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人妖杂居记 作者:owl
正文 第16节
人妖杂居记 作者:owl
第16节
左迦一打方向盘,车子瞬间漂移,车轮与路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明岛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表盘,发现车速已经超过了200迈。
“青甲说你家里的结界破掉了。”左迦回答。
明岛不由大吃一惊。
结界破掉了!那并不是随随便便就会轻易破掉的东西啊!
昨天早上他们出门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明岛让左迦在自己家布下了防护结界,以防万一。本来只是一个无心之举,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出了问题、派上了用场。
而且明岛看左迦的紧张程度就知道,自己家里八成远不止结界破掉这么简单,一定是发生了更加……紧急的事情。
……果然是祸不单行吗。
明岛看着手边的七尾,深深皱起了眉头。
而事实显然比明岛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他们回到明岛家的时候,院子的金属大门已经敞开,地上一片凌乱,尤其是那从一楼属于花头的窗户下面延伸出来的巨大豁口,那裸//露出来的砖墙,那大片碎裂的玻璃,扭曲断裂的窗框,更叫人触目惊心。甚至连屋里的地面,都被什么超自然的东西撕裂了,地面的瓷砖崩得到处都是。
明岛抱着七尾从车上下来,顾不得周围一些附近的住户和物业人员在场,几步走进了院子,迅速越过开裂的路面,打开了自家屋门。
“彩棠!”明岛有些慌乱地呼喊了一声,随后又连声叫道:“花头!花头!”
花头的屋子被破坏得最为严重,他又不能完全化形,会不会……
明岛已经不敢想下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什么样的敌人,能够突破结界,给他的房子造成了这样接近毁灭般的损害!
他的目的是什么?!
☆、被人觊觎的法宝白玉楼
花头屋子里的情况,比在外面看到的更加惨烈,尤其是花头和黑一白二这几条鱼的栖身之所——那个巨大的鱼缸,更是完全破得不成样子了。
灵石从中开裂,镶在上面的玻璃碎裂一地,花头和黑一白二却不知所踪。最令人惊诧的是,鱼缸里那个白玉楼不见了!
失去了白玉楼的鱼缸,犹如张着一张大嘴的怪兽,显得粗糙笨重,破败而廉价,和之前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惨不可言。
明岛见到鱼缸的惨状,心中就是咯噔一下,然后他一刻不停地转身就往楼上跑。
“彩棠!彩棠!!”明岛连声叫着,一口气冲到二楼,来到彩棠主卧门前破门而入。
屋里一片狼藉,明岛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耳边嗡的一声,整个脑袋都懵了。
又是共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等他振作精神,勉强定了定神,一抬头就见一座丈许长的船型宫殿浮在半空,样子好像似曾相识。
而耳际的震荡仍有余音,和那宫殿似乎隐隐相和。
明岛心里有所感觉,这座船型宫殿,应该就是鱼缸里的那座白玉楼了。如今,它又壮大了几分,上上下下都焕然一新,散发着令人无法直视的耀眼光芒。
可是,彩棠和花头呢?
就在这时候,浴室的门咣当一声大开,彩棠满身湿淋淋地走了出来。他一脸怒气冲冲,眉毛都横了起来,嘴里更是恶声恶气。
“差点就要害死老子,你们还扑腾个屁!”彩棠恨恨地说着,一边甩着头上的水,一见明岛回来,立时如释重负,快速说道:“快,就指望你了!快把这东西弄走!”
他一只右手指着浮在半空中、叫人无法直视的船型宫殿,脸孔都有些扭曲了,神情越发的怨气冲天,甚至开始爆起了粗口。
“妈蛋,就这么个东西,简直要把房子都拆了!”彩棠说道,又用力甩了一把衣服袖子上的水。
明岛愣愣的,半天才说出话来:“彩棠……你们都没事……?”
