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古言种田:《叶剪秋》 作者:酱咸菜
正文 第44节
古言种田:《叶剪秋》 作者:酱咸菜
第44节
那男子说道:“好罢,那么便宜的房间好了。”
那掌柜道:“当真对不住,贵客光临,小店便要请也请不到,可是今儿实在是客人都住满了。”
那男子挥动拳头“啪”的一声,就将门板就砸个大窟窿,顿时风雪从洞中飞入,只见他斥道:“废话!你开客店的,不备店房,又开甚么店?你叫人家让让不成么?多给你店钱便是了。”说着便向堂上闯了进来。
众人见到这男子,眼前都是陡然一亮,原来竟是位十八、九岁的英俊少年郎!
只见他容颜俊美非常,身穿宝蓝色的锦缎皮袄,领口处露出一块貂皮,服饰颇为华贵。这少年怀里竟然还挂着一个胖嘟嘟的孩儿,那孩儿才二岁左右,身穿淡绿缎子的小皮袄,头上戴着虎皮翻毛小帽,颈上挂着一串明珠,每粒珠子都是一般的小指头大小,发出淡淡光晕。小家伙那如花苞般的小脚上还穿着一双红锦虎头兔毛边的小棉靴,一双小胖手紧紧抓着少年的衣领,如同小猴儿吊挂在对方的身上。
那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个披着白色狐皮斗蓬的男子,一只纤白的手拉着狐皮一角掩住身形,露出的细白手指上硕大的钻石戒指刺人眼目。那男子虽然身形匀称,只是肚子鼓鼓的,戴大帽低头沉默的跟在少年身后。
众客商为这三人华贵的气势所慑,本在说话的人都住了口不言,呆呆的望着这大小三人。
店伙躬身陪笑道:“爷爷您瞧,这些客官们都是找不到店房的。你三位若是不嫌委屈,小的让大家挪个地方,就在这儿烤烤火,胡乱将就一晚,明儿冰结得实了,就不定就能过河。”那少年心中好不耐烦,但瞧这情景却也是实情,蹙起眉头不语。坐在火堆旁的一个中年女人说道:“小兄弟,你们就坐在这儿,烤烤火,赶了寒气再说。”
那少年皱眉欲发火,结果那身后的男子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那少年只好道:“也好。”
中年妇人身旁的男客见状赶紧向旁挪移,让出老大一片地方来。
三人坐下不久,店伙便送上饭菜。菜肴倒也丰盛,鸡肉俱有,另有一大壶白酒。那沉默的男子没有摘帽,面对着美味佳肴厌恶的扭过脸,看起来他胃口不佳,只是恹恹的倚着身边的少年,根本不动筷子。那少年坐下后,将怀里的小胖家伙放了下来,那孩儿脚一落地,就摘了虎头帽露出茶壶盖的脑袋,欣喜的在地上爬来爬去,很快如同一团绿色的小旋风似的在人群里钻的没了影子!
有人担心地叫道:“那孩儿的兄长,看好自家兄弟,被人卖了可不打紧,多好的一个孩儿,可惜了!”
少年皱眉:“卖了就卖了,成天乱跑,烦着呢!”
众人心里戚戚,眼看这个兄长是个不亲的,哪有自家兄弟被跑丢了也不在乎的?众人眼神发紧,牢牢盯着那小家伙。众人见小家伙黑发弯眉,双眼水灵,圆滚滚胖乎乎的粉嫩可爱,都想伸手捏捏他的小脸儿,甚至有人递给那孩儿一个拨浪鼓玩。
其实,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可爱纯真的小朋友“欺骗”了。谁能料到,他是一个生下来就会说话,满月就会下地跑的小仙童呢!
当两位爹爹挥汗如雨的在沙漠里开荒种田时,他就赤着小脚丫光着屁股穿个红肚兜满沙丘追着野狼乱跑,时而还骑在鬼索青藤上在沙海里四处摇曳,爹爹栽花,爸爸种树,他就在天空喷水,父亲们这边刚栽上一片绿洲,他那边就种下了满山遍野的仙人掌,浇完水之后,小溪河水潺潺,五彩缤纷的鲜花开满山谷,青蛙鸣叫,蜻蜓飞舞,鹰头山短短三年时间就变成了人间天堂!
这个小家伙其实还是个独行侠,很喜欢一个人骑着鬼索青藤溜下山玩,一天之内就能玩遍大半个青鸾,等玩累了才回家,不是给他爹爹们带来南海新鲜的鱼虾海贝,就是北岛的獐子肉和鹿脯,甚至有一次,还抱着一个赵浈送给他的布偶娃娃,那娃娃竟然和他一模一样!
爹爹们曾经下山寻找多次,可是时间长了,他却学着和爹爹们捉迷藏,而且人小鬼大的他越来越难捉,最可气的是,有一次他竟然跑到南海深处玩耍,当他父亲潜水进入海底时,正看到他扒开一个巨大的车渠蚌,掏出一颗比他脑袋还大的珍珠!
好吧,这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小家伙,鬼神见了也发愁,任由他吧!
那孩儿虽小,但并不惧人多,摇着小拨浪鼓兴奋的和众人聊天,说起话来奶声奶气,有板有眼:“诸位客官,你们也出来玩啊?”
众人笑道:“我们不是玩,去做买卖。”
“你做的什么买卖啊,卖大米糕糖吗?”
那坐在麻袋上的客人奇怪,他们屁股下面坐的全是扎口严实的稻米,这孩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们卖米粮。”
“哦,老百姓没有白花花的米吃,怪可怜的,你们可别卖贵了,穷人家吃不起的。”
看着小家伙一脸忧愁,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有人问道:“小家伙,你们走亲戚吗?”
