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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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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琴记 作者:萧九凉

    正文 第13节

    寻琴记 作者:萧九凉

    第13节

    薄皇后心下不禁一叹,几分无奈,几分怨气,道:“你倒是先来请罪,呵。”

    戴洺洲生怕薄皇后真的降罪,亦是恳求道:“夫人,裴公子是来寻我的,不知夫人也在,所谓不知者无罪,还请夫人……”

    “够了,我素来信佛,忌讳杀呀死的。何况,这本是家事,扯不上罪不罪的。”薄皇后轻轻阖眼一憩,复而睁开,又道,“裴云惜,你先起来,站着说话。”

    裴云惜犹豫片刻,还是直起了身子,恭敬地站在薄皇后面前,微微垂目,“皇后娘娘。”

    “呵,你与肃儿的事,我已知晓,为了五百两,你可算是费尽心机。”薄皇后兀自道,“肃儿生性冷清,不懂情爱之事,你百般诱使他,骗得五百两也罢,竟将他迷得有家不归,千里迢迢跑来临安一隅,这是要教他背信弃义,做个不孝不义之人么。”

    “皇后娘娘,若您不怪罪于草民,还请容许草民将事实一一道来。”裴云惜稳住气息,他听罢薄皇后这段黑白颠倒之词,内心既是愤懑,又是替薄肃不平,垂首道,“皇后娘娘是薄公子的胞姐,自是血浓于水,情义深重,对薄公子多几分关心那是自然。想必皇后娘娘比草民更了解薄公子的心性,薄公子他不喜名利,淡泊世事……”

    薄皇后微眯起凤眸来,似乎有了些兴味,“哦?”

    裴云惜深吸一口气,又道:“五百两之事乃薄公子慷慨借助,草民一家定当奉还。只不过,恕草民不自量力,妄与薄公子结为知交伴侣,盼共度余生。”他心如擂鼓,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在皇后面前布下誓言,“皇后娘娘,草民与薄公子皆不是儿戏,家世的云泥之别已无力回天,然草民愿赌付真心,只为一人。”

    戴洺洲吃惊地看着他,未料到他竟有如此豪言壮语,说是胆大包天也不为过。

    薄皇后却是寂静了顷刻,才道:“好一个赌付真心,可你该明了,皇家的门槛,不是那么好进的。肃儿的婚事,不是他可以决定的。”

    裴云惜道:“草民亦曾为此挣扎烦恼,门第之见乃是古今难事,何况草民与薄公子皆为男子,二人相知相恋,怕是会被天下人耻笑。草民百般退缩,是薄公子坚决地留住了草民,他道,愿护草民一世周全,赌上草民的真心……草民的真心怕是不值钱的,可有一点,那便是全然归属于薄公子。”

    “呵……”薄皇后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戴洺洲悚然地望着她,生怕她下一刻便发威施罪,“裴云惜。”

    “草民,在。”

    “你的真心,可不过是说说?肃儿的好,怕是无人不晓,打小起,他回绝过多少姑娘,你可知?”

    “草民,不知。”

    “那你凭何说自己是真心?”这一句逼问威而不怒,却满是轻蔑。

    裴云惜双手紧紧握拳,他明白该是他表露决心的时刻,于是他缓慢而坚定地抬起头,恭敬却不卑怯地望着薄皇后,“那便由草民纵身一跃,以示真心!”

    说罢,他转身向画舫外奔去,戴洺洲反应极快,立即跟了出去,他喊裴云惜的名字,却止不住他的脚步,只见冲到甲板上的裴云惜猛然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西湖!

    这阳春三月,湖水冰冷,况且画舫已开出老远,望不见河岸,裴云惜这一跳,简直要送命啊!

    “船家!来人!快救人!”戴洺洲急得大喊。

    却见裴云惜奋力地扑腾着,朝无边无际的岸边游去……

    说明:没想到,下一章就要完结了…

    第三十二章

    阳春三月的西湖水到底是冷,冷得彻骨。

    裴云惜游了数丈开外,渐渐体力不支,衣衫湿透,紧裹身子,使得他愈发沉重,耳畔隐约听见戴洺洲惊慌失措的吼叫声,却被水花盖去。

    游着游着,便真真是要划不动了,裴云惜吃力地想,若是这颗真心沉到了湖底,那也是天命,怪不得谁,就怨自己与薄肃缘分太薄,无法厮守。

    戴洺洲急切地唤来了画舫的船夫,命他赶紧下水救人,那船夫胆小地推说西湖水深又寒,不适宜下水救人,只命船头调转,开回去捞人。

    戴洺洲并未表明身份,无法威吓船夫,只得盼裴云惜这傻子多坚持一会儿,等他们过来相救。薄皇后冷着脸从舱内出来,见远方起伏着豆大的身影,道:“说跳就跳,倒是干脆。以此来证真心,我算是开了眼……”

    戴洺洲一想起裴云惜是裴明惜珍视的亲弟,若是他出了不测,裴明惜怕是会伤心欲绝,恨死自己罢。如此他便愈发着急,催着船夫加速驶去。

    “公子您瞧,那不是戴公子嘛!”阿萍站在甲板之上,极目远眺,忽的发现了令他惊讶的一幕,“咦,戴公子怎转来转去的,作何呢?”

