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魅狐成仙姿 作者:恋人未醒
正文 第27节
魅狐成仙姿 作者:恋人未醒
第27节
他去过的那间石室里并没有这么多的符纹，倒是悬挂了不少各式各样的灵器，如今回想起来，那些灵器的品阶并不算高，普遍都在中阶左右，只是代表性极强，很像是某个炼器大师的样品展示，彼此间完全没有重样的。
小狐狸也不在楚云身边，这让楚云不禁有些担心，若是小狐狸也没被传到那个摆满灵器的房间，他是不是就拿不到那座小塔了。
楚云记得很清楚，这座传送法阵是无法反复使用的，至少不会让同一个人或妖兽再次进入。
上一世的时候，楚云曾想过把储物袋倒空，再进去收刮一次，可当他重新站在传送法阵上的时候，无论他注入多少灵力，那座法阵都毫无反应，就像是记住了他的样貌特征一样，就是不肯为他启动。
——算了，大不了把老猕猴和狻猊带过来再进一次。
楚云很快就把这种担忧抛在脑后，将注意力转到眼下这间满是符箓的石室。
不仅石室的墙上绘有诸多符纹，四周的博物架上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灵符，质地更是千奇百怪，有兽皮做的，有骨头刻的，还有现在常见的木符和玉符。
或许是难以保存的缘故，或许是楚云尚且无法想到的原因，这里没有半张纸符。
看着看着，楚云忽然有所明悟。
这里与其说是一处洞府，倒不如说是栾灵留下的一处传承之地。之所以没有危险复杂的机关，也是因为栾灵压根就没想害人，她只想把自己的本事传承下去，让进入这处所在的人能够学到，带走。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为了让人带走才被摆放在这里的。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楚云的心情忽然有一点复杂。
将自己的东西无条件地留给不相干的后人，这样的事在妖兽中是绝无可能的。虽然妖兽通常不会像人修那样积攒出有形的财富，但也并不会缺少功法、法术之类的知识传承，只是这样的知识只会烙印在血脉当中，通过血脉传承下去，绝不会像人修这样开诚布公地散播出去，让不相干的家伙也能学到。
——这就是人修越来越强，而妖兽却日渐衰落的原因所在吗？
——那些一度统治大陆的上古灵兽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人类击败，失去了霸主地位，甚至断了血脉，没了传承？
楚云不由叹了口气，为兽族的未来生出一缕担忧。
但楚云本就不是一个多思的，妖兽的本能也让他根本生不出忧国忧民的雄心壮志。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也没有解决的办法，楚云便不再多想，转而记起了那句“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的名言。
——儿孙自有儿孙福，更何况他压根就不会有儿孙！
楚云当即不在原地傻站，迈步走向旁边的博物架，准备把这里好好地搜刮一番。
真正动起手来，楚云才发现这里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拿的，除了最靠近门口的架子上有两枚玉简可以随意拿取，其他架子上的灵符都被禁锢在一个微小的法阵当中，必须先将法阵破除，才能把上面的灵符拿走。
一看到法阵，楚云便生出了放弃的念头，转而研究起了已经入手的两枚玉简。
略一查看，楚云发现其中一枚玉简里记载的正是神衍诀的功法，但另一枚玉简却不是拆解术，而是一部讲述如何用神识和灵力生成符箓的法术。
——这部法术可比拆解术值钱多了！
楚云立刻有了精神，将这部名为御灵术的法术仔仔细细地通读了一遍，随即灵光一闪，转身回到博物架旁边，耐着性子，将这些法阵重新检查了一遍。
看过之后，楚云找到那个排位最靠前，按理说应该最容易破解的法阵，然后依照御灵术上的描述，在神识的配合下，用灵力将法阵里最明显的一个符纹“画”了一遍。
光芒一闪，法阵便在架子上隐去了踪迹，摆放在上面的灵符也变得可以自由拿取。
——果然，这里考验的是符纹，而非法阵！
楚云大大地松了口气。
事到如今已是再明显不过，这些法阵并不是为了阻止进入者将东西带走，而是逼迫进入者将栾灵留下的法术学会——只要循序渐进地学会御灵术，将每个法阵上的符纹都用灵力“绘制”出来，进入者就可以将灵符全部取走。
楚云上一世进入的那间石室想来也有类似的布局，只是那时候的楚云什么都不懂，更不知道应该怎样深入思考，身上的储物袋又小的可怜，装了两块玉简和一堆灵石后就再放不下别的东西，于是也压根就没去碰墙上和架子上的那些灵器，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些机关。
——希望小狐狸不要像上一世的自己一样愚蠢。
楚云目光一转，很快发现这间石室的角落里也放了整整一百颗下品灵石，迈步过去，伸手一拿，发现它们和那两枚玉简一样，都是可以随意拿取的，显然是故意放在这里，让进入者带走，只是很难说到底出于何种目的。
虽然这一世的楚云已经看不上这点财富，但还是不客气地将其收入储物袋中，然后才继续破解法阵，收刮灵符。
仗着自己强大的神识，又在进入这里之前就修炼过神衍诀，楚云对御灵术的掌握很是轻松迅速，借着这股子兴奋劲，一口气将整间屋子的法阵全都破解，把所有灵符全都装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由于灵符这东西不占地方，而且一个比一个小，楚云把整间屋子都搬空了，也没把自己带来的储物袋装满。