“啊?”彩棠这才看清明岛惨白的脸色,神色缓和了一些,随即解释道:“没有,我刚才把花头他们扔进浴缸里了。”
明岛顿时长出一口气,脚下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太好了。虚惊一场。
彩棠也才反应过来楼下的现场确实有些惨烈,明岛不知道内情,一定是吓坏了。他连忙长话短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
“是有个不长眼的家伙闯进来了,挺大个,也挺厉害,三下五除二弄破了结界,闯进了花头的房间,要对着这东西下手。”彩棠手指向天,指着船型宫殿说道:“我赶过去的时候,鱼缸眼看就破了,结果我自己还没来得及动手,这东西就出人意料的来了个大爆发,不仅把外来的敌人震飞出去,还把你的房子搞得跟台风过境一样。还真挺有个性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彩棠说着,脱下了湿衣服扔在一边,从柜子里随便拿了件袍子穿上,又拿了条毛巾擦头发。
明岛赶到彩棠的浴室,看了看在浴缸里扑腾得欢快的花头,还有活泼的黑一和白二,彻底放下心来。
现在唯一没搞定的,应该就是这个升级版的白玉楼了。
先不说这东西怎么爆发,怎么威力大增,也不说它为什么会和自己发生共鸣,明岛在意的是,有什么人会对这个东西……存有觊觎之心呢?甚至不惜冒险来抢夺……
而且对方怎么会知道,他家里有这么个会自动升级的法宝?
另外对方选的这个时机,似乎也很巧啊。
不过,话说回来,花头不是这东西的主人吗,为什么听彩棠的意思,目前连花头也对这个东西无能为力?
明岛怀着疑问回到屋子里,仰头看着这个可以被称作庞然大物的法宝。
既然是法宝,应该有办法收服的吧。
这座白玉楼的下半部分呈船形,两头窄,中间宽,底部微拱,面积少说也有十几平米。而它的上半部分,仍旧还是宫殿的模样,只是和之前在鱼缸里的样子不大相同。一方面,是楼阁的数量和排列更加繁复,房间多了,足有三四十间;另一方面,是宫殿里的结构和陈设也更加复杂多样起来。
如果说之前在鱼缸里的白玉楼只是有几间大殿,有几道回廊,还有一些树木藤萝,几座小亭子,类似于一个宽敞的庭院的话,现在的白玉楼,已经是一个完整的建筑群了。
正殿、偏殿、后殿;花园、湖泊、小桥、假山、画舫;亭、台、轩、榭,无一不足,连宫殿里面的床榻桌案、日常用具都一应俱全。明岛还从侧面的一间屋子前面,看到了栩栩如生的猫咪在花丛下打滚,屋檐下的荷花缸里,还有几尾金鱼舒展自如,像是在往来游动。
最醒目的那座正殿,显然也比之前更加巍峨华丽,精美绝伦,宫殿每一根柱子,每一道栏杆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每一片瓦,每一级台阶都闪闪发亮。
明岛摸了摸后颈,也有些无计可施无从下手。他头顶上的平仲似乎被这楼阁所震撼,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小家伙妖力恢复,胆子也大了,他飞离了明岛的头顶,暗搓搓地往白玉楼靠过去。
谁知道,还没等他挨到白玉楼下半部分的船型,他整只妖就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弹开了,尖叫一声掉在了彩棠的床上。
彩棠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小东西吭哧吭哧爬起来,捂着脑袋泪眼汪汪地看着明岛求安慰。
明岛伸手把他拎过来,重新放在头上。
“谁也没办法靠近,可是居然还跟着上了楼,进门的时候吓死我啊,生怕它再把二楼炸一下子,那样一来这房子估计就报废了。还好没把门撞坏。”彩棠抱着肩,撇着嘴,一副恨得牙痒的不甘心样,说道:“一开始,花头都要伤心死了。”
明岛看了彩棠一眼。
“后来,谁也没法子,他就又平衡了。”
“……”
好吧,花头是个简单的好孩子。
“但是,我……”明岛看着白玉楼,叹了口气。他也没办法啊。
两人正一筹莫展,楼下又有人走了上来,明岛回头看看,发现来的人正是左迦。
他身后跟着红麟、青甲,还有傲娇冷漠的阿荚,一行几个,都聚集到了彩棠的房间。
“左迦……?”明岛看着他身后的大部队,有些意外,左迦便立即解释说道:“我重新布了结界,外面的人也都打发走了,保证没有关于你家的一点记忆。这也不算什么,一点小偏方而已。还有,楼下屋子都修好了,鱼缸也搞定了,你看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左迦。”明岛立时感激涕零。多么善解人意的男神啊!真的就是居家旅行必备的万能小帮手啊!
