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古言种田:《叶剪秋》 作者:酱咸菜
正文 第7节
古言种田:《叶剪秋》 作者:酱咸菜
第7节
“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些,过几天我就回西兔儿村看看爷爷。”
“嗯哪!路上小心点,别让贼娃子把你的钱摸了去!”
叶大山眼馋的盯着叶剪秋怀里的钱袋子。
☆、二十七
这次和叶大山相遇,叶剪秋并没有像原来那样将自己的收入分给他一大半,而是只给了他几十个铜板。叶大山的态度明显不太满意,说东说西,厮厮磨磨的不想走。最后实在看叶剪秋不愿再多出一文,他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了。
毒辣的太阳又开始毫不留情的照耀着这片大地。
叶剪秋拉着板车走在回去的路上,白花花的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热风不时撩起他的衣襟,掀起他的大帽沿……他撩起肩上的汗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此时,板车轮子发出的吱扭声显得格外闹心。
路上的行人少了很多,热风刮起路上的沙子,不时被风卷起的粗砺黄沙打在脸上都是疼的。路两边的大树被晒的耷拉着叶片,野草被晒的缩成一团,有气无力的承受着太阳的暴晒。大中午头的,百姓们能躲在家里就躲在家里,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是鲜少有人出门的。
冷不丁的,宽阔而又安静的马路上,突然有一个男子从叶剪秋身边匆匆而过,一股特别的河腥味儿随风传来。
本来被太阳晒的昏沉沉的叶剪秋顿时精神一振!如果他没有闻错的话,刚才随风传来的那股腥味好像是鱼虾的味道!
只见前面急步行走的男子一身普通庄稼人的打扮,他戴着一顶褐色的宽沿草帽,穿一身磨的发黄的皮衣裤,腰里系一根麻绳,脚穿着一双皮子缝制的软底鞋。身后背着个藤筐,那味道就是从藤筐里发出来的。
叶剪秋连忙上前追赶,只是那人走的实在太快,两只脚在沙地疾走,轻盈的像是一阵风!
叶剪秋连忙大喊:“喂!前面那位大哥!请留步!”
只见背着藤筐的男子稍稍停了一下,又抬腿急走。
叶剪秋急了:“喂!前面那位大哥,可有鱼要卖么?”
一听此言,那男子终于停了下来,回头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叶剪秋拉着板车跑了过来。
叶剪秋气喘吁吁的跑到那男子面前,不禁笑道:“你走的真快!差点就错过你了。”
那男子并没有言语,只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叶剪秋。而叶剪秋也觉得这男子装束有些奇特,天气这么热,这男子的大草帽沿拉的低低的,脸上还蒙着厚厚的面巾,帽沿下偶尔一闪而过的眼神,如鹰般冷酷而犀利。
叶剪秋注意到他扶着藤筐的手,那双手瘦长有力,关节粗大,让人惊骇的是,手上的指甲不仅黄的发黑,而且又尖又长还弯曲带着钩,如同鹰爪般尖锐。
那男人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叶剪秋感到有些紧张,但是他仍鼓足勇气,恭敬的施个礼道:“这位大哥,你的筐里可是有鱼虾要卖么?”
“你如何得知我背篓里有鱼的?”
那男子开了口,声音又粗又哑,阴冷的如同从十八层地狱传出来的,让他不禁打了个寒噤。
“哦,大哥你刚才从我身边经过时,我闻到的……”
果然对方背的是鱼!叶剪秋定了定神,坚持想和他做这笔买卖。
男子枭枭的笑了:“倒是长了一幅狗鼻子!”
叶剪秋没有理会他揶揄的话,而是拱手恳求道:“这位大哥,我知道在流沙河捕鱼不易,在下可出高价购买,请这位大哥忍痛割爱。”
男子没有说话,而是围着叶剪秋转了一圈,不时低下头趴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甚至还抬着他的下巴在他脸上闻了闻。
叶剪秋被那双长有力的手指捏得下巴发疼,他心有些发毛,这位渔夫的行为实在是太诡异!不过本着能人异士都有怪癖的原则,叶剪秋乖乖的站在原地忍着没动。
那位渔夫终于满意的停了下来,将自己身后的背筐取下来放在地上,掀起上面蒙的布,抬抬下巴让叶剪秋自己去取鱼。
叶剪秋兴奋地蹲了下来,只见背筐里干巴巴的,除了一个扭来扭去的皮袋子外不见一点湿痕。叶剪秋拎出沉重的皮袋子,那里面的鱼力气很大,扭动的更厉害了,他一个没抓牢,皮袋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袋子里的鱼拼命往外挣扎,袋子一鼓一鼓的。
“是黑虎鱼么?果然名不虚传,真凶猛!”
叶剪秋感叹!
那渔夫上前抓住要逃跑的皮袋子道:“这只是条幼鱼。”
渔夫一把拎起袋子,狠狠往地上摔了一下,皮袋子里的鱼终于老实了。那渔夫一把将袋子扔到叶剪秋的板车上,拍拍手道:“拿去!”
叶剪秋立刻开始掏钱,那男子却背起藤筐道:“不收钱,送你了!”
叶剪秋惊讶:“为什么?”
男子又发出一阵怪笑:“因为你身上的味道好闻!”
说完,男子抬腿就走,临走说了句:“你身后有人跟着,小心你的性命!”