楚云满心遗憾地又在屋子里搜罗了一圈，发现确实已经没有东西可拿了，这才不得不启动石室中间的传送法阵，将自己传了出去。
白光一闪，那处漆黑的洞穴再次出现在楚云眼前。
不等楚云放出神识，寻找小狐狸的踪影，小狐狸的意念便通过神识传到了他的脑中。
“哥哥？”小狐狸有些迟疑地问道。
“你已经出来了？”楚云马上反问。
“都出来好半天了！”见出来的确实是楚云，小狐狸立刻松了口气。
“出去说吧，这里太暗了。”楚云拍了两下手掌，让小狐狸能找到他的位置，纵身跳到他的怀里，然后便抱着小狐狸走出山洞，回到光亮的地带。
看到天上的太阳，楚云才意识到他已经在石室里待了起码一天一夜。
小狐狸也跟着抱怨起来，说他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等得他都以为楚云出不来了。
楚云干笑了两声，主动拿出自己的收获，和小狐狸分享起来。
小狐狸也没藏私，把自己的灵兽环也倒了个空，包括灵塔在内的灵器立刻滚了一地。
看到这些灵器，楚云便知道小狐狸和上一世的他一样，被传进了那间学习炼器的石室。
楚云没有急着分赃，先问了问小狐狸的遭遇，得知它和自己这边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那边拿东西的条件不是画符纹，而是用拆解术拆掉架子上的机关。
由于楚云早就把拆解术教给小狐狸了，虽然学的时间有点短，技艺不够纯熟精湛，小狐狸还是很轻松地拆开了大部分机关。只是灵器这东西太占地方，小狐狸没法像楚云那样把石室里的所有灵器都带出来，只能先把那座灵塔塞好，然后从一堆杂乱的灵器里挑捡出自己觉得有趣的或者看上去威力强大的。
楚云没和小狐狸客气，留下灵塔后，又把那些样式新鲜、效果奇特的灵器挑出来几件，准备据为己有。
但小狐狸更加大方，爪子一挥，将十多件自己特别喜欢的灵器收进灵兽环，剩下的全都一股脑地推给了楚云，让他拿去处理。
“塞你自己的灵兽环里，我的储物袋装不下这么多东西！”楚云却一眼就看穿了它的真正用意，恼火地瞪起眼睛。
“就帮我装一点嘛，我还要空出地方放丹药呢！”小狐狸愤愤地说道。
“丹药都在老猕猴那里，等回去的时候，你把东西分它一点，地方不就空出来了？”楚云嘴上说着，手指头却还是动了起来，用自己空闲的两个储物袋帮小狐狸装了两袋。
“我的东西，干嘛要分给它！”小狐狸哼了一声，紧接着便话音一转，试探着问道，“喂，你是不是还要回昆仑，回到那个姓楚的修士身边？”
“大概吧。”楚云含糊地答道，“起码得回去一趟，把这个灵塔给试炼塔里的栾灵。”
听到这话，小狐狸沉默了。
楚云心下一动，挑眉问道：“怎么，你不想跟我回去？”
小狐狸迟疑了一下，但终是点了点头，“嗯，我不想跟你回去了，我想……留在戚狐狸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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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去留
“为什么？”楚云顿时愣住。
“想跟着他学点东西。”小狐狸很是认真地说道,“当然，你也教了我很多东西,可是你对我太好了，好得都有点……呃，怎么说呢,我不是说你不好,但是……”
“结果会很不好。”楚云替小狐狸说出了根结所在。
“……是的。”小狐狸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变成你养的灵宠了。”
“我明白。”楚云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个……”小狐狸看着楚云，欲言又止。
楚云知道它想说对不起,你不要伤心之类的话，只是说不出口,而他也并不需要这样的道歉和安慰，于是咧嘴一笑，抬手在小狐狸头上胡乱抓了两下，“别这个那个了，好像我不愿意放你走似的。”
“你愿意让我跟着他？”小狐狸眨了眨眼睛，神情有那么一点复杂。
“我说不愿意，你就肯留在我身边？”楚云故作不快地哼了一声。
“唔……会有那么一点犹豫的。”小狐狸眨了眨眼。
“就知道！”楚云回了它一双白眼，然后收起嬉闹的神情，正色说道，“虽然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改变主意，但有些话，我还是得和你说上一说。”
“你说。”小狐狸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看向楚云。
“别太相信戚一轩。”楚云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要觉得你帮过他，就可以对他颐指气使；也不要觉得他现在只能发挥出筑基期的修为，就永远都是一个筑基期的妖兽。”
“……我倒觉得你好像比我更相信他。”小狐狸疑惑地说道。
“我受过他的恩惠，虽然他并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诉他，但有些时候还是难免会存有报答的心思，通过一言一行表现出来。”楚云半真半假地说道。
“他给了你什么恩惠？”小狐狸把头一歪，好奇地问道。
“和你现在差不多，也是修行上的指点。”楚云答道，“不得不说，这家伙挺好为人师的。”
“既然他帮过你，那你为什么还不让我相信他？根由是什么？”小狐狸认真地问道。