“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左迦含笑点头。
等等,什么心意?喂,你说清楚,不要让人有歧义啊,你没见阿荚的眼睛里都飞出刀子了吗……
说话间,左迦的视线也已经停落在白玉楼上。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中仿佛有些异样。
明岛没怎么留意,跟左迦很快说明了一下眼前的情况。
“不能靠近?”左迦摸了摸下巴,还未有什么举动,旁边阿荚手指一抬,一道带刺的藤条刷的一下,迅雷不及掩耳地向着白玉楼就抽了过去!
众人纷纷一惊,各自后退了半步。
就见那藤条还在半空,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弹了一下,瞬时间改变了方向,直向着左迦明岛几个人而来!
阿荚忙一收手,藤条游蛇般一转,簌簌地缩了回去。
“总不能就这么放着吧……”明岛瞄一眼焦躁的彩棠,无奈地叹息道。
几个人都试过了,还是没有办法,难道就让这东西一直飘在彩棠屋子顶上?
“呃,刚才彩棠说它跟着上了楼,是跟着花头吗?”明岛问道:“要不让花头先回鱼缸里?”
彩棠沉吟道:“恐怕没什么用。要是花头有办法,也不至于等到现在了。至于它为什么上楼,呵呵,你得问问它自己。”
“……呃,该不会是为了保护你们吧。”明岛说道。
他话一出口,白玉楼忽然一阵震动,紧接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无法描述的样子和速度,倏的一下缩小了数倍,吧嗒一声掉在了彩棠的床上。
……
…………
众人一片沉寂。几双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明岛。
明岛顶着众人的视线压力,慢慢走了两步,向着床上那个玩具似的小东西缓缓地伸出了手。
型号是缩小了,样子却是毫无变化,东西也一点也没少。
明岛有些胆战心惊地伸着手,在中途顿了顿,最后用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白玉楼的正殿屋檐。
没什么异样。
随后,明岛试着把白玉楼拿在了手里。
他一只手里还抱着七尾,另一只手拿起了白玉楼。
众人见状,各自向前走了几步,围拢在了明岛身边。连平时活泼好动的红麟都大睁着眼睛,一脸的好奇和惊异。
可是还没等大家看出什么所以然,被众人围住的明岛忽然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了下去!
☆、有些事或许早就已经注定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人始料未及。
明岛昏倒的第一时间,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他肩膀上扒着的怨鬼灵灵。可是,还没等她如同受到威胁的小兽一般,把明岛作为守护对象,而向周围的人发出闲人勿近的警告,彩棠身为大妖怪的威压已经铺天盖地地压制了过来。
在结界之中的大妖,毫无顾忌地释放出了惊人的妖气,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凌厉气势,以及叫人无法直视的……杀气。
一瞬间,整个屋子几乎都要被彩棠的妖气胀破了,那种上位者的威压连素来不可一世、鼻孔朝天阿荚也不禁露出了惊异之色,默默地后退了两步。
左迦也是微微一惊,伸出去的手也就收了回来。
彩棠压制住怨鬼的同时,就及时伸手扶住了明岛,避免他掉到地上;另一方面,他也迅速拎住了明岛手里昏睡的狐狸七尾,把它放在了自己的床头。
明岛双眼紧闭,四肢无力地昏睡着,一只手里的白玉楼却始终停在他的掌中,好像被什么力量粘住了一样。
只是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再纠结白玉楼为什么会黏住明岛的事情,当务之急是先把明岛安置好,再来考虑其他问题。
于是彩棠架着明岛,顺势一伏身,将明岛扛了起来。
“先上楼吧。”彩棠说着,妖气逐渐收敛,锋芒褪尽,气质一下子柔和了许多,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左迦点了点头,帮着彩棠把房门开大,让彩棠带着明岛顺利走出去。
怨鬼灵灵正因为脱离开明岛而发怒,却又因为本能的畏惧,没有很快跟上前去。而小树妖平仲浮在半空,则是隐约露出了忧虑的神情。
一行人默不作声地先后来到了明岛房中,彩棠把明岛放在床上,动手帮他脱了鞋子和外套。刚才明岛由于担心他们几个出事,一时情急,就直接上楼来了,连鞋子也没来得及换。
脱掉明岛上衣袖子的时候,彩棠尝试着从明岛手里抽了一下白玉楼,结果没有抽动,就只好打消了念头。他觉得明岛会晕过去,十有八//九是和这个白玉楼有关的,只是不知道后果是凶是吉。但是现在,他们似乎没有办法从明岛手里拿走这东西,这情形,无疑是一个叫人郁闷的事实。
好在白玉楼不再排斥他人的碰触,危险系数有所降低,也算是唯一叫人觉得安慰的事情了吧。
彩棠心中苦笑了一下,拉开了手边的被子,给明岛盖好。
左迦摸着下巴站在床边,俯视着如同睡着了一样的明岛,眉头蹙了蹙,说道:“他这个情况,和七尾好像不大一样。对了,七尾那边怎么办,要不要把他也带过来?”
