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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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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神是怎样追星的 作者:花开满庭

    正文 第14节

    男神是怎样追星的 作者:花开满庭

    第14节

    莱尔愣住,又眨巴眨巴眼,一拍手:“勇士啊!最后怎么着?看情况我安吉拉拒绝你了?”

    “比拒绝还惨。”

    “他心里有人了?不会是我吧?”

    顾无勋“重重”地看了他一眼,眼刀子锋利地能刺穿他的大动脉,莱尔很怕死地缩了缩脖子,示意他继续说。

    “他叫我去看病。”

    莱尔:“……”

    “而且看情况,医生马上就要到了。”

    金发碧眼,五官却柔和温顺偏东方的男人戴着一副巨大的黑色墨镜,在影视基地外遭到了拦截,于是他掏出了手机,一通电话喊来了颜路,跟在颜路后面进来了。

    视线在露天摄影棚里转了一圈,碧蓝的瞳子里漾出惊奇的光,然后定在顾无勋身上,与他遥遥相视。

    跟里波尔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后,征用了一间休息室,颜路将人带到顾无勋面前。

    顾无勋的心都要滴血了,狠狠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真认为我有病?”

    颜路眼神四散游离着,不与他对视:“就当复诊了。”

    “复诊……呵呵……”顾无勋伸手,扣住他的下巴,逼他抬头看向他,嘴角和眉眼勾起的弧度异常危险。

    “如果我真的好了,你不要后悔。”

    第60章 交易

    “又病了?”

    金发男人手指灵活地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点过,似乎是在坐着病例记录。

    可这实在……简陋地很。

    顾无勋却见怪不怪,听不清情绪地应了声:“醉酒的人都不会说自己醉了。”

    “胡说,我就是。”

    “……我没病。”

    “哦,有病的人都不会说自己有病,继续。”

    “今年6月在c国举办的全球应用心理研讨会。”

    “嗯?”

    “一个受邀名单,你帮我做件事。”

    “名单?你以为我没有吗?”

    他还真没有……

    良久以后,将手机锁屏收起来的金发男人坐正,十分诚恳地开口:“要帮什么,您请开口。”

    这样的谈话氛围才是他想要的嘛~顾无勋眯眼:“等下路会问你问诊结果。”

    “好的,我知道,您没病,他才有病。”

    顾无勋声音一冷:“他没病。”

    “……好,我有病。”

    “我也有病。”

    “你有病。”

    顾无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男人立马改口:“您实际没病,是被逼着有病,被逼的。”

    顾无勋这才点头:“他希望我有病,我就有病,他希望我没好全,我就没好全,这些话不用我教你说,你装模作样给我开点药就行。”

    “钙片,维e?”

    “随便。”

    “好嘞,一疗程随便。”男人的表现十分之狗腿,末了,眨巴眨巴眼睛问:“我可以知道,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吗?”

    顾无勋眼里的风雪已经化为了冰凌:“我告白被拒了也要和你说?”

    “哦……其实我老早就猜到了会是这种结果,你知道吗老板,他是直的!”

    “我也是直的。”顾无勋严申:“看见他就弯了。”

    医生:“……老板你的告白来得太快我承受不住。”

    “又不要你承受。”

    “……所以是你被拒绝后,他就喊我来帮你看病了?他认为同性恋是病?”

    “他不认为同性恋是病。”顾无勋简直要怄死了,恨不得两把撕了这个不断发问的男人,可碍于合作关系,他还要用他将颜路往他所想要的那个方向带,所以有些关键性的东西必须坦白:“他认为,我喜欢他,是因为我有病,我病还没好!”

    “哦~”男人了然:“不敢接受不敢面对,他胆子小没安全感呗!”

    古人说旁观者清果然是有道理的,经过男人这一点拨,顾无勋好像也慢慢走出了心里那个死角,开始看得见前方的桃源水乡。

    或许除了嫌弃以外,颜路此举还当真会如他所期望的那般,是因为对他也有好感的。

    无形之中讨好了老板的男人默默给自己的交际能力点了个赞,然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可以帮我拿到研讨会的邀请名单?”

    要知道这种全球级别的盛会,他们医院里也只有三个名额而已,这还是国排名进了前五的,顾无勋哪儿来的资本保证?

    不过如果是真的能拿到的话,那他就可以马上回去两巴掌甩死那个坑蒙拐骗全用上了的师兄了,一共三个名额,院里有四个教授,十个助手,他凭什么觉得只要挤下了自己他就能成为那三个之一了?

