难道他不会么。
没了霍德希汶的“骚扰”森爵微微松了一口气,第一天,空气很好,第二天,心情舒坦,第三天,吃饱喝足,第五天……那小子呢?第十天,那小子去哪儿了?第二十天,望眼欲穿,霍德希汶不来了?
森爵最后总结自己——人就是贱,送上门的他非要装模作样,别人不来了,他开始心有戚戚。毕竟是被他陪伴着带大的孩子,欠一下也是正常的。森爵坚定的想,下一次,下一次只要他来道歉,自己就原谅他。
没等到那一天,森爵就坐不住了。霍德希汶这天上课居然带着一脸伤,那光滑白皙的脸蛋上有大片擦伤,部分。结了痂壳,显得异常憔悴。
暴殄天物啊,森爵这节课对霍德希汶表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几次从讲台走下去,在霍德希汶面前不断皱眉,又是痛心疾首,又是长吁短叹,最可怕的是他嘴里一直接连不断的讲着课。
一直、不停。
学生们看这风向……难道太子要开始受宠了吗?
霍德希汶被他看的毛骨悚然,森爵再次关注令他受宠若惊,可……这关注真是备受瞩目,他抬手捂了捂伤疤,一定是因为这个。
森爵突然掏出教鞭,在霍德希汶桌前点了点:“别摸。”然后又继续分析他的作战计划,霍德希汶赶紧收回手。
课后,森爵将霍德希汶留了下来,他坐在讲台边翘着腿,霍德希汶站在他面前,森爵不悦的问:“说吧,脸上怎么回事。”
霍德希汶心头一乐,嘴上倔强的说:“你不是不管我了?”
森爵抓起教鞭对着讲台一顿猛敲:“你说不说。”
霍德希汶浑身一震,站的笔挺:“我变身了。”
“所以?”森爵并不是没见过,这跟脸上的伤痕有一毛钱关系么。
“其实我身上还有。”霍德希汶解开一排衣扣,将身上的伤痕亮给他看,深深浅浅的新鲜疤痕展现在森爵眼前,伴随着青紫瘀痕,看起来别样惨烈。
森爵倒抽了一口气蹦了起来:“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说完他又后悔自己语速快,这可是堂堂太子,谁敢欺负他,还以为他是以前那个偷偷掉泪的小团子?
霍德希汶装出很痛的模样:“过了一百岁的全血很暴躁,变身之后需要登岛训练,我控制不了自己,弄成了这样。”
森爵难以置信的问:“没有人陪着你吗?”
霍德希汶耸耸肩。
森爵又问:“多久变一次身?”
霍德希汶说:“不一定,跟情绪有关。”说完他凉凉的看了眼森爵,对方立即明白他眼神的意思,几乎是跳着脚说:“你还怪上我了,要不是你先前骗我,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
霍德希汶立刻举手投降:“老师是我错了,现在你能原谅我了吗。”
森爵扶着脑袋说:“算了,祖宗。下次变身提前告诉我,我陪着你。”
“好。”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开了预收,圆润的为自己打个广告→ →合约夫夫闹离婚,《论离婚的各种姿势》,还是那个熟悉的狗血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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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完结新文就开填,(づ ̄ 3 ̄)づ么么哒。
☆、第51章 帝国往事
全血在成年之前会经历数次变身,他们需要在每一次训练中学会自控。全血变身后体型庞大,毁灭力及食量惊人,他们有独立的训练场地,在上面渡过每一次变身——这个过程被成为登岛。
帝国数座海岛特地为全血隔离出来,上面放逐着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敌人,岛上几乎没有吃的,他们必须在孤立无援的环境中捕捉对手,因为没有遮风避雨的港湾,他们不得不露宿荒郊野外。
由于全血和半血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很少有半血会去这几座孤立的训练岛。如果有半血人意外上岛,极可能被误伤丢掉性命,侥幸不死,也会吓出一身毛病。
霍德希汶再一次面临登岛,森爵作为陪同,他对即将面临的局面并没有过多自觉,他殷切的为霍德希汶收拾用物,明明是太子,上赶着关心他的人应该很多,不知为什么霍德希汶总给他留下一种爹不疼娘不爱的印象,大概是皇帝皇后太忙了?没时间照顾他。
“保温水壶,大毛巾,手电,帐篷需要吗?”森爵盘出一个大包袱,叉着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还差什么东西,我没经验。”
霍德希汶双腿跨坐在椅子上,下巴贴在椅背上看森爵忙进忙出,摇头道:“随意吧,我也不清楚。”其实那些东西并没有用处,可他就是喜欢看森爵为他忙碌的样子。
森爵抽空瞪了他一眼,无奈的摊开手:“你之前总登过岛吧,去的时候带什么,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一套干净的衣服方便换洗。”一直聆听的霍德希汶说到。
“还有呢?”森爵不置可否的扬扬眉,就这么简单?