    薄肃微微侧首瞥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黄飞云,低声道:“师父,待我一瞧。”

    黄飞云忍不住哼道:“不管何人,怕是都比我这师父要紧。”

    薄肃已与黄飞云僵了整整一夜,黄飞云骂他脑子糊涂,净会惹事,还全然不顾他这个做师父的和亲姐姐的担忧,千里迢迢独自跑来临安,只为和一个男人私会,尽失皇族人的身份。

    薄肃面对他痛心疾首的呵责,全程沉默不语,黄飞云气的想砸了他的琴,这时他的脸色才骤变,一把夺下琴,道:“师父,您身为琴师,竟如此不惜琴么?”

    “你你你……你这是在指责为师?”黄飞云登时吹胡瞪眼,不可置信道,“此琴几何,为师赔你便是!”

    薄肃将寄情搂在怀中,定定看着他道:“无价。”

    如此一来,师徒二人又是不欢而散,当夜晚饭黄飞云都不肯出屋来吃,薄肃命阿萍送一份去,黄飞云扔了出来,他失了平日的风度气度,被他这个不争气的徒儿搅得心烦意乱。夜半,他听得屋外琴音缭绕,空明回荡,遂披衣起身,开门探究。只见薄肃一人独坐梦池水榭之上,阖眼弹奏。

    黄飞云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听完了整首琴曲,遂忍不住抚掌,道:“琴技依旧,不错。”

    薄肃沉静了片刻,才道:“此琴乃云惜所赠,自是名器。”

    黄飞云又差点被他气得背过气去,扶着一路的游廊柱子,步履蹒跚地回了房间。翌日,薄皇后的侍女前来请人,黄飞云才与薄肃出府来了西湖。

    这船开出没多久,就看见侍女所指的画舫往回开了过来,薄肃站在船头,见戴洺洲平时挺沉静一人,此时手舞足蹈,手指好似指着湖中的某处,隐约在大风中听见他的呼叫声。

    “在那里!——快——救人要紧——”

    薄肃顺着他的指处,细细往湖中一瞧,好似有某个物体在起伏飘荡,这是……一个人?

    阿萍眼力极好,也盯着看了会儿,脱口叫道:“公子,湖里有人!哎哟,有人掉湖里了——”

    薄肃紧抿双唇,死死地盯着那个落水之人,一种莫名不详的感觉霎时蔓延心头,船越开越近,他看见那个人的手白皙修长,伸出湖面挥舞了几下,立即沉了下去,连着整个人都瞬间消失不见!

    薄肃的心猛地也跟着沉了下去,眸中一黯,立即向前跑了几步,阿萍还当薄肃怎了,却见他纵身一跃,噗通跳进了水中,往下一沉,又浮出水面,随即奋力地朝那个人消失的地方游去——

    “公子——!!”

    阿萍吓得顿时瘫坐在了甲板上,他不会游泳,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薄肃越游越远……

    随行的侍女见此情况亦是吓得六神无主,赶忙进舱禀报给了黄飞云,黄飞云惊诧万分,遂命船加速驶去。

    薄肃在朦胧昏暗的湖中寻见了仍在微弱挣扎的裴云惜,他拼命靠过去拉住裴云惜的手,一把扣住他的脑袋,将嘴中的气息渡给了他。靠着单手和双脚的滑动,两个人慢慢的浮出湖面,裴云惜已是面色发紫,毫无意识。

    薄肃环着他的脖颈,拖着他游向画舫。戴洺洲和船夫合力将两人拉了上来,薄肃一上船,立即跪在裴云惜身边,替他按压胸口,弯腰为他渡气。两个人皆是湿透,甲板上淌满了水,密密麻麻的水珠不停地冲刷着薄肃的睫羽,重得他快要睁不开看不清。

    “慎言……”戴洺洲立在一旁,神色戚戚地望着他。

    而后却是无人再语,只因裴云惜迟迟没有反应,好似断了气一般,薄肃脸色青白得吓人,一直在渡气按胸,眼神甚至是凌厉的。

    末了,裴云惜哇的一口将水吐了出来,连咳了好几下,整个人虚弱地眯着眼,薄肃立即将他搂入怀中,不断地为他擦拭满脸的水珠,却不曾想自己也湿得很,根本擦不干净。

    薄皇后一言不发地站在后面,她只见过娘亲的葬礼上,见过薄肃如此冷峻,如何惶措的神情……

    一群人全然无话地回了柳居。

    薄皇后的身份虽是鲜为人知,但当阿萍如临大敌般吆喝下人做事,院内简直鸡飞狗跳。浑身湿透的薄肃抱着大氅紧裹的裴云惜入了屋,请了大夫,便是一整日未再出现。黄飞云陪着薄皇后立在梦池旁长吁短叹,愁得头发都要全白了。

    “这都是劫,都是劫啊。”黄飞云摇头道。

    薄皇后望着雾气氤氲的池面,面无表情,她脑海中仍在回忆着薄肃将人救起时的神情,太出乎意料,太慑人了。

    “肃儿他……如何说?”

    黄飞云一怔,随即捋着胡须道:“还能如何呢,娘娘,这小子糊涂大了。”

    薄皇后道:“我倒是从未见过肃儿糊涂时的模样,打小他便是伶俐懂事惯了,不爱说,也不贪玩,他愈是这般,我愈是心疼。”

    黄飞云蹙眉道:“莫非他此番,不是糊涂?”