    这个问题……

    顾无勋双手交叠于小腹,坐姿极其懒散霸气:“c国主办方里,有我的粉丝。”

    医生:“……呵呵。”

    “顾先生的康复状况其实非常好,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相信你也感受到了。不过根据你所提出的猜想,和我复诊的结果来看,他的心理的确还是有一点问题的。”

    “严重吗?”

    颜路只担心这个。

    “不严重,不影响他的日常生活和工作。”

    也就是说,影响不了任何东西任何人,除了自己。

    而有可能,自己都是庸人自扰。

    男人将他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都尽收眼底,然后在心里化为了描述性文字记录,在他愈发深入地想下去之前开口:“他这属于严重的偏执症,是抑郁症康复的附带效果,具体表现为对某事某物或某人的强烈爱好,是一种心理暗示,但同时,也是他们内心情感的扩大化。”

    颜路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觉得这番话好像哪儿有问题,但是又说不出口。

    胡侃了一通的男人轻咳一声,终于踏过铺垫来到了他今天的最主要目的。

    “他这种情况,也是能治好的,我等下给他开点药,每天按时吃就行,要不了多久。只是偏执症原本就不严重,即使是他那样,也不见得是一种病态,我先前就说了,这是他们内心情感的扩大化。他对某种东西偏执,或许起因是因为他在抑郁症那段黑暗的时间里陪伴了他,呵护了他,但是谁又能保证那不会经过时间的发酵而变成另外一种形式呢?”

    颜路叹气:“我知道了,但是还是麻烦你开点药吧,我……会说服他吃的。”

    他其实知道,顾无勋根本没病,可是那又怎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顾无勋了吗?如男人所说,那不过是一种偏执,因为陪伴,因为帮助,纵然也有经过时间发酵的可能,可是他不敢也不能去想。

    他是顾无勋,一个终将站在无人的顶峰,俯瞰万物苍生,拥有被所有人歆羡的美好人生的人。

    这样一个人,他绝对不能喜欢上一个男人!

    这太可怕了。

    颜路向里波尔请了一下午的假,横跨大半个城市去医生的医院里拿了顾无勋的药,仔仔细细将那些说明和禁忌记在了心里,又在回程时接了楚霁一个电话,却是累得什么都说不出口,罕见地,居然有了晕车的感觉。

    到西区影视基地那一块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便索性让司机送他回了酒店,在酒店休息了一个多钟头,又好好冲了一个澡,等到差不多六点半时,门外走廊传来闹哄哄的声响,他便知道,是剧组里的人回来了。

    等到他们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离晚餐开始还有差不多十来分钟的时候,颜路提着一塑料袋的药片,敲开了顾无勋的房门。

    他刚沐浴完,身上还有他熟悉的沐浴,和他房间里的是同款,都是一个助理准备的。除此之外,牙膏牙刷洗发液甚至连不常用的男士香水,两人也都是用的同一个牌子。

    无他,这么些年,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远超分开的时间,又在一间公司,房子还在一个小区,连助理都是共用的。

    他控制不住地思维发散,想到如此多从前根本不会在意的细节,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失去的才是最值得怀念的,他是已经预料到了会失去什么么?

    男人低沉且富含磁性,如一把上好的大提琴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终于回神,目光像是烧着了一般赶紧从他深v浴袍下隐约可见的人鱼线和肌理分明线条优美的胸膛上挪开,微抬了抬手上的药。

    “给你……送药。”

    一股无名之火,冲淡了这人特意来找自己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能将他呼吸都掠夺的愤怒和痛苦。

    他几经翻涌的黑色瞳子渐渐归于平静,如一潭深渊,四周无星点微风,经不起丝毫波澜。

    “谢谢,辛苦了。”

    他伸手接过,语调也平淡地很,带着客气的疏离,听在颜路耳边就如最严苛的审判,有能将他冰冻的温度。

    “没事。”

    他微垂着,被黑色碎发挡住的脸上露出一个让人心疼的苦笑,不过浅浅一勾,转瞬便归于平静,只是脸上的血丝又少了些。

    顾无勋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从没有想过要在他面前隐瞒自己的想法,保持距离是目前两人最应该做的。只是自己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被别人抢先了,而且还是用这种最严酷,最不留情的方式,被狠狠地推开,怎么着,都是有些心痛的。

    “两种药都是一日三餐,白色的药片是一次三粒,黄/色的胶囊是一次两粒。你自己记着,我先走了。”

    直到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对上他,顾无勋才发现,他的脸色有多苍白。

    他原本就不壮实,甚至称得上纤细,如今再配上这幅久病初愈般的脸色,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刮走了。

    “你怎么了?”