霍德希汶偏着头,斟酌着说:“其实岛上物种很多,随便拍死几个就足够吃饱,只是你……我反而有些担心。”
森爵自嘲的说:“是啊,我也担心你会不会不小心把我拍了。”
霍德希汶立即皱起眉:“也许……有这个可能,要不你还是别去了,我自己可以的。”
“瞎担心。”森爵从衣柜里拿出几套赶紧衣服,望着窗外,“要塞的天气和海上不同,也不知道会不会下暴雨,我再问问管家还要准备什么。”
霍德希汶伸出手打算阻止他,森爵已经快步走远了,其实……变身也只是一天而已,老师太谨慎了。不过,也挺好的,霍德希汶摇着椅子安慰的想,他总算不再和自己置气了。
过了一会儿森爵又抱着一些东西回来,一股脑的扔在床上,将物品一件件的展示给他看:“雨衣雨鞋,我穿的,营养液,我喝的,防水手套,天知道拿来干嘛。还有最重要的……火机。”
霍德希汶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森爵将东西装好,累瘫在床上,霍德希汶看着他四肢长瘫的模样裂开嘴。
“突然觉得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债。”森爵瘫在床上默念,孽缘,这真是孽缘呐,萍水相逢他还没对谁这么上心过,连黎洛都没有……说到黎洛,森爵突然坐起来,“佩兹是谁家的,和黎洛有关系吗。”
霍德希汶听他说过黎洛,也觉得很遗憾,对于佩兹他的感觉有些微妙,便闭嘴不谈。
森爵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伸腿蹬了蹬他的椅背:“问你呢。”
霍德希汶扬起下巴:“我哪知道。”森爵喔了一声,缩回床上,怎么舒服怎么躺,霍德希汶则是挺着背坐在那儿。
“你不累吗,一直坐那儿。”森爵伸手抓了抓小腿,有些发痒。
霍德希汶有些疑惑的说:“老师你这形象,和在外面时不太相符。”
“嗯。”森爵干脆做起来盘着腿,“你说的没错,在外人面前必须得维持好形象,这是对他人的尊重。”
“你不拿我当外人?”霍德希汶小心翼翼的问。
“你是我祖宗。”森爵说到,在他最孤寂无助的时候遇上这个特别的小团子,他顺其自然就成为自己最亲的人,森爵又加上一句:“是你运气好,明白吗小子。”
霍德希汶连忙答应,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森爵,平日都不爱理人,是他走运了。
“哟,不摆扑克脸了?”森爵看他开心的模样调侃着,霍德希汶马上正色。
森爵看他迅速变脸啧了一声。
霍德希汶再次登岛,他多了一点经验,更多了不少底气,毕竟有人守在他身后了。两人在海岸停好飞行器,霍德希汶像个成年人似的反复对森爵交待:“老师,我变身之后不知会出现状况,如果我认不得人,你一定要丢下我逃平跑。”
森爵平静的说:“你放心,我肯定扔下你不管。”
“……”霍德希汶没想到森爵答应的这么痛快,心中顿时有点不是滋味,“你还真走?”
森爵无奈的答:“你不是说危险吗?”
霍德希汶沉默一秒,郁闷的说:“可你是个将军,将军会临阵脱逃吗?”
森爵简直想一掌劈开霍德希汶的脑袋,看看这小子的脑回路究竟是怎样的,让走的是他,不让走也是他,森爵一股脑将背包扔给他:“懒得跟你纠结,奇怪的小孩。”
霍德希汶追在他身后,两人踩着岛上湿润的泥土,他不甚愉快的接嘴:“我很快就会成年的。”
“嗯哼,找个合适地方你扎帐篷,你点火。”森爵头也不回走在前面,发号施令。
从两人踏上这片土地,森爵心中没来由燃起一股烦躁,当然这和霍德希汶无关。他想起了从前,一队人马出行扫荡的场面,如今,那行人只剩他一个。过去,是他唯恐触碰的疼痛,他总是提心吊胆的回避着。
霍德希汶看他突然不说话了,只能沉默的跟在他身后。两人在崖边找到一片平整的空地,森爵岔着腿坐在一个临时削开的树桩上,自己和黎洛出任务的画面不停浮现在眼前,他掏了掏裤兜,叼着烟指使霍德希汶。
霍德希汶扎牢帐篷四脚,忍无可忍的转过头,看着吞云吐雾的森爵说:“老师,你怎么抽烟。”
森爵躲在吐出的烟圈后,避重就轻的嗯了一声。
“帝国禁烟。”霍德希汶将森爵准备的用物一股脑倒进帐篷中。
“哦。”
“……”霍德希汶转身看着他,仿佛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似的,森爵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好了,这是你们全血的海岛,我平时够藏着掖着了,现在没别人,你就当没看见吧。”
“……”霍德希汶没说话,目光依然如炬。
森爵被盯得头皮发麻,一把将烟头摁在泥地里,“你又赢了。”他抬头望天,有些忧虑的说:“空气很闷,会下雨。”
“你只用在帐篷里等着我就好了。”霍德希汶坐在他身边说到。
“嗯?”森爵没明白他的意思。
霍德希汶好一会儿没说话,森爵看着他尚不算宽阔的肩膀,问到:“怎么?”
霍德希汶漠然的说:“其实我一个人来也没关系,只是拼尽全力之后回过神,自始至终只剩我一个,有种不知道为了谁的错觉。”
森爵食指和中指痒难耐的搓了搓,以前染上了烟瘾,他时不时会想念那种味道。他最后还是没有再次抽出烟盒,仅仅苦笑着说:“人都是孤独的,霍德希汶,不要总想着为了谁,这一切是为了你自己,没人能保证能一辈子陪着谁。”
霍德希汶盯着森爵,他太明白自己的身份,从小到大,他对自己要求严格,勤奋刻苦,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他和森爵相遇的契机,除了那一个年少无知爱上的漂亮盒子,真正的缘分其实是森爵的将军身份,这是他一切兴趣的源头——因为他敬佩有能力的人。
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森爵会做他一辈子的老师,跟在他身边。只不过,只不过……怪时间,怪自己尚不够成熟,在这个陪伴他长大的人身上放了太多寄托。
森爵的话像一记重锤敲打着他,他微微弯下背脊,僵硬的转过身,淡淡的说:“我知道了。”
森爵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懊悔的抱住脑袋,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已经极力不在霍德希汶面前表现出深埋在心底的颓废,一段他根本不愿提起的过往几乎摧毁了他,要忍受时时刻刻戳心掏肺的自责,平日还要装出随意无畏的状态,其实他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废物。
哎,是他不该随意发泄情绪,无能之人才不能自控,他已经是个废物了,还要变成情绪的奴隶吗?