    薄皇后不语,她是母仪天下的女人,早年进宫,鲜少关护到薄肃,有时召他进宫,太监便道薄肃成日闭关琴阁修琴,不愿出府。她还能拿这个胞弟如何呢,自然是顺着,疼着,由着。

    “娘娘,咱们此番赶来临安,不过是想将肃儿带回京城,如今看来,怕是不易。”

    “嗯。”

    “娘娘?”黄飞云狐疑地看她一眼,只见她望着梦池出神,朱唇紧抿,不知在想何事。

    不多会儿,侍女前来,禀报道:“娘娘,该用晚膳了。”

    薄皇后这才回神,柔声道:“老师,一起吧。”

    黄飞云从她温和如常的声音当中,听出了一丝异样。

    “这位大哥,在下是来寻弟的,请通禀一声。”

    裴明惜等到夜黑,见裴云惜迟迟不归,裴何氏脸色便是极难看了,说定是去私会薄肃了,非要他来把人拖回来。无法,他只能探着夜路赶来。怎料柳居家丁已全然换人,并不识他,把他拦在了外头。

    “现在府上不便,你还是走吧!”看门的下人不客气地赶人,方才阿萍早已交代,一律不见客。

    裴明惜便道:“在下乃是……乃是……”他可不是薄肃的朋友,只能……“在下乃是戴洺洲戴大人的朋友,薄公子可能熟识,还望劳烦大哥通禀一声吧。”

    下人见怪不怪了:“每天上门一百人,起码有一半都说认识咱家公子,岂不是人人都能见了?走吧走吧,下回有请帖再来!”

    几番周旋,裴明惜仍是被拦在门外,他望着这扇曾经出入自由的大门,百感交集,不由感叹世事变幻如白云苍狗,难以捉摸啊。

    “何人在外喧哗?”路过大门的戴洺洲负手而立,质问看门的两个下人。

    那下人见是薄公子带来的贵客,立即恭敬道:“公子,外头有人想要求见,正要赶他走。”

    戴洺洲偏过头来,窥得下人背后被隐藏的一丝身影,不知为何,莫名熟悉,向前快走几步,想探个究竟。

    裴明惜从一开始听见他声音起,便僵直不动,无法动弹,双目滞然,唇瓣微颤。

    “何人——?”戴洺洲低喃,走到门口,便在一瞬间看见了裴云惜——

    而后者早已神似礁石,无所遁形,戴洺洲也霎时愣了,嘴中不由自主地发出声音……

    “明惜……”

    一声呼唤,道出不为人知的柔情与眷念。

    裴明惜顿时红了眼眶,他知晓自己许是又要完了。

    阿萍胆战心惊地敲了敲屋子的门,捏着嗓子道:“公子,小的送、送饭来了……”

    久久,屋中毫无动静,阿萍斗胆地推开门,蹑手蹑脚端着饭菜进屋,生怕扰了屋中那两人独处。方才,大夫进屋诊断过了,裴云惜溺水过久,胸`部还有凉水积压,可能会烧久不退,需好好调养。薄肃那一身湿衣还是阿萍小心伺候着脱换下来的。他自己冻得浑身青白,阿萍瞅着都心疼,见他浑然不觉,又轻叹公子用情太深。

    裴云惜不出所料烧了起来,阿萍端进去的饭菜丝毫未动,薄肃守着他,将手伸入被中,十指相扣护着。后见裴云惜烧得胡言乱语,尽说些“不愿辜负”,“一片真心”的胡话。薄肃心下一动,遂解衣上床,将人搂贴在胸口,为他添热。

    裴云惜迷迷糊糊烧了一夜,翌日转醒,只见薄肃披衣靠在床前,一手低垂,一手包着他的手,整个人阖眼休憩,悄无声息。

    裴云惜登时红了眼,他自是晓得这人守了他一夜,能令他做到如此,他何德何能呢,怕是……唯有将余生投之以报。

    “嗯……”薄肃感觉手心握着的手动弹了,遂睁眼望去,“醒了?”

    裴云惜嘴唇燥白,只得愣愣点头,“是……”

    薄肃问道:“要水?”

    “嗯……”

    薄肃起身想为他倒水,手却被他轻轻拽住,“怎了?”

    裴云惜的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勉强着嘶哑的嗓音,慢慢道:“此番……大难不死,你的赌约可还兑现?”

    寂静了半晌,薄肃淡然地凝视着他,道:“我的真心与赌约皆在,随时可取。”

    这便足矣,裴云惜松懈下来,一闭眼,泪珠再也绷不住,从眼角溜走。薄肃为他取来热茶,喂他喝下,又命阿萍端来刚煮好的清粥,稍微喂了点。

    “公子,您也喝点,您可都一天一夜未进食了……”阿萍说得小声,却仍是被裴云惜听去。

    薄肃不疾不徐道:“知晓了。”

    阿萍又道:“公子,皇后娘娘派人传话,想请您去一遭。”

    薄肃道:“嗯。”

    阿萍紧张得满背出汗,胆战心惊地退下,心想,公子出事,他这跟班怕是也难逃其咎,唉,要命要命啊。

    当薄肃转身时,却见裴云惜披着外袍扶着屏风站在他身后,后者勉强一笑,苍白的脸上唯有一双红彤彤的眼眸,令人不禁生怜。

    “我陪你坐着吃饭,慎言。”

    “躺回去。”

    裴云惜充耳不闻,走到桌边,自顾自坐下,又道:“边吃,我边与你说,快。”

    薄肃眼中蓄积的怒气层层上涌,快步走过来坐下,道:“是想与我算账?”