一头雾水的叶剪秋站在风中凌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怪异的男子离去。
叶剪秋又重新拉起板车,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可是除了被晒得快要溶化的路面和阵阵热风外,安静的看不到一个人。
叶剪秋心里有些忐忑,他边拉板车边回头,内心暗暗想着如果真有歹人,该如何脱困?这个世道可是不讲法律的,有钱有势有武力者是强者,弱小者命如草芥,任人欺凌。
躲在树林中的曹五等人看到叶剪秋频频回头,有人不禁大骂:“娘的!被那小子发现了!”
曹五恨恨地道:“发现又怎地?今日爷爷就要给那司徒瑾一个教训!”
他又对身边的麻子脸道:“那小子确定是司徒府的人?”
麻子脸道:“没错,俺盯他好几天了,这小子就是司徒府的下人!看起来还是个管事的,不仅负责采买,而且还做生意!”
曹五兴奋:“那就他了!寻常的下人俺还不屑的动手!”
话说这曹五也是窝囊,看到自家堂兄曹福牛被司徒瑾伤成的惨状后,让他对司徒瑾恨的咬牙,但是老娘却发话不让他轻举妄动,说是这司徒瑾将来要和大哥合作做买卖!可是这口气他怎么能咽下去!连老六也气得青筋暴跳,他们曹家人在荚县跺跺脚,神鬼也得让三分,怎地总受这司徒瑾
的窝囊气!
其实曹五压根不敢对司徒瑾直接出手,他曾经打算着杀了一个巡检司的军士报仇!可是他却又犹豫了,设计杀了人后该怎么办?万一那司徒瑾查到是他干的,那曹家上上下下一个人都别想活!司徒瑾可是出了名的重兄弟情谊,他对那些从临月城跟来的死忠的兄弟们可是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
曹五还曾经想将主意打到那些已经成了家的军士头上,那些军士的家眷可是都在乡下,如果悄悄下手也算是报复一次!可是这种做法曹五自己都嫌弃!干不过那些军士就找一些老弱妇嬬下手,不仅传出去丢死人,连他自己也臊的慌!
好在这司徒瑾竟然在青阳置了宅子,买了下人,这下曹五终于想到出气的办法了!他可以不动司徒瑾的兄弟,但是他可以打这些下人的主意啊!这些下人不过也是用银子买来外人,而且和司徒瑾没有太多瓜葛,打死打残这司徒瑾也不会太在意。若是到最后真的被查出来,大不了他曹五送给司徒瑾十个八个的就是,不过花些银子而已!最重要的是,他这口气算是出了!
想到这里,曹五下了决心,他一挥粗如腊肠的大手道:“将那小子拖进树林,给我狠狠地打!直到打死为止!”
曹五手下得令后,立刻冲出树林,朝叶剪秋奔去。
话说这叶剪秋突然看到从树林里冲出一群人后,吓得愣在原地,这不是曹五身边的人么?尤其是那个一脸麻子的?
他不禁大声对麻子脸道:“你们是不是要保护费啊?我交就是了……”
可怜的叶剪秋,想到了今天早上也被迫交了费的顾树林,还以为他自己也是因为没有交摊头费被曹五惦记上了。
还没等叶剪秋掏出银子,就被人连拉带拽拖进了树林。
有人捂着他的嘴,一把将他丢在地上,地面上的石头咯得叶剪秋后背一阵剧痛。
他看到曹五,就开口解释:“我可以把原来的费用补上……”
“拿命补吧,下辈子找一个靠谱的主子!”
说完,一群人拳打脚踢朝可怜瘦弱的叶剪秋身上招呼。叶剪秋弓着背,护着头,心里电光火石般的转了无数个念头,这帮人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而且也不要银子,上来就要性命!难道说是司徒瑾在外面得罪了人?
叶剪秋来不及多想,一个大耳光朝他脸上扇了过来,叶剪秋眼前一阵发黑,鼻子顿时流出了血。有人从地上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叶剪秋拎了起来,叶剪秋嘴角渗血,脸颊肿涨,但是他仍想给这些人最后一个机会:“你们是不是想杀了我?”
“是!今日爷爷就要你的命!”
曹五伸手就去抓他的脖子,叶剪秋扶着他的手,喘着气道:“真的不放过我?”
“费话恁多!杀了你回头去找司徒瑾算帐!谁让他总找我们曹家的晦气!”
曹五又伸出了肥手。
☆、二十八
叶剪秋头上的帽子早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绾头的棉巾也散开了,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至腰间。看着被黑亮的长发遮挡住脸的叶剪秋,曹五那抓着对方脖子的手不由得松了松。
这叶剪秋也真是无奈,他进府几个月,只有头发越长越好,虽然满头青丝如瀑,但是活计太多,每天都要戴上帕子蒙头,即使偶尔有不用帕子蒙头的时候,也要用棉巾将头发紧紧的绾成髻,并不散落开来。加上这里的气候恶劣,当地百姓不管男女老少出门不是戴帽子,就是蒙帕子,可惜了这头绝世美发,却鲜有人知。
曹五心里暗自嘀咕:这小子看起来蛮顺眼的……俗话说美人看骨不看皮,他那光可鉴物的长发,以及细软的腰身,看起来是个美人,也不知有没有被司徒瑾收用过?
想到这里,曹五不禁伸出手去拨开叶剪秋额前的长发,看到他平淡无奇的脸后,曹五松了口气!就这面相,除非司徒瑾喝醉了才会收用他!