    颜路转了三十度的身定住了,不解地回望他:“啊?”

    “你的脸色,和你的身体……”顾无勋眉间浮上一抹戾色,随即带了点烦躁和恼意开口:“照顾好自己。”

    “嗯。”颜路点头:“你也是。”

    随即毫不留恋地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开门,合拢。

    在这之后,斜对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关门声,惊动了整层楼的人。

    而这时,颜路已经摸到了床上,伸爪子扒拉过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蒙头就睡。

    好累……好累……

    他不知道的是,那扇差一点被拆掉的门后,某个男人赤红着双眼,将手中的白色塑料袋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用力之大,几乎将每个瓶子都摔得粉碎。白色和黄/色的药片滚了一地,散发着营养品特有的甜腻香气。

    第61章 出事

    这是顾无勋开始“接受治疗”的一周后,同时也意味着,颜路和顾无勋已经冷战了一周。

    好吧其实冷战也谈不上,偶尔的交流问好还是会有,也不是没有同框出现过,只不过对比起两人之前那段时间的恩恩爱爱亲亲密密,现在他们是疏远到不知道去了哪个洲而已。

    姑且不说那两个当事人有没有察觉到不妥,反正剧组里的其他人是被他们俩给急出了一脑门汗。

    这天,莱尔想出了一个好(sou)主意,他决定借着紧张而忙碌的拍摄工作需要放松为由,准备拉着那两人去西区有名的“血色”酒吧,趁乱,趁醉好行事。

    顾无勋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没有拒绝,甚至连里波尔都举手参加了,到了颜路那儿却碰到了钉子。

    “酒吧?抱歉,我不该扫你们兴的,但是我不是很能适应那种乱糟糟的环境。”

    “不能适应没关系啊,就是咱们剧组的一个聚会而已,到时候开包厢,就当ktv一样呗。”

    颜路苦恼地扶额:“ktv我也很少去,那里……太吵了。”

    自从星影已经成型,他也不再是初出茅庐的小歌手,小导演,而是有了几项大奖题名的“知名导演”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了。

    其实加上上辈子,他去那种地方的次数比去餐厅里的次数还要多。应酬永远是一个人打入某个群体最快的方法,他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刚刚重生时都是延续的这种方法,也就近几年才消停了下来,可人一旦习惯了清净,想要再闹腾起来是难上加难。

    莉迪亚在旁边掰着他的手臂撒娇:“去嘛去嘛~~~”

    颜路不堪其扰,但还是坚定地拒绝了她:“我保证下次的聚会我会参加,但是这几天就让我好好休息吧。”

    这是铁了心不去了,未免尴尬,里波尔走了近来,拍拍两人的肩,为他开脱:“这几天路的身体状况是不太好,今天下午放假,就让他回酒店好好休息吧,我们玩儿我们的。”

    颜路如蒙大赦,朝着里波尔感激一笑,就顶着他那张苍白有余的脸和愈发削瘦的身体退场了。

    看着他的背影,莱尔和莉迪亚皆是一脸不舍和懊恼,惹得里波尔又狠敲了他们两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做些什么打算,但是我劝你们收手,人家俩小情侣的事你们瞎掺和什么?”

    “我们这不是,急嘛……”

    “用c国话来说,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皇帝?就是西泽以后继位的那个称谓吗?那太监是什么?”

    “……就是你。”

    “……”

    莱尔沮丧地回到了顾无勋身边,郁闷地拿过桌上另一瓶水,打开喝了。

    “抱歉啊,没说动路。”

    顾无勋仍旧八风不动,也不看他,一脸“早知如此”的淡定。

    “诶——我就搞不懂了”莱尔一拍桌子:“你到底怎么惹我安吉拉了?现在你们两个这情况,跟分手有什么区别?你这样的做法和态度很容易让我误会我有机会去展开我的攻势了。”

    “想也别想。”

    顾无勋这下倒是给了他一个眼神,不过是如虎似豹的,凶狠有余,温柔不足:“我们这个情况,和分手是有区别的。”

    “区别就在于你们从来没有恋爱过。”

    莱尔耸肩:“用c国话来说,就是连名分都没有。”

    顾无勋咬牙:“等过了这一段时间,都会有的。”

    “我对你的战略和计划表示怀疑,你连你们主席的百分之一都抵不上,伟大的领袖毛先生,他的战略部署是全世界最厉害的……”

    “可是深深崇拜他受他熏陶的你现在连一张路的单人照都没有。”

    “……这都怪谁!怪谁说话不算数!!!”