彩棠垂下眼睛,略一沉吟,说道:“明岛在二楼有留着房间给七尾,在熟悉的环境里,是不是好一点?”两个人都出了事,放在一起会不会再闹出更严重的事情?彩棠有些忧心忡忡地想着,不自觉地开始烦躁起来。
“你这样考虑也有道理……”左迦想想也是。现在白玉楼在明岛手里,恐怕有些力量是联系在一起的,这个时候确实也不大适合把七尾放在一边。
他又看看床脚边上,因为忌惮彩棠而不敢上床的灵灵,小东西又紧张又狂躁,一张小脸仿佛都狰狞了起来。
左迦对此也是非常无奈,他觉得明岛养的这些生物,都太……吓人了。呃,至于花头,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可怕吧……
另外,还有寄养的那个……
左迦又瞥了一眼仍然浮在空中的小树妖平仲,迟疑着对彩棠说道:“那就,先等等看?”
彩棠慢慢地点了点头。
看样子也只能如此了。
“感觉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左迦顿了一下,透露了些其他的信息,“这个法宝可能是和明岛有渊源的,我之前进门的时候,也觉得有点奇怪……”
“嗯?”彩棠和阿荚的视线立时都停在了左迦身上。
左迦抽了下嘴角,解释说道:“怎么说呢……好像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我不大确定见过这东西,但是总觉得它可能……和我,和姜夏,都是有关系的。”而且关系绝对不一般。
彩棠听了,神情若有所动。他很快拍板决定,说道:“那就先等等,随时注意观察。左迦你拿明岛的手机,给范志杰打个电话请假,我去把花头他们送回鱼缸里。”
“嗯,知道了。”左迦心知彩棠他们都是“黑户”,不曾在人前出现,更没有人类的身份,所以他们即使清楚地知道明岛的社会关系、各种人际交往,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望洋兴叹。因此,左迦就照彩棠说的,拿明岛的手机给范志杰打了电话。
在左迦看来,明岛和范志杰的关系是很不错的,除去家养的这些妖怪们,他的重要性对于明岛,显然是第一位的。这就决定了左迦对于范志杰的态度。
所以左迦一上来就实话实说,明确地告诉范志杰明岛出了点事,暂时不能上班,暂时先要请假三天。
范志杰当即吃了一惊,毕竟由别人代替请假的事情在明岛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前所未有的现状,令他顿时紧张了起来,立刻连珠炮似的追问道:“他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连电话也不能打吗?还有,什么叫‘暂时先请假三天’?他现在难道都已经不能自理了吗?”
“……是啊,你这么说其实也没错。”左迦迟疑了一下,说道。
范志杰立刻就炸毛了,不由分说地就要挂电话过来看望明岛。
左迦连忙补救道:“你来了也没用,不是你能够解决的事情。”
“我不能解决,你叫救护车啊!”范志杰在电话那头吼了一声。但是,他似乎紧接着就想到了什么,猛地闭上了嘴。
左迦便借机直说了刚才发生的情况,大意就是有个法宝暴走,明岛因为制止它使用了超自然的力量,因为用力过猛,力量透支,所以需要卧床休息。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瞄了一眼平仲,心说他这也不算是扯谎,这两天明岛的力量也确实消耗了很多。
好不容易费了些口舌才打消了范志杰的顾忌,左迦放下手机,抬头问边上的平仲:“你,怎么想?不变回来吗?”