曹五下了决心,手上又开始发力。
突然,众人眼前黑色影子一闪,一股特别的味道弥漫在树林里。
“不好!”
曹五大叫,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众人瞬间双眼迷离,如同喝醉了那般跌跌撞撞,有几个人已经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只见叶剪秋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用力的甩了一下,从袖子咕噜咕噜滚了一地的仙人球。
叶剪秋指着曹五等人大声命令道:“跪下!”
只听得“扑嗵扑嗵”,曹五等人听话的跪了下来,仙人球上长长的尖刺瞬间扎破了他们的膝盖,但是他们仿佛浑然不觉疼痛,仍老老实实的低头跪在那里。有几个腿脚发软的人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往仙人球上爬,他们俯下身来紧紧压在那些长满尖刺的植物上,有些人脸上还扎了一些小的仙人球,顿时渗出了血。
叶剪秋虽然不杀人,但是他也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些人,他又命令道:“你们把自己的头发都解开!”
古人全是长发,头发就是羞辱他们最好的武器。
几个人非常配合的纷纷将头发都解开,叶剪秋不慌不忙地走向前,他首先来到曹五身前,捧起一把长刺蒺藜往曹五头上揉了起来,不一会儿,曹五乱蓬蓬的头发里就塞满了蒺藜,像爬满头的灰色大虱子!
很快,其余几个人的头上也沾满了蒺藜,当叶剪秋将这些人的脑袋狠狠揉了个够,又将剩下的一些蒺藜倒进几个人的裤裆里,叶剪秋这才收了手。他背着手慢慢地在这些人中间来回巡视,满意的点了点头。
曹五等人身不由已,他们就像被中了邪术一样被人左右。虽然脑子清醒,而且身上的疼痛也感受清晰,但是丝毫却反抗不得。
叶剪秋最后终于拍了拍手,发了话:“滚吧!”
曹五等人互相搀扶着,低着头谁也没有说话,灰溜溜的慢慢走出了杨树林。
这伙人口不能言,浑身麻木僵硬,腿脚又不便,只能在烈日下慢慢腾腾的像散步一样的走了回去。这一路上,偶尔有路过的百姓见到他们后就大吃一惊,然后飞奔而去找人来瞧稀罕。很快,跟随曹五身后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甚至不顾太阳的暴晒,拖家带口,呼朋唤友的像瞧大戏一样围观!
百姓们一路说说笑笑,指指点点的一直跟着他们,热闹的像过节一样。
曹五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受到了所有青阳镇百姓的嘲笑,这次报复之行遭受到了此生最大的耻辱!
此后一连多天,这伙人都躲在家里没有露面,这头发上的蒺藜浑身是小刺,牢牢缠在头发上顽固的很,洗吧又洗不掉,摘吧又不好摘,剪又不能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嘛!气得他们在家里暴跳如雷!最痛苦的就是那裤裆里有蒺藜的兄弟,当时叶剪秋可是用脚踩上去使劲搓了搓!害得家里的婆娘只好拿剪刀将他们的亲小弟剪成了白虎兄!
有诗云:佛陀手里曼陀罗,洒向人寰醉者多。蚀骨销魂终不悟,沉迷致死亦欢歌!
叶剪秋抚着衣袋里已经收好的花朵暗叹,那黑色印度曼荼罗花果真厉害,花语就是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吸入这种植物花粉后,会产生某种幻觉,人们会感到自己与周围的环境脱离,眼前的影像虚无缥缈,但是幻觉中的实物又是那么真实可信,从而任人摆布。就连《神农本草经》也说它是“麻味辛平,主五劳七伤,多食令人鬼狂走……”
当那如同黑色丝绸,大如喇叭的花朵发出浓烈香味突然出现在手心时,连叶剪秋也有些恍惚,这黑色的花朵神秘而又美丽,本来他是想变出一些大麻或是牛蕈菌之类的,但是伤人上瘾之类的还是罢了。
等叶剪秋整理好自己走出树林后,他发现自己板车还在,只是装鱼的皮袋子不见了。他四下寻了寻,就在路边的土沟里发现了皮袋子。他一拎起袋子,里面的鱼又开始拼命挣脱,叶剪秋学着那渔夫的样子,狠狠在地上摔了一把,鱼又消停了。
叶剪秋一回府,守门的马友道看到他一脸的青紫不禁大惊:“小秋,你这脸是怎地啦?”
叶剪秋却一脸兴奋地道:“老马!今天我们吃鱼!有人送我一条黑虎鱼!你来帮我杀!”
马友道更吃惊了:“吃鱼?还是黑虎鱼?有人白送的?小秋啊,莫不是你从别人手里抢来的?看你一脸的伤……”
叶剪秋没有解释,他高兴地将板车拉到后院,拎起皮袋子就来到厨房。紧随其后的马友道也匆匆赶来,他也实在太好奇这黑虎鱼到底是什么尊容,很多当地的百姓对黑虎鱼只是听其闻,而不见其形。
府里的下人们听到动静纷纷赶来,一听说皮袋子里是黑虎鱼,顿时众人大哗,人们不仅议论纷纷,更是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让叶剪秋打开袋子。尤其是叶小溪,好奇地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小木棍不时地捅一下袋子,可是袋子根本没有反应。
“它大概已经死了,已经摔了两次了。”
听到叶剪秋这么一说,叶小溪失望极了。
但是马友道却摇头:“哪那么容易,据说黑虎鱼脱水能活一天,而且有人亲眼见过黑虎鱼从水里一跃到岸,一口咬着喝水的山羊的脖子就跳回水里,也有人见过黑虎鱼在河滩上挪动好几丈,只为吃草丛里的鸟蛋!”