    裴云惜道:“我本想寻戴大人,怎料误打误撞遇见了皇后娘娘,她与我说,她不信我有真心,说我不过是想攀龙附凤,结交权贵罢了。我确是孑然一人,无法可信,唯有以命相证。我已细想过,若这一跳大难不死,我便将余生,全权交付于你;若我不幸淹死西湖,就当给你一个回京的理由,好重回人上人的日子,好好过活。”

    这番话说得真切,然而薄肃却是暗暗压抑着怒火,咬着牙,口气凛冽道:“云惜,你可真是自私。”

    裴云惜羞愧地低头,嗫嚅道:“是,我不过是横竖都想要你。”

    桌上的粥还窜着热气,雾腾腾的,不知不觉间将两人的面目逐渐模糊,融合在一起……

    薄皇后看着立在堂下的二人,面容冷淡,问道:“你们心意已决,不再反悔?”

    薄肃昂首挺立,朗声道:“是。”

    “就因他肯为你去死,肃儿?”薄皇后嘴角扯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薄肃视而不见:“为我死,不值。我只愿他安康一世。我过活二十余载,从未寻见一生真理,既然能遇见如此良人,何不携手共度,逍遥此生?”

    一席话震得薄皇后心头一颤,她好似不敢相信这是她那沉默寡言寒凉如冰的胞弟说的话,“肃儿,你要知,皇家不会容下一位男妻!如今世风再怎的开放,皇族有皇族的底线,你若因个人喜憎,抉择伴侣,可想过后果?裴云惜不过是商贾之子,他的琴艺再好,也无法为你生儿育女,共享天伦,两个男人会遭世人何种非议,你可明白?”

    裴云惜不安地握紧薄肃的手,而薄肃亦能感受,愈发紧实地拉住他,接着道:“在遇见云惜之前,我受的非议莫非少了?世人何议,与我何干,慎言但求问心无愧便可。娘娘,您大可对我二人视若罔闻,放任不顾便可。”

    言下之意便是不认这个胞弟也可,薄皇后怒从心生,她嗤笑道:“若我不顾你,薄家不要你,你该如何过活,肃儿?”

    “不过节衣缩食,清寒度日,他人可以,为何我不可?”薄肃举起他与裴云惜相牵的手,“只要云惜不嫌弃我一贫如洗,我又有何妨?”

    薄皇后终是被他气笑了:“好、好,荣华富贵与裴云惜,你选后者,既然如此,薄府琴阁,你也不要了吧。”

    “娘娘,这不——”裴云惜急忙抗议,却被薄肃一扯,踉跄着拖离大堂。

    这世上永没有两全其美的妙事,绿水云汉随着薄皇后走了,留在临安唯一的琴,只有寄情了。对于薄肃主动交出绿水云汉的举动,裴云惜不解:“琴交了,你可伤心难过?”

    薄肃波澜不惊地看着他:“琴,可再寻,你,只有一个。”

    裴云惜羞赧地笑了笑,道:“累你再也做不成高门公子,莫要怪我。”

    薄肃举起杯中酒,朝他一敬,“高门公子世间无数,不缺我一个。”

    裴云惜与他对饮,两人醉酒微醺,相依相拥,坐享梦池风景。

    “咦,对了,戴大人为何没跟着皇后娘娘一行人回京?”裴云惜记起昨日送行时,戴洺洲立于最后,不动声色地站着,没有丝毫离去的意思。

    薄肃一顿,道:“他求了圣上的旨意,将永留临安任职,不再回京。”

    “这……”裴云惜百感交集,不知该喜该叹,只得道,“想来我大哥,应是最最欢喜的了。”

    裴家难得围坐一桌吃饭,裴何氏甚是急切裴云惜到底与那薄公子了断了没,“云惜,为娘只当是求你拎拎清楚,莫要再为家中添灾添难了,这几日,为娘没有一夜是睡得踏实的呀……”

    “好了好了,你嚎得我耳根疼。”裴老爷不耐烦道,“成日念叨这些,不如好好将账本做一做,看看还余多少钱,五百两可是要还的。”

    一听到五百两,裴何氏立即闭了嘴,好似泄了底气。

    裴云惜想起他与薄肃已然私定终身的事情,忍不住轻笑出声,于是乎,四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不禁尴尬万分。

    “为何都看我?”

    “二哥,你为何傻笑呢?”裴玉惜问道。

    裴明惜接话:“怕是好事将近。”

    “好事?什么好事?”裴何氏登时跳起来,质问道。

    裴云惜嗔怪地看了一眼裴明惜道:“大哥,你何不说说你的好事?”

    “我……我有何可说?”裴明惜诡异地涨红了脸,狡辩道。

    这下子裴家二老糊涂了,觉得老大老二,全都不对劲,“你们两个,都什么事情,坦白交代!”