平仲委屈地抱着小拳头,细声说道:“苗苗说我变大了有伤风化……”
“噗。”
“坏人!”
左迦忍住笑,回头看看青甲:“要不,你给他两件衣服穿?”
青甲斜了斜眼,若有无奈,说道:“我就那么两件袍子,你还叫我支援给他,真的忍心?你怎么自己不贡献出来?”
“我的衣服,一般人厚不住啊。”
“……”这不要脸的程度也没谁比得了吧。
最终,还是左迦慷慨出手,回家拿了一趟衣服给平仲换洗,又顺便买了菜回来。几个如同没娘的孩子似的,随便对付了一点东西吃,结束了这忙忙碌碌心惊肉跳的一天。
在此期间,花头还利用一天之中仅有的一点化形时间,在明岛床前守了半天,一边玩着游戏,一边碎碎念,间或在白玉楼上摸了又摸,一双浮肿的水泡眼里,充满了不舍不甘,以及无法言说的悲凉。
“这明明就是我的呀……”花头的心都要碎了。
可是明岛对他又这么好……
呜呜呜!明岛你快醒来啊!
结果就是被彩棠拎着后脖颈,利落地扫地出门了。
床上的明岛安安静静地睡着,呼吸平缓,神情柔和,就像多年前那样。
彩棠站在床前俯视明岛良久,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明岛和他。还有,那个人。
这一次之后,当明岛再次醒来之时,是不是就……
有的事,习以为常之后,就觉得理所当然了呢。彩棠有些嘲弄地弯了一下嘴角。
可是,注定会改变的东西,真的无法阻挡啊。
他究竟是希望明岛怎么样呢?
☆、隐藏的心事总有说出来的时候
已经无法掩饰内心的烦躁和厌恶,脸色铁青的拱青青又一次挂断了电话,汹涌的怒火令她几乎想要把手里的手机直摔到对面的墙壁上去。
她一连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来,拿着外套走出了更衣室。
旁边的沈茜看了她好几眼,忍住没有作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的烦恼也各不相同。在对方没有倾诉的打算之前,外人实在不方便问起什么。不是人情淡薄,只是必要的尊重和信任而已。尊重对方的意愿,相信对方能够处理好那些或许并不美好的事情。这是作为朋友的最基本的礼貌。
沈茜默默地伸出手指头开始计数,前一阵子是米兰和苗苑,这一阵是大波斯和拱青青。嗯,或许,还有魏紫?她不禁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她这样的迷妹最省心,每天只要看看男神就心满意足了。哎,能和男神合照,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呢。多亏了明哥……对了,明哥又请假啊,他最近缺勤了次数也太多了吧?还是说,他准备要跳槽?
沈茜心里忽的一沉,感觉把自己成功吓到了。
为什么大波斯这么焦躁?为什么找来了新的医师?为什么明哥又要请假?
…………疑点重重。
如果明哥要跳槽的话,这些事就好像都说得通了啊。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一想到明岛真的会跳槽离开这里,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毕竟也有四五年的感情了。
而且,那样是不是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男神本尊了?
沈茜胡思乱想着换好衣服,从更衣室走出来,一边拿出手机,点开男神的微博。
没有新的动态。
再看看千娇百媚的网红博主……都快一周了,还没有更新靓照啊……
哎,好寂寞。
更衣室外面,大家都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整装待发。苗苑说要去逛超市,打了个招呼率先离开了。接着是每天专车接送的米兰,还有活力四射、要去健身房挥洒汗水的陈硕。
最后,魏紫也离开了。
大波斯冲着剩下的拱青青和沈茜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先走,他留下来锁门。
沈茜看看拱青青,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有事吗?青青?”沈茜问道。
刚才她要离开的时候,收到了拱青青挽留的视线,这时没有旁人,沈茜就直说了。
拱青青仍然有些烦躁,但看得出她在极力克制。她耙了耙头发,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道:“茜茜你自己租房子住的吧?”