霍德希汶捏了捏拳头,背对着他脱下外套:“老师,晚上风大,你多盖点被子,我早点回来。”
“我等你。”森爵心疼不已,他发誓再也不把情绪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
“嗯。”霍德希汶背影一停,带着鼻音答了他一句。
霍德希汶走后,森爵在帐篷中点起小灯,天色暗了,海岛上果然下起了雨,斜风密雨拍打着他的小小帐篷,森爵双手作枕平躺在里面,想着霍德希汶说过的话,强者眼中只有彼此,这意味他这个半血根本不会入他们眼,会受伤,也是好奇作死凑到战场中央罢了。
如果等会出去躲在安全地带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最近忘了一件事,
☆、第52章 帝国往事
半夜雨势并未减弱,狂风卷着暴雨而来,巨兽受伤暴怒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引得四周地动山摇,森爵阖了会儿眼,被这巨响弄得心神不定,只好从床垫上坐起来,从帐篷上的小窗口往外看。
哗啦啦的雨声铺天盖地,天边紫色闪电呈树状往下分布,紧接而来是隆隆雷声,闪电的光芒短暂的照亮了大地,森爵看见一条银色的尾巴在光亮下一闪而过,鳞片泛出凌冽的冷光。
不知霍德希汶怎么样了,虽然相信他不会有事,可上回带来的一身伤,让他胆战心惊。森爵发了一会呆,突然在被子里四处搜索起来。
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撕咬声,帐篷这小小的一隅随着漫天风雨飘摇,风拍打着帐篷帆布擦刮出刺耳的声音。森爵烦躁的摸索着他的装备,就不该让霍德希汶扎帐篷,所有准备的物品被他没头没脑乱放,想找个傍身武器都那么艰难。
他将床垫颠倒一圈后,终于发现他的手炮,将它别在腰间,又将手电握在手中。走出帐篷前他迟疑了一会儿,毅然决然的将帐篷门拉上。
虽然不知将面临的怪物是什么模样,也不知这平日顺手的手炮会不会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森爵将雨衣拉好,一脚一脚踩在湿润的泥土上,担心战胜了一切犹豫。
紫色的闪电再一次撑开在夜幕下,那树状的弧度在暗沉的天幕下美的惊人,瓢泼雨幕中的一切无所遁形,两只庞然大物在不远处对峙,那只通体银白泛着冷光的想必就是霍德希汶了。
森爵砸舌,全血有尖牙利齿,锋利四爪,身躯弧度流畅,他浑身紧绷,鳞片在雨水的冲洗下光泽耀眼,对比之下他的对手显得有些面目可憎了,像一只放大版的毒蜘蛛,撑着五花大腿,不过已经被咬断了几只,它的复眼顶在两侧脑袋上,机械的转动着。
森爵找了颗大树遮掩身形,刮了刮被雨水打湿的脸,从兜中掏出透明护目镜。只见那只大爬虫横着腿飞速往霍德希汶面前掠去,霍德希汶动也不动,直到对手近在眼前,他才漫不经心的使用尾巴横扫,将爬虫推到一边。
好吧……霍德希汶应对自如的模样真有些气人,如果他是那只爬虫,一定会非常气恼被轻视。森爵缓了一口气,他衣服也很快被打湿了,松懈下来后,周遭的一切向他袭来,森爵浑身发冷,依然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和环境融为一体。
那边霍德希汶势如破竹,轻而易举就将大爬虫踩在身下,森爵以为他一招将它毙命,然而并不是——霍德希汶居然张开血盆大口将爬虫的脑袋咬了下来,绿色的粘稠血液四处喷溅,他两口便将虫子脑袋嚼碎吞了下去。
恶心……
看到后面,森爵腹中一阵翻涌,霍德希汶将爬虫撕成碎片,津津有味的开始咀嚼各个部位,他联想到上一次霍德希汶独自登岛,没有食物,说不准吃了不少爬虫……要知道这些虫子本就长得丑陋,能将它们生吞活剥,真有非人的毅力。
霍德希汶这边不费吹灰之力的碾碎了一个猎物,他盘踞在地上,将脑袋贴在地面,背脊不断地快速起伏着。森爵见威胁解除,试探着走了两步,脚步踩在被风雨吹打下的树叶上,发出细小的嘎吱声。
霍德希汶敏锐的捕捉到异常响动,他尾巴一动,猛地抬起头,森爵停住脚,看着他的嘴,想着那张巨嘴将自己磨碎需要多少时间,还有,他应该是记得自己的吧?
森爵再三犹豫,还是决定按兵不动,没等到霍德希汶就算了,要是被他饥不择食叼来吃了那多不划算。森爵盘腿坐在地上,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变身后的罕见全血,他们的构造确实很完美,躯体和四肢比例协调,每个部位都均匀有力,那一身冷硬的鳞甲足以抵抗枪林弹雨,矫捷强悍,能为战争机器果然名副其实。
可成长的途中他们得负多少次痛苦,他一个半血体会不到,当看见霍德希汶那一身伤,全血的成长过程不仅带上一股悲情的色彩。天降大任,只得磨砺啊,森爵在心底默默的对霍德希汶说。
就在这时,霍德希汶突然抬起头,迈开步子朝自己方向走来。
森爵有些怀疑他注意到了自己,不是说对小目标不感兴趣?总不至于没得玩物打算拿他开刀吧。森爵退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身为军人的警觉让他背后一凉,霍德希汶步步逼近,背后另一道阴鸷的注视让他无法动弹。森爵用着最小的幅度将手炮掏了出来,这一刻,他想的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转身。
巨大的风声响起,他用以遮掩的大树被劈成两半,森爵早一步滑倒在地上,身子一旋,迅猛的趴在地上将枪口对准来敌——
一只怪物出现在背后,比刚才那只爬虫巨大的多,模样更为丑陋,森爵简直找不到准确词语来定义它,浑身皮肤焦黑凹凸不平,带着脓臭像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四肢粗鄙大小不一,上肢异常发达肌肉纠结,双下肢短小只能作为支撑。它五官模糊,除了那对几乎布满了整个眼球的金黄色瞳仁,在对上森爵的双眼时,金色瞳孔突然缩小成针状。
“……”今晚什么妖魔鬼怪都一起出现了吗?