    “娘,我没——”

    “爹,我不——”

    异口同声否认。

    “老爷!夫人!不好啦——”一个下人匆匆忙忙大呼小叫地奔进屋来。

    裴何氏不悦他的打断:“何事慌张?”

    下人气喘吁吁道:“老爷,夫人,门外有人抬了十几箱聘礼,说是来……是来娶媳妇的!”

    “荒谬!咱们家何来女儿?”裴何氏骂道,“是不是来捣乱的?”

    “自然不是!”门外传来清亮铿锵的男声,随后有两人齐齐跨入门内。

    裴老爷定睛一瞧,这不是戴大人和薄公子吗?!

    “这……?”

    薄肃冲裴云惜微微一笑,高声宣布道:“云惜,我来娶你。”

    “明惜,我也来娶你。”戴洺洲对裴明惜温柔地笑说。

    当场晕过去的,唯有裴何氏一人罢了。

    the end

    说明:

    对不起因个人原因耽搁更新,这是本文最后一章。

    还有,其实我还要一堆番外……不要害怕。

    最后,感谢看到最后的小天使。

    番外时不时更新,应该不会再断更了。

    番外1

    关于聘礼

    若非薄肃要挟,扬言不答应这桩婚事就不撤聘礼,裴老爷也不会如此快地妥协。想着大门口十几箱红绸晃眼的聘礼要多好引人注目,也只能先依了。

    裴云惜与薄肃的事,大家自然是知晓的,而何时戴洺洲竟恋上裴明惜,二人情投意合到这般地步。反正,裴何氏不依,昏厥又醒来,大哭大闹,死活不肯将长子嫁出去,甚至还说出要绝后了的话语。

    薄肃看出自己算是过关了,还能如何,他与裴云惜那是板上钉钉,想改也不成。两人趁着前厅大乱,溜回了房中,裴云惜竟觉着有偷人般的架势,不禁偷笑起来。

    “为何发笑,云惜?”

    裴云惜眼角噙着未散的笑意,道:“你说要光明正大进门,如今却是偷偷摸摸随我回房了。”

    薄肃一怔,好似想起什么,微蹙眉头,拉起裴云惜的手道:“其实……今日的聘礼不过是竹君一人的,他已与家中断绝,出来自立门户。外头那些便是他全部家当,他说来临安,做官事小,娶妻事大。不过倾尽家财,想挽回一颗真心。”

    这会儿,裴云惜倒是笑不出来了,他怎料戴洺洲原是这般得了家中的首肯,代价未免太大。转念一想,又觉大哥命好,苦尽甘来,总算是与良人厮守。

    “云惜。”

    “嗯?”

    “我……”薄肃的眉头愈发紧锁,“我的聘礼,可否先拖欠,待改日,必将如数奉上。”

    “你要拖欠?”裴云惜低呼一声,眼中满是错愕。

    薄肃当他不同意,心下顿时焦躁,脸色沉郁,想开口解释:“我虽与他们撇清干系,没了财路,但我自是肯经营赚钱,愿做——”

    “嘘!”裴云惜一把捂住他的嘴,冲他摇头,“你怎么能去做商贾之事呢,读书人总是有气节的,我不愿你为我去低三下四,看人眼色,那便不再是你。”

    薄肃荣华数十载,自是不知商贾之士的辛酸苦楚,还以为做买卖不难呢。

    “可聘礼——?”

    “你说聘礼呀?”裴云惜将脸慢慢地凑近他,一双桃花眼微微地眯了起来,低语道:“你便欠着吧,最好,欠我一辈子,你便押我这儿吧。”

    “压你这儿?”薄肃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一时情潮翻腾,伸臂揽人,将裴云惜扣入怀中,“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啊……”裴云惜来不及急呼,便被薄肃堵住唇舌。

    两人喘息急促,水声啧啧,不一会儿便是纠缠到了床上。裴云惜顺眼低眉为薄肃宽衣解带,绕是二人早已情燥难耐,他也细致地伺候薄肃更衣。

    “云惜……”薄肃压抑着声音,抬手一遍又是一遍细细抚摸裴云惜细腻的颈项,“岳父岳母,会来打搅么?”

    裴云惜闻言,嗔怪地抬眼瞪他,“薄公子说什么,在下听不懂。”

    这个称呼仿佛回到了当初两人僵局时候,薄肃当初不明白裴云惜的疏离,如今算是明了,他这般叫他,必是在生气呢。

    “莫要生气,我是玩笑话罢了。”薄肃低头去衔住他的唇,讨好地亲吻,裴云惜顺从地回应他,心中却道,谁生气了,分明是假装的嘛。

    人情世故总有欠缺的薄肃怎会知晓,自己费尽心思揣度对方的话语,仍是被嫌弃了。

    两人多日未曾缠绵,此时干柴烈火,大雨倾盆都浇不息这股情`欲。薄肃不敢伤了裴云惜,进去后忍耐着不敢多动。裴云惜咬着下唇,眼中渗出点点泪光,哑声叫道:“你、你怎不动——”

    薄肃俯身抱住他亲吻他,慢慢地摆动腰杆,一点一点地抽动,裴云惜小声地呻吟着,好似又痛又舒服,他满脸嫣红,眼角泛出桃花粉的色泽,薄肃再是惜他怜他,也终是忍不住大开大合起来……

    “啊……啊……嗯!啊……”

    薄肃感觉下体被包裹在极热的仙境,愈发克制不住,一把将人抱起,裴云惜软软地扑在他的怀中,任他颠簸蹂躏,快要叫不出声儿来了。

    “呜……你……啊!啊!你……”

    裴云惜气死了,心想这是欠着债的人干的事么。

    说明:

    还有几个番外!!!!

