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轻薄 作者:红夜
正文 第31节
轻薄 作者:红夜
第31节
他们这才执起了筷子。
我扒了两口饭，就觉得没什么胃口，放下了筷子，站起身。
月烟似乎把嘲讽我当做有趣，讥讽地说，怎么，觉得跟我们吃饭难吃？还是喜欢跟你在宫里的那个男人一起吃饭？
眉头微皱，我又看了月烟一眼，没跟她计较，转个身，离开了。
我去了皇宫，就跟月烟说的异样，我喜欢跟紫维一起吃饭，吃起来香，吃的才能多，所以脸会更圆。
紫维说过，我们离开的这段日子，我们彼此都瘦了。
他的手轻抚在我的脸上，对我说，月桦还是可爱的时候最招人心疼，那小脸圆圆的，捏起来舒服，脑门儿拍起来感觉良好……被欺负了，那圆圆脸就更圆了，怎么看，怎么喜欢。
单凭紫维这句话，我就是不想吃饭，也会拼命吃，更想把瘦下来的肉给粘回来……
我喜欢紫维对我的喜欢。
在皇宫，我的权势比紫维的大。
宫监宫女听我的话，比过听紫维的话。
所以，就是我走入御书房，也不见人通报，阻止。
推开御书房的门，紫维抬头，疲惫地看着我。
我为紫维沏了一杯茶，拿给紫维，说：“累了，就休息，已经很晚了。”
紫维浅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对我笑笑，跟我招手，示意我坐到他的腿儿上。
我坐到他的腿上，他捏了捏我的脸，说：“你让我休息，却给我拿提神茶？”
我眨眨眼，说：“那是因为我知道就是我说了，你也不会休息啊。”
紫维说：“那你还说？”
“我那是意思意思地说嘛。”
紫维在我脑门儿上拍了一下，然后，把头抵在我的肩上，看奏折。
税收，天灾，贪官……乱糟糟的，有各种各样的奏折，可最让紫维心烦的，却是边境的战争。
……紫维为了景国这么辛苦，如果，如果紫维没有握到实权，便太不值得了。
我眯起眼睛，心里就惦记起了在边境作战的大皇子手中的兵权。
紫维说：“今儿，丞相来找过我。”
“……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刚登基，以前，我属于那个男人流落在外的孩子，在景国没有立下任何功劳，比不上其他几位皇子，难以服众。先不说朝堂中的人，景国子民便为我这新皇帝人心惶惶……简单点说，他希望我能出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牢固这个皇位。”
简单点儿说，是牢固皇位，难听点儿说，这一场战争在短时间内属于必败的战争，丞相，大概是希望紫维死在那里。
我双手握紧成拳，沉默了一番，才说：“你打算怎么做。”
紫维笑，说：“自然是要去的。”
我摇了摇头，把头枕在紫维的胸膛上，说：“让大皇子回来吧。”
“……嗯？”
“……拿到大皇子手中的兵权，我……代替你出战。”
紫维吻了吻我的脸颊，说：“不行，只有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出战的。”
闷闷的，我应了一声。
紫维下了谕旨，命大皇子快马加鞭赶回来。
没过几天，有一道飞鸽传来，说，大皇子受伤在身，不宜车马劳顿，行程会耽搁一阵子。
我跟紫维对看了一眼，不说话。
半个月后，宫里御花园里举办了挺大的宴席。
我不懂，这宴席是怎么来的。
后来，我与丞相碰面，他祝我“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这才知道，这日，是我的生日。
唇角微扬，我朝着紫维的寝宫奔去，却在半路上与紫维碰面。
看了看四周，没人，我跑到紫维的怀里，强吻了紫维。
一阵风吹过，隐约中，我似乎听到衣裳的摩擦声，偏头看去，看到了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挺像月烟。
紫维说：“你就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我咧嘴笑，说：“这是你为我准备的生辰宴会？”