小孩儿把玩着手里的玩具一本正经地道:“对呀,我们去青阳看爷爷奶奶呢,这不,明天才出发,昨天才走到这里。”
有人大笑,这个小家伙今天,明天不分啊!
有人打趣:“你外公住在青阳什么地方啊?”
小家伙一挺胸脯,自豪地大声道:“红星希望大农场!”
众人一听都喧哗起来,这里很多客商几乎都是前往青阳,而且他们的目的大多也是前往农场做生意。农场不仅有大批优质的粮谷,而且也有很多紧俏的商品,只要从农场拿的货,都赚个盆满钵满。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发现,那青阳镇却成了好地方。
这个青阳镇,没有驻军把守,也没有县官老爷坐堂,更没有军队入侵,好像各路人马都不约而同避开了青阳。
最重要的是,在青阳从不岐视和驱逐兽人,甚至有地方专门驯化凶悍的兽人,那些兽人驯化后,听话服贴通人性,慢慢的,兽人也成了青阳的一份子,闲走街头无人畏惧。于是家里有兽人的百姓,不惜千辛万苦也要带着自己兽化的亲人来青阳生活安家,哪怕是做个乞儿,也有口饭吃。
虽然青阳气候变得渐渐适宜温和起来,但人烟稀少,所以对外来者呈欢迎的态度,很多人来这里开荒种田。随着人口越来越多,这些天南地北的外来户,慢慢的各自形成一个个村落。青阳镇还有很多作坊急需劳力,于是更多的人纷纷从外地来这里打工挣钱,现在的青阳,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最繁华的时候。
由于青阳县衙没有官老爷,于是外来的百姓们只有找到那个唯一算上官营的单位——农场。
农场不仅沾着军队的光,而且还是大英雄司徒瑾留下的产业,外来的百姓们都很信任农场,所以他们希望农场做主给他们户籍和土地。于是农场派出很多德高望众的老人,专门坐在门口的办公室内做临时官员,他们不仅要解决民间纠纷,还要分配土地和住宅等等大事。
那少年酒量甚豪,喝了一碗又是一碗,身边的男子悄悄拉了拉他,在他耳边叮嘱:“少喝点儿。”
那少年坏笑着用筷子沾了点酒水放入那男子口中,笑道:“秋,是小米酒,劲头不大,你可以尝一尝,喝醉了就不觉得困倦,也不会觉得小二在腹中闹腾了。”
这两位正是叶剪秋和朝歌。他们从细逻那美丽的蓝色冰湖上欣赏完极光美景正在回家的路途上,由于风雪太大,加上叶剪秋身子不便,于是决定暂停打尖,而那位满地乱跑的小家伙,正是两人的第一个儿子——朝天吼。
没错,一个很威风的辣椒名字。
叶剪秋摇头:“我不喜冬天出门,实在是想安心睡觉。若不是婉珍这几天就要出嫁,我或许就睡到四月份花开满地的时候了。”
朝歌笑道:“这婉珍的未来婆家可就赚大发了,嫁妆竟然是整座农场和数百座大型作坊。只是婉珍嘴巴太严,不知那未来的夫婿是哪一个。”
叶剪秋倚在朝歌怀里有气无力地道:“不管是谁,她能嫁掉就成,这世间男子,少有能降住她的。”
“是啊,连吕超都折在她的手中,哪个男子敢娶?”
朝歌说完就挟起一根清淡的菜丝放入怀里人的口中,见叶剪秋皱着眉头强忍着吃下,他不放心地道:“我待会儿给你做碗酸辣汤可好?”
“嗯,多放醋。”
朝歌有些泄气地道:“酸儿辣女,指不定又是个秃瓢!我想要个女儿,臭小子太过淘气!”
叶剪秋轻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还不是赖你?”
朝歌红着脸低头轻轻咬了怀里人一口,悄声道:“其实我落地时就通了人性,只是口不能言,四肢酸软,那小吼果真随我。”
“是啊,也太吓人了,一个小婴儿什么都听得懂,不知道当初我们有没有说些不妥的话被他听到……”
“下一个咱们就有经验了。”
两人相拥而笑,不禁抬起头往人群里左右寻找,终于找到朝天吼那淡绿色小袄的身影,只见那小家伙竟然骑在一个胖爷爷的大肚子上,和别人吆五喝六的猜拳吃酒!
小家伙伸出五根短短的小手指有模有样的猜拳:“六六六啊,八匹马啊,五魁手啊……”
围坐一圈的大男人竟然都不敌一个孩子,几乎喝的快要趴到桌子底下,最后有位客人输的心服口服道:“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个才二岁的孩童竟如此聪明,在下实在是佩服!”
朝天吼咧嘴一乐:“嗯哪!都这么说俺!”
朝歌和叶剪秋笑成一团,不知那石头家的大牛子天天领着小家伙都玩些什么!
朝歌笑着站起身,拍拍叶剪秋道:“秋,我去后厨给你烧碗酸辣汤,小吼也该饿了,我给他蒸碗蛋羹。”
“好。”
叶剪秋伸手掏出一颗鲜红的蕃茄,朝歌接过转身去了后厨。
玩够了的小吼跑了过来,脆生生地道:“爸爸!爹爹呢,我饿了,要喝奶奶!”
“在后厨。”
“我去找他!”
小吼说完就一阵风跑了没了影子。
此时,大门板又咚咚响了起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叫花子带着风雪闯了进来,一进屋就扑倒在正在喝酒的一张桌边。
众人吓得往后缩了一缩,只见那花子扒着桌子角喃喃地道:“酒……”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套用了神雕侠侣片段,实在太喜欢这段金陵夜话……看官们见谅,金大侠见谅……汗颜,汗颜!
