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重生之飞花落照 作者:舍惜
正文 第7节
重生之飞花落照 作者:舍惜
第7节
凄凉,不至于吧,只是有些惆怅罢了。
“我唱的不是情歌,是父亲和女儿之间一场对话,关于两个人不幸的命运,被神捉弄的命运——,”拉回思绪,“走吧,回去了。”
“杨卓飞!”怎么又有人叫我!
我转身,看见我们仓管部李经理在叫我,我们只得走过去,“李经理,您找我什么事?”
“你叫阿飞是吗?刚才表现不错,很有音乐才华嘛,杨总还特地表扬了一下。”他大力拍拍我的背,以示亲切。
表扬?不敢当,刚才的事你李经理看在眼里,是不是表扬你心知肚明。我垂下眼,没表露我的情绪。
“没有,李经理您过奖了,自娱自乐的,算不上什么才华。”
“走吧,杨总想亲自表扬你呢。”说着拉我往贵宾区走。
还没完吗?我不自觉挣扎了一下,李经理有些冷的眼神立刻看过来,我笑笑顺从地说:“好的。”他才放开我的手臂,看向明显要跟去的黎兵。
“啊,这是黎兵,也是我们二仓的,以后还要请李经理多多关照了。”
“李经理您好,在您的带领下,我们仓管部真是越来越好了,我们私下都很感谢您呐。”不错,这小子还挺上道的。
“哪里哪里,我有今天的成绩还不是大家的支持嘛,哈哈。”李经理面色舒缓起来。
远远地就看见老大低头站在杨凌照、周冠青他们一桌前,不用什么预感了,绝对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我自嘲地笑。
“哦,终于叫来了,小杨你可还真是难请啊,想找你说个话,你们洪主任还总推三阻四的。”杨凌照抬着一杯红酒轻呡一口,似笑非笑地说。
我立刻在脸上堆满灿烂的笑容,“哪能呐,这不一听杨总您的召唤,我立马过来了,能亲自聆听您的教诲是我三世积的福,”我知道我的脸上除了笑,再没有别的表情,说着生疏、客套、极具场面性的话,“这都怪我不好,我老早跟洪主任说了要走,主任怕是以为我不在了才没来叫我的,哪可能对您推三阻四呢!”
“这么早就要走了?小杨觉得公司这个酒会很无趣吗?”
“怎么会呢?我还没有参加过这么好的酒会,会场金碧辉煌,领导大方体恤、同事和蔼可亲、主持人幽默风趣,气氛友好热烈,大家一片欢声笑语,这么好的酒会又怎么会无趣,杨总,您说呢?”什么叫睁眼说瞎话?我心里一片嘲讽。
“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满嘛。”
“当然了,我很高兴,还抽得大奖,这不就因为末班车时间快到了,家有点远,还要转车,只能很遗憾地先走了。”
“公司这么多车,还怕回不去?”杨凌照抬头意味不明地看着我。
“啊,杨总,小杨的情况比较特殊,以前出过车祸,有个后遗症就是不能坐轿车,所以才要赶公车。”老大接上我的话解释道。
杨凌照和周冠青的表情滞了一下。
“还真是比较稀有的后遗症啊!”周冠青语气似乎带着嘲讽。
“是啊,”我比较感慨地说,“所以说心上的伤才是最难愈合的。”
一片沉默。
“既然这样,也不好再强留了,来来,干一杯,预祝新年新气象。”周副总率先举杯邀人。
服务员把倒好的红酒抬上来,到我面前时,黎兵端了两杯,“你的我替你喝。”
看到黎兵的动作,杨凌照脸色很不好,“小杨这么不给面子,酒桌规矩也不清楚吗?”气氛一下子冷凝起来。
“不是,是我不能喝酒,杨总莫怪。”
“不能喝酒?这更稀奇了。”
我的笑快保持不了。
“小杨体制比较特殊,喝酒会过敏,我老洪干三杯,就当为小杨赔罪,来来,先干为敬。”老大说完就要干了。
“慢着,”周冠青挡下老大转头看我,“小杨你不要老找些奇怪的借口推脱好吗?你酒精过敏,就滴酒不沾?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是天方夜谭。”
“是,说的是,舍命陪君子,周副总经理敬的酒我是拼了小命也要喝的。”说完快速枪过黎兵手里的酒杯,抬头一口气喝下去。
“阿飞!”黎兵和老大叫起来。
辛辣、苦涩争先恐后勇进喉咙,刺激得快流下泪来,说好不再喝酒的,但是——
我捂着嘴把逼到嗓子眼的咳嗽咽下去,于是眼泪忍不了了,我赶紧转身眨眼,希望它们很快风干。
“阿飞!”黎兵赶紧扶着我的背。
“我没事。”低低地说。
差不多了,深吸一口气,我转过来,依然一脸笑容,发现他们都看着我,“不好意思,喝得有点难看。”
没人答我,那个奇怪的感觉上来,我想想,还是走到周冠青面前,抬起手,撸开袖子,一下子赤裸遇冷的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但是在那苍白皮肤上却长满了红豆大小的红斑,看起来是那么的鲜明和刺眼。
“看,我是真的会酒精过敏。”我淡笑着强调,那些斑点仿佛在嘲笑我。
他的眼神充满着不可置信,有些颤抖的手想要抚上那片红斑,但是一个更快的力把我的手拉过去,杨凌照!他握着我有些纤细的手臂,有些粗糙的拇指在上面来回摩擦,一种奇异的痒从摩擦处顺着神经窜到我的心脏,我瞪大眼睛颤抖了一下,挣扎出来,干笑,“我的手皮肤过敏,还是不要污染了杨总您的手才好。”
“你什么时候会这种过敏?”他有点不满地问。
“天生。”奇怪,有什么好不满的?