“他这个人吧，有点薄情寡义。”楚云斟酌了一下用词，“并不是忘恩负义，而是……小心眼，记仇，很容易翻脸无情！这么说吧，若是哪天他突然对你冷淡了，不像以前那样好了，那你最好赶紧跑路，千万别在他身边再待下去，不然的话，没准最后会落个什么下场。”
“至于嘛？”小狐狸有些不信。
“信不信由你。”楚云没有多作解释，只向小狐狸反复强调，想在戚一轩身边待长久，就千万不要恃宠而骄，“总之，别觉得他现在对你好，就会一辈子对你好，这一点是最要不得的。”
小狐狸沉默了一会儿，转而问道：“你呢？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我和他是不一样的。”楚云答道，“而且我其实也不算是对你好，我只是……不想让你像我小时候那样吃苦。”
“你吃过苦？”小狐狸一愣。
“没少吃哦。”楚云撇了撇嘴，“不过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再提也没什么意思。”
见楚云不想说，小狐狸也没追问，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似在思考什么事情，但很快就将头重新抬了起来，向楚云说道：“我会把你的话牢牢记住的。”
“我相信。”楚云郑重地点了点头，“还有，若是你在他身边待得不顺心，或是遇到什么麻烦，赶紧过来找我，不要觉得丢脸或者不好意思就自己在那边死撑。”
“放心吧，我才不会对你这个‘哥哥’不好意思呢！”小狐狸扬起下巴。
“对了，就算一切顺利，你也最好时常过来看看我，尤其是结丹后期，快要晋升元婴的时候。”楚云忽地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赶忙再次叮嘱。
“现在说这个也太早了吧？”小狐狸满头雾水地看向楚云。
“早也得说。”楚云严肃地说道，“你以为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小狐狸愣了愣，“难道……和成婴有关？”
“和你一样，我的体内也曾有过冥灵火。”楚云说道，“这东西给我带来了很多好处，但也在我晋升元婴的时候给我引来了天大的麻烦。”
“你认为我会和你遭遇一样的事情？”小狐狸一下子明白了楚云的意思。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楚云一字一句地说道。
小狐狸不由一呆，但马上就抬起前爪，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我还是觉得，晋升元婴这种事太遥远了。”
“远也要记住。”楚云用威胁的语气说道，“你若是要留在戚一轩身边，没准会被他带去哪里，而我也不可能总在昆仑待着，这样一来，天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所以我必须得趁着现在还在一起的时候，把该说的话和你说个清楚明白——记住，千万记住，尽可能在结丹中期就来找我，不要管戚一轩怎么说，这件事他帮不了你！”
“……我知道了。”小狐狸明显有些迟疑，但还是应了下来。
“千万千万要记住，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楚云又强调了一遍，见小狐狸也慎重地重新点头，这才不再啰嗦，拿起地上的灵符灵器，继续分赃。
灵器分的很快，除了被楚云塞进储物袋的那种，其他全都放回了小狐狸的灵兽环。
灵符分的就有些慢了，楚云尽可能把那些可以反复使用的灵符都给了小狐狸，并把这些灵符的用途和用法都讲解了一遍。然后又从一次性灵符中挑了几个威力强大的，也塞进了小狐狸的灵兽环，让它留着危急时刻防身。
“你自己呢？不再多留点？”小狐狸忍不住问道。
“把灵塔给栾灵带回去之后，我就要把精力全花在苦修上了，就算把这些灵符和灵器都拿走，也不会有什么机会使用。”楚云说道。
“那……介意我分给戚狐狸一点吗？”小狐狸又问。
“你自己拿主意就是。”楚云一边说着，一边把几枚玉简拿了起来，接着又从自己腰间的百宝囊里拿出两枚空白玉简，将神衍诀和御灵术分别复制了一份，然后把两份神衍诀和御灵术、拆解术一起递给小狐狸，“神衍诀可以给戚一轩一份，这东西对他来说比灵符灵器什么的重要多了，正是他现在最需要的。至于拆解术和御灵术，我建议你就不要给了，总要给自己留点后手——对了，神衍诀既是功法也是法术，更是修炼拆解术和御灵术的基础，你别只当它是功法，觉得没用就丢一边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把它丢掉？”小狐狸眨了眨眼。
“你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楚云撇嘴反问。
“肯定有！”小狐狸想要反驳，但猛地一想，却又不知道该拿什么举例。
楚云不想在凡域耽搁太久，于是也没和小狐狸多做争执，迅速将最后几样东西分光，接着便站起身，拿出两枚补充灵力的培元丹，给自己和小狐狸分吃下去，然后踩上飞行灵器，纵身上天，向戚一轩他们所在的灵域飞了回去。
戚一轩他们却没想到楚云和小狐狸竟会这么快回来，看到他们从天上落下，还以为他们是中途折返，得知他们已经把要做的事做完了，不由愣了一下。
“我越来越想知道栾灵到底让你帮她做什么了。”戚一轩毫不掩饰地说道。
“直接去问栾灵吧，如果你还有机会再见到她的话。”楚云答道，接着便话题一转，问戚一轩接下来要去哪里。
“怎么，又想把我甩掉？”戚一轩笑着反问。
“难道你打算跟我回昆仑？”楚云同样用问句作答。
“你现在就要回昆仑？”戚一轩挑起双眉，“不过才出来两个月，你就想念那个牢笼了？”
“你就别管我想什么了，直接告诉我，你想去哪？”楚云不为所动地将话题拉了回来。