围观的众人听到此言,又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袋子不敢解开。
叶剪秋拿把菜刀,将皮袋子解开,只见这个皮袋子一连套了好几层,当他解开最后一层后,才见到袋子里蜷着黑乎乎的一条大鱼。叶剪秋倒拎着皮袋,那条足足有二十来斤重的黑虎鱼扑嗵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只见这条传说中的黑虎鱼身子呈梭子形,浑身无鳞,鱼皮黝黑且又硬又厚,鱼身上还有突起的段段黑色骨节。最令人发怵的是,这条鱼虽然被皮子牢牢捆住了嘴巴,但是那鱼嘴上颌仍露出一排雪白锋利的尖牙,鱼身上所有的鱼鳍都被人提前割掉了,露出粉白色的鱼肉。
马友道兴奋地搓着手道:“这捉鱼的真是好功夫,听说这黑虎鱼的鱼鳍尖硬如刀,若不提前割掉,只怕没有袋子能装,早就损掉了。这鱼的牙齿给俺留着,车成珠子定是好物件儿!”
说完,马友道就接过叶剪秋手里的菜刀,想将鱼翻个,从肚皮上下手。结果一有人碰触,那鱼哧溜就滑到了叶小溪背后的树坑里!众人大乐,没想到这鱼像长了脚般,还会逃跑!
马友道笑:“还是先将它打晕为好,这一刀杀不死,只怕还会咬上一口。”
有热心人立刻寻来一根比胳膊还要粗的木棍,马友道呸呸的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抄起棍子就来到树坑,大力朝鱼头上砸去,只听到嘭嘭两声,一条黑影腾空而出,重重地落在屋檐上!黑虎鱼那条没有尾鳍,但仍很粗重的肉尾巴拍打得砖瓦砰砰响!
围观的下人们又笑又叫:“天呐,这黑虎鱼还会上房呢!”
“这畜生若是张了翅膀,不得飞上天!”
马友道犯了倔脾气,他越是杀不了这鱼,他越是想试试!他就不信了,这黑虎鱼离了水还这么邪性!
有人寻来了梯子,然后上房檐用棍子小心翼翼的将黑虎鱼从房顶拨了下来,这条黑虎鱼又经历了它第三次的猛摔。
马友道看着地上的黑虎鱼沉思半天,他暗暗觉得用棍子是打不死的,万一这鱼用力反弹,会将自己打晕!最后他一拍脑袋,大叫道:“小秋,你们去屋里烧水,今儿咱们要烫鱼!”
叶剪秋听话的去烧水去了,马友道又指挥其它下人去寻两个大盆,就连马婆子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听说到捉到了黑虎鱼后,也不禁走向前瞧稀罕。
“这就是黑虎鱼?看起来也不大呀?”
听马婆子问,有人就道:“剪秋哥说这是条没有长成的幼鱼,大鱼根本捉不住。”
“鱼是哪来的?有人卖么?”
下人摇头:“听说是有人送的。”
马婆子一头雾水。
当马友道看到有人拎来两个木盆子后,不满道:“不成,得找两个大铜盆,若是鱼嘴上的皮子松了,这木盆定会被它啃穿!”
“去库房拿铜盆!你们几个跟我来!”马婆子带着几个下人去库房取盆子,当两个大铜盆抬来后,厨房的热水也烧开了。
马友道小心地用皮袋子包裹着黑虎鱼,将它丢进铜盆,然后迅速地用另一个盆子牢牢扣上。
马友道一挥手,指挥着众人:“都跟着俺去屋里端热水!”
很快,马友道和其它人每人手里都端着热气腾腾的大盆子就出了门,他们来到院子中央那大铜盆处,对守在旁边的叶剪秋道:“小秋,你将盆子挪开一些,我们将热水倒进去后,你就将盆子盖上!”
“好!”
看到叶剪秋将铜盆小心翼翼的挪开个缝隙后,马友道飞快地将一盆热水倒了进去,倒完后他立刻闪身,身后端着热水的人又向前倒了一盆,在一连倒了三大盆热水后,叶剪秋迅速将铜盆合严,只听到盆内响起了激烈的撞击声。
马友道一把拉开趴在盆上的叶剪秋,自己一屁股坐了下来,还招呼叶剪秋等人一起坐在盆上面。铜盆上足足坐了四个人,即使如此,盆内仍撞击的厉害,坐在大盆上的几个人颠簸个不停,叶小溪见状,上前就一屁股坐在了马友道腿上!
众人不禁大笑,只见几个人坐在铜盆上,盆内不时传来嘭嘭的沉闷的响声,好像这几个不停的放着惊天响屁。
马婆子笑道:“吃个鱼可真是个技术活儿,全家老少齐上阵!”