紫维摸摸我的头，说：“我这是想让你敛财啊。你这财迷，听说你那床都是用金子砌的，我自然要给你办一个挺大的宴会，你才有机会收到更多的金子啊。”
我说：“收到挺多的金子，那不叫收礼，那叫受贿。”
紫维说：“那就受贿吧。”
我有些为难地皱起眉，说：“我受了贿，是不是要为他们办事儿？”
紫维眉眼弯弯，轻声说：“你收你的，至于，你为不为他们办事儿，给不给他们升官，这就是你的事儿了。若是，他们下次再讨好你，你继续收下便好。”
我对紫维呲牙笑。
紫维在我的唇下落下了一吻。
我说，紫维，我喜欢你。
紫维回看我，说，我知道。
走到花园中，这送礼的有很多人，有送金子送银子送茶送珠宝送各种东西的……可，这礼不是只送我，我也不知道那些人都找了些什么名义，里面一半儿都送给了紫维。
刑部尚书还送了我跟紫维各两位美人儿。
刑部尚书这一开头，又有挺多人送了我和紫维美人儿。
不收是不给人家面子，不收，不行，收了，那就等于有人监视自己……我跟紫维对看一眼，紫维挺有风度地笑笑，收了，我则是恶狠狠地瞪着刑部尚书，黑着脸，阴沉着声音，收了。
我和紫维形成了两个鲜明的对比，那之后，我隐隐约约中听到有人说，皇上人好，祭祀面相虽可爱，却跟传闻中的一样，十恶不赦。
……我的名誉啊名誉。我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地看向紫维。
紫维对我露出一抹笑容，在别人眼里是如沐春风的微笑，在我眼里，那抹笑容里充满了揶揄。
我不知道我的生辰宴变成了什么，这里出现了许多许多的漂亮姑娘，有大臣说，这是我妻子的叔叔的弟媳的妹妹。二八年华，性子温润可人……
这些官宦大臣把跟自己有着各种擦着边球儿打滚儿的姑娘都给带来了。我觉得，与其说这是我的生辰，不如说这是变相的相亲宴。
这天晚上，月烟月绣也来了。
月烟冷眼向我敬酒，月烟不甘不愿地向我敬酒，之后，这两位姑娘又跑去向皇上敬酒了。
我不知道这天晚上我喝了多少酒，我只知道，这天晚上，有很多人向我敬酒，我来者不拒。
月儿高高挂上了之后，有些累了，从椅上站起身，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儿倒了。
这时，有人扶住了我。
我看过去，是月烟。
月烟说，大哥，我扶你回去。
我眨眨眼，傻笑着说，不要，你忽然对我好，你不怀好意，你给鸡拜年。我想，我真的是醉了，要不，我不会说出这种二百五的话。
月烟黑了一张漂亮的脸，说，就算我是黄鼠狼，你也不是鸡。
……那我是什么？
你是恶魔，你是恶心的恶魔。你敢走了我爹娘，你夺走了哥哥祭祀的位置……你只是个好色什么都不懂的笨蛋……你能继承这些，不过是因为你是紫水晶的主人……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不做任何的努力，得到这些？娘说，影哥以后认真学习法术，就能继承祭祀的职位，影哥那么努力，却因为，却因为你什么都毁了！如今，你还善用职权把影哥调到边境去。你说，你不是恶魔，你是什么？
其实，我想对月烟说，月影，并不是我调去的。话到了嘴边，我又阖上了双唇。月烟爱怎么想，跟我没关系，我又何必辩解？
月烟又说，你回来了，你破坏了我的家，抢走了属于我家的一切，我，我绝对会从你的手中抢走你最喜欢的东西。我知道，你喜欢皇上……我会，夺走你爱的他。
月烟说，皇上会跟你在一起，只是因为贪图你紫水晶的身份，他只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皇上只要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就会立刻忘了你，甚至厌恶你，嫌弃你，恶心你！
我偏过头，翻了个白眼，转个身，就朝着凤殿去了。
我去的时候，发现紫维双颊微红，醉眼迷离无焦距涣散地看着房梁。
他衣衫不整，他的床上，坐满了数位衣衫不整的女人。
紫维双唇微微开启，轻声地唤：“桦儿，桦儿，桦儿……”
我想，紫维叫的是我，月桦的桦，可怎么听，就怎么觉得他叫的是花儿花儿花儿……