“若你不急着回昆仑，我希望你能陪我去一趟混乱角。”戚一轩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目的所在。
“混乱角？是东南边的那个海角吗？”楚云一怔。
“你知道？”见楚云似乎知道这个名字，戚一轩也微感惊讶。
混乱角乃是大陆东南的一处海角，就灵气的浓郁程度来说算是中等灵域，而就地域来说却在昆仑和蓬莱的交汇处，是一个谁都想管却又很难去管的所在。真正掌控那里的是一个名叫“云海盟”的仙门，表面上的实力并不强大，盟主也不过就是个金丹修士，但这个仙门极善经营，似乎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微妙背景，以至于无论昆仑还是蓬莱都拿它无可奈何。
由于地理位置上的优势，混乱角和昆山天城一样，也是一处开放性的城池，只是进入的条件比昆山天城更低，对修为没有半点要求，只要有灵石，就算是凡人也可以来此居住经营。但混乱角里最多的还是昆仑和蓬莱两大派系的修士，他们在那里收购异域的特产，然后再带回内陆或者深海售卖，低买高卖，从中获利。
上一世的时候，戚一轩就经常去混乱角采买售卖，楚云也跟着跑了几次，所以才会对那里印象颇深。
“你去那里做什么？买东西？”楚云疑惑地问道。
“我总要找一个能够安心休养的地方。”戚一轩答道，“而混乱角的灵气足够充沛，各种资源也十分丰富，蕴养元神所需要的药材全都可以用灵石买到。更重要的是，那里足够安全，昆仑的手伸不进去，而我也正好在那里留有一个藏身之地。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我那两个侍女会不会将那处所在泄露出去，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和我一起过去，权当是给我做个护卫，若真有人在那里布下陷阱，也好助我脱身。”
戚一轩言辞恳切，楚云倒是不好找理由拒绝，紧接着又想起小狐狸虽然已经明确表示它会留在戚一轩的身边，但戚一轩现在正处于自身难保的境况之下，他会不会同意小狐狸留下还是两说。
想了想，楚云抬起头，盯着戚一轩的双眼，认真说道：“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
戚一轩微微一愣，很快就勾起嘴角，露出一丝轻笑，“好啊！”
但楚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将一旁的小狐狸叫了过来，接着又撵走了一直竖着耳朵旁听的黄牛等妖兽，带着戚一轩和小狐狸去了更为偏僻的所在。
让戚一轩布下一个隔音法阵，彻底断了黄牛它们偷听的可能后，楚云把小狐狸推了出来，让它自己和戚一轩商量。
戚一轩没想到楚云会来这么一出，正疑惑地想要追问，小狐狸已深吸了口气，直接将神衍诀的玉简拿了出来，用爪子推到戚一轩的面前，提出了用功法换教导的要求。
“我想留在你身边学东西。”小狐狸明显有些紧张，身子挺得笔直，爪子却紧缩在一起，“我不会让你白教我的，这个就是我跟你学东西的费用！如……如果你觉得不够，以后我也可以再用灵石补偿！”
戚一轩被小狐狸的模样逗笑了，饶有兴趣地拾起玉简，用神识探看起来。
眼前的一幕让楚云不禁生出了时光倒流的错觉。上一世，他也是这样简单而直接地把玉简交了出去，虽然言语和用词上难免会存在一些差异，但就观感来说，真的是一般无二。
戚一轩的反应也和上一世的时候差不多，神情不变地将玉简浏览了一遍，就好像那只是一部再寻常不过的普通功法。
“既然是送给我的，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戚一轩手指一翻，将玉简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你的要求我也没什么好拒绝的，只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我现在的处境很不好，元神受损，实力受限，若是遇到危险，自保都很困难，更别说分出精力来保护你。”
“我明白，我只是要跟你学东西，并不是要你保护！”小狐狸一本正经地表示理解。
“希望事到临头的时候，你也能这样想。”戚一轩意有所指地笑了笑，转头看向楚云，“这就是你所谓的开诚布公？”
“对。”楚云点了点头。
“就是说，它留下，你却是要走的。”戚一轩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
“我会跟你们去混乱角，等你们安顿下来再离开。”楚云说道，“你也不必太失望，我的境况其实和你差不多，不过就是个‘筑基’期的修士，留下也帮不了你太多。至于妖兽的事情，小狐狸知道的并不比我少，你有什么疑问的话，直接问它就是。”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先去混乱角吧。”戚一轩不置可否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拜谢ruruko看官打赏的火箭炮！拜谢洵看官和本本看官打赏的地雷！
ps：下章会有一位许久不见的旧人登场，不是邱乐！
☆、九五、混乱角
相对诚恳的摊牌之后,戚一轩和楚云带领一群妖兽再次上路，调整了一下行进方向,向大陆东南的混乱角飞驰而去。
由于要顾及戚一轩的伤势，楚云他们只能尽可能地绕开凡域，从大大小小的灵域中穿行。但这一带远不像西南那样势力分明,仙门宗派之间就经常互相征伐,想在这里占便宜、黑吃黑的恶徒也比其他地方要多,一路上,打劫、设套、欺负人的事层出不穷。