    尽量做到个个有肉…

    番外2

    关于琴修

    裴家一下子嫁出两个儿子,家中顿时鸡犬不宁,主要闹事人便是裴何氏,一哭二闹三上吊,成天轮番登场。裴老爷起初还哄着点,次数多了也厌了,随她折腾。

    裴明惜白日仍在铺子里做事,傍晚回家吃饭,饭后招呼一声便又出门,时而夜深而归,时而夜不归宿。与裴明惜相反,裴云惜倒是整日在家,他与薄肃不迈庭院一步,整日形影不离,弹个琴,谈个情。

    直至有日惜音上门,带话来说方摒再瞧不见裴云惜上山修琴,他就要休了这徒弟。裴云惜一拍脑袋,顿觉昏头,果真是谈情说爱迷了心窍,把正事也忘了。随即他与薄肃上了九曜山,老老实实向方摒请罪。

    果不其然,方摒大怒,指着他额间斥骂:“叫你跟他撇撇清爽,偏偏不肯,如今连琴都不肯修了,当初你是如何说的,修琴与情爱何干?你现在说说,何干?不过是白白废了自己的琴修!你如此不愿听从师父的教诲,不如修完这些琴,便走了吧,我方摒便当没你这劣徒!”

    裴云惜心下着实愧疚,刚下跪下求罚,薄肃一把揽住他的腰,锁在怀中,凛然道:“方老先生,这琴本是助人雅趣之物,何须如此苛待?修琴不过律己乐人,追求境界当是好事,不过一味偏执,操纵他人心境,是否过于逾矩呢?”

    裴云惜讶然,轻轻地拍打了一下薄肃紧扣着的手腕,仿佛在无声地嗔怪他的无礼,方摒到底是他的师父,这般质问逼人,失了身份。

    方摒见这两人搂搂抱抱,相当不成体统,不知为何,内心竟涌上一股无力之情,看着曾经乖巧懂事的徒儿如今为个男人魂不守舍,尝尽红尘情爱滋味,反观自身,半世修琴,孤居深山,到头来落下个顽固老头的恶名,真是……

    “罢了,罢了,你们的破事,我真真懒得再管!其他不论,琴舍的琴你们若是修不好,便跪着来见吧!”方摒又气又无奈,吹胡子瞪眼地拂袖离去。

    裴云惜靠在薄肃怀中,低落道:“这般,你满意了?”

    “嗯?”薄肃贴着他的耳,低语,“满意?”

    “又惹师父发怒了,这下子得送几坛酒才能消气呢。”裴云惜深觉愧疚,好歹方摒养他育他十数载,如今与他顶嘴,太过不肖。

    薄肃道:“琴修之意,因人而异,若你师父非要你绝情绝意,一生为琴,你真当肯?”

    “我……”裴云惜犹豫了一下,只道,“我曾想过,若这辈子难觅良人,那便与琴为友,孤此一生,若幸得知音,那便——”

    “如何?”

    “便……以琴为聘,嫁娶随他。”说罢,裴云惜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脸上一阵燥热。

    薄肃亲亲他的耳垂和后颈,蓦地低笑出声,“好,我娶。”

    裴云惜又修起了琴,薄肃这回倒是没与方摒斗琴八百回合,企图把老头子气死,这几日白日他出门下山,说是有事要办,裴云惜自是不会过问。夜里回来,薄肃也是闭口不谈白日之事,仅是与裴云惜相拥而眠,两人私语之事,不过是琴修哲学,诗词歌赋,人间异闻。裴云惜发觉,薄肃博闻强识,学问渊博,远是自己不可企及的,他平日冷脸寡言,忽的谈起道理来,竟是这般神采。裴云惜常常盯他入了迷,眼中满是他的倒影,薄肃讲着讲着,觉得好安静,停下来低头一看,窝在他怀中的裴云惜正痴痴地望着他,一脸春情。

    “想要了?”薄肃询问。

    裴云惜没反应过来,仍是一脸荡漾地凝视着他。

    薄肃理解为他是羞于开口,于是便低头吻他,轻轻地把手伸入裴云惜的里衣,游走于细腻的背脊与软翘的圆臀间,两人自然而然交叠在一处。裴云惜忍耐着接纳了薄肃的庞然大物,痛得小声嘤咛,薄肃尽量温柔地待他,缓缓地抽`插,研磨着裴云惜的窄道,两人逐渐交融,得了鱼水之欢。裴云惜愿意将自己交给薄肃,任他摆弄,薄肃便一次比一次更深地占有他,恨不能永远这般疼爱他。