“是啊。”
“……那,可不可以收留我一晚。”拱青青说道,神情里是难于启齿的窘迫:“就一晚,可以吧。”
沈茜看着熟悉的伙伴,微微错愕,随即笑着说道:“好啊。”
然后,她们一起去了超市,买了蔬菜水果和零食,然后拱青青开着车,沈茜指路,两人回到了沈茜租住的小区里。
在拱青青停车的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然而她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扔回了包里,任由它响个没完。
沈茜知道那似乎是一个动画片的片尾曲,有些热血,歌手的声音里有着岛国人特有的那种嗲嗲的感觉,即使那是个男歌手。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一首很多年前的歌曲了。
沈茜隐约觉得,那似乎有个不为人知的……理由。
而给拱青青打来电话的人,多半也是一个特别的人吧。只是,拱青青现在并不打算和对方交流。甚至是,她会想和自己同住一晚,很有可能就是在避开对方。
两人下了车,拱青青拎着水果跟在沈惜身后上了楼,来到沈茜租住的房子。
这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偏单,面积大概有四十多平米。不过,对于一个单身的女孩子来说,这个空间已经不算小了。
屋子里收拾得舒适温馨,一看就是女孩子的房间。粉色的窗帘,苹果绿的床单,窗台上养着两盆长寿花,床头柜上堆着五六个大小不一的玩偶。而男神的几张签名照,更是被珍而重之地装裱了起来,在墙上排成一排,高度刚好是即使躺在床上,一抬头也能清晰地看到男神的脸的位置。
客厅里有张饭桌,两把椅子,靠墙有个高低柜,上面摆着几个釉色明亮的小陶罐,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个个憨态可掬。
厨房有点小,只够一个人转身,两人挤在里面捣弄了半天,做了一荤一素两个菜,还弄了个水果沙拉。主食是现买的千层饼。
做饭期间,拱青青的手机一再响起,最后她可能觉得实在不好意思,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吃饭时,拱青青为难地解释了一句:“是我哥。”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说道:“本来是我叔叔家的孩子,过继过来了。嗯,有点事,意见不统一。”
沈茜愣了一下,脑子里瞬间脑补了三四十集的豪门大戏,表面上却也只是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哦。”
她叉起一块芒果,塞进嘴里,然后拿起筷子,继续吃着酸辣土豆丝,说道:“不过你不回家,还是要说一下吧。家人会担心的。”
拱青青顿了顿,然后放下筷子,拿着手机发了个短信,接着把手机关了机。
“好了。”她说着,闷头吃了颗草莓。
沈茜正在以为对方会一直沉默的时候,拱青青忽然说道:“几年前,我爸妈出车祸去世了,我爸把财产几乎都给了我哥。”
“……”沈茜呛了一下,捂着嘴咳了半天。就听拱青青苦笑了一下,说道:“他当初非要过继我哥,也是因为我是女孩子,担心后继无人。公司也没人管什么的。”
沈茜起身去倒了杯水,勉强压住了冲到气管里的酸辣土豆丝的辣味,以及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话。
在她看来,拱青青的爸爸,根本就是脑子进水了吧?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这种陈腐的观念,也是奇葩。而且不是说有钱人家,观念都比较开放的吗?
虽然以她这种工薪阶层出来的孩子,还没办法想象人家到底是怎么个有钱法。
“当时因为这件事,我妈和我爸一直吵,后来因此分居了一阵子。后来我哥出去上学,又出国什么的,他们才和好了。”一旦有了开头,接下来的话,说起来似乎就容易了很多。
拱青青说道:“消停了十来年吧,我哥一回国,我爸就把公司给我哥管了。那时候我读大学,不怎么清楚,后来他们出了事,我才知道遗嘱的事。除了我妈的一些股份和房产什么的,其它都分给了我哥。我自己倒还不觉得什么,也可能是早就猜到会有这种结局吧,所以也就没说什么。反正我也能养活自己。倒是我舅舅我姥爷他们接受不了,闹了好几次。”
她停下来,视线有些茫然,沈茜忍不住问道:“那你哥呢?”