快到结尾,感谢不离不弃的亲们!
☆、一百四十五
穿过后门,踩着厚厚的积雪,小家伙在后厨撅着屁股找了一圈,看着爹爹正在灶台前啪啪的打鸡蛋,小吼耸耸鼻子,无奈的揉揉肚子:“难受,要拉粑粑啦!”
他出门找了一个安静背风的角落,看着四下无人,指挥着雪地道:“王侯猪笼草!”
雪地静悄悄的没有动静,气得小吼大叫:“马桶草快出来,我快憋不住了!”
只听得从地底下传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后,一只红紫发亮的大猪笼草不情愿的顶着雪花从地里颤微微的钻了出来,只见它捕虫笼呈瓮状,上端的盖子如巨大的紫红色舌头微微开口,捕虫笼边缘厚厚的像一圈红色的马桶圈,还带着非常宽大密集的环状薄片,低头一看,袋底内部还存着半筒水。
小吼掀起上面的红色盖子,脱下裤子一屁股坐了下来,边拉边唱爸爸教他的歌。
“我站在这里,想要看看自己。
矮矮小小的贝比,好像是一个屁。
好想回到幼稚园,可以荡秋千,随地大小便。
把身边的事情,都假装看不见。
好想回到幼稚园,期待中午的那个甜甜圈……”
等他解决完后,欢快地叫道:“该洗屁屁了!”这可是他最享受的时刻!
只听得哗啦啦一声后,猪笼草内部伸出一根管状花蕊,顶端喷出细细暖暖水流,如同智能马桶般将小屁屁冲洗干净,最后还喷出热气烘干。
等小家伙心满意足的站起身,那猪笼草迅速缩回雪地里不见了踪影。
“爹爹!我要喝奶奶!”
“等会儿!”
正在灶台前忙乎的朝歌怒吼,小家伙围着他团团打转,朝歌的腿不停的趟到他,气得朝歌伸出手将小东西拨拉到一边。
终于被小吼瞅到机会,蹦跳着揪出朝歌怀里的一个温热的大奶瓶,踮着脚尖咬着奶嘴儿吸个不停。朝歌无奈的弯下腰,板着脸耐心等他喝完。
周围正在忙碌的伙计们无不偷笑,原来这个少年郎竟是一个年轻的父亲,小爹爹俊美帅气,儿子玉雪可爱,真是很养眼的一对父子。
当朝歌端着一碗酸辣汤出来的时候,只见叶剪秋独自一人坐在桌边托着腮沉思。
看到一碗热腾腾的汤放在自己面前,叶剪秋立刻拉住朝歌在他耳边轻声道:“赵灏。”
朝歌一惊,顺着叶剪秋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门口有一桌人正在喧哗。与此同时,那团爱凑热闹的绿色小身影立刻飞奔而去,从众人腿下爬着钻了进去。
只见一个叫花子可怜巴巴的拉着桌角,死死的盯着桌上的一壶酒,眼馋地道:“酒……”
众人叹息,这个男子年纪不大却白了头发,委实可怜。
有人挟起一片牛肉递给那花子:“吃吧!”
只见那花子伸手打掉,怒道:“滚!给我酒!”
见他不识抬举,有人大骂着将一脚将他踹的远远,那花子在地上滚了几滚后,又慢腾腾的爬了过来,可怜巴巴地抱着那人的腿道:“酒……”
那人骂骂咧咧的又举手朝花子脸上啪啪打去,花子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闭着眼睛苦苦承受,随着那头乱发被掌风掀开,众人却看到一张虽然脏秽,却媚惑倾城的美人脸!
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吸气声,真是绝世美颜!
小吼跌跌撞撞的抱着大酒壶递给那花子:“喝吧,这顿我小吼请了!”
由于小吼衣着华贵且异常聪颖,所以那桌吃酒的客人对他很是纵容,又见他出言豪爽,众人立刻对那花子也客气了一些。
只见那花子娇媚的一笑,伸出手捏了一把小家伙软嫩的胖脸儿,嗔道:“小宝贝儿,你皇帝哥哥回头定有重赏……”
众人更加觉得可惜,这美人原来是想做皇帝想疯了。
只见那花子举起酒壶仰起脖子就喝了起来,露出如细腻优雅的长颈的和精致锁骨。围观者立刻睁大了眼睛肆意观看那花子露在外面的雪白的长腿和细嫩的光脚,真真是天生尤物!
看到有人垂涎三尺,小吼对那人道:“这人若是卖给你,你愿出多少银子来买?”
那人正眯着眼睛欣赏,开口道:“小兄弟,这美人若是在青楼南院,定是头牌花魁,只怕最少得值雪花纹银上千两。”
俗话说民间有高人,有人却连连摇头退避三舍:“不可不可!此人发似银月,目似凤眸,唇若红莲,声似清泉,分明是美玉藏顽石,明珠坠堑渊,乃极贵之相,凡人绝不可触碰亵玩,否则会遭天谴!莫说是千两银,就是万两金也莫要有此打算啊!”
却有胆大的人浑不在意,被眼前千娇百媚的春光迷了眼目,竟伸出手探进对方衣内摸索,却不知大祸临头。
而小吼则低头在暗自打算,用何手段才能将这人出手而不被爹爹发现呢?只怕碧花阿姨那小小的听月楼买不起,难道要卖到临月城燕春楼不可么?小吼已经用自己那异常灵敏的嗅觉感受到,眼前这个人虽然漂亮但很危险,他酒喝的越多,这空气中火焰味就越浓,看来是个棘手而又值钱的大家伙!