    中午在影视基地附近解决了午餐,一群人便兴冲冲地跑去了酒吧,包下了最大的一个包间,然后就开始群魔乱舞。

    老实说,顾无勋其实也不喜欢这种过于混乱和嘈杂的环境,在福利院长大的他从小就缺少爱和阳光,所以他更向往自然、郊外、家庭、温暖,而也正是因为此,他才热衷于将自己变得阳光、开朗、活泼。这样即使周围的人或者环境都是黑暗的,每当他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就会觉得看到了阳光,感受到温暖。

    颜路是和他截然相反的一个人,他的内心始终充满了爱和善良,在他身边每一刻都有阳光笼罩,但是他表现出来的却是那么不近人情。因为这种冷酷,他赶跑了很多想要在他身边汲取温暖的人,只留下仅有的几个。而那种温暖,令他着迷。

    他太想太想独占太阳了,以一个扑火者的身份。

    和他们玩了一圈,已经灌下一瓶酒的莱尔凑到了他身边。

    “说来酒吧的是你,感情你来了就是在这里端着杯酒发呆啊?那里面冰都化了!”

    顾无勋这才意识到,手上端着的酒杯里已经没有了凉气,是在这种恒温偏冷的环境下一口饮下还能暖胃的温度。

    他笑笑,便当头灌了下去,正巧这时包间的门打开,隔壁一个剧组的人过来进行友好交流,俗称联谊。

    外间稍微亮一些的五彩斑斓照了进来,男人饮酒的动作潇洒肆意,澄黄的酒液在光线的照射下如上好的宝石般,沿着男人性感的唇慢慢流下,喉结上下一动,是无声的诱惑。再锋利的棱角也被这种暧/昧的光线和场景勾扯出一种魅惑人心的味道,那两只黑色的瞳子就好像与周围融为一体了般,瞬间就叫推门而入的某个人看呆了去。

    那是一个性感且漂亮的女郎,有一头栗色的长卷发,穿着一条深v的黑色短裙,拥有着丰满如水蜜桃般的胸脯,挺翘的臀和纤瘦的腰。值得称道的是她的面容,小巧、精致,如一个瓷娃娃般,惹人怜爱。

    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这人出现的那一刹那就吸引了包厢里所有人的注意,然而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莉迪亚,只见这丫头拍桌而起,手指直指她鼻尖:“你怎么在这里!”

    女郎指了指身前一个中年秃头男子,以及其身后一位五官深邃的标准西方美男:“导演和波文要来咯,我亲爱的莉迪亚,你以为我想来见你这个泼妇吗?”

    那导演于是忙解释,他们是定包厢时知道《决战》剧组也在这儿,所以过来串门的,里波尔当然表示欢迎,可莉迪亚不依,指着女郎道:“和她同处的每一立方厘米的空间都令我感到恶心,我不知道你如何能厚着脸皮在这里待下去的。”

    那女郎笑,反而动作妖娆地走进,在黑色的茶几上端了一杯酒,轻抿一口,笑得妩媚:“我和你有同感,莉迪亚,但是我的主要目标不是你,所以你再怎样也夺不去我的注意力。”

    “你……”

    她说完,径直就走向角落的莱尔和顾无勋,最终在顾无勋身边落座,在满场人的复杂目光中,用她饱满的胸脯打头,俯在了顾无勋身上,对着他的耳朵吐气如兰:“你一定就是那位东方帅哥,这一届,戛纳的影帝。”

    看着这两人贴得一根头发丝都插不进去,莱尔惊悚了,里波尔惊悚了,莉迪亚暴怒了。

    “顾!你这样对不起路我是会告状的!”