就在这时,霍德希汶嘶吼着从他身后跨了过来,看也不看趴在地上严阵以待的森爵,一脚从他头顶踩过。森爵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像朵棉花被抛起来了,而后又重重的落在地面。
正面对敌,银色巨兽仰天长啸一声,深渊巨兽流畅长长的哈喇子,两个巨物相互叫嚣着。森爵看了看炮口,看了看霍德希汶,只能保持原本姿态。
电光火石之间,黑白分明的巨兽撕咬在一起。这只怪物的战斗力分明要比刚才那只强上许多,它充满了攻击性,特别是一对强壮的上肢,几个来回后,它出手掰着霍德希汶的脑袋,伸出发着恶臭的嘴巴啃上了霍德希汶的脖颈。
森爵贴在地面,紧张的看着局势,他的瞄准器在霍德希汶和怪物之间来回徘徊。看着霍德希汶拼命甩着脖子,努力挣脱掉束缚,那一记咬伤让他万分痛苦,他不停地在原地甩着脖子。怪物随即追上,一个猛扑将霍德希汶摁倒,短粗的兽掌踩上霍德希汶脑袋。
森爵急躁的咬着手掌,举着手炮的右手在轻微颤动,如今靶向已经很好确定了,他却仍然无法确实是否要开火袭击。这是全血的世界,他不怕犯规,就怕自己轻率的举动影响霍德希汶……
就像他说过的,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一直陪霍德希汶,他这次如果依靠自己战胜对手,以后一个人又该怎么办。
好在霍德希汶并没有处于弱势太久,他的尾巴异常灵活,像一记电光由后方劈上怪物的背部,这一击活生生迸出了血,一股腥臭灼热的血液劈头盖脸的喷洒在森爵脸上。
森爵嫌弃的闭上眼睛,好在雨大,很快将他脸上的血液洗去,只是那股腥臭味挥之不去。怪物痛苦的弹在一边,它壮硕的胳膊触不到背后的伤情,痛的几乎要捶胸顿足了。
霍德希汶喘了两口气,再次和怪物撕咬在一起。森爵发现,比起四肢,他更喜欢用嘴巴攻击敌人。他变身后的下颌骨能做到几乎一百八十度的开合,这让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变得十分灵活。
怪物一边躲避,一边双臂掰住霍德希汶的右腿,蓄积力气想将骨肉掰断。森爵心脏悬在嗓子眼,再一次举棋不定。
霍德希汶并未再出于劣势,他借着巧力将双腿一蹦,将整个身子盘在怪物身上,那张灭天没地的巨嘴撑开,茹毛饮血的啃上了怪兽的脖颈,血雨四洒,那怪兽几经挣扎,颓然垂下了脖子。
完了……终于完了。
森爵疲倦的爬起来,出来就是一个错误,他做不到插手霍德希汶的胜败,而仅在一旁静静看着足以让他紧张的发狂。他在雨水泥地中躺的够久了,现在该回去睡觉了。
背后传来卡兹的嚼骨头声,森爵有气无力的想——果然又被他啃了。森爵的鞋子里的水足以划船,他的脚心被雨水泡得冰凉,举步维艰。
吞噬过后的霍德希汶并不满足的打了一个嗝,眼前那个小小的人影有些眼熟,他竭尽全力保持清醒,才不至于扑上去将那个活动的人一口吞下。
饿,还是饿,不管吞了什么,那些食物在喉头掠过一圈,丝毫没在腹部停留,吃的越多消耗的更快,消耗的快他饿的更厉害,不停的捕猎,不停的吞咽,不停的消耗,周而复始,他始终觉得饿的。
那小人吞进去不过是一个渣渣,完全无法满足,何况,何况他不能吞。为什么不能吞?他还需要思考一会儿。
想不透,霍德希汶追了上去。
森爵走在前面,霍德希汶拖着庞大的身躯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眼看快到帐篷,森爵忍不住转过头,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雨雾中的巨兽还是让他小小吃了一惊。霍德希汶歪着脖子,张着嘴流着哈喇子混合血肉的场面实在是太刺激了。
“离我远一点。”森爵将手电掏出来,在霍德希汶眼前晃了晃。
“吼!”霍德希汶冲着他吼了一声,牙缝间细小的碎肉朝他喷溅而来,沾了他一脸。
“……”森爵干呕两声,黑着脸。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霍德希汶,小小的退了一步,霍德希汶挪了挪尾巴紧跟上来。
森爵打了个喷嚏,郁闷的说:“你自己去找东西吃,我要睡觉了。”
霍德希汶仍然歪着脖子看着他。
“……”森爵放弃的转过身,边走边将已成摆设的雨衣扒掉,然后是外套,外裤,这些东西统统泡了水,黏在身上湿湿的很不舒服。森爵很快就脱得精光,在漫天大雨中淋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冲洗赶紧了,他才走进帐篷。
霍德希汶不知自己为什么耐着不走,他盘踞在小帐篷外面,看着里面点亮的小小灯火,用尾巴围着脑袋,他本该去捕猎,可是不想动了。他就想在电闪雷鸣中守着这一小块地方,懒洋洋的歇息一会儿,如果有侵袭者,来一个他杀一个,来一双他啃一双。
森爵裹在被子里,听着帐篷外霍德希汶沉重的呼吸声,担心他觉得孤单,忍不住将帐篷窗户卷起来,有些细雨偶尔会飘进来,也没关系,至少两个人贴的近一些,就当他就在身旁陪着霍德希汶吧。
作者有话要说: 要森爵造娃的小天使们莫慌~~
岛上啥也没有,贼笑。
☆、第53章 帝国往事
天就像裂了似的,倾盆大雨连绵不绝,森爵听了一夜风雨雷鸣。次日,清晨的泥土味与树叶的香味将他从沉睡中唤醒,森爵舒展双臂,浑身骨头僵硬的咔咔作响,他打了个哈欠,带着一脸睡意走出帐篷。
不到一分钟,森爵又钻进来,在帐篷中翻找,他将为霍德希汶准备的衣物找出来,感慨这帐篷质量好,内部放置的物品干燥如初,没有一点雨水渗入。
森爵拿着衣服走了出来,霍德希汶蜷着身体缩在帐篷边,他光着身子,一身泥泞被风雨吹得差不多干净了,小腿时不时抽动一下,应该是受凉造成的。森爵叹了口气,将外套盖在他身上,轻轻拍了拍霍德希汶的脸。
淡黄色的阳光,几乎遮蔽整个天空的翠绿,还有熟悉的那张脸带着笑意盯着他。这是霍德希汶醒来的第一感,他选择性的忽视了森爵的头发——一头黑的因为被雨水打湿闷了一夜,有些黏腻的贴在头上,还是那么帅气。
他同时想起自己身在何地,所为什么。不论昨夜如何,第一眼看见老师还在,这真是太好了,霍德希汶对着他忍不住笑起来:“老师。”
森爵夸张的捂住鼻子,“下次你该带个牙刷了,吃了那么多东西,嘴巴不臭吗?”霍德希汶没想到森爵对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对他的嫌隙,他挠挠脑袋,皱眉捂住嘴,在掌心呵了口气,不臭,只是有点腥。
“咱们这回变身算是顺利结束了?”森爵丢下他站了起来,看着鸟儿低空飞过,伸手就能抓住它们的翅膀。他当然没有这么做,只是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唇间。
霍德希汶迅速穿衣,他同时关注着森爵的举动,以为那人会以树叶吹奏一曲。他从未期待在森爵身上看见音乐天赋,这一刻,他做梦般的以为会有动人的曲调流出。
森爵将叶子衔在嘴里,吧嗒吧嗒将叶子两口嚼了吐掉,愁云惨雾的说:“苦的,谁骗我叶子有清香味?”