我走上前，让那些女人离开，然后，轻轻地抱住了紫维。
女人不甘不愿地走了。
我亲吻紫维……
……紫维很奇怪，明明，我在紫维的身边，他却看不到我……
我心里有些慌，让宫监去宣御医。
不久，御医进入凤殿，为紫维诊脉。
御医额头上滴下几滴冷汗，说，皇上，这是中了春药。
我点点头，心说，这药好解。
御医是知道我和紫维的关系的，他有些为难地说：“皇上，这毒需要在一个时辰内阴阳调和才能解，否则，七孔流血而亡。”他特意加重了“阴阳”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 留下评评喔~~
32、第 32 章
那种感觉，很微妙吧。
自己最爱的人，中了毒，还是那种传说中的春药，而自己却无法给他解，只有女人才能解。
我坐在床沿上，右手轻抚上紫维的脸，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怎么能不知道的？什么酒里下了毒，什么酒里没下毒，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是，故意的吗？
你想看到什么呢？看我多在意你，看我能忍让你到多久……？
紫维，你是否听人说了？听人说，我愿意扶持你继承皇位，只是为了让你成为我的傀儡皇帝？
紫维，我没有这么大的野心。
紫维，我真的，我真的只是喜欢你而已。
紫维颀长的眼睫颤动，他从床上坐起，双手环绕住我的脖颈，在我的唇上落下，吸吮……
我推开了紫维，转过身，命令下人带一位姑娘入宫，陪皇上过一夜。
宫女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是，跑了出去。
没多久，宫女带来了一位着着淡粉色衣裳的姑娘，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我并没有问姑娘的身世，只看到她上了紫维的床。
双手握紧成拳，看着自己所爱，跟别人在床上翻滚，即使，这并非紫维本意，我心里依旧酸酸涩涩。
我对自己说，紫维是无辜的，我怨不得他，我怨不得他，我怨不得他……我不能让这件事，成为我们之间的隔阂。
我要忘记这件事，紫维，紫维也要忘记这件事。
我走出了厢房，去了凤殿的花园中。
他们说，这日是我的生辰，我的生辰并不是一个好日子，因为，这日下了雨。
点点滴滴，从天空中吹落，一点一滴，沾上我的发，我的眉眼，洗透了我的眼睛。
一把油伞忽然就撑在我的头上，为我遮住这一场雨。
我偏头看去，是月溪。
我说：“月溪，那毒，是月烟下的吧？你知道，却没有阻止，是吗？”
月溪不回我的话，只说：“你我兄弟十多年，从记事起，我一直把你当做笑话。三字经，童谣，怎么背都背不会，法术，怎么学也学不会……脑子愚钝，却仗着祭祀之子的身份胡作非为，玩儿男人，换女人，比换衣裳还快，其次，最爱的便是金银……这样的人，竟然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简直就是笑话……就像月烟说的，虽然偏激了一些，你确实破坏了我们的生活。你是紫水晶的主人，你是祭祀府的长子，即使你再不堪，你依旧是幸福的，这万人之上的地位，也是不劳而获的。”
我苦笑一声，说：“……不劳而获，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月溪不说话。
我又说，权势什么的，就这么好，让你们追求一辈子？
月溪眯起眼睛，说：“如果不好，你又为何处心积虑地谋权？”
“……因为，我也有我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目标。就好像月烟说的，我喜欢紫维，我跟紫维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凭什么，凭什么因为我是紫水晶之主，就被那些人当做是物件一样争来抢去，当做东西一般地交易？我是人，我有血有肉，我的心是肉做的，我会为我自身的处境担忧，惶恐，害怕……最后，反噬。月溪，如果真要争来抢去，为什么，就不让我爱的人拿到一切，而我，心安理得地跟他在一起？”