    女郎还想伸出舌头去舔他耳垂的动作一滞,狠戾地瞪了莉迪亚一眼:“你能不能闭嘴,我……”

    她这话还没有说完,顾无勋就毫不留情地推开了他,起身,走到了对角线上已经隐身在包厢里的丹尼尔身边,眉眼间是可见的不耐。

    女郎贝齿轻咬下唇,一幅泫然欲泣的受伤状,还想死皮赖脸地跟过去,就被顾无勋一眼定在原地。

    “离我远点。”

    他黑瞳似深渊,深渊中潜藏着一只巨大的恶魔。

    女郎呆了呆,被莉迪亚找到了机会还击。

    “菲奥娜你真是个荡/妇,没听见我们顾已经叫你离他远些了吗?婊/子,你除了会在男人身下动来动去还会什么?每天跟不同的男人上床爽吗?你这么脏,连碰我们顾的资格都没有。”

    ……

    而这个时候,独自休息在酒店的颜路,正陷入一片巨大的沼泽中,忍受着莫大的痛楚。

    汗水从他额角,鼻端,身上流出,沿着他苍白过了头的肌肤,淌湿了他单薄的睡衣,和轻薄的羽绒被。

    从胃部蔓延出的针扎一般的痛楚,沿着丰富的血管或逆流而上或顺流而下,刹那间便传遍了全身,神经末梢传递出“痛”和“吃药”两个词汇,但他已经没了动弹的力气。

    他这几天都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头重脚轻地,他以为只是没睡好,加上由于顾无勋的事提不起劲罢了,现在看来那却是身体在向他发出警告。

    至于胃痛,这只能说是职业病,加上来了国后总是吃不好,食量也小,今天早上出门时就喝了杯鲜奶,中午回来更是什么都没吃,一觉睡到一半,然后就痛醒了。

    忽略了好久的身体趁机也开始发作,虚弱得他起身倒杯水,或是叫一个客房服务都不行。

    放在床边桌上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他费力睁开被汗水糊住了的眼睛,在一片雾茫茫的视线中,咬牙摸到了床头柜,却因失力,指尖刚碰到屏幕,就带着它摔到了地板上。

    “砰——”地一声,话筒里传来楚霁的声音。

    “喂——路子?路子你怎么了?刚才什么东西摔了?你说话啊!路子!”

    然后是岑桐的叽喳:“路子路子我刚刚想好了我的新专辑,你快点回来帮我做参谋好不好?路子路子?哥?路哥?”

    原来刚刚,不小心点开了接听键。

    这是颜路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第62章 南瓜粥

    顾无勋接到楚霁的问罪电话时,这群喝多了的妖魔们已经不满足于小小的包厢,转战到了酒吧大厅里,在暧昧到令人血脉贲张的光线和音乐中交换着一个又一个的舞伴。

    对这种业务不太熟练的顾无勋拒绝了莱尔的带领之后就被落下了,一个人窝在休息区的沙发里,如黑夜里一盏晃眼的白炽灯,吸引着各方妖魔的注意。

    在遍地五官深邃瞳色浅淡的西方人中陡然出现一个黑发黑眸、气质神秘的东方人,而且这人无论是以西方的审美还是东方的审美来看,都是帅气逼人的,想要不引人注目是不可能的了。

    只可惜这人冷淡地很,无论男女老少,用何种搭讪方式,他的回应都只有一个冷脸。

    碰了壁的美艳女郎讪讪回到莉迪亚身边,抱怨道:“哦莉迪亚,他可真冷淡。”

    “我早跟你说过了吧,他就那个性格。”

    “那和他拍戏训练的你一定很辛苦吧?”

    “其实也还好……顾平常还是很温和的。”

    “我不相信。”女郎已经深受打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眼尖地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角落里的黑发男人走去,忙推了推正与调酒师调/情的莉迪亚:“莉迪亚你快看,那不是菲奥娜吗?她过去找顾了。”

    这个名字一直都是莉迪亚的死穴,她猛地一抬头,湛蓝的眼珠里迸发出一道凛冽十足的光,看着那个不要脸的婊/子又贴了上去,只差当场脱衣/淫/叫了,遂端起酒杯,杀气腾腾地走了过去。

    正此时,顾无勋满脸不耐地推开八爪鱼似的菲奥娜,却还是不慎被她蹭到、亲到,这女人难缠得很,莉迪亚一杯酒举到半空就要淋头浇下,顾无勋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楚总。”

    他手上使了点劲,一下就将菲奥娜推倒到了沙发上,在她睁着亮晶晶的眸子期待着什么的时候毫不留情地起身,眉眼间的燥意愈浓。

    嘈杂的音乐和呼喊声阻碍了他听见电话对面人的声音,也激起了那人十足的火气。

    “顾无勋你在哪儿?路子呢?路子有没有和你一起。”

    “我在酒吧,路他……没有和我一起。”

    “那他在哪儿!”楚霁开始失控地大叫:“他出事了!我刚刚打他电话只听到很大一声响,然后怎么打都没人接了,你t去个毛线的酒吧啊!”