“阿飞!”黎兵又拉过我的手仔细看,然后也在上面细细摩擦,干什么?干什么?怎么谁都要来摸一下啊,如果我还是女的一定一掌拍过去了。
呃,我怎么好像看到两位领导脸色都极其黑暗啊!
“会疼吗?”黎兵皱着眉问。
“不会疼,会痒。”
“你怎么一下就把酒喝了,都说了我会替你喝的。”
“好了好了,以后绝不做这种蠢事了,你就别念了。”话说你要摸到什么时候?“幸好我过敏只是皮肤,发散出来就好,不会发生什么心脏痉挛、呼吸停顿、休克死亡的重大安全事件。”我说着故意看向两个领导,——一定是我的错觉,我怎么可能在他们眼里看到心疼和不忍?一定是错觉!
礼物
礼物“咦,红斑蔓延到脖子上了!”说完手又要摸上我的脖子,我瞪他一眼,他才呐呐把手放下。
“这么快?”果然喝太多酒了,我拉开高领摸摸脖子,果然有点痒痒的,“怎么办,不会长到脸上吧!别人会以为得了什么怪病,朝我丢臭鸡蛋和烂番茄吧。”我开玩笑地说。
“谁敢说你得怪病,朝你丢臭鸡蛋和烂番茄,我揍死他。”黎兵脸臭臭认真的说。
我扑嗤笑了,“我开玩笑的,谢了,哥们,如果你有事,我也会帮你打架的。”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情吧,直接、直爽、没有过多负担,你需要他的时候二话不说站在你身后。
“你怎么都不围围巾,呐,我的给你,围起来别人就看不见了。”他把他围巾取下,不由分说绕到我脖子上,还很满意地打量一遍,“就送你了,真是,看你穷得连条围巾也买不起。”一副我对你多好的样子。
围巾茸茸的围到我的下巴,我呼出来的气喷在上面又反射回到脸上,“嗯,很暖和,”我抬头看他,“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我送你。”
“你要送我东西?”语气尽是不可置信的惊喜。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觉得我就那么抠门吗?怎么就不会送你礼物了?”我咄咄逼问。
“没有奇怪,我高兴。”他小声说,脸有点可疑的红,呵呵,这小子还挺可爱的。
“你可以挑合理、合法、符合低消费原则的实物一件,作为新年礼物,老大也有哦。”我笑眯眯转头,结果,杨总和周副总脸色级差地看着我们,——好像——我们有点忘我。
“小杨打算奉送新年礼物吗?”杨凌照突然笑起来,很难形容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容,就好像一室坚冰被打破,一山花开为春暖。
“嗯,想以此来感谢主任和同事们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我不着痕迹地别开眼,压平心里因这个笑容而皱起的涟漪。
“哦?看来我这个总裁不太受员工欢迎啊,怎么听小杨的意思,是没我们的份的!”他眼神一扫,这一眼包含了周副总经理和李经理,言外之意是我不得了,刻意忽视,不把诸位领导放眼里。
“不是这样的,杨总,周副总,李经理都是上层成功人士,衣着品味,都作上上之选,我这不就是托公司活动的福中了个奖,倚仗着那点奖金,给大家伙的买点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这全都是公司的支持啊,那些个地摊货怕是入不了杨总你们的眼,我也不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你一个总裁好意思要了,我还不好意思给。
我不等他说话,又赶紧说,“这样,实在是要去赶车,在这里预先祝各位领导新年发大财,行大运,”转过头对老大说,“洪主任,我和黎兵就先走了,你玩得高兴点,黎兵。”我戳戳貌似在发呆的黎兵
“噢,祝各位领导新年快乐,新年快乐!”终于回神了。
终于走出那个巨大却令人窒息的地方,街上依旧灯火辉煌,这个城市表现着它的繁华,而灯火后面的景色永远是黑暗的,所以它,繁华而——空洞。
“你刚才在里面时发什么呆?”我打破沉默。
“——没,只是一下子觉得,你在跟杨总讲话时,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不一样?那当然了,他是老板,我是员工,他是上司,我是下属。”这个有什么好思考的。
“不一样——,算了,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那时你离的很远,我根本触摸不到——”黎兵看着远方,仿佛那里有着什么。
“你要跟我讨论爱因斯坦相对论吗?什么远啊近的,我对你和对其它人的亲疏远近,你还感觉不出来吗?”