按楚云的意思，这样的家伙就应该碰到一个弄死一个，偏偏黄牛心软,总在一旁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最后把楚云念叨得耳根发疼,一气之下将黄牛撵进了小狐狸的灵兽环。
但没了金丹期的黄牛在旁震慑，打坏主意的修士倒是比之前更多，一个个的胆量也比之前更大，使得原本一心想要看热闹的戚一轩也终于受不住这些苍蝇的骚扰，主动进了小狐狸的灵兽环，用灵石在里面布设了一个聚灵阵，然后藏身其中，让楚云不必再为了刻意走灵域而绕远，可以直接从凡域前往混乱角。
“别告诉我这是你才想到的主意！”楚云顿时咬牙切齿。
“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呢？”戚一轩很是无辜地摊手反问。
“因为你就没做过能让我相信的事！”楚云愤愤地挥手，让小狐狸把戚一轩收进灵兽环。
没了戚一轩拖后腿，行进速度立刻快了数倍，仅仅花了三天时间就走完了之前耗费了整整一旬的路程，在这一日的正午，将混乱角收入眼帘。
混乱角是一座建在悬崖峭壁上的城镇，总面积并不算大，但布局却如同梯田一样，沿着山崖层层拔高，城里的房屋也都是石头垒砌的塔楼，大多依山而立，乍看上去就像是从崖壁上伸展出来一样。
山崖的最下方有一处海港，几艘巨大的海船正停泊在那里，一些炼气期的低阶修士正和少量凡人一起船上船下地搬运东西，还有一些人正沿着海港到山崖之间的狭长小径向上行走，似乎是刚从船上下来的海客。
由于混乱角内并不禁用飞行灵器，筑基期以上的修士大多会选择御器飞行这种更便捷也更威风的出行方式在城中穿行，山崖上方的城镇里也时不时就能看到有修士踩着灵器飞起或者降落，乍看上去，就如蜂巢外的蜜蜂一样，热闹喧嚣。
小狐狸和狻猊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城池，一下就被它的奇妙布局给迷住了。
老猕猴也露出了惊叹的目光，似乎对此地大有好感。
楚云却没心情欣赏眼前这座巧夺天工的城池，赶紧把戚一轩和黄牛从灵兽环里弄了出来，让戚一轩告诉他接下来应该去哪，做些什么。
“别急，先跟我来。”戚一轩没有让楚云直接进城，领着这群妖兽飞回到不远处的一处树林，在那里落了下来。
落地之后，戚一轩便让楚云炼制几个可以遮住至少半张脸的面具，让人形的妖兽能够人手一个。
楚云愣了一下便回想起来，由于混乱角见不得人的家伙很多，所做的买卖也大多见不得光，久而久之，在那里出入的修士就养成了戴面具的习惯。管理那里的云海盟甚至还在混乱角的入口准备了各式面具进行售卖，让初来此地的修士可以入乡随俗。
而这也使得混乱角有了一个分辨城内修士是新人还是老客的简单方式——戴着自制面具的就算不是老客也肯定有熟知此地规矩的人在背后撑腰，尽量不要招惹；戴着云海盟面具的肯定是个新人，与这样的人做生意那就是不宰白不宰，不好好欺负一通都嫌浪费。
想起这一点后，楚云便不再多问，马上从自己的储物袋里翻出适合做面具的材料，给自己、戚一轩、黄牛以及小狐狸做了四张大小不一的半遮面具，并在眼睛的部位加入了有色的晶体，从而将最容易暴露出妖兽身份的眼睛彻底遮挡起来。
为了节省时间，楚云没把这些面具做成有特殊效果的灵器，只加了一点小机关，使面具的两边能够紧密地扣在耳朵上，不会因为低头等原因就从脸上掉落。
不过一个多时辰，四张面具便全部做好，戴在了四个妖兽的脸上。
“进城的时候低调点，狻猊和猕猴也先进灵兽环里，别引起旁人注意，惹出无妄之灾。”戚一轩叮嘱道，“混乱角内虽然禁止殴斗伤人，但规矩这东西一向是靠不住的，云海盟明面上的力量又小，若真遇到横行霸道的高阶修士，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待事后再帮你们‘报仇雪恨’。”
戚一轩的话让小狐狸和黄牛听得似懂非懂，只有上一世曾听戚一轩详细解释过此地机密的楚云才明白这话里的真实含义。
虽然众所周知云海盟背后有神秘势力撑腰，这才让他们能在混乱角这样复杂的地界上站稳脚跟，但这股势力从不在人前露面，明面上，云海盟最强的修士不过才是个金丹，在混乱角里做管事的弟子也大多只有筑基修为。
混乱角禁止殴斗伤人的规矩之所以能确立下来，也不是因为云海盟的强大，而是但凡违反过这条规矩的人，虽然从不曾当场得到过云海盟的惩戒，但事发之后，不出三天，必定会暴毙而亡，只有一个元婴修士多活了几日，但也不过就是几日。
这样的结果比看得见的惩戒更加让人心惊胆寒，云海盟里有咒术师的传闻也不胫而走。就算很多修士都觉得这些事不过就是巧合，他们也不愿让自己成为下一个巧合，一旦进入混乱角，便会自觉地遵守这里的规矩，省得落得个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窝囊结局。
但这样的威胁通常只对熟知混乱角故事的修士才有效果，若是遇上什么都不知道的愣头青，而且还是修为高深、战力强大偏偏又喜欢胡作非为的那种，那被这个愣头青找麻烦的人也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楚云挠了挠下巴，有些不安地想道。
戚一轩倒是远比楚云镇定，见面具都已戴好，立刻领着他们腾空而起，直奔混乱角而去。
联想到戚一轩曾信誓旦旦说出的担忧，这样果断而毫无犹豫的行动让楚云不由生出一丝怀疑。只是眼下并非质疑的时候，楚云也只能沉默地跟在戚一轩身后，径直飞入混乱角上空。
戚一轩没在混乱角的上空停留，直接飞向城池上层，在一处房屋的铁门前落了下来。
铁门上没有锁，只有一张看着就让人眼晕的复杂阵图。