    “他出事了”四个字,就让顾无勋的大脑出现瞬间的茫然和无措,下一秒则是铺天盖地涌上来的悔恨和害怕,让他好半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颤抖着手指关掉电话,便拔腿往门外跑,不甘失败的菲奥娜咬着下唇抢在莉迪亚之前冲过来,却在还未来得及摸到他的衣角前,就被他瞪开。

    他只说了一个字:“滚!”

    第二日,颜路在私立医院装修得温馨且精致的病房中醒过来,大脑混沌了几秒,终于分清了他究竟是哪辈子的颜路。大概是睡久了,全身都疼,大脑更是有点转不过弯来,隐约地听见了有人说话声,遂循声看过去,见到了一个穿着黑色休闲风衣的高大背影。

    男人的声音是低沉而有磁性的,与清丽干脆挨不上边,却自有一股缠绵悱恻的味道,尾音如一把小勾子,走了还得撩拨一下你的痴汉心。

    他似乎是在打电话,语气相当之温和,态度十分之良好,就好像……做错什么了似的。

    “好,我知道,等他醒了我马上就去买……他多久醒我也不知道啊,医生?医生哪儿能知道他多久会醒啊……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一定好好照顾他……酒吧?我保证再也不去了……他现在这个情况,留在国先养好病是最好的,他本来就有些晕机,等下在飞机上不舒服怎么办?”

    终于结束电话,男人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虚汗,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撩开薄薄的纱帘,抬眸,就和一双与他无差的黑色瞳子对上,瞬间便是一愣。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床上的颜路舔了舔干燥且苍白的唇,不大自然地偏过头去,粉嫩的舌头带出莹润的水光,濡湿两片形状优美的唇,仍显苍白却又不那么苍白。

    顾无勋觉得他一下就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才装作若无其事地道:“你醒了,要喝水吗?”

    虽是疑问句,不过他已经走到了靠近阳台的桌边,给他倒了杯水。

    颜路只好默默地应了,再说他也的确挺渴的。喝完后,杯子被顾无勋收走,看着他砸吧了一下嘴,便问:“还要来一杯吗?”

    颜路耳朵有点发红,顾无勋轻笑,又走到桌边给他倒了半杯,这个量刚刚好。

    喝完水后,顾无勋就按了病床边上的红色按钮,通知医生过来给他再检查一下身体,在等医生的途中,他又半搂着颜路坐了起来,靠在柔软的枕头上。

    “你睡了一天了,等下医生过来给你检查,没什么大碍的话明早就可以出院了,肚子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吗?”

    颜路摇头,他是真感觉不到饿,也不知道想吃什么,另外,顾无勋的态度也令他有些费解。

    但是他不会主动去挑明,他天生缺少侵略性,随遇而安就是他信奉的人生信条。

    就像上辈子一样,他虽然早有察觉夏池薇和江瑞关系不一般,也曾怀疑过两人已经狼狈为奸了,但是夏池薇不说,他也不去挑明,由着她在自己面前撒娇、卖乖。

    这样的情侣相处方式和心态其实是扭曲的,只是向来不在意这些的颜路一直没有发现而已。就连对夏池薇,也不见得他是有多“深爱”,归根结底,是他从来没懂过爱。

    医生很快就来了,是一位和蔼的中年男人,助手是位黑头发的c国姑娘,将颜路所有外在器官都检查了一遍,再询问了一番后告诉他们,病人已经无大碍了,就是身体有点弱,胃部的毛病也只能靠养,一般都不建议用药物来治疗。

    顾无勋送走了医生和护士,再亲自摸了下颜路的额头,对比了一下自己的。

    “是不烧了,明天就出院吧,刚医生说的话你都听见没,胃病要养,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出去给你买份粥。”

    颜路真心觉得不要这么麻烦:“医院有病房餐吧,我随便吃点就行,这里是国,粥哪有那么好买的。”

    顾无勋笑了:“普天之下,哪有病房餐是好吃的?这就跟学校食堂的大锅饭一个道理,你平常吃东西就挑,现在病刚好,胃口又没多少,那种东西你恐怕吃都吃不下。”

    “……我没那么挑。”

    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男神怎么能知道他这种骄奢淫逸的坏习惯!