“阿飞!”他突然走到我面前拦住我,“你有话要跟我说吗?”他的眼神极其认真,真得感觉没有一点韧性,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打碎。
我知道我应该跟他解释什么?今天发生的种种,又怎么可能仅仅只是一场上司与下属的冲突?
“黎兵,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说,而是说出来没人会相信,那是我所有的秘密,你有准备好要全部接收吗?”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有多可怕,让黎兵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我,我不是要逼你的,我只是觉得你好像背负太多,又好像随时会远离世道,让我不知道怎么办。”他的声音竟很沮丧,“我什么都做不好,书不会读,以前一心想出来混出个名堂,结果呢?跟以前的老大第一次去挑人场子,我觉得自己特威风,尽管只是站在老大身后连脸都露不了的位置,越加坚信自己会出人头地,但是,事实证明,什么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第二天老大突然宣布要兄弟们抄家伙,去砍人,砍人啊,以前看电视剧就觉得心血澎湃,等真的身在其中,除了一开始的激动,后面td就只剩下害怕了,我尽量冲在最后面,根本没想要砍别人,只想着别人千万别砍到我,突然我旁边一个人被砍断了手,他跪下来,嘴里一直在喊着‘妈妈救救我’,我心蒙了,一下被人从后面砍了一刀,我那时什么也想不到,只想快点跑,快点跑,我一直跑、一直跑,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跑到家才晕倒,好了我就知道我的江湖梦碎了,我t根本不是那块料!那次事在我们那里是大案,我到乡下躲过了风头,回来老爹给我张罗着当兵,好歹退了国家还给份工作,只是任凭我老爹求多少人,硬是不成,就是因为我背上那条刀疤过不了体检关,养了这样的儿子,我老爹也是无奈了,最后还是托洪老大关系给找了现在这份工作,有时会想起年少时出人头地的梦,第二天还是重复过着过去的日子,我知道你有一天会离开的,你是和我们不一样的人,我知道的,你要考文凭,不就是要脱离现在的日子吗?”黎兵掏出烟来点上。
我沉默着,不知道怎么答话。
“可是今天我再一次感觉到我的无能,”黎兵又说,“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t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辱,我想向他们挥拳头,你拉住我说要冷静,我知道,挥了工作就没了,洪老大老爹又该失望透顶,我t无能!”说着他拳头狠狠砸在路边树上。
我闭上眼睛,让他发泄。
“黎兵,你听过一句话吗?‘生活就是一门妥协的艺术’,”我说,“我们必须要不断地妥协,跟自己的懦弱、自己的欲望、自己的极限和支离破碎妥协,因为,我们要活下去。”
我抬头看着晕着城市灯光而灰蒙蒙的天空,“你知道我出过一次车祸,可你不知道我已经死了,”我看着他吃惊的表情,“应该说我以为我已经死了,却还活着。”
番外:秦叔(其一)
番外:秦叔(其一)秦继光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年,那一年厂里改制,他们这些辛苦工作了几十年的一线老工人全部要下岗,他不服,他不明白在这个工人阶级领导的国家里怎么一夜之间,工人连个基本的活路都没有了?他们闹过,上访过,作为主要带头人也被狠狠地威胁过,扣发他们工资,领导一个一个找了谈话。
他还记得原先的厂长,现在叫什么公司的经理跟他说的每一句话,“老秦啊,别的不多说,你要明白企业改制,把企业搞活是国家的大政方针,你们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会给我们国家的社会主义建设添乱、下绊子,你一个几十年的老职员,市十佳劳模,国家给你这些光荣,你就这样报答国家,啊?”