戚一轩抬起手，放出灵力，在这张阵图上勾画了几下，铁门便咔嚓一声自动开启。
“进去吧。”戚一轩让楚云他们先行，见他们都已进屋，这才扫了一眼身后，跟进屋中，并顺手关上铁门。
虽然此时只是下午，屋子里却很是昏暗，铁门关闭后，更是黑得难以视物。
戚一轩关门后便在旁边的墙壁上摸索了两下，很快，顶棚上便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什么机关正在开启。紧接着，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便接二连三地出现他们头顶上方的石板上，犹如夜空中的点点星光，将漆黑的屋舍渐渐照亮。
“可以把狻猊和猕猴放出来了。”戚一轩说道，“谁要是觉得累了，自己去楼上找地方歇息，这里屋子不多，别一人占掉一间，挤一挤，合用一下。”
戚一轩说话的工夫，小狐狸已把狻猊和老猕猴从灵兽环里撵了出来，接着便率先找到楼梯，准备给自己抢占一间最舒服的屋子。
狻猊马上跟了上去，看起来很像是要和小狐狸比一比速度。
黄牛和老猕猴彼此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但黄牛本就不想和戚一轩同处一室，老猕猴则是看出戚一轩和楚云可能要谈什么，于是给黄牛使了一个眼色。黄牛立刻心领神会，跟在小狐狸和狻猊身后，与老猕猴一起去了楼上。
楚云却没有马上询问什么，自顾自地打量起了这幢屋子。
屋子里的布置算不上多么奢华，整个一楼就是一间厅堂，中间摆着一张大圆桌和鼓墩椅，四周用少量博物架和字画作为点缀，看上去很是清雅。
但除了那扇供人出入的铁门，厅里便再无半张窗棂，这也是铁门关闭后就再无光亮的原因所在。
楚云对这间屋子的感觉很陌生，觉得它不像是上一世的时候，戚一轩曾带他住过的那处。
“对这里不满意？”见楚云不自觉地蹙眉，戚一轩开口问道。
“我在想，你为什么非要来这里。”楚云收回目光，转头向戚一轩看了过去，“还有，你担心的埋伏呢？我怎么完全没有看到？”
戚一轩微微一笑，正要作答，楚云却抢先一步再次开口。
“不，岂止是没了埋伏，我看你根本就是连担心都没有了。”楚云沉下脸，“你在耍我，是不是？”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戚一轩笑着反问，“我当时只是说‘可能’有埋伏，而不是‘一定’有埋伏，不是吗？”
“这个时候还和我玩文字游戏，有意思吗？”楚云双手抱胸，摆出一副戒备的架势。
戚一轩笑意更浓，习惯性地抬起右手，似乎想摇扇子，但他手里早没了这种东西，刚一抬手便不由得自嘲地笑了起来，看了看空空的手掌，抬头向楚云说道：“好吧，我承认，我所言不实，我确实不曾担心这里会有什么陷阱，我之所以会那样说，只是希望你能留下，不要那么快地返回昆仑。”
“为什么？”楚云板着脸问道。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戚一轩眯起双眼，“一想到你要离开，回到楚涵阳的怀里……”
“停！”不等戚一轩把话说完，楚云便嘴角抽搐地打断了他的话语，“你敢不敢别用这种白痴才会相信的瞎话忽悠我？我没傻到那种程度，至少没你希望的那么傻！”
戚一轩笑了，眯起双眼，兴致盎然地打量了楚云几眼，“我还没说完，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
“用肚子想都能猜得出来。”楚云哼了一声，不想在这种事上和戚一轩纠缠，马上转移话题，“还有，与其说那些废话，你不如跟我解释一下，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不会是想从这里去蓬莱吧？”
“我不会去蓬莱的，对已是狐妖的我来说，蓬莱并不比昆仑安全。”戚一轩摇了摇头。
“但这里也不比蓬莱好多少吧？”楚云皱眉问道，“混乱角毕竟是人修的地盘，而且它若是真像昆仑那样安全，也就不会有‘混乱’这样的名字了！”
“你说的没错，这里的安全是有条件、有限度的，所以我确实不会在这里久留。”戚一轩点了点头，“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取走藏在这里的灵石，顺便在这里采买一些东西，供我闭关修炼所用，至于接下来去哪——除非你想留在我的身边，否则，就不要再问了。”
“那么……你要在这里待多久？”楚云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戚一轩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没有回答楚云的问题，却反而问道，“你就那么惦念楚涵阳？既然现在这么想回去，当初又何必跟我一起离开？”
“别装傻了，成不成？我离开昆仑是为了给栾灵办事，跟楚涵阳没有半点关系！别告诉我你还看不出来！”楚云瞪眼说道。
楚云说的实在太过直白，使得戚一轩也没了继续作戏的乐趣，扯了扯嘴角，无奈地说道：“你平日里也是这么跟楚涵阳说话的？”
“不行吗？”楚云不解地反问。
“行，怎么不行？我只是很惊讶，他竟然没有被你活活气死！”戚一轩原形毕露地讥讽起来。
“你现在不也活得好好吗？”楚云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然后也不再和戚一轩废话，转身上楼，去看小狐狸它们。
来到二楼，楚云才发现上面还有一层，而小狐狸他们明显正在楼上，因为地板正叮叮咣咣地响着，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打架。