小吼叹气,他已经在听月楼卖掉好些个人贩子了,被爹爹发现后冲他发了火,没收了他的存钱罐——他破产了!
自己可是哭了好些天呢,那存钱罐可是比水桶还要大的椰子壳做的啊,里面全是卖人贩子得来的银子!
可是他现在手头很紧,是不是卖掉一个花子呢,好歹也是条活路……
当赵灏一口气喝光酒后,将空酒壶狠狠摔碎在地,趴在地上哭喊:“神龙不贪香饵,彩凤不入雕笼啊!遥想朕当年在临月城时,那锦绣楼台,人物繁华的龙虎风云之地,文有十八学士,武有十八路总管,真个是鸳济班班,鹭序彬彬!凡天下有才有智之人,无不举荐在位,尽其抱负!可怜我痴心做处人人爱,冷眼观时却个个嫌……”
呜呜的哭声断人心肺,惹人怜惜。
赵灏哭完后,又好像用光了力气般瘫软在地,随意性感躺姿更加引起坏人的欲望。
“这人怪可怜的,我那店里还里还缺一个伙计,不如我现在就带他走。”
说完,那人急急的伸手要抱,结果赵灏闭着眼睛伸出一条长腿,“腾”地一下就将凑近他的那人踢到了屋顶!那人顿时被木梁撞的脑浆四溅,还没等那人跌落,只见赵灏双目圆睁,口喷烈火冲上空中,那人在悬浮在空中就被烧成黑炭,烈焰托着那具黑炭瞬间又化为片片白灰,点点灰烬四散飘散中,那人身上携带的金银之物被溶成铁水,一滴滴的溅到地上嗞嗞作响!
屋内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当他们回过神后,立刻惊叫着四散奔逃!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客栈,立刻显得空荡荡的。
小吼高兴地拍拍手从椅子上跳下来,兴奋地道:“太好了,他现在是我的了!”
此时,有一只温柔的大手按轻轻地住了小吼的肩膀。
小吼一愣,只见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位陌生人。
他呆呆的看着那人的眼睛,只见那眼中似乎有一汪清泉,凝视片刻,不自觉间,百念全消,只留安静。风雪中陌生人黑袍翻飞,一头赤红色的长发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他气质优雅尊贵,脸色柔和,冲他微笑的嘴唇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一花一世界,一方一净土,美,自在灵魂深处,寂静才能欢喜。
“我是你爷爷。”
听到那温柔的声音后,小吼一愣,接着苦瓜脸。这个人虽然气质出尘,为何出口就骂人呢?
只见那人伸手一挥,客栈大门紧闭,又伸手一挥,屋内那堆快要熄灭的火焰顿时高涨,顿时室变得安静而又温暖。他将自己身上的黑袍解下,轻轻盖在赵灏身上,将他抱到火堆边放好。
“真是任性,活的太久其实并没有什么乐趣……”
那人轻摇头,扭头对身后的两位微笑道:“还不快来帮忙?”
朝歌眼睛湿润,慢慢的走上前,委屈地道:“赵淳……”
赵淳微笑着静静打量着朝歌,这个孩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沉稳和内敛,毕竟已经为人夫,为人父。
他走上前,轻轻抱住朝歌,轻拍他后背安抚:“我无事,不必担心。”
朝歌哽咽:“你可真会挑时候醒,现在哪里都不需要你了,你却出现了。”
“谁说的?我喜欢带孩子,这小家伙我喜欢,带走玩玩。”
赵淳对小吼道:“知道么,我在雪山顶有一个很大的山洞,那洞底下面有最珍奇的宝藏,若是你喜欢……”
“爷爷!”
小吼开心地大叫,兴奋地扑到了赵淳身上!
☆、一百四十六
再次踏上了青阳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亲临这西南边疆的塞外明珠时,人们发现这里的一切又重归于纯净、质朴。
街上那古色古香的民居依山傍水,错落别致;古桥下流水潺潺,清冽透明;路边亭亭白杨高大挺秀,青石板路上行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远方的鹰头山高耸入云,挺拔妖娆。似黛的青山,清新的空气,明媚的阳光,美丽的白云,梦幻般的碧水,一股浓浓的诗情画意扑面而来。
曾经历过青阳那荒凉冷酷的人,无不惊讶赞叹,这还是青阳么?
只见青阳镇鲜花遍地,绿草青青,常常有百围之巨的树木拔地而起,其枝叶扶疏,可荫数亩,枝头叶间百鸟栖息,皆舒翼而覆,叽喳不休;林间草地群兽悠闲踱步,各自其安;鸟可说人语,兽可尽人言,人兽和谐共处,如同仙境童话。
路边有一小贩守着一棵大如谷仓的蘑菇出售,由于货品个头太大,小贩只得切片论斤来卖;那巨如车轮的洋葱被扒了紫色的皮,辛辣的味道惹得满街的行人纷纷流泪;粮店里出售的谷豆大如拳,五斤重的奶花豆只要购得一颗就可以吃上多天;有人怀里抱着一颗比西瓜还大的苹果;有人推着只载着一颗青皮竹笋的独轮车;甚至还有人赶着马车,马车上只拉一颗可当成小房子住的花皮大南瓜!
——失控了,完全失控了!
在青阳的这片土地上,人们常常在自家菜地里发现突兀巨大植物,开始觉得惊奇,时间长了,却发现邻居家种的瓜果蔬菜比自己家更大更离谱,也只能叹一句,仙境青阳,无奇不有啊!