“厂长,我们别的不要,只要一条活路,别让我们下岗,工资无所谓多少的!”秦继光坚定地说,眼里是凄凄的乞求。
“你怎么就思想那么僵硬呢?改革、改革,有改就要革,再说国家也不是不管你们,下岗后,也会安排你们再就业的嘛,搞活思路,不要只会往死胡同里钻。你们闹谁也没好处,总之厂里不开工,你们也没工资,这和下岗还不是一样吗?”
秦继光只觉得绝望了,和厂长谈话无果,他只得在街道上失魂落魄地瞎逛,突然看见一家职业介绍所,鬼使神差地走进去,一进去他就后悔了,这不表现了他的妥协吗?转身要走,但步子迈不开,最终挣扎着还是进去了。
台前工作人员看见他也没搭理他,他是来求人的,现在下岗找工作的人多了去了。
“请问这位同志,您给看看有什么工作适合我做的?”秦继光咬咬牙问。
人抬头瞄他一眼,低下头漫不经心地递上一张单子,“拿去那边填,填好了交10元报名费。”
“怎么什么都还没有呢就要交钱呢?”秦继光不解地问。
“爱填不填。”人说着就要把纸抽走。
“哎哎,我填。”秦继光只能和自己说: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填好交过去,人看都不看,又把10块钱和着单子交过去,人这才接过。
“秦继光,48岁了,年龄大了点,哦,还市劳模呢,我们这里怕是没合适劳模的工作啊,一般都是工地啊,家政、保姆之类的。”
“行,我啥都做,只要是份工作就成。”
“啊,我想起来了,”人一拍桌子,“今天刚有一份要保姆的,要的也急,也奇了怪了,要男的,还要35岁以上的,你一个市劳模给人当保姆也凑活了,就你了,干吗?包吃住,待遇等雇主来了再谈。”
“干,我干。”
“那你去那边等着,我给雇主打电话。”
一席话改变了秦继光以后的生活。
秦继光坐在旁边看人给雇主打电话,那叫一个客气啊!
不知等了多久,秦继光眼睛都快望穿了,雇主终于来了。
来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理着平头,穿当时还非常时尚的西服,进来经那个中介人介绍完,就向秦继光伸出了手,秦继光愣了一下,赶紧和人握手,人也不废话,问了老秦几个问题就掏出大哥大向上级汇报情况,看得秦继光羡慕不已。
那边可能也觉得找来找去的麻烦,秦继光身家清白,就定他了。
乖乖交了中介50元钱,秦继光跟着小伙走了,路上,小伙给秦继光讲注意事项,“等会,叫人跟我叫,我叫什么你就叫什么,不用跟人握手,见到老板把你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一下,工资是800元每月,包吃住,而且是必须住在老板家。”800元,那是那时候秦继光想都不敢想的高工资,而家里——,算了,不管了,绝不能没了工作的,阿琴会理解的吧。
那时这个城市到处在搞建设,整个城市灰沙满天飞,秦继光就是在一个工地见到了杨凌照,杨凌照戴着头盔在听取工头的进度报告,西装小伙带着秦继光磕磕绊绊地走过去,对着杨凌照恭敬地叫了一声,“杨先生。”
跟在后面的秦继光也赶紧低头恭敬地叫一声,“杨先生。”叫先生还真是不习惯,以前大家都是同志同志地叫的。
杨凌照只是抬头看了秦继光一眼,就继续看报表,“就是他吗?”
“是的,他叫秦继光,是市机床厂的老工人,市十佳劳模,现在下岗。”完全没让秦继光自己介绍的意思。
“会带孩子吗?”杨凌照问。
小伙子转头看他。
“会,会,我家小子就是我带的。”秦继光赶紧说。
“哦,你孩子多大了?”
“——去世了。”秦继光哑着嗓子说。
杨凌照抬头看着他,过了会说,“算了,就你了。”然后去交待了事情,“走吧。”也不知是对谁说。
西装小伙拉了一把还沉浸在悲伤中的秦继光,“走了。”
“哦。”
秦继光沾光和杨凌照一起坐上了豪华的小轿车,苦闷的心情有所好转,兴奋地打量着车里的一切,大家见他这样也没露什么鄙夷之色,那时候贫富即使有差异,也没现在这么明显,而且在党几十年的教育下,劳动者光荣的观念还是深入人心的,这也是杨凌照立刻决定聘用秦继光的一个原因,(当然最大的原因是他闲麻烦,毕竟是为了个不太重要的人。)
让秦继光惊讶的是,他们去的地方竟是一片政府计划要拆迁的老楼板房,杨凌照带头从黑乎乎的过道钻进去,在一扇掉了漆有虫蛀的门上敲了下,过了一会门被打开一条线,一张苍白的小脸露出来,怯怯地看着门外的一群人,“你们有什么事吗?”稚嫩的声音有点抖着地说。
“开门,我是来接你的。”杨凌照有点不耐烦,他事多,还要为这个孩子专门跑一趟,到了还不给进?