作者有话要说: 黑色曼陀萝只是本人的癔想,千万不要当真。
☆、二十九
当大盆内的响动终于停止后,众人将上面的铜盆掀开,只见那条原本虎虎生威的鱼已经烫成了黑白开花卷。
马友道直喊可惜,这鱼皮如果不损坏,可以做成清脆可口的“四丝拌龙衣”。而叶剪秋也觉得遗憾,这鱼的表面已经烫的微熟了,很影响接下来要做菜肴的口感。
尽管如此,在众多兄弟姐妹热切的目光下,叶剪秋还是系上围裙,硬着头皮开始处理黑虎鱼。
他先除去鱼的两腮,只见这两腮处被他揪出来两朵硕大的鲜红的腮绒花,又惹得在一旁观望的众人一阵惊叹。接着他又在鱼尾处和鱼腮下各切上两刀,然后找出白色如牛筋状的鱼腥筋,一只手牢牢捏住鱼尾处的一头,然后用刀面在鱼身上轻拍,一边拍一边慢慢往外抽筋,这鱼身两侧的白筋若不抽出来,鱼会非常腥。
由于鱼肉丰富,叶剪秋一口气做了九道菜:脆香鱼脯、葱油鱼片、瓜酱鱼丝,茄汁鱼块,糟氽鱼丸……鱼头炖了豆腐汤,鱼骨剁成段裹了代替面包糠的干镆头渣儿,蘸了蛋液后炸成鱼酥块。最后用剩下的边边角角用鸡蛋淀粉腌制,放入砂锅炖成了鱼骨腩皮大米粥……
众人欢天喜地的开始享用,有人炸了辣椒酱,也有人下地下室抄了一盆小泡菜,叶小溪兴冲冲的开始煮他的臭鸡蛋!连马友道也乐呵呵的拿出了他的酒!
闻到鱼香,酱香,酒香,还有臭鸡蛋的臭香后,马婆子哭笑不得,看着孩子们高兴的像过年一样,也就随他们去了。
到了晚上,司徒瑾仍是骑马直冲入府,这次他看到叶剪秋正满脸喜气的看着他,甚至对快要碰到脸的马头还伸出手抚摸了一下。
“怎地这么高兴?”
“给你做了好吃的。”
“什么好东西?莫非是龙肝凤髓?”
“差不多。”
司徒瑾笑了,叶剪秋也冲他甜甜的笑。
“你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被鱼尾巴抽的。”
司徒瑾又笑了:“我都听说了,曹五的事你干的漂亮!”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曹五的事立刻就传遍了整个青阳镇,有人说那曹五等人不仅满头的蒺藜,而且身上还挂着长满刺的大圆球,那怪球扎得人满脸稀巴烂!青阳虽然缺水多沙,却并没有仙人掌生长,当地人不知道仙人掌这种植物。但是司徒瑾却知道它,皇宫里有一位来自大漠之北的异国妃子,由于思乡心切,曾派人专门去她的故乡,那沙漠深处移植了很多仙人掌,当时种植在宫中的时候,引来很多人的惊叹,因为那无叶仙人掌也会开花,而且那花朵盛开时非常壮观,美丽异常!而这个叶剪秋,正是和植物有渊源的人物……
司徒瑾弯下腰,伸手摸了一把叶剪秋微微红肿的脸:“为什么不说实话?怕我担心?”
叶剪秋红着脸摇摇头:“是我自己不想说,你在外面已经够辛苦了。”
做为一个合格的贤内助,在后方要独挡一面,尽量不让在前线打拼的心爱之人担心。没事就诉苦,寻求庇护,依赖他人不是叶剪秋的风格。
叶剪秋不禁抓住司徒瑾在他脸上的那只温暖的大手道:“快下马洗一下吧,要不我做的菜快凉了。”
“好!”
叶剪秋依依不舍的松了手,目送着司徒瑾牵马进了马厩。
等司徒瑾洗漱完来到饭厅,就看到叶剪秋守在桌边正眼巴巴的等着他。
见司徒瑾进了屋,叶剪秋立刻轻轻拉开椅子,司徒瑾发现这把椅子上还被细心地系上了一个皮垫子,坐上去很舒服,没有了原来那硬梆梆的感觉。
等司徒瑾坐定,叶剪秋将桌上扣着的盖子打开,只见是一盘红亮的剁椒鱼,干锅娃娃菜焖鱼鳔,桂圆炖鱼胶以及一个小白瓷盆鱼头泡饼,旁边还有一盅掺着青菜丝洒了小香葱花儿的鱼肉粥和一碗胭脂米。
叶剪秋递给司徒瑾一双牙著后,悄悄地给他倒上了一杯助消化的蜂蜜柚子茶。
司徒瑾吃很斯文,奉行食不言的原则,整顿饭用完,从头到尾室内都是安安静静的,只有牙著碰碗碟的声音。
叶剪秋不时的注意着司徒瑾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吃这鱼宴。
他不了解司徒瑾的饮食习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对食物过敏的症状。所以,他心里一直很紧张。还好,自始自终,司徒瑾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等用完餐后,叶剪秋收拾了餐桌,又去烧了热水。时辰还早,叶剪秋将灶膛里的柴火用柴灰盖上,让热水就那么温着,等到了时辰,再挑进净室不迟。
等叶剪秋匆匆用完饭后就来到书房,司徒瑾见他进屋,就指着桌案上的砚台道:“研墨吧,我有信要写。”
叶剪秋乖乖地开始研墨,司徒瑾将一张信纸摊开,拿起一只毛笔,慵懒的看着叶剪秋的手,静静地等着写字。
感受到司徒瑾注视的目光,叶剪秋的手不由得有些发抖,砚台外溅了几滴墨汁。
“对不起,对不起。”
“无妨。”
司徒瑾有的是时间,他干脆往身后的椅背上一倚,抬起眼皮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叶剪秋仍是一身烟灰色的短衫,头上包着蓝粗布的帕子,身上穿了一件青色小夹袄,左右交领,只在细腰系了一条细布带,那双研墨的手干了这么久的家务,手指仍然干净清洁,不见粗砺。
司徒瑾眼睛眯了眯,看着他那平淡无奇的脸,心里直道可惜。
叶剪秋低着头,终于将墨研的差不多了,才开口:“好了,你写吧……”
司徒瑾站起身,慢慢来到叶剪秋身后,将毛笔递给他:“你来写,我来口述。”
“我、我不会写字……”
叶剪秋真的不会写那软趴趴的毛笔字,手拿着长长的笔竿子,有些不知所措。
感觉到身后传来的阵阵温暖和轻轻的呼吸,他紧张的心直打鼓,那种电流般蹿过的感觉从头顶直灌脚底板!