    “唔……嗯!……好、好深……啊!不……”裴云惜掐着薄肃宽厚的背,被他顶得神智飘摇,欲仙`欲死,又觉那物粗大得快要撑破了他的甬道,又觉自己的肚皮都快被捅破了。

    薄肃熟知他的敏感地方,一个劲儿地折磨他,害他气喘连连,泪光涟涟,不得自理。

    两人欢闹到夜半,裴云惜精疲力竭,缩在薄肃怀中,软绵绵地咒骂他:“坏人……你是坏……”他没说话,眼皮便耷拉下来。

    薄肃替他擦身洗净,才抱他睡去。

    如此过了大半月,忽的来了封信,竟是陆九骊陆老先生病重,修书前来告知方摒,裴云惜算是忘不了方摒看完信那一瞬的惊诧与失魂,他无心再将饭吃完,叫惜音收拾一下包袱,这就要驱车赶往雁荡山。

    裴云惜想跟随,方摒拒绝了,只叫他好好看家,莫要再让琴被鼠虫蛀了。夜里薄肃回来,裴云惜便将此事告知薄肃,又道:“我终于知道陆老先生的相好是何人了。”

    薄肃道:“那时我听你说罢,便已知晓。”

    裴云惜道:“难怪师父那般反对我们,原是他年轻时受过情伤,真真令人欷歔。”

    “他肯说出来,那便是释然,你无需同情可怜,方老先生自有分寸。”

    薄肃的安慰令裴云惜稍稍心安,但是到了夜里临睡时,他又想起什么,道:“陆老先生曾说终身不娶,可他还愿不辞辛劳赶来临安找师父相聚,这可表示他已释怀,仍愿——”

    薄肃摸摸他的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莫要多忧。”

    “嗯。”裴云惜明了,不再多言。

    又历经半月余,琴舍的琴才算是修缮完毕,裴云惜将它们细致保存,不敢再出差错。而正是此时,他才对薄肃每日下山的事,生了疑惑。自然,他直接问了薄肃。

    薄肃一愣,才道:“我还当你不会过问。”

    裴云惜道:“先前是我忙于修琴,冷落了你的事,现在想来,该是我的不是。”

    薄肃望着他诚恳道歉的脸庞,心下一暖,竟是忍不住轻笑,“嗯。”

    裴云惜忙道:“嗯是何意,你不打算与我说道?”

    薄肃道:“每日下山,不过是为了养活夫人,奔波生计罢了。”

    “你……作何去了?”裴云惜差点闪了舌头。

    “我……去钱卉钱儒尊的书院教书了。”薄肃绷紧了脸,隐隐可察觉出他的不自在。

    裴云惜呆若木鸡。

    番外3

    关于并肩

    裴云惜将整座宅子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细细查看了琴舍的状况,觉得无异,这才锁了大门,下山而去。他估摸着此时薄肃仍在书院内,现在过去还能瞧见他教书的模样。

    裴云惜多了几分好奇与期待,下了九曜山,沿西湖边往西北的山上行去,枫山书院便在半山腰间,此处亦是享誉良久的学子圣地。如裴云惜这般商贾之子是无法入学的,这世道向来是最最瞧不起商人的,就连佃农的儿子也可求学之地,偏偏裴云惜只偷偷地旁听过几次,后被发觉赶了出来。

    而后他在西湖边一曲成名时,钱卉还来找过他,说是想请他去书院担任琴师,他惶惶之下便婉拒了,怕在众多天赋学子面前丢丑,何况这并不是自谦,方摒后知此事,便教训他得意过早,骂了他一顿,挫挫他的年少锐气。

    如今站在枫山书院门前,看门的老翁识得他,笑眯眯走来道:“何事把裴公子吹到此处?”

    裴云惜恭敬道:“老先生,在下是来寻一位好友,他姓薄名肃,正在书院内教书。”

    老翁诧异道:“裴公子竟与薄先生相识,真乃出乎老朽之料啊。薄先生青年才俊,钱老每日都要向老朽夸赞他的聪颖与学识,书院内的学子们亦是钦佩薄先生的为人。”

    不知怎的,明明是在夸薄肃,裴云惜的脸皮倒是烧了起来,红个透顶,“如此……说来,薄公子在此处乃是如鱼得水……”

    “哈哈,非也,非也,薄先生面上看着,似乎是个喜静孤冷之人,每日下堂便匆匆离去,甚少与学生们交谈,饶是如此仍是……”老翁顿了顿,似乎想卖关子,“裴公子,有所不知,书院内有名换做王琛的学子,他乃家中独子,上有一胞姐,唤作凤姑娘,前几日上山来给弟弟送衣物,瞧见了薄先生,呵呵……”老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是摇摇头,装作无可奈何,其中心中甚是想笑看佳话风月。

    纵使裴云惜再迟钝,也是听出了其中的意味,问道:“那凤姑娘如何?”

    老翁道:“你瞧身后——”

    裴云惜回首,却见山道上有一粉衣倩影袅娜而来,手挎竹篮,面容白皙姣好,容光熠熠,看来这便是凤姑娘了。

    “老先生,身体可安康?”凤姑娘是个爽朗之人,迎面便是招呼,声音脆亮,犹如黄莺。

    裴云惜只稍稍打量便移开眼去,怕冒犯人家姑娘。

    “这位公子好生面生,莫不是来此求学的?”