“……”霍德希汶眼睁睁看着一个美好的梦在眼前打碎。
森爵将碎叶吐掉之后,看霍德希汶只穿了上衣,半蹲在地上呆愣愣的看着他,拍了拍他脑袋:“还愣着干什么,穿好下岛!早知道你在这里是属于碾压级别,我就不来了。”
霍德希汶恍恍惚惚套上裤子,磕磕绊绊的追着他的脚步:“你说好了每次陪我的。”
森爵歪头看着他:“我有这么说过吗?”
“当然。”霍德希汶坚定的看着他。
“那行吧,把帐篷收拾了。”森爵妥协到,转头掏出一瓶消毒液,“你身上还是有些擦刮,用这个抹一抹。”霍德希汶对他言听计从,不到一刻钟就收好了所有东西,盘在背上。听见森爵的命令,他不得不放下包裹,撩起衣服将消毒液往身上泼,疼的自己龇牙咧嘴。
森爵看他举动野蛮,忍无可忍的抢过消毒液,无奈的说:“大哥,有你这么折腾自己的么?”
“……”霍德希汶没说话。
“背露出来,我帮你涂,忍着点。”森爵嘀咕着接手霍德希汶,用棉签沾着消毒液小心地往他伤口上抹,很多伤痕并不是对手造成的,而是被地上的树枝或者小石子刮伤的。霍德希汶忍着痛,他的手也不轻,但是比自己受伤后再孤零零的处理伤口好了太多。
霍德希汶眼中全是幸福的花团锦簇,他满怀期望的问:“老师,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
“嗯。”森爵手上一停,淡淡的回应着,涂抹掉最后一个伤口。两人就此达成了默契,霍德希汶再不用担心独自登岛,反正森爵会陪着他。虽然这对他需要培养的独立性并没有多大作用,霍德希汶还是乐在其中。
回到校园里,森爵依旧是那个废话不多的老师,他刻意和霍德希汶保持距离,除非他来自己家中。和储君关系太过亲密本就不是好事,在众人面面打打闹闹关系融洽,被有心人看去不知会生出什么端倪。
霍德希汶也明白这一点,他用行动支持着森爵的想法。大家以为太子经过短暂的得宠,又被抛在脑后,森爵还是最喜欢佩兹呐。
森爵喜欢佩兹吗?当然不是,一把年纪没有谈过恋爱,他根本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他会关注佩兹,全因为对黎洛有愧于心,移情作用能让心头好受些。
不知从何时开始,森爵在霍德希汶心中越来越重要,他喜欢他带着慵懒的神色靠在讲台边慢吞吞他的说话,喜欢看他记不住事时皱眉微微皱起,喜欢他装作不耐烦却每次都陪着他登岛,喜欢他嘴里时不时对自己冒出的吐槽和抱怨。
同样,他不喜欢森爵特别关注佩兹,原本佩兹的面貌在他眼中还有可取之处,如今呢?佩兹算什么,除了脸他只会睡觉,森爵到底看上他哪一点?老师别的都好,看脸这点真是肤浅,霍德希汶不爽的想。
“好看吗,你看了他十分二十秒。”森爵托着下巴,抓住课后短暂的休息时间,望着窗外走廊上的佩兹。
“嗯,啊?”森爵回过神,霍德希汶正站在他身边,装模作样的拿着模型,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求知欲旺盛的学生在向老师求教。
“你看了他十分二十秒,不对,现在是十一分,佩兹到底有什么好看的。”霍德希汶语气古怪的问,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深掘自己古怪的缘由了。
“以前不是说过吗?”森爵在霍德希汶身上停留一秒,将目光收回,看着佩兹因为兴奋显得通红的脸颊,他棕色的头发在日光下异常跳跃,他喃喃的说,“佩兹和他的朋友在聊什么,这么高兴。”他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和黎洛,两人在谈到各种新型机甲也是这幅模样。
“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去问。”霍德希汶转身就走,被他拿上来的模型被遗落在桌上。森爵啧了一声,这孩子最近脾气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将一切归结于青春期所致。青春期的男生简直别扭,时不时撂下几句阴阳怪气的话,一点都不可爱。
奇怪的小孩……
森爵摸了摸下巴,窗外霍德希汶冷淡的望了自己一眼,朝佩兹走去。那两人从未搭话,霍德希汶主动朝他说了些什么,森爵看见佩兹脸上明显一愣,然后表情认真的回答他。两人交谈了一会儿,霍德希汶突然指着窗户内,佩兹一脸莫名其妙的转头和他一起看着自己。
森爵困惑指了指自己鼻子,一脸黑线,搞什么?霍德希汶正对着窗内的森爵,挑了挑眉,又走了回来。留下佩兹和他的同伴,一脸摸不着头脑。
霍德希汶进了教室,却不如森爵所愿走上讲台,而是坐回自己的位置,将课本拿出来。不过来了?好吧……森爵规劝自己不要和小孩子计较。
霍德希汶也没出现在公爵府,一连好几天。
森爵心痒难耐,他好奇霍德希汶和佩兹说了什么,这想法像只猫一样时不时抓挠他一下。导致森爵坐立不安,终于放下身段主动联系霍德希汶,霍德希汶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出现在屏幕背后,
森爵发现他开始有意识的锻炼自己的肌肉,两侧的三角肌已经有了明显的线条,森爵顿时有种吾儿初长成的成就感,森爵对他说:“小希汶,不错嘛,肌肉很漂亮。”
霍德希汶听见那个小字,微微的瘪了一下嘴,弧度太小,森爵并没有分辨出来。
“老师,怎么了?”霍德希汶右手握着哑铃,不停操|练着手臂。
“那天你和佩兹说了什么?”森爵问到。
“那天……哦,我记起了。”霍德希汶露出一脸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因为这个联系我啊,老师你从没主动找过我。”
森爵的影像在屏幕对面显得有些虚幻,霍德希汶知道那是像素和通讯不良造成的视觉误差,他垂下对于男人来说过于浓密的睫毛,掩盖着眼中的失望与不满。
森爵吸了一口气,坏小子,明明知道他想问什么,“所以重点究竟是什么?”