小小的青阳镇,由于气候适宜,雨水充沛,成了植物的天堂。
石缝里能钻出亭亭华盖的参天大树,那大树的枝干长满了厚厚的青苔,青苔之上,又生长了旺盛的附生植物,那附生植物又开满了淡绿色的串串花朵,那串串花朵随风摇动,又纷纷掉落一地碎花……无论走到哪里,那青石板的地面上,随处可见掉落花瓣和被摔的稀烂的果实。
远处高高的城墙上已经完全被紫红的蔷薇覆盖,装饰成了一面绵延几十里壮观的鲜花墙;凌霄花更是咄咄逼人,凡是可以攀爬的地方全部占据,桥头栏杆,灯柱旗杆,房檐木柱都有它们鲜艳的花朵;路边那团团簌簌大如碗口的艳丽玫瑰花,鲜活动人,高大的山茶花垂下枝头,随手可摘,岸边的蒲草,水里的帝王莲摇曳生姿,生生将青阳镇开成了一片花的海洋。
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
叶剪秋走的这条街道已经完全被紫藤萝霸占,辉煌的紫色像一条瀑布从空中垂下,不见其发端,也不见其终极,只是深深浅浅的紫,花朵儿一串挨着一串,一朵接着一朵,彼此推着挤着,成了一条被紫藤萝瀑布完全覆盖的街头隧道。走在那遍布奇花异草的大街小巷,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和兽,仿佛置身于浪漫多彩的童话王国。
此时,有正骑马巡逻的农场员工见到叶剪秋迎面而来,立刻翻身下马。
“见过叶管事。”
只见那位员工着牛仔工装,戴牛皮帽,身后跟着威风凛凛的棕毛狮和凶猛的袋狼,而那天空中飞翔的鸟兽也落地向他探出了爪子。
叶剪秋拉着鸟爪子微笑:“老木啊,你辛苦了。”
老木鸣叫了几声后,结结巴巴地道:“我抓、抓了人。”
那员工解释道:“老木是说他今日又抓了几个走私贩。”
“哦?那些私贩子卖的什么货?”
那员工道:“回叶管事的话,咱们青阳这里如今引来了大批的鲜花猎人和水果强盗,整日挖花偷果,折枝掘根,弄得到田地里到处都是土坑,更可气的是甚至有人连土都挖去卖,说是土里有神力,结果一座小山都快挖没了!”
叶剪秋不禁大笑:“这些人倒也可乐,你们是如何处理的?”
那员工为难地道:“由于咱们这里没有捕快和监牢,只得押回原籍待审。”
“那可不成,他们还会来的。”
“是啊,看来我们青阳快要成立军队和监察了,我也向婉珍提了议,希望成立一批兽人军团,专门打击私贩。”
那员工又奇怪地道:“叶管事,朝歌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叶剪秋叹气:“去抓小吼了,他是陪嫁团的花童么……”
瞧瞧,人家的孩子都是去找,自己家的孩子却是去抓!去逮!
在另一条被鲜花遮掩的小巷上,小吼正跌跌撞撞的抱着一只黑白花狗边走边乐,跟在他身后的赵淳看着前方豆瓣大的娃娃觉得好笑。那只狗正在街上乱蹿就被小吼瞬间抓走了,一直被他抱在怀里亲亲,只是这狗个头太大,小吼将它肚皮朝外紧紧的抱着,那只狗下面两条腿一直拖着地,委屈的呜呜直叫。
“小吼,你为何如此喜欢它?”
小吼开心地道:“它是一只牛奶狗!爹爹在鹰头山上也给我专门养了几只黑白花的大牛奶,可好喝了!”
赵淳嘴角抽搐,这可是条公狗啊!
“你说是可是大奶牛?”
“不是,是大牛奶!”
好吧!赵淳放弃了,跟孩子好像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小吼,你的父亲们在鹰头山上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开荒种田啊!”
“只做这些么?”
“是啊,他们很辛苦的,他们每天还要开发研究新的物种!”
赵淳耳朵一动:“新的物种?说来听听!”
小吼很无奈地道:“还没研究出来呢,他们每天都争吵,还在树顶的大屋里打架!爸爸每次都打不过爹爹,哭的呜呜的,他们只让我在远处玩,不许我去帮忙打爹爹……”
赵淳的嘴角抽的更厉害了。
说话间,两人就来到了农场,只见农场门口静悄悄的,所有办公室大门紧闭,只用一张大红纸在上面贴了告示:东家有喜,工作日暂停三天。
赵淳敲开了传达室的小门,露出叶小溪白白嫩嫩的小圆脸。
“小溪哥哥!快开门!”
“咦?是小吼啊,今儿怎地这么乖,没有飞进来啊!”
“带爷爷来的!”
随着大门打开,小溪紧张地跟在赵淳身后道:“这位客人好生面熟,是不是曾经在农场做过客呀?”
“嗯。”
“那……那要不要登个记呀?”
“嗯?!”
“那算了!”