司徒瑾轻轻的将笔放在他手里,把他圈在怀里,握着他的手将毛笔蘸了墨。
“慢一点,我来教你,撇捺如刀,点如桃……”
叶剪秋心里慌乱的像头小鹿乱撞,手抖的筛糠似的,毛笔在纸上跟鬼画符似的点了几道,他欲哭无泪,带着哭腔道:“我不行,不行……”
司徒瑾“嗤”的笑了,叶剪秋感觉到自己头顶全是司徒瑾的呼吸,以及那独特的男性荷尔蒙味道,他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
司徒瑾终于放开了他,起身去净室了。叶剪秋哀叹一声,软软的瘫在了椅子上……他没想到自己竟如此没用!这世间最美好的感情来临时他竟那样害怕和胆怯!
勇气!勇气!一定要鼓足勇气抓住自己的幸福!
到了夜晚,洗完澡的司徒瑾仍是在腰里系着那块毛巾,趴在床上享受叶剪秋的按摩,等叶剪秋按摩到脚,司徒瑾已经起了轻微的酐声。
此时夜深人静,窗外传来夜鸟的咕咕声,窗户没有关严,随风飘到桌案的信笺上几片粉色的落花……叶剪秋守在司徒瑾身边,感到一种细水长流般的温情。
他想到了一首诗:我的心像一只唱歌的小鸟
它在水边的嫩枝间筑巢
我的心像一棵苹果树
累累果实压弯了它的枝条
我的心像五彩缤纷的小船
双桨在平静的海面上荡起波涛
我的心比什么都高兴
因为我的爱就要来到……
☆、三十
司徒瑾照常早早的就来到署衙,他从不来在府里用早午饭,而是和自己的那帮兄弟们在一起。
他跟着这百十号兄弟们一起在军旗飘扬和号角声声中晨跑操练,在司徒瑾眼中,军团里从上到下的每一个军士,不仅要勤练兵,而且还要读书识字,学会娱乐……军队是精密的,它的要求无所不能,严格而又不讲任何条件,司徒瑾对自己士兵要求的很简单,只有两个字——优秀。
尤其是驻守在青阳镇这个地方,每天都要去鹰头山巡逻,鹰头山上恶劣的环境,使得这些士兵们不仅要比别人多吃一倍的沙,而且还要比别人多吃百倍的苦。
高耸的鹰头山顶,没有人能上去——除了风。
风沙不仅迷眼,而且那大风甚至将人像片树叶子似的吹到空中去,荡上两圈,再抛向山坳。风沙让人呼吸困难,这些兄弟们老犯迷糊。司徒瑾刚来到青阳镇时,一片忠心赤胆,不管天气如何,他总是带着自己的兄弟们每天坚持上山,定时完成巡逻监查,因此,在巡查途中,也死了不少弟兄。
那些兄弟们现在已经变了模样,肤色变黑,皮肤干燥,每个人至少都脱了几层皮。既使如此,那些兄弟们写给家里的书信依然只报平安……
黄沙,大风,一只盘旋在长空中的鹰……
当早练完毕后,朝歌就带着一个小分队去巡山了,而司徒瑾则和晋伯在一起议事。
晋伯将一个钱袋子交给司徒瑾,开口道:“钧之,这里是你的几个月来的饷银,一共六十四两。”
自从署衙开仓卖货后,银子回来不少,这次终于能将拖欠的饷银发到每一个人手里了。
司徒瑾掂了掂袋子,摸着下巴道:“我府里还过得去,这些银子发给兄弟,听说罗正的老婆生了重病,给罗正分一些,再分给等着娶媳妇的老黑和柱子他们……既然我们准备建农场,所以正是需要银子的时候,就留着买种子雇佣人手。”
自从司徒瑾提出要建农场后,晋伯和朝歌就开始在青阳镇周边寻找合适的田地。青阳镇附近的荒地其实有很多,但是大多数集中在那些富的流油的乡绅手里。最后他们选了半天,就决定了几十里外那流沙河河弯处的八百亩荒地。
这八百亩荒地的归属者不仅有曹家,还有十几家本土乡绅。而司徒瑾的做法则和这些土地拥有者当初的做法一样——强占。原始的资本积累都是血腥的,很多站在强者之位的人最开始几乎都是通过掠夺,圈地等手段而挖了第一桶金。
多年前,当青阳镇空虚时,这些乡绅就趁机白白占领了这些土地,由于现在青阳镇地广人稀,劳动力少,所以这些靠着河岸的田地一直没有人耕种。但是如今却被司徒瑾看上了,既然你们任由荒费,还不如让我来种。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司徒瑾并不想拉什么仇恨。这八百亩的荒地共有十几户的占有者,分到每户头上也就是十几亩的样子。化整为零后,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如果只有一户被无缘无故被别人占了十几亩的土地,虽然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钱,但是面子上肯定过不去,定会恨的咬牙切齿的觉得他司徒瑾欺负人。但是十几户一起被别人占了便宜,大家心里就会平衡很多……你看,不光有我,还有谁谁谁都被司徒瑾那厮占了便宜……
晋伯将司徒瑾的银子分开一部分,开口道:“不用全部拿出来,多少留下一些,你府里毕竟有十几口人要养。”
说起这府里的下人,其实司徒瑾并没有操什么心,马婆子善于管理下人,府里和睦团结,从来没什么勾心斗角的烦心锁事。而那个叶剪秋也有来钱的路子,倒是司徒瑾得力的后方助手。
司徒瑾将晋伯分好的银子重重往前一推道:“不用,我府里有个聚宝盆。”
晋伯笑了:“叶剪秋?”