楚云顿时没了上去看他们的心情，停下脚步，打量起二楼的布局。
和只有一个厅堂的一楼不同，二楼被隔成了三段，中间是一处小厅，左右各有一套厢房，房门全都敞开着，就开启的角度来看，应该是小狐狸他们挑选房间的打开的，只是马上就急匆匆地跑掉，忘了顺手关闭。
见正对着楼梯口的墙壁上有一排窗棂，楚云迈步走了过去，随即发现窗棂上并不是常见的窗纸，而是嵌着一块块半透明的晶体，使屋内之人无需开窗就可以向外窥视。金属炼制的窗框上还刻绘着精致的符纹，构成了隔绝神识的法阵。
楚云转头看向窗外，立刻意识到这里的视角极好，几乎将大半个城池都尽收眼底。从西边的码头，到正前方的广场，乃至东边高耸入云的云海盟宝塔，都在这扇窗户的视野之内。
码头上的海船似乎已经完成了卸货，没了之前的那种忙碌。倒是前方的广场颇为热闹，不仅周围的一圈店铺客流不断，广场中间的几排地摊也是人来人往，惠顾者颇多。
楚云目光一扫，本想看看他们在卖些什么，结果却被其中的一个摊主吸引了目光，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那名摊主穿着云海盟的衣衫，看上去只是个炼气期的弟子，脸上的面具也是云海盟弟子专用的那种。
但真正吸引楚云的却是他面前摊子上卖的一堆书籍，还有他坐在摊子后的姿态和身形。
在天玑门的时候，楚云每个月都会在飘渺峰上看到一模一样的摊子和身影，但这里与天玑门相隔万里，那个人也早已失踪多年。
楚云正发愣，身后已传来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显是戚一轩跟了上来。
楚云没有回头，犹豫着是否要出去确认那人的身份。
“在看什么？”戚一轩的声音自身旁响起，人也站在了他的旁边。
“那个人，我好像认识。”楚云抬起手，指向了下面的广场。
作者有话要说：拜谢ruruko看官打赏的地雷！
ps：今天小年，大家吃灶糖，扫屋子了吗？我喝点了小酒，这会儿有点晕乎乎的，就不多废话了！（笑）
☆、九六、杜衍
“他是谁？”戚一轩挑眉问道。
“一个名叫杜衍的天玑门弟子,至少，曾经是。”楚云把自己认识杜衍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讲述了一遍,连杜衍已在百兽岭失踪的事也没有隐瞒。
听楚云说完，戚一轩也将目光转向下面广场，“就是那个卖书的？”
“嗯,他在天玑门的时候就经常摆摊卖书,顺便兜售其他东西。”楚云点了点头。
戚一轩眯了眯眼,“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
楚云没想到竟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不由得诧异地看向戚一轩。
“书贩子阿三。”戚一轩的目光依旧盯着下面广场，“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不过,对他们这种连皮囊都经常更换的家伙来说，名字这玩意,本就是信手拈来的东西。”
“更换……皮囊？”楚云一怔，转头看向广场上的杜衍。
似乎感觉到自己正被人注视，杜衍这时也抬起头，向楚云和戚一轩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但戚一轩在窗户上使用了特殊材料并布设了隔绝法阵，使得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无法窥视里面。杜衍也只是向这边扫了一眼，接着便低下头，继续招呼面前想要买东西的客人。
“在这种地方卖书，能卖得出去吗？”楚云下意识地问道。
“你的脑子还真够跳跃的。”戚一轩扯了扯嘴角，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卖书只是他的一个喜好，他这种人，自然是不需要靠卖书过日子的——对了，论起年纪辈分，我都得叫他一声‘老’前辈。”
“真的假的？”楚云疑惑地问道，“我虽没摸过他的骨龄，但就表相来看，不像是扮嫩的老头子啊！还有，他的修为也确实只有炼气期而已，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秘法能将修为一下子隐去那么多？”
“你的这具皮囊也只有二十岁而已，但你的元神呢？也只活了二十年吗？”戚一轩问道。
“你是说……夺舍？”楚云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戚一轩的意思，但又不够确切。
“一种类似于夺舍的邪修功法。”戚一轩解释道，“可以随时舍弃寿元将尽或是受了重创的肉身，将自己的元神转换到更新鲜稚嫩的身体当中，从而获得近乎于无限的寿命。”
“但夺舍是会影响修为的，这样做的话，岂不是每夺舍一次都要重新修炼？”楚云皱起眉头。
“所以，他的肉身才只有炼气期的修为啊！”戚一轩说道，“不过，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若是你想让我证明，那我可是无能为力的。”
“就算是猜测也该有依据，你的依据又是什么？”楚云歪头问道，“还有，你刚才好像说过……他们？”
“有阿三，自然就会有阿二和阿大，以及阿四、阿五、阿六。”戚一轩揽住楚云肩膀，将他从窗边拉开，“这些事，我随便一说，你随便一听。总之，下面那个家伙很危险，你最好别再过去招惹，万一惹出麻烦，就算楚涵阳来了，也一样救不了你——信不信由你，想要把那些家伙彻底弄死，得让昆仑山里的化神修士亲自出马才行。”
“你和他们打过交道？”楚云心下一动。