小溪吓得赶紧关上了大门。
农场内很安静,由于是出嫁女儿,所以显得有些低调。
但是员工们已经提前给大树包裹上了红绸,屋檐上挂满了红灯笼,所有的宿舍和车间都贴上了烫金的红喜字,大马路上早早的铺上了长长的大红毯,路两边拱形的鲜花棚通道已经搭好,一笼笼的鸽子也放在路边等待放飞……所有员工都盛装完毕,只等那鞭炮声响,锁呐齐鸣中新郎官骑着大马来迎娶了。
而会议室内,叶婉珍却还在开会。
由于青阳的特殊气候和丰富的物产,再加上它海纳百川的胸怀,人口越来越多,问题也越来越多,使得这个待嫁的女儿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只见她神色郑重地道:“今天请大家来,要商量几件大事。第一,农场那些灵性比较强的兽人员工们提出他们也要成亲,希望农场给予和常人一样的土地和福利。同时盼望青阳尽早出台人兽平等的律法,对那些岐视兽人者当施予一定的刑罚;第二,有百姓提出要男生子的灵药,希望农场将种子提供出来种植;第三,流沙河现在河水变得清澈,有人提出要改名为叫清水湾,青阳江等;第四,由于人口越来越多,青阳镇现在地皮很紧张,甚至连桥洞下都住满了人,有些人宁肯露宿街头都不愿回去,所以,我们青阳已经容纳不了太多的外来的百姓;第五,我们的户籍政策要进行重大的变动,从今日起立刻停止办理户籍登记,现在暂住在青阳的外来户要先考查三年之后,视纳税情况和诚信评估后再发放户籍,而且必须有我的印章和签字来认可;第六!第六!有人作恶,从黑市上高价购得黑血毒砂,泡水给常人喝下让其变化为兽人!第七!第七!有人从鹰头山上一车一车的挖土!将这些土拉到外地高价贩卖!”
叶婉珍有些激动,青阳镇现在了真正成了宝方,地皮炒得比黄金还贵!就连邻县玉谷县都来了很多新移民,他们落户不了青阳,就挨着青阳住下,伺机往青阳跑。但是有人却胆大包天,从青阳偷偷挖土,说是这土俱有神力,可种出仙果!更荒唐的是,外面私售的粘土竟然冒充红星希望农场的土,说是吃了在这上面种出的花果,可活百岁!
叶婉珍一说完,众员工大哗。
有人道:“青阳边界的一座沙山都挖空了,原来竟是高贵卖土!”
“是啊,现在我们也应该成立巡检司了,招收当地百姓参军,把守关口设上路障,省得外人走私青阳境内的土和奇珍鲜果!”
叶婉珍敲敲桌子道:“大家冷静一下!大哥曾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现在我们青阳镇的百姓们很富足,而且我们农场的税收也很充裕,我打算成立一个兽人基金,专门培训那些兽人工作技能或安置生活。另外,我们青阳之所以很特别,但那是因为我们有特殊的草木,我决定将这些草木的种子向外地免费发放,另外,如果土地真有奇效,运送外地也无不可,只有大家都像青阳一样富足,才会安居乐业,不必搞的边界紧张。”
也有人不平道:“叶管事,无论再安乐的世道,也会有作奸犯科之徒!律法再严,也有人铤而走险用黑砂犯案!”
“是啊,叶管事,我们的原形都是飞禽走兽,不定哪天就着了道,天天提心吊胆的!”
现在众人最担心的头等大事就是自己会变成兽人,也是每天讨论最多的话题。
只见叶婉珍往椅子上一靠,微笑着道:“成为兽人又有何不可?一片树叶一块砖瓦就可当窝,几粒米几只虫就可一餐,有了翅膀的也可上天飞翔,去追逐彩云晚霞,有了强健蹄膀的可在山林间灵敏翻越,尽情看那山顶的日出日落!看看河里的鱼形兽吧,他们可以游过大江大河,远渡重洋欣赏异域风光……做为常人,却不易办到。”
叶婉珍倒是很好奇自己是只什么动物,其实和她有同样想法的人也有很多,但是大家却不敢去尝试。
有人低声道:“是啊,兽人的生命力比常人要强的多,而且天上地下活的都很滋润,他们虽然有了兽人的体态,却仍拥有常人的思维,倒也是一件乐事。”
有人立刻反对:“话不可以这么说,有些兽人很强大,但有些兽人却很弱小,若我们的原形是鸟蝶虫蚁该如何是好?”
说完,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鼷鹿做为证据,只见那鼷鹿颤微微的哆哆嗦嗦的卧在掌心不住的发抖。鼷鹿口吐人言,悲哀地道:“叶管事,俺是来告状的!俺本是东姑强村人氏,打小就和村里的满屯相好,可是他变成一头白毛大象,俺却成了这般模样……叶管事,你说这可怎么办好?老天作弄啊!”
只见那鼷鹿无奈的将头埋在小小的双蹄之下,哭泣地道:“那满屯开始还喜欢让俺藏在他耳朵里玩,后来不小心奔跑中竟将俺弄丢了!后来俺发现,他竟然和一只梅花鹿在一起!分了就分了呗,可是俺在这青阳找了很久,也没有同类的……俺可咋成家啊!”
说完,那鼷鹿哭的更伤心了。
此时,一只体态妍美,色彩艳丽的人面蜂鸟从窗户外也飞过来也叽叽喳喳的告状:“叶管事叶管事!我那相好的变成了一条鲇鱼,成天不要脸的在流沙河里和那些黑虎鱼混在一起,那没良心的早就不要我了!你得给我作主啊!”
看到那轻盈优雅、拥有一身如宝石般华丽的羽毛的蜂鸟,那鼷鹿立刻止住了哭声,小声的打招呼:“俺叫谷仓,你叫啥?”
“我叫花姑子,咱们一起去鹰头山上玩吧,那里不仅有很多体态较小的兽人,还有黑鹰守护,大型兽人不敢欺负我们!现在鹰头山脚下开满了金灿灿的油菜花,我会采蜜给你吃。”
“好啊!我也喜欢吃花蜜!”鼷鹿高兴的跳到桌上,那蜂鸟衔着鼷鹿飞走了!
众人见状都笑了,多般配的一对儿啊!可是……他们将来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呢?