“重点就是,你更喜欢佩兹。”霍德希汶藏在浓浓的阴影中,意味不明的说到。
森爵忽略了那个更字,垮下脸追问:“喜欢?你这样跟他说?”
“难道是不?”霍德希汶冷笑两声,放下哑铃问。
“他很像黎洛,仅此而已,你这么说会把事情搞砸的。”森爵不由自主提高了语调,带着一丝指责说到。
霍德希汶不能理解的看着他,“黎洛……他已经死了300多年了,老师,你总该释怀了吧。”
森爵不满的抱着手臂,他质问霍德希汶:“跟你说不通,我再问一次,你真的是这么跟佩兹说的?”
霍德希汶看着他的脸色,没来由有些怕,他马上改口:“不,我问他和别人谈什么,他说喜欢新款机甲。我们就这机甲谈了一会儿,就只是这么简单。”
果然是机甲,森爵松了一口气,笑着说:“你真是,以后别开这些玩笑。”霍德希汶微微扬起下巴,冷哼了一声。
森爵摆摆手:“很多事你不明白,你还小。”
霍德希汶听他将自己排除在外,顿时犀利的自嘲到:“不错,我在你眼中永远只是个小孩。”
森爵又弄不懂他的情绪了,烦闷的问到:“又怎么了,最近你真的很奇怪,如果是青春期,我可以理解。但我希望你做得不要太过,毕竟你是一国储君,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很重要。”
霍德希汶埋头沉默着,森爵静静地看着他,直到霍德希汶抬头,一言不发摁断了通讯。
喂……森爵有些忧郁的想着:霍德希汶呢真是长大了,心思完全猜不透啊。他那时处在霍德希汶这个年纪,根本没有这么情绪化!
☆、54帝国往事
青春期的孩子是不是都这样?森爵闲暇之余专门找了下资料,他没有应付的经验,对于霍德希汶,如果单将他看成一个小孩好像也不太合适,毕竟是一国储君,该做什么,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他心中早就安排,容不下别人指手画脚。
何况他还是一个全血,思维模式说不定和半血不一样,这完全是森爵勿用担心的理由,可森爵还是像个新手家长一样,手忙脚乱的对付着成长中的小希汶。
霍德希汶这段时间过得也不快活,他自己可以掩藏好情绪,以为和森爵少说话就可以缓解心中的困惑,其实这些都是完全是徒劳,心中郁闷慌张的感觉太陌生了,他从未感受过,越是抗拒越是滋生。
原来爱去的公爵府变成了煎熬,坐在森爵家的沙发上他四肢不知如何安放,听见森爵谈论黎洛或者佩兹,他总是克制不住想要发火。
太奇怪了……两个人几乎在同时想着。
森爵抽时间去见了见涅耐,那孩子和家中每个人都不一样,性格乖张外向的可怕,随时随地挂着笑脸,可说出的话确是另一种感觉,好像心里埋藏着一汪滚烫的岩浆,一触即发。森爵意识到自己真的是一位长辈了,他尚不能在各种角色中自由转化,这让他有些挫败。
这天森爵备完课,看了看时间,霍德希汶要满170岁了,这是一个重大的人生坎儿,再过不久他就将成年,同时,他们在军校的理论课程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他们即将开始新的征程——没完没了的军事模拟任务,就像他们当年,马不停蹄的清扫一个又一个渺无人迹的小行星。
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毛病,这生日必须庆祝。当天霍德希汶肯定是走不掉的,要为他过生日的人太多了,森爵将庆祝挪后一天,礼物正在制作,不过去什么地方已经决定了。霍德希汶不是对漂亮东西很感兴趣吗?那英仙座闪闪发光的流星雨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森爵花了一点时间,填了一张卡片邀请霍德希汶,希望通过这小小的生日礼物,缓解一下两人之间越发别扭的相处。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这样生疏了多么可惜。
霍德希汶在书页中发现森爵夹好的邀请卡,并没有露出什么情绪。他的生日很快来,皇家的宴会并不像寻常人家庭那般合乐融融,更像一场zz交流会。当今皇帝突然在生日宴上表示,自己早已迫不及待等着退位过悠闲的小生活,引起场上一片哗然。
宴会后,霍德希汶的母后葛罗亚和皇帝大吵一架,两个人性格不同,霍德希汶的母后生性冷漠不苟言笑,心思深沉为人强势。而霍德希汶的父皇则温顺没主见,平日大事小事依赖内阁,参议院,拿不定注意的时候太多。
皇帝做的太累疲惫不堪,想早些退休下台,漫游星际过他的小生活,皇后与之相反,她不愿离开塔玛星,更喜欢身居高位掌控一切。
两人大吵大闹之后,皇帝气呼呼的扔下一句:“希汶,不论如何,你得快点适应即将到来的新身份。”
皇后颤抖的指着皇帝的背脊:“你还没死就想安排后事了吗我看不起你。”霍德希汶安静的坐在原地,喧嚣的怒火在他身边炸开,庆幸此地只剩他们三人,皇帝早就不想做皇帝,皇后不甘心退居幕后,这真有意思。
皇后看着皇帝消失的身影,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冲霍德希汶说:“这算什么事?他才多少岁,就打算颐养天年了?”