“你倒是心思敏锐。”戚一轩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你怎么会和他们这种邪修打交道？”楚云忍不住追问。上一世的时候，他可从未听戚一轩提起过这些人和这些事。
“是他们找上我的。”戚一轩瞥了一眼窗外，“就像他找上你一样。”
“什么？”楚云怔怔地看着戚一轩，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难道你觉得，你和他交好仅仅只是一个巧合？”戚一轩不无讥讽地说道，“你自己都说了，你在天玑门没结交到什么友人，除了被我要走的那个邱乐，也就只有他还算熟识，而且相比之下，你和他虽然接触不多，关系反倒比邱乐更好——你觉得这只是你们兴趣相投，机缘巧合？”
“不是巧合是什么？”楚云心里已倾向于戚一轩，但嘴巴还在继续逞强，“他总不可能是因为我才跑去天玑门的吧？”
“他去天玑门，大概和他现在使用的这具肉身有关。”戚一轩没有反驳，“我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不是现在这副模样，显然是又换了一具身体。”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觉得，他这具肉身与你相比的话，孰优孰劣？”戚一轩继续问道。
楚云不由一呆，马上明白了戚一轩的意思，挑眉反问：“你在吓唬我？”
“我还真不是吓唬你。”戚一轩抬手托起楚云的下巴，面色平淡地说道，“他们最喜欢吸纳你这种年纪的修士，只是究竟是‘吸’还是‘纳’，就得看他们的需要和心情了。”
“你别越说越玄乎好不好？”楚云拨开戚一轩的手。
“他们本就是吃人的邪修，只不过，吃法有些特殊而已。”戚一轩刻意咬重了‘吃人’二字，然后不等楚云接言便话题一转，“说到吃，我原本想带你去城里大吃一顿的，现在看来，你还是待在屋子里不要露面更好。”
“吃什么？”小狐狸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人也嗖地一下出现在戚一轩和楚云面前。
“这里是海港，当然是去吃鱼虾蟹贝。”戚一轩立刻换上一副笑颜。
“我要去！”小狐狸马上叫嚷起来。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狻猊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只是半天不见下来，光听见什么东西在地板上不断滚动。
“你把狻猊怎么了？”楚云不由生疑。
小狐狸正要回答，狻猊的身影已先一步出现在楼梯上，明显被什么东西捆着。还没等楚云看清那是什么，它便身子一歪，如个毛球似的，咕噜噜地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楚云下意识地抬腿，将正好滚到他们面前的狻猊一脚踩住，随即看见绑在狻猊身上的乃是他从试炼塔里得来的捆仙索，前阵子被小狐狸要去，没想到却派了这种用场。
楚云无语地看了小狐狸一眼，小狐狸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心虚，赶忙抬手一抓，将捆仙索从狻猊身上抽了下来，塞回自己的灵兽环。
狻猊这会儿却还因为从楼梯上滚下来而头晕目眩着，想说话都说不出来。
“可怜的。”戚一轩一脸怜惜地叹了口气，弯腰把狻猊从地上抱了起来，安抚地拍了两下，转头向小狐狸说道，“都被你欺负成这样了，就带它一起去吧。”
“我又没说不让它去。”小狐狸撇了撇嘴，转回头，看向一直在楼梯口处探头探脑的黄牛，扬声问道，“黄牛，老猴子，你们去不去？”
“不……不去。”黄牛马上摇头。
“就你们三个去吃吧。”楚云说道，“黄牛和老猕猴留下陪我。”
“也罢。”戚一轩点了点头。
“放心，我会记得给你带吃食回来的！”小狐狸略显兴奋地说道。
看到小狐狸的这副模样，楚云便觉得他恐怕没把自己和戚一轩的对话听去多少，干笑了两声，叮嘱他多加小心，不要引起人修的注意。
“放心吧！”小狐狸大咧咧地拍拍胸脯，向楚云保证。
他们在路上就已做过伪装，将小狐狸和戚一轩的发色全都染黑，而混乱角这里有很多惯于剪短发的蓬莱修士，混在这些人当中，小狐狸和戚一轩倒也算不上有多醒目。
戚一轩也没再提杜衍的事，只给了楚云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便抱着狻猊，领着小狐狸，从一楼厅堂走了出去，并顺手关上铁门，将楚云反锁在屋子里面。
——干嘛都觉得把我关起来才是最安全的啊！
发现铁门已经无法开启，楚云不由想起了自己在楚涵阳身边也总有被关在这里或者那里的经历，心情顿时不快起来，进而冒出了是不是应该想办法溜掉，把这些妖兽全丢给戚一轩处置的怨愤念头。
这么一想，楚云便干脆转身回屋，去里面寻找密道暗门。
——以戚一轩的秉性，这里绝对不会只有一个出口！
楚云肯定地想道。
但楚云还没开始行动，黄牛便磨磨蹭蹭地凑了上来，仿佛有话要说。
楚云知道，以黄牛的性子，等他主动开口没准要等到猴年马月，便自觉地追问起来。
在楚云的追问下，黄牛终于期期艾艾地问道：“小狐狸说，他不回昆仑了，这是真的吗？”
“是，他要留在大狐狸身边。”楚云点了点头。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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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