    裴云惜摇摇头:“在下不过是来访友。”

    老翁道:“这位裴公子可是薄先生的好友,凤姑娘不妨认识认识,也好——”

    “唉哟,老先生您可胡说些什么呢,嘻嘻嘻……”凤姑娘捂嘴嬉笑,俏皮模样确实惹人喜爱。

    恰逢书院的铜钟响了,凤姑娘便和裴云惜一同入内,顺便还聊了几句,无非是薄肃此人如何如何,裴云惜只四两拨千斤地敷衍过去,不愿多谈。

    书院内学子下堂,倒是热闹极了,王琛早已瞧见自己的姐姐,奔过来道:“阿姐!你怎天天来此处报道?枫山可不收女子入学,哦,我晓得了,你可是为了咱们的薄——”

    凤姑娘一把捂住王琛的嘴,冲裴云惜傻笑,解释道:“我弟弟口无遮拦,裴公子莫要见怪。”

    裴云惜微微一笑,道:“令弟性子开朗,好事。”

    “阿姐,薄先生被儒尊叫去了,今日`你可见不到他了!”王琛还是憋不住话,一股脑抖落出来,“你可晓得,薄先生的来历,他竟是当朝——”王琛越说越起劲,差点忘了还有个裴云惜在场,又堪堪刹住了,一脸讪讪。

    凤姑娘还不明白,追问:“他是什么来历?”

    王琛这下又不肯说了,直拉着凤姑娘走,悄悄道:“唉,阿姐,薄先生咱攀不起,还是别妄想了……”

    “你这何意,你给我说清楚臭小子……”

    两人渐渐走远,裴云惜仿佛瞧见当初自己与裴明惜的对话,只不过,劝自己放弃薄肃的人不是大哥,恰是自己。阶级的鸿沟总是横亘在一些人面前,成为难以跨越的难关,还未曾尝试,便偷偷在心中泄气,规劝自己放弃,别再痴人说梦。

    当初的自己,也是如此呢。

    想想这一路来,莫非薄肃的坚持与呵护,怕是裴云惜也无法跨越那道天堑,于是,他愈发感激薄肃的付出,爱他的为人。当初的偏见,早已消散在西湖烟雨之中。

    薄肃从钱卉的房中出来,天已昏黄,他在走廊上瞧见了痴痴呆望风景的裴云惜,一时诧异,走过去道:“云惜?”

    裴云惜慢慢回神,眼中的光彩渐渐聚集,闪耀起来,“慎言……?”

    薄肃知他特意来等他,心下一软,迫不及待地拉起他的手,将他拥入怀中,裴云惜吓了一跳,忙道:“慎言,莫要这样,会被人瞧见……!”

    薄肃不依他,此时学生们都已走`光,哪里还有人呢,他轻轻吻了吻裴云惜的侧颊,低声道:“等多久了?”

    “只一会儿。”

    “饿么?”

    “有点……”

    薄肃拉起他的手道:“这便下山吃饭,今日`你说要回裴府?”

    裴云惜点点头:“我爹喊咱俩回去吃饭。”

    “怕是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喜事一桩。”薄肃绷着脸,正经道。

    这倒是把裴云惜乐坏了,笑他:“那你可多想了,我爹说今日有事,才把咱们喊回去的,我娘可不想看见我们。”

    “那便是竹君与你大哥的婚事定了。”薄肃沉思片刻道。

    裴云惜又乐了,道:“希望是吧。”

    两人携手慢悠悠地往山下走去,看门的老翁趁着暮色,使劲揉眼睛,这俩人的手,是……牵着?

    路上,薄肃解释了自己为何被钱卉叫去,缘是薄太傅与钱卉曾是朝堂好友,两人一起中的举,入的朝,交情笃深,薄肃来枫山书院甘居为教书先生,钱卉大骇随即便写信问了京中的薄太傅,怎料薄太傅回信大骂薄肃不肖,钱卉赶忙叫来了薄肃问明,于是薄肃说出了自己的因果。那钱卉是个通达之人,大儒胸怀,随即感叹这世间忠孝情义难全,只叫薄肃莫要声张此事,也不再追问。

    裴云惜钦佩道:“钱儒尊乃真圣人。”

    薄肃道:“圣人多关怀家国天下,儿女私事,不过浮云。”

    “看来我们把私情看得比家国天下还重,真乃俗人也。”裴云惜玩笑般地自嘲,惹得薄肃也抿唇笑了,两人路过望湖楼,还包了两袋竹叶酥回府。

    “爹娘,我们来晚——”

    跨进裴府大厅,裴云惜刚想道歉,却见一桌子人齐刷刷望向他们,气氛顿时凝住了。

    裴老爷,裴何氏,裴明惜与戴洺洲,裴玉惜……裴云惜一个个望过去,再最里那位子上,看见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二哥……”那人讷讷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惶促,“二哥我……”

    数月未见,裴云惜倒是有些不确定了:“是……宸惜么?”

    原来今日把他们两个叫回来,竟是因为裴宸惜回来了,裴云惜倒是不曾想到,只见裴宸惜推开凳子急急忙忙地走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他和薄肃跟前,把头重重地往地上一磕,喊道:“二哥!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赌了!若是再犯,就、就……”他抽泣起来,话也说不下去。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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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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