霍德希汶勉强笑了笑。
“做皇帝也会累,他难道不知道自己身负多少责任?太儿戏了。”皇后发冠气歪在一边,这想法不是皇帝第一次提出,她从未在意,以为只是个他随口抱怨,谁知今日他居然摆在台面上。
“希汶,不是我不相信你,你还太小了,接管一个帝国并不如你所想那么简单。”皇后腾出手扶了扶自己的头冠,一脸精致妆容掩盖不了颓败脸色。
说实话霍德希汶不太了解他的母后,这位皇后平素繁忙,和皇帝出行访问,参与国家大事,出席每一次会议,她忙碌的身影从未停歇,并乐此不疲,留给他的时间太少。
霍德希汶端坐在原地,平静的说:“母后,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如果这担子注定要提前放在我身上,我也只能挑起来。”
“你也迫不及待了?”皇后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我只听从安排。”霍德希汶无奈的说。
“你……”皇后说了一个字,突然闭上嘴,颓废的坐在椅子上,是啊,她再挣扎有什么用,再喜欢光环围绕众星拱月,她总有黯淡的一天,难不成能长生一辈子么,痴人说梦。
“我尊重你们每个人的意见。”霍德希汶说完,捧着桌上一堆别人送他的礼物,往行宫走去。因为这位严格的母后,他已经放弃自己爱好多年,她说男孩子要大气,他便丢了小时候收藏的漂亮东西,她说男孩子要博学多才,为国奉献,他十分认同,用尽一切办法逼迫自己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她还说……她说过的东西太多,完全影响了他整个童年,相聚的时间不多,他几乎对她每一次的发话言听计从。
老师却完全不一样,他很随意,也很温和,他从不会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做,但只要他想做什么事,森爵都会在旁边鼓励他,帮助他。在他成长的途中,森爵是唯一一个关心过他的人,是唯一一个对他表露出担忧和心疼的人。
霍德希汶叹了口气,生在皇室如果注定要承受这些,他希望身边永远这么一位老师。
霍德希汶将乱七八糟的礼物摊在床上,这是他第一次拆礼物,以前完全没有兴致,今天他只想躲在屋里。他并没分析自己异常的行为,只是机械的拆开一个个礼盒,大部分是他毫无兴趣的贵重礼品。也有稍微用心的,送了整个英仙座的缩小模型,霍德希汶将它们推到一边,突然从一堆礼物中挑出一个相对质朴的盒子。
豆沙绿的盒子被缎带装点着很是小巧可爱,在一堆高档包装中显得格格不入,霍德希汶将盒子拆开一看,一组树脂模型整齐的码放在里面,居然是缩小的全血玩偶。
霍德希汶挂上笑容,将一个个形态迥异的全血小玩偶掏出来,放在手心。小小的全血张着血盆大口,细长的尾巴往上翘起,浑身细密的鳞片活灵活现。霍德希汶将底部的卡片抖落出来,仔细一看,眼眶微微发红。
那是森爵亲手写给他的——送囫囵吞枣的小希汶,希望你胃口永远这么好。霍德希汶捂住眼睛,老师的字很蹩脚,像他本人一样常没睡醒,可他恰到好处的祝福,是霍德希汶最希冀的,也是从未得到过的——最寻常的祝福。
他开始期待明天。
森爵开着飞船载着霍德希汶,一路上他兴致勃勃的对霍德希汶说:“我已经很久没出来了,遇上飞尘颠簸起来你可别不满意。”
霍德希汶扯了扯身上的安全带,说到:“不会。”
“昨天开心吗?”森爵随意的说着。
“很好……”霍德希汶吸了一口气。
森爵敏感的发觉他不太开心,问到:“怎么,发生了什么事?”不知为何,他就是能从霍德希汶没有表情变化的脸上看出各种端倪。
霍德希汶忍了好一会儿,终于将憋在心底的烦闷一股脑倾倒出来:“父皇想提前退位。”
森爵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努力扯出一个笑脸:“那挺好的,你要做皇帝了。”
霍德希汶哼了一声:“我并没有准备好。”
“这不需要准备,等你上了那个位置,一切自然而然都会。”森爵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霍德希汶做了皇帝,他们大概没有什么机会再呆在一起了,他也会变成另一个样子吧,霍德希汶摇摇头,他心中的彷徨森爵同样不懂,忐忑,期待,怀疑,他甚至在畏惧着。
“好了,又没说明天就当皇帝,放轻松,今天我们去为你庆祝生日。”森爵打了个哈欠,只怪英仙座流行雨来得太晚了。
“你的礼物我看见了,谢谢。”霍德希汶低着头说。
森爵说到:“哦,那个啊,是我凭着记忆请人做的,还可以吧?”
霍德希汶答到:“很逼真,我全部摆在书桌上了。”
“好。”森爵又打了个哈欠,霍德希汶看他困得挤出眼泪,主动提议:“我来开飞船吧。”
“不用,你还没成年,去给我倒点水喝。”森爵说到,霍德希汶点头起身。
他们目的地是一颗小行星,因为太小,那里除了一个停靠飞船的平台和一颗巨大的宇宙植物,几乎没有别的空间。那颗植物很大,合适坐在树底靠着树干,正面是星雨的最佳观测点。
森爵下了飞船拎了一把小椅子,二话不说贴着树干坐着椅子开始补瞌睡,霍德希汶比他慢几拍,下来时发现森爵已经闭上眼了。
霍德希汶看着广袤的太空,高高的银河悬挂在天际,近处有几颗璀璨的繁星,四周的寒星在对比下黯然失色。
霍德希汶又转头看着身边并排而坐的人,他好像特别疲倦,眼下有圈淡淡的阴影。森爵的眉眼此刻在夜幕下显得很清淡,很多时候他都保持着慵懒的姿态,除非在操场上活动起来,或者是说到他喜欢话题,他才会从静态变得生动,那时候他的眉眼都会充满跳跃的情绪,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那么神采奕奕。
霍德希汶喜欢看见那样的他,当然这样安静的森爵也不差,他真的是个……很特别的人。
霍德希汶看着森爵熟睡的脸,忍不住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在他嘴角留下一个忐忑,稍纵即逝的吻。他不知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心底弥漫的窃喜包裹着他,即使此刻像做贼,他也不在意了。
☆、55帝国往事
第一颗星片从辐射点开始迸发,它的内核发着深蓝,裹着一身金色光芒划过太空,由冰与尘埃组成的碎星片逐渐增多,它们的尾巴组成接连不断的光线,星陨如雨,它们带来的光芒照亮了一片天空,像宇宙里的烟火,短暂而璀璨。
这瑰奇场面并没等候多时就到来,可森爵一直闭着眼睡觉实在是太煞风景了,霍德希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忍不住推着对方膝盖,“别睡了,快看。”
森爵蹙着眉头,他睁开双眼,一脸深不可测的看着天外。
“真美。”霍德希汶靠在树边,扬起脖子,发出由衷的赞叹。
森爵表情复杂的望着远处,乘着霍德希汶没注意,他偷偷打量了对方一眼,霍德希汶的脸庞在时起时伏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刻,青涩中隐约透着一点成熟,森爵不知想到了何处,有些拘谨的抱着手臂作为保护。
其实……刚才他并没有睡着,只是靠着树干打个小盹儿。霍德希汶偷偷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森爵无比混乱,从未有过这种经历,这样的感情让他有种的错觉。怎么会有这个吻,那一刻他是脑子不清楚了?