    “是,你不挑,我挑。”顾无勋倒是好脾气:“在剧组里看见盒饭里有一根香菜就能以阅片为由掐掉一顿饭的是我。”

    颜路:“……我只是不喜欢那种味道。”

    “嗯。”顾无勋已经起身了,又帮他掖好被角,打开窗户,调整好室内温度:“所以我保证粥里没有香菜,你有没有特别喜欢喝的粥?”

    “南瓜。”

    顾无勋这次去了挺长时间,直到他中途接了楚霁一个电话,里波尔率莉迪亚和莱尔几人都赶来了医院,给他削了个苹果并逼着他吃下去,顾无勋才踩着天黑的尾巴推门而入。

    伴随着他进门,一股隐约的油烟味就飘了进来,混杂在什么医院都不能避免的消毒水味道中,让人眉头一皱,细细闻去,却又找不到端倪。

    “顾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让我们路一个人寂寞地躺在病床上,可怜死了。”莉迪亚怜惜地做捧心状,又眼尖地看见他手里提着的一个天蓝色保温盒,遂问:“这是什么?你去哪里打包了晚饭吗?”

    “差不多吧。”顾无勋将莱尔从桌边赶开,把保温盒放到上面,看见桌上摆着的果篮和花篮。

    “这个季节的芒果路不能吃哦,他很容易过敏的。”

    莉迪亚于是凑过去把芒果全挑了出来,又把果篮放到阳台上去散味,顺便去洗手间里洗了一个芒果边吃边出来时,顾无勋正好把保温盒打开,浓郁而又甜腻的香味瞬间蔓延到了整个病房,勾得里面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可当他们看清里面装的什么,就为难了。

    “这……是什么?黄黄的,黏糊糊的……”莉迪亚说着说着,看了自己手上的芒果一眼,突然觉得吃不下去了。

    “是一种c国食物。”

    这时候就是c国通里波尔的主场了:“把煮熟的大米和适量的水一起熬烂,再加入适当的佐料。”

    顾无勋取下保温盒盖上卡着的勺子,往里搅拌了几圈,让香味扩散地更多。

    “它非常好消化吸收,对于路来说,是目前最好的养胃食物。”

    听着一群外国人开始叽里呱啦地讨论这种“神奇的c国食物”,作为这碗粥最终归宿的颜路,耳根子又悄悄地红了。

    第63章 惩罚

    第二天颜路出院,随身行李就只有一个天蓝色的保温壶,壶里面是一盅新鲜热腾的小米粥。

    顾无勋没说粥是哪儿来的,颜路也没问,有的时候知道未必会比不知道更幸福,反正该你知道的总会知道,时机未到,就去刨根问底,只会让双方都尴尬。

    里波尔又准了颜路半天假,让他在酒店好好休息,可是顾无勋就没这么好命了,他是主角,全片镜头有百分之九十都包括了他,剩余的百分之十也得换好几个场景才能拍完,但是很显然,一个影视基地怎么都办不到,但是光为了那几个镜头就挪基地显然得不偿失,所以只能等顾无勋将这边的戏也全都拍完了。

    颜路连思考都没有,在半路上就叫司机改了道,直奔影视基地而去。不光是为了顾无勋,他始终记着自己来的目的,他是来学习的,为了突破瓶颈期,而且他最近已经隐隐有了些许灵感,就想要趁热打铁。

    于是乎,在《决战》拍摄进程都完成了一大半后,好像大家才终于进入了,演戏的演戏,学习的学习,助理的助理,倒把里波尔搞得不大习惯了。

    又一个月后,无论再怎么精益求精,都已经没有废镜头拿出来重拍的里波尔终于一拍板,宣布了《决战古域》正式杀青。一大群还穿着戏服的年轻人顿时便激动了起来,围着里波尔绕了一圈,唱着,跳着。

    颜路也被殃及了,那时他还抱着板儿,就被不知道谁的手给拽了过去。临到了那只手又撤了,他脚下不稳,晕头转向地撞进了谁的胸膛,磕得他鼻梁疼,差点冒出两滴生理性泪水来。

    两条结实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腰,痛过后变得格外敏锐的鼻子嗅到身前这人身上熟悉的沐浴露香,滚热地搭在他后腰的两只手掌,那热度几乎顷刻间蔓延,灼伤了他整块皮肤。这下不仅是耳朵,估计脸都红了,只是他低着头,又在一片黑暗里,看不很清。

    “没事吧?头还晕吗?”