“对!”司徒瑾点点头。
正在数银子的叶剪秋又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对顾树林道:“顾大哥,都对着呢,一共十筐蘑菇,五茬芽菜苗,算上那堆零散瓜菜总共是二两三。扣掉你捎来的花盆那一吊钱,一共是一两八。”
顾树林点头,满意地道:“帐是没错,但是还有那十个小红泥花盆是大哥送你的,虽说不要钱,但是你可得记在心里。”
叶剪秋笑了:“当然,顾大哥很大方。”
顾树林不好意思地挠头:“亲兄弟也要明算帐,不管占便宜还是吃亏,咱俩心里得有数才是。好吧,不和你多聊了,哥还要去县城送货。”
顾树林拉着马车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笑道:“这几日真是清静,原本就准备好了给曹五摊头费,没想到那个家伙竟然生病了!”
“是啊,听说病的还不轻呢。”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笑了,就连在一边做生意的摊主听到他们的谈话也乐,不由得打趣道:“这曹五不来,倒是还常常想念。”
“你想他做什么,他还有什么可让你想的?”
顾树林不解。
那摊主笑道:“就是想他那大鸡窝脑袋和猪肚子呗!”
众人大乐,市场内一片详和。
叶剪秋和顾树林告别,他慢悠悠的拉着板车在集市上闲逛。
集市上多了很多收麦时节的货品,毛口袋,镰刀,杨木铲,桑木叉,别棍,仓囤,从外地进来的竹扫帚,竹筛子……还有很多用来捶打麦穗的原始农具,这种工具看起来很像拨浪鼓,大头细身,中间还有个绳子连接。叶剪秋好奇地蹲下来,拿起它就抡了起来,这个工具力道刚刚好,捶在地上不轻不重……
“大小……”
叶剪秋重重地叹口气,将东西放在地上,站起身来回头看着叶大山。
“大小,买东西哩?”
“我就看看。”
叶大山揪起头上的帕子,抹了把脸,又将帕子蒙在头上笑着道:“你这孩子现在就是城里的人啦,咋还会让你下地干活哩?这家里的麦子有人收,你姐夫尹石头可能干了,比皮狙还壮实,有了他,家里活大小就不必操心。”
叶剪秋看着他背着的炭石道:“又没卖出去?”
“嗯哪,虽说俺天天来集市,可是没有熟户,人家都不知道俺是干啥的。”
叶剪秋无奈地道:“你想做买卖赚钱,就应该老老实实蹲在卖炭柴的地方守着,等客人来买,而不是背着筐子跑来跑去的。”
“俺明白,你爹这不是……想你了嘛!瞧俺大小,现在胖了些,好看多了……”
叶剪秋苦笑,两个人天天见面,叶大山会想他?只怕是想他的银子罢了!
按照惯例,叶剪秋仍旧给叶大山买了早饭,称了卤牛肉,包好一摞炸饼,最后收了他的炭石,又给他五十文钱。
叶大山将东西仔细放进筐里道:“大小啊,明儿你回家一趟吧,咱全家都想你了,不光是你爷念叨你,连大妞也想你了,她成天光是听俺念叨你如何如何,大妞都哭了……打小就数你们兄妹俩就要好,一起长大……”
“好,我明天回去。”
“真哩?那真是太好了,俺赶快回家,让你娘准备准备,明日烙白面饼吃!”
叶大山兴奋地脸冒红光:“大小来了住上一晚不?好让你娘收拾一下咱家的炕!”
接着他又无奈地道:“唉呀,只怕是大小睡惯了那罗汉床,嫌咱家的石头炕咯的慌哩!”
“不必麻烦了,我晚上就回去了。”
叶大山有些遗憾:“唉呀,这么多日子不见,家里人定是有很多话想和你唠唠哩……那好,爹就先走了,明儿爹就不来集市了,就在家老老实实等着俺家的大小子!”