森爵随即意识到霍德希汶这个年龄是可以谈恋爱了,或许自己对他的关心令他产生了误差?应该是弄错了吧,森爵克制自己坐在原地,才不至于落荒而逃。他根本没心思顾及其他,只能在脑中建设,又推翻,如此反复。
一场星雨落下,照亮的不仅是太空,还有一个疲倦的灵魂,那一瞬间,一切蛰伏的情感破土而出,无所遁形,有什么东西完全不同了。
这段时间要塞的空气非常干燥,为了维持居民的正常生活,政府每日进行人工降雨。被水洗过的草坪显得格外青嫩,森爵坐在高处的风口上盯着训练场,他额前的发丝因为疏于打理长得过于细碎,微风一卷,碎发遮住视线,显得十分忧郁。
“老师。”从训练场出来的霍德希汶抱着头盔,一眼望见了他,跨过层层楼梯,坐在他身边一派熟练的拆手套。
森爵双手搁在身后作为支撑,他垂目望着低处的训练场,学生们陆陆续续从里面涌出来,他夸奖到:“你今天很棒,一个人挑战三个对手,赢得漂亮。”
霍德希汶笑笑没说话,同辈的学生跟他体力不在一个层次,他挑战三个也算是在欺负人,所以他并没因为胜利感到高兴,反而很放松很平静,这只是他进训练场的常态。
“真的很棒。”森爵又说。
霍德希汶答到:“他们太弱了,我可能更适合和全血战斗,不过帝国的全血哪有那么多。”
森爵唔了一声,随意用手指勾勒着地面,状似无心的说:“我教的这届有很多女生,长得不错脾气也不错。如果你不喜欢女生,很多男生同样优秀,你有没有考虑过。”
“考虑什么。”霍德希汶皱眉问到。
“别逗,你说考虑什么,个人问题啊。”森爵轻笑两声,脸颊有些燥热,他感觉自己像个拉皮条的。
霍德希汶一下变了脸色:“我还没成年,考虑这些是不是早了点。”
“也不晚了,你这年纪很合适。”森爵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你还害羞吗?”
霍德希汶黑着脸挥开他的手说到:“老师,你大我了可不止一点。”
森爵被他堵得哑口无言,郁闷的回答:“我们不一样,没可比性。”
霍德希汶不放过一丝一毫质问的机会,他接连不断的问:“我为什么不能跟你一样,我们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好好好,当我没说过。”森爵叹了一口气,学生们陆陆续续从训练场上走光,他一跃而起,抓过霍德希汶的头盔,“借我用用。”
霍德希汶看着他几步跳下台阶,跨过看台的围栏,走进训练场。
森爵带上头盔,任选了一台机甲,他驾驶机甲选择熟悉的场景,爬上七重塔,看着悬在空中的九星连珠。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适合一个人发呆,以前不论出了什么事,他总会来这里沉思,四周很安静,能听得见虚拟风的声音。
在七重塔尖,脚下踩着浮云,所有心事都随风飘散,一切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从前他可以在这里发泄对大厄尔尼的不满,却不能排解与霍德希汶间隙,他连多看对方一眼都觉得为难。森爵捏了捏指骨,选择调控天气,很快九星连珠被厚重的乌云掩盖,豆大的雨珠从天幕中落下,拼命的洗刷一切,他傍着塔顶坐在雨幕中,怔怔的看着脚尖。
“你在想什么!”良久,从地面传来一声呼喊。
森爵低下头,霍德希汶站在塔底,他的训练服半敞着,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不过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脖子上的金属链条明晃晃的,在雾气磅礴的天气中闪烁耀眼。
“你来干嘛,雨势很大。”森爵坐在塔顶和他对话,却没有举动转换天气,线状的雨珠像一串串珠帘,隔绝了彼此。这样正好,免得尴尬无所遁形。
“我来陪你。”霍德希汶在地面努力的撑着双眼,雨水太大,拼命的往他眼中挤,他费了不少力气才足以看清森爵。
“不用,你先回。”森爵说着,黑色的乌云完全掩盖了一切,这样的天气让他联想到两人第一次登岛,那时多好,他只是个害怕孤单的少年,自己则是一个关心学生的老师。这样的关系不好么,为什么非要改变呢。
霍德希汶浑身湿透,他动也不动,半晌突然问到,“你知道了?”
森爵甩着腿,机甲腿和塔身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他哼了一声:“嗯?”
“你知道了。”霍德希汶肯定的说,“你知道我吻过你。”
森爵动作一滞,刻意忽略的事实被戳破,他显得有些恼怒:“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先出去。”
霍德希汶有些难受,他闭着眼睛快速说到:“不错,那天我确实吻了你,你在为此苦恼,因为我在你眼中太小了?可我马上就要成年,也要成为一个男人了。”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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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