“……他,”拱青青皱了皱眉,说道,“我不是很清楚他的想法。他说他不会要我家的东西,他就是帮我管一下公司。但是我舅舅不相信他的话,我叔叔和叔叔家的另一个孩子,都在公司闹腾。我就自己在学校转了系,学了医科,然后,嗯,就到这个地方来了。”
“所以,你是……离家出走?”沈茜讶异道。这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啊。
拱青青看出了沈茜的意思,她笑了笑,说道:“我本来也不想学金融管理什么的啊,当时是为了家里的事业和公司才去学的。后来,公司有我哥照看,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比我爸那会强多了。”
“那现在……”
“可能他把公司弄顺手了,上了正轨,终于有时间把我揪出来,管理一下我的人生了吧。”拱青青轻轻哼了了一声,嘴角满是嘲讽的笑意。
“呃……”沈茜一时无言以对,默默地又叉了块水果吃。
“不可理喻的家伙。”拱青青说道:“说是报答我父母的养育之恩,要把公司交到我手上,还寄来了股份转让协议和财产放弃声明。”
……那是什么东西,小女子不晓得啊。
“可是,谁要他的马后炮啊!”拱青青说道。
“……哎,青青,别激动别激动。也许有隐情?我听你说,感觉你哥哥还好啊……当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沈茜连忙劝慰道。
拱青青在意的,是当年她哥哥的态度吧?而且父母双亡的时候,本来就是人最脆弱的时候,他哥哥没有及时顾忌到她,或许有很多各方面的因素,但是对拱青青的伤害和打击,恐怕也是很大的。
再加上之前她父亲对亲生女儿的态度,拱青青会排斥她哥哥也是必然的吧。
另外,财产股份转让什么的,她哥哥如果当年做的话……
哎,她只是个外人,真的不大方便说三道四了。
“狗屁啊,他就是个暴君!强迫症,控制狂!”拱青青说道:“他要我辞职回去公司上班,我在这里干得好好的,凭什么他说一句,我就要回去啊!再说了,牙医怎么了?被他贬得一文不值的,我就乐意了,关他屁事啊,管那么宽,我的人生还不能自己做主了?”
☆、兄长大人驾到
“既然这样,青青你和你哥说清楚了吗……”沈茜弱弱地问了一句。总是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啊,还是沟通一下比较好一点……
拱青青哼笑了一声:“问题是,他并不甩我啊。”
“哎?”
“我可以表达诉求,但是呢,还是要照他的意思办。”
“……呵呵。”沈茜抽动了一下嘴角,霸道总裁吗?
“谁也不能忤逆他。”拱青青说道:“也许他脑子里都是坑吧。”
…………
这么直白地说自己的哥哥,也没谁了吧。
“不过茜茜你说得对,总是这样,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拱青青握起了拳头,振臂高呼道,“战斗吧!”
“…………”沈茜无语地用手蒙住了半边脸。她该说什么呢?遗传果然是神奇的?
“我明天一早就打电话找律师,嗯,或许应该先报个警?你说我哥不断地打电话威胁我,要是我再不回去,他就要采取非常手段这种事,警察会管吗?”
“恐怕……不能吧……”
“因为他是我哥吗?”
“呃,可能是因为他其实并没有实施……吧。”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那他要真的找人把我绑回去,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这题更难,都已经超纲了啊。
“x的,果然还是要先下手为强!”
………………
沈茜连忙抬手安抚:“青青青青,先坐下,坐下。我们慢慢想办法啊,别激动。”最重要的是,你千万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啊。
她虽然没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不过也不能眼瞅着对方就往奇怪的方向跑偏了啊……而且拱青青这样子,完全不像是开玩笑,总觉得她真的会付诸实践的样子……
“哦,茜茜,”拱青青坐下来继续吃吃喝喝,“有些事情,有备无患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
你忽然又这么淡定,是不是就更显得我像个白痴一样啊!