说完,叶大山高兴的回去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叶剪秋感觉有那么一瞬间,那叶大山好像对他真的有些亲情。
叶剪秋来到仁义胡同,李氏开了院门,招呼他把板车拉进院子。
李氏这边忙着给叶剪秋热牛乳,蒸鸡蛋羮,而那边叶剪秋就将炭石倒进厨房,又将院子打扫一遍,顺便又将李氏的水缸挑满。
李氏看着忙得像个陀镙似的叶剪秋,不禁心疼地硬拉着他,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板凳上,将一杯温热的牛奶和一碗嫩如豆腐脑的蛋羹端上桌。
李氏家的这个小院子安静而又温馨,虽然面积不大,但是院子里搭了棚架,种了葫芦和豆角,菜棚架子下就是一张小方桌。
虽然阳光很强,但是那棚架下斑驳的阳光并不热,反而一片荫凉。叶剪秋坐在桌边,棚架上的花朵不时往下落,有几片花还落进碗里。
李氏坐在叶剪秋身边道:“小秋,快吃!瞧你怎么不长肉啊?还是这么瘦!脸上这是怎么了,怎地有些发青?府里的人可是打你了?”
叶剪秋对李氏笑道:“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了。”
李氏又回屋拿了瓶药酒,细心地给他涂抹,责怪道:“怎地这么不小心?定是府里的活太多,累着了!这府里的主子也真是少见!都是主子养着下人,哪有下人给主子贴钱的,走遍天下也没有这个理儿!咱家小秋不干了,银子攒够了就赎身!”
叶剪秋心里一阵阵温暖,同样是长辈,叶大山则说他胖了,来城里当下人是享福。但李氏却总是嫌他瘦,而且一眼就发现他脸上隐约的青痕。还总是抱打不平,嫌府里的人对他不好。
不管叶剪秋做什么,李氏都觉得他是对的,这点让叶剪秋很是感动。李氏就像个慈祥的爱唠叨的老妈妈,没有原则没有理由的爱着自己的孩子。
李氏拿把蒲扇坐在叶剪秋身旁边打扇子边唠叨,说自己纺的线如何糟糕,像一团乱麻;毛衣针总是不听话,捏在手里像把锄头;还有那个皮拖鞋,穿上去舒服的很……她不时地将扇子往叶剪秋那湿漉漉的后背上扇,叶剪秋低着头喝着牛奶,拿着小勺吃着鲜嫩的蛋羹,仿佛姑姑就在他身边。
叶剪秋不禁抬起头问道:“婶子,我想打听一下,这男子的姻缘是怎么个结法?”
一听此言,李氏不禁心事重重地叹口气道:“小秋啊,你若是女子就好了……”
“婶子,为什么这样说?”
叶剪秋有些紧张。
李氏将扇子放下来,担忧地看着叶剪秋道:“小秋啊,你托婶子做的衣服和鞋子,都是给那个司徒瑾做的吧?”
叶剪秋点点头。
李氏心里明白,那司徒瑾在是个在青阳镇出了名的丰神俊朗的人物,也是很多待嫁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小秋他努力挣钱,却不想出府,肯定是因为他。
只是……
李氏开口道:“小秋,你年纪小,可能没有人对你讲过这些事,婶子就给你好好说一说。这里的男子是有娶男妻的,但是那些只是家里实在是贫困,娶不上女子为妻的人才无奈结的契兄弟,义父子。但凡有条件好一些的人家,都是要娶女子为正妻的,毕竟女子才能传宗接代。为了自己的嫡子出生就有一个名份,那正妻必须是女子。若是想立男子为正妻,除非他不想延续香火……但是这世上,有几个男子不想有后呢?”
叶剪秋沉默。
李氏又道:“也有去母留子,立男子为正妻的情况。但是那只是极少数,去母的手段不仅有违人伦,而且惨忍……孩子的地位并不高,因为孩子有了男子为母,是不讲礼法的,让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所以,即使有正妻因为意外去世,男方还会另娶其它女子填房……”
李氏叹气道:“小秋啊,你看那些村里的农户,即使穷的吃不上饭,也是拼了命的想娶个女子为妻,就是想让自己的香火延续……”
停了很久,叶剪秋才怔怔地道:“那若是,双方是真心相待该怎么办?就不能结为夫夫了么?”
“他们可以在一起,但是只能为妾。即使身为妾室的女子,地位也比男妾要高的多。县令曹达就好男风,但是他也娶了一妻三妾四个女子,即便是他最喜欢的男子,也最多立个公子的身份,比男妾听上去稍好一些罢了,地位其实是一样的。”
“公子?男妾?”
叶剪秋喃喃道。
☆、三十一
马婆子和李氏都非常疼爱孩子,而且两个人均膝下无子,具体原因叶剪秋倒也听说一些,那就是多年前的那场灾难……所以,青阳镇的百姓特意避开这敏感的话题,人们见面寒喧,从不打听对方家里有几口人。
看着叶剪秋拉着板默默离开,李氏担忧的目光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
叶剪秋炼出了好耳力,当司徒瑾骑着马离府还有几十米他就能听到那枣花的马蹄声,然后来到树下等待。
司徒瑾回到家,照例在槐树下停了马,叶剪秋静静的站在那里,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看到树下的人,司徒瑾觉得自己的心有一种被泉水洗涤后的宁静。不管什么时候,叶剪秋总是像早春的风一样温柔,永远是那么慢条斯理,从从容容。
叶剪秋拉着他的马,抚摸着枣花的头,对司徒瑾道:“回来啦?洗洗手去吃饭吧!”
“嗯。”
司徒瑾听话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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