此时,有人提议道:“叶管事,不如这样吧!这些事我们大家伙都回去仔细考虑一下再议,今日是你的大好日子,李婶子急的不得了,正在屋里给你准备梳妆呢。”
叶婉珍站起身来道:“也好,大家先回去,等三日后我回门之时,每个人都要交给我一个提案。”
“是!”
散会后,叶婉珍跟在众人身后慢慢的走出会议室,看到外面一片火红喜庆的海洋,不禁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真的要嫁人了么?
见到叶婉珍终于慢慢腾腾的进了屋,李氏和几个婆子急的一把将她抓了进来:“婉珍,可莫要再上工了,快到时辰了!”
只见几个婆子手脚麻利的给她换上鸳鸯石榴图案的凤凰锦大红喜服,又给她梳了个福云髻,戴上镶嵌着血髓宝钻的凤冠,最后在发鬓处还簪了一枚孔雀玳瑁镶金簪。盛装之后的叶婉珍更加显得面容白皙明艳,面若桃花。
有人叹道:“真真是美艳动人,女子只有在这一天才是最风光之时。看,这枝孔雀簪还是那娄老夫人去南洋之前特地留给婉珍的呢,说是给她陪嫁之用,今日果真用上了。”
“是啊,娄老夫人可真有福,跟着儿子去当皇太后了。”
有人笑道:“要说有福,谁也没有那个良辰有福,后宅里没了主妻,可不就只有他一个人了么,现如今也跟着去了,好歹也是位王夫。”
“说的是,谁能想到他竟会混到今天,也不知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
“还不就是因为那张脸!生得一张好脸,足够吃一辈子了。”
“听说那司徒瑾大人从没碰过他,只当他是个会哄老夫人的玩艺儿罢了!”
“不仅长了张好脸,也长了张巧嘴!这样的人物多了去了,偏他有这样的好命!”
“他有本事咋不上天哪!”
众人嘴上骂骂咧咧,却打心眼里羡慕嫉妒恨!有些人的命运就是这样,大家都在等那碍眼的人倒霉,可是人家越却混越好,让人觉得老天瞎了眼!只好在背后骂两声出出气,可是当人家混到一定的高位时,连骂声也觉得苍白无力,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天啊,生生让人闷出病来!
叶婉珍开口道:“大哥呢?”
有人道:“老木捎来信,说他快走到门口了。”
“小吼呢?”
“小溪说小吼着跟着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已经进门了,可真是的,大喜的日子那人竟穿一身黑衣来赴宴,真是不懂规矩!不过,咱们的小祖宗可是极爱凑热闹的,这成亲的日子他可是花童,正在另一屋打扮呢!”
叶婉珍心里狠狠震动了一下,紧紧扶着梳妆台抑制自己发抖的身体道:“小溪可说那黑衣人是谁了么?”
“没说,他说只听见小吼喊他爷爷!”
看到叶婉珍眼泪簌簌直流,一位婆子责怪道:“婉珍,上了花轿才能哭,这会儿子一哭妆都花了。”
李氏心疼地抹去叶婉珍脸上的泪痕,轻声在她耳边道:“婉珍,若是嫁的不如意,咱就不嫁了。”
叶婉珍坚定的摇了摇头:“今日是我成亲的大好日子,也是我自己亲选的夫婿,怎会不嫁?”
众人叹息地道:“婉珍,你可真是个仁义女子,那吕超记恨于你,却忌惮剪秋不敢冲你下手,结果将恶气撒到了曹家人身上……”
李婶子怒道:“这件事休要再提一个字!”
几个多嘴的婆子立刻噤了声,闭嘴老实的干活。
只见门帘一掀,叶剪秋独自一人走了进来,倚在门口微笑的看着被众星捧月如花似玉的新娘。
“大哥……”
看到叶婉珍的眼泪哗哗直流,叶剪秋劝道:“怎地哭上了,莫不是舍不得婶子?等成亲后,你可以和妹夫住在农场嘛……”
叶婉珍低头不语。
“朝歌呢?”
听到李婶子问,叶剪秋无奈地道:“哪次他去找小吼都是这个当爹的先弄丢,还没有一个孩子省心!先不用管他,到了时辰自会来的。”
有人笑道:“他大哥,今天打发妹子出门,你是不是也打扮一下,省得让新夫婿将他大舅哥比下去。”
叶剪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比下去就比下吧,我的身形,穿什么都不好看,还是罢了。”
“谁说的!我们家小秋好人材呢,瞧,婶子早就给你量身准备好了!”
只见李氏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早就准备好的紫红色织锦缎唐装,那唐装用料华贵做工精细,镶着金边的小立领,精致的蜻蜓盘扣,对襟处绣着暗金色如意吉祥八宝团花,甚至连麻质的中式长裤和一对镂玉错金的鞋子都准备好了!
可见这套衣物是李婶子极费了心思的,叶剪秋只好拿起这件衣服躲在大衣柜后面悄悄的换上。虽然自己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但是穿上这件宽松的长袍唐装并不太明显。
当叶剪秋装扮一新出来后,大家一阵欢笑:“小秋快成两个孩子的爹了,仍是如此俊秀。”
有人将叶剪秋也按到梳妆台前给他细细的梳起了长发。一头长发用根花色繁锁紫红色发带盘起来,长长的刘海稍做修饰侧梳在额头,随后又有人在他脖子上戴了条碧玉蛇纹状坠子的项链才算梳妆完毕。站在落地大铜镜面前的叶剪秋左右看看表示很满意,整体造型彰显大气而不失俊雅,内敛而又华贵,做为娘家人,这也算是体面出场了。
李婶子看着叶剪秋一身簌新的装扮不禁埋怨道:“小秋这孩子,从不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当回事,订婚吧,跑到冰天雪地里去,连个亲朋都没请,婚礼就更不用提了,小二都有了,却迟迟不肯举行典礼仪式,婶子一想起来就难受的睡不着!”