小手赶紧把们打开,居委会的大妈跟他说过的,接他的人今天会过来。
番外:秦叔(其二)
番外:秦叔(其二)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这间狭小阴暗的屋子里,秦继光打量一下,最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一张女人的黑白照,再来是供果和香炉,三枝点燃的香烟雾丝丝往上冒,地上有一个烧阴币的火盆,一切都显示这里刚发生过白事。
但秦继光觉得那个陈旧的碗柜十分突兀和奇怪,柜门上的砂布已经很破烂,而里面居然摆着当时很少见的高脚杯和精美的碗筷和刀叉。
再看那个捏着衣角,轻咬下唇,红肿着双眼看着他们的孩子,秦继光失去多年的父爱被狠狠地勾了起来,好像看见自己的孩子,几乎就想冲过去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你就是林絮的孩子?”杨凌照俯视着孩子问。
“是的,”听到母亲的名字,小脸皱起来,“我叫林飞。”
“好,按辈分轮到‘卓’字辈,既然已经是我杨家的孩子,名字也要带上辈分,你从今天起,就叫杨卓飞。”
“陈律师,拿文件上来。”杨凌照对后面说道。
秦继光看着这个人,律师啊,又是一个不得了的职业!
陈律师拉着杨卓飞的小手走到桌子边,指着文件上一个地方说,“来,小朋友,在这里写上你的名字。”
秦继光伸头看了一眼,那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有字,还有拼音,以前教孩子读书时见过(那是英文好不好)。
“你会写字吗?陈律师写一个,让他照着写。”杨凌照说。
“会的,妈妈以前教过我认字。”杨卓飞看看文件上已经签好的两个名字,一个他认识,是妈妈的名字,另一个,杨凌照,是那个一直说话叔叔的名字吗?小卓飞拿起笔,看着陈律师写在纸上的名字,这个就是我以后的名字了吗?于是一笔一画地照着写在文件上,写了三次(有三分文件)。
“杨先生,签好了。”陈律师把签好的文件递给杨凌照,杨凌照看着那几个写得歪歪斜斜的名字,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
他走到孩子面前,依然是俯视着对抬头看他的小卓飞说道:“我是你父亲。”
“父亲——”秦继光看那小口张着小声叫父亲,激动得恨不能以身替之。
“父亲!”小卓飞象是确定了什么,对杨凌照张开一个明媚的笑容。
“母亲才刚死,你就笑得出来?”冷到谷底的声音!
杨卓飞瞪大的眼眸里立刻挤满了泪水,杨凌照已经转身看着秦继光,“——”,旁边带秦继光来的小伙立刻提醒,“杨先生,他叫秦继光。”
“老秦是吧,以后他就由你来带,要什么跟家里黄婶说就是了。”说完走出去了。
“秦继光,他就是你以后要好好照顾的小少爷了,好好干吧。”西装小伙拍拍他肩也跟着走了。
秦继光心疼地看着那张泪珠不断的小脸,过去把他抱起来,轻轻拍抚着他的背,“别哭,伯伯喜欢看你笑。”秦继光尽量轻声细语。
“可,可是爸爸不喜,喜欢,”小卓飞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是妈妈说的,呜,见到爸爸要对爸爸笑。”
这就是秦继光记忆里的父子第一次见面,他不明白,怎么就会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父亲呢?他的小子如果能活过来,他情愿下辈子做牛做马了。
西装小伙送秦继光和小卓飞到杨凌照家,杨凌照直接去公司了,没跟去。
那是一套当时很新鲜的高档商品房,有很多房间,还有宽大的卫生间,明亮的阳台客厅,最主要的是居然有24寸的大彩电啊,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啊,秦继光感慨不已,杨先生这么年轻,就这么有成就,想想自己辛辛苦苦干了几十年,最后的下场竟是下岗,要什么没什么。
那么大一个家,只有黄婶一个人打理,黄婶也是杨凌照雇的阿姨,负责屋子打理和做饭,已经工作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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