月溪不说话。
与月溪的双瞳对视，我冷冷地笑，说：“月溪，你认为我的出身好，是祭祀府长子，还是紫水晶的主人……不用做任何的努力就可以得到一切，我却嫉妒你。一出生，便能得到祭祀的庇佑，容貌俊雅，自小才华横溢，有学法术的天赋，即使不做任何的努力，便有人缘。你知道什么是人缘吗？人缘就是，你不用做任何的努力，便会有很多人拥戴你。祭祀府的人哪一个不喜欢你？……你自认为你的生活是怎么样，我不知道，可是，我嫉妒你，至少，你比我自由，你可以任意妄为，至少，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而我，只能经过不断地争取，耍尽手段，才能待在喜欢的人身边……即使如此，还会遭到人的破坏，一次又一次地……你知道，我跟紫维的关系像什么吗？就像躲在暗处的老鼠，见不得光。”
我转身，不再与月溪说话，进入了凤殿之中。
宫女立刻上前，带我去了温池，服侍我沐浴。
宫女的手很软，轻轻地为我擦拭头发，身子……花香味儿，在温池里弥漫，不知怎的，感觉上带着淡淡的香味儿。
发上的水顺着脸颊滑落，一滴滴地滴入水中。
有什么东西，顺着瞳孔滑入，滴落在水中。
服侍我的宫女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她说：“祭祀大人，您说错了。”
“……嗯？”
“祭祀大人您说，人缘，就是不用做任何努力，便会有人拥戴，追随……您说，祭祀府的人都很喜欢月溪大人，其实，我们宫里的人，也有很多人喜欢您。”
“……啊？”
“传闻中的祭祀大人，虽然有一张娃娃脸，很可怕，可是，传闻不比现实。前些日子，凤殿的玉儿摔破了花瓶，您没责备，弄儿为您斟茶，结果因为害怕，撒了一些到您的身上，您对她笑，说没关系……每年宫里的下人要出宫，只会挑选出三个得到宠爱，又能干的宫女回乡探亲，您挥一下手，便让我们只要有事，跟上面申请一下，便能出宫。当时，我们没人知道这个政策是您改的，可，宫里什么东西都瞒不住啊……您的温柔，我们都看在眼里……即使，即使因为以前那些不好的传言而不敢正视您，可，觉得您比别的主子都好的心，我们都有……您说，人缘就是不用做任何努力，便会有人拥戴……可是，那种人缘就跟瓷器一样，受不得碰撞……碧儿觉得，比起月溪大人，祭祀大人的人缘更好……”
我眨眨眼，轻声地，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她似乎乐了，轻笑出声。
人的本性，能从生活中的一点一滴中被人看到。我看得到月溪，能看到他的幸福，进而嫉妒，而月溪，却只看到了我的好，看不到我的不好。
从水中起身，宫女为我擦净身子，为我更衣。
回到凤殿，空间中流荡着一股淫靡的气味，这是□后的痕迹。
紫维床上的女人，走了，可那张洁白的床铺上却落了红。也是，皇上的女人，又怎能用不洁的女人了……
皇室之人，总能轻松地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比来比去，我是不是比起很多人都幸福？
我讽刺月溪，身在福中不知福，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坐在床沿上，我的食指轻点在紫维的额上，脑海里浮现黑暗色泽的咒语，轻声念了一下，就剥夺了紫维一天的记忆。
这时，紫维睁开了双眼，与我的双瞳对视。脑海里，忽然想到他对我说的话，不许骗他，不许瞒他……
因为是兄弟，所以，不能隐瞒，更不能欺骗。可是，我们已经不再是兄弟了。
我的手颤了一下，对他微笑，说：“你起来了？”
他点点头，左手抚上额，说：“我怎么了？”
我说，你就是喝了一些酒，发了一些酒疯，什么事都没有。
他对我笑，我对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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