叶剪秋劝道:“婶子,婚礼不过是个形式,只要我和朝歌日子过的开心,不好么?”
“好什么好!亏那朝歌还是螭国的王子,不懂事的臭小子一个,给了个戒指就打发了么!我看哪,就算老三生出来,他也没有这个打算!”
叶剪秋无奈,这李婶子自始自终都没有看上朝歌,总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是叶剪秋一直在迁就着朝歌,其实她不知道那朝歌有多么包容宠惯自己……婚姻是鞋子,舒服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但是仍有人会介意这个鞋子好不好看。
☆、一百四十七
此时,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腾腾的脚步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满头大汗的闯了进来,急急地道:“珍姨!不好啦!不好啦!”
“大牛,不是让你们全家看着你姥爷么,你怎地跑回来了?”
“珍姨,俺姥爷姥姥他们已经到农场门口啦!”
只见叶婉珍脸色发白地道:“你爹呢?”
“在农场外头呢!俺爹娘正在往回劝俺姥爷,不知道现在走了没!”
一听此言,一屋子人都沉默不语,叶婉珍更是死死的抿着嘴唇,涂着鲜红寇丹的手指一下一下抠着桌面。
当年听说叶剪秋成了螭国王夫时,那叶大山疯了似的往螭国跑,这三年内,不知道叶婉珍派人将他抓来多少次!后来一狠心将他关了起来,结果那叶大山绝食、上吊、撞墙无所不用,只好将他又放了出来,后来又派人专门看守,不准他踏出青阳一步!
可是管了他的腿,却管不了他的嘴!
谁也没有想到,当初那叶大山和牛氏有多宠爱叶婉珍,现在就有多恨她。
由于叶婉珍处处阻挠他们去螭国,而且破坏他们仗着神树护法的身份诓银子,无奈这下他们两口子又开始打起了烧饼。
但是!凡是来他摊位上买烧饼的顾客,叶大山都要有意无意的和别人聊上一两句:“嘿哟,这位客官,您可瞧见过有国丈打烧饼的么?”
看到客人们感兴趣,他就打开了话匣子,不仅数落叶剪秋,但更多的却是对叶婉珍的中伤。
在他的冷嘲热讽中,说什么叶家二妞连易子而食的话都说出来了,到如今近在咫尺却连面都不见一次,生生养了一个白眼狼!叶家兄妹两个一个比一个混的好,结果爹娘沦落到街头做小买卖!还说叶婉珍现在仍是逃犯,不仅骗了她恩师赵浈公主的昂贵锦锻,而且他大哥的农场也是她骗到手的!更过份的是,还说那叶婉珍在霸州早就许了人家,早已不是什么清白姑娘……总之,言语间行尽羞辱之事。
叶大山说的这些话,其实在青阳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有青阳的百姓都渐渐地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慢慢的随着时间长了,大家倒是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父母如此恨自己的儿女?
但这些在乱世中侥幸活下的人们都很忙,并且对现在的叶婉珍为人处事很是认可,也慢慢的不在关心。
可是,还是有人多多少少受了影响,对叶婉珍持有怀疑的态度,在青阳镇也有年纪相当,条件不错的青年才俊有意于她,可到了最后,却无一人敢上门提亲。
如今,她终于要出嫁了,结果还是被叶大山骚扰。
叶婉珍苍白着脸看着叶剪秋,颤声道:“大哥,若他们是旁人,我叶婉珍早就将他们杀了千百回!可是,我却绝对不能这么做!我明白,当初由于他们溺爱,结果让我变得娇横无比,而今,他们变成这般,又何尝不是我纵容的结果啊!我也许当初不该一走了之,留在他们身边感化,他们或许会像我一样醒悟……可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我除了忍,别无它法!”
这个坚强而又可怜的女子,遇到了天下最难解的题。而那个叶大山,生生将一把最好的牌打的稀烂!
叶剪秋道:“别担心,我出去看看!”
“不要!”
叶婉珍苦苦拉着叶剪秋的手道:“大哥!你千万别去啊!他苦寻你三年,正巴不得见你呢!我知道,大哥有千万种方法可以让他闭嘴,但是……他毕竟是我父亲……”
叶剪秋长叹,那个叶大山的父亲身份可比那铁券丹书管用的多!
此时,叶小溪慌慌张张的又跑了过来,大叫道:“婉珍姐!不好了,大山叔和牛婶子说他们早就准备好□□,说你若不准爹娘来参加婚礼,他们就要死在农场门口!”
叶婉珍叹气:“先让他们进来吧,找人看着就是。进了农场丢人,总比在外面让别人看到要好。”
“我来安排。”
叶剪秋转身出去了。
很快,农场派出几个壮汉,恭敬地将叶大山和牛氏请了进来。
叶大山和牛氏一边走一边对农场的员工客气地道:“唉呀,何必这多人来请哩,都是一家人嘛……”
叶大山很满意,儿女有出息了又能如何,他这个亲爹的身份谁也代替不了!瞧瞧,这不是请进来了么?
牛氏高兴地拉拉叶大山的衣袖,小声地道:“咱们俩都没有好衣裳,给那二妞说一下,瞧她准备好没?省得一会儿新人拜见高堂,失了面子。”
“嗯哪!”
这两口子自我感觉良好,大大方方的就来当爹娘了。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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