    比他高了半个头的男人低沉而又性感的嗓音响起,热气拂动了他头顶几缕不安分的发,亦如拨动了他连自己都看不懂的心思。

    “没事……”他蹙眉,暗暗唾弃了一下自己,然后拿着板对的双手抵在他胸膛,用了分力,挣脱了出来:“有点太吵了。”

    “嗯。”男人顺从地放开他:“今晚估计还有聚会,他们不会让你逃的。”

    “我知道。”颜路很无奈:“希望不要闹得太过。”

    男人点了下头,没说什么,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沉寂又笼罩在了两人周围。

    入夜以后,聚完餐的众人果然又集体移驾了上次那间酒吧,不过这次没能开到最大的那间包厢,只好分开成两个稍微小些的,正对门,也好串场。

    颜路自然是跟顾无勋,莉迪亚他们去,旁边坐着里波尔,这些人喝了一轮后就决定玩牌,据他们说规则挺简单,就分出一个最大和一个最小来,反正具体的颜路都没听懂,但是装逼多年他已有了自己的一套经验,将自己处于中间位置,先看着别人怎么来,再依样画葫芦就行。

    不得不说他运气挺好的,好几轮,大半个包厢的人都中招了,唯一一个云里雾里的他还端着一副胜券在握的高人状淡定着。

    喝酒的惩罚已经不时兴了,两轮以后中招的丹尼尔就被要求脱光了衣服跳钢管舞,另一个中招的莱尔当“钢管”,本质上还是挺羞涩的壮汉丹尼尔表示他不知道钢管舞怎么跳,莉迪亚就在旁边给他支招。

    “钢管舞的精髓就在于攀和夹,你把莱尔当柱子,攀上去,再夹紧就行了,越紧越好你懂吗!”

    孺子可教的丹尼尔表示知道了,可是当人柱的莱尔额头青筋就要冒起了,他狠狠地瞪着莉迪亚,那眼神,就像要过来活撕了他似的。

    莉迪亚很是风情地对着他喝下了一杯加冰的伏特加。

    就丹尼尔那个身板,莱尔虽然也健壮,可是当真也撑不了多久,尤其是这人还脱光了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刚喝下的酒液瞬间变质成一种如火又如蛇般的情绪,从他下腹处一股脑地涌上了头。

    他的变化很快便被大家察觉了,丹尼尔一脸尴尬地从他身上下来,又不小心碰到了他滚烫又坚硬的那里,莱尔额上青筋又是一跳,莉迪亚已经捧着肚子在一旁笑开了。

    “莱尔你居然有反应了哈哈哈哈哈……”

    连颜路都觉得这几人的表情着实有趣,脸上不自觉带了几分笑意,就如冰雪消融一般,然而在七彩而又暧昧的光线下,却活生生也被染上了几分荼靡的味道,从云端拉下,被染上世俗的味道,看得顾无勋眼眸更深,微仰下巴,一杯澄黄的酒液就已经下肚。

    他目不转睛,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嘴唇边的酒液,就像一只盯上了猎物,正在做准备的花豹,危险,而又迷人。

    当真是应了一句风水轮流转,莫笑别人太狼狈,再过一轮,颜路很不小心地抽到了一个最小数,再然后,顾无勋也非常“不小心”地抽到了一个最大数,黑着脸即将化身鬼畜的莱尔阴测测地一笑:“来吧,湿吻三分钟。”

    颜路:“!!!”

    顾无勋:“……上道。”

    接吻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湿吻?!

    湿吻是什么?把舌头伸进来搅啊搅,搅出一嘴巴的口水么?!

    啊不!就算是接吻也不行啊!

    颜路表示抗议,“尺度太大了啊!”

    莱尔微笑:“再大能有脱衣舞加钢管舞大?又没有让你们脱了衣服再湿吻。”

    颜路皱眉,决定卖队友:“要你们脱衣和跳钢管舞的不是我。”

    莉迪亚:“……喂喂——”

    