沈茜无语至极。
更让她无语的,却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两人梳洗已毕,下楼准备吃早点、然后去上班的时候,在楼门口被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给堵住了。
开始的时候沈茜吓了一跳,不过拱青青身手矫健地挡在了她的前面,并且大力挥动手里的挎包,利用离心力将对方一击后退好几步,踉跄着差点跌倒在地上。
沈茜暗暗鼓掌叫好,拱青青的战斗力竟然这么强!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哪里不对了,对面这男人不仅完全没有攻击她们的意思,甚至还有些担心拱青青会闪了腰似的,迅速上前替她稳了稳重心,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了拱青青的肩膀上。
只是,拱青青显然不领情,她很快甩了甩手,把男人的手臂挣开,警戒十足地叉腰立在了男人对面。
“拱丹青,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果然。
不知为什么,沈茜对自己居然猜中了事实真相这件事,莫名觉得有些遗憾。她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以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边被揍的男人还用一只手捏着鼻子,等待刚刚被击中的酸楚过去,他的一双眼睛却如同刀子般在沈茜脸上刮了刮,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又不是我教唆你妹妹的,你瞪我做毛?
沈茜毫不畏惧地回瞪,比谁眼睛大吗?比谁眼神好吗?你以为老娘会输给你?
啊……不对,怎么忽然发现这家伙还蛮帅的?
……
…………
颜控真的伤不起啊,怕你了还不行吗。
沈茜默默转身,扒住了楼梯扶手。
“那个,”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时间有限,我们不是要去吃早点?还有,青青你要回去换衣服来的……?”
你们两个堵在楼门口半天不吭声,这是要闹什么啊。
回答她的是两道一模一样的视线,那意思分明就是……就你话多。
……是兄妹,绝对跑不了的。
读条被打断了,也不至于这么无情吧?当她是死人吗?
“……那,要不,你们聊,我先走一步?”沈茜举起手,弱弱地提议。她才不要夹在这样一对兄妹中间当炮灰咧。还有,青青你说你哥是暴君,可是你也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啊……
下一刻就被拱青青抓住了右手,拖着走向了楼下的停车位。
“不用管他,我们走。”拱青青说着,拿钥匙开了电子锁,打开了车门。
沈茜回头看看仍然捏着鼻子,还没有缓过来的拱丹青,讪讪一笑,坐进了车里。拱青青发动车子,两人离开小区,驶上了宽阔的马路。
而她们身后,没过多久,就跟上了一辆黑色的奥迪。
拱丹青坐在车里,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拿着手绢压着鼻子。看来这几年自己家妹妹的跆拳道训练一点也没荒废,又准又狠,不过没出血的话,应该也算是手下留情了吧。
拱丹青苦中作乐地想着,抽了抽鼻子,把手绢扔在一边。
他之前在车上躺了大半夜,休息质量当然很是一般,到现在脑袋里还像是有把小锤子在敲个没完,太阳穴更是一阵阵的抽痛。
按理说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这样颠三倒四的日日夜夜,规律的饮食和作息简直就是奢望,可是今天为什么这么……格外的难以忍受?
难道是……
拱丹青揉了揉额头,用眼角的余光,从后视镜里瞥了一下车子的后座。
在他刚才躺过的后座一侧,摆放着一盆绽放着雪白色花朵的植物。
这盆花,据说有一个非常浪漫的名字,叫做晚渡花。
卖花的老板曾经说过,这种花雌雄双株,缺一不可存活。它有一个非常神奇的作用,就是可以让拥有雌雄双株的晚渡花的人,做一个能够相通的梦。
对于这种说辞,拱丹青其实是不信的。
他从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可以窥探别人的梦境,那种不负责任的话,无非是无良商家为了赚钱,刻意想出了增加销量的噱头罢了。
不然呢?这世间,最难懂的,不就是人心吗。
如果可以窥探别人的内心,别人的情感,那种东西……必然会充满罪恶吧——即使它可以绽放得如此梦幻和美好。
但是,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私下里开始流传着一个神奇的流言,而流言的中心,正是那位卖花的老板。
有人说,在她那里,你可以找到任何你想要的植物,哪怕超出了自然常识和想象;有人说,在那位店主的小楼之中,拥有着匪夷所思的奇异空间,可以令你看到最为离奇的世界,也许是海底,也许是洞窟深处,也许是密林之间;还有人说,那位老板其实不是真的人类,而是外星人;另一些人则说,那位老板是停留在人间的神仙,他们每个曾经见到对方的人,最后竟然都不记得那位店主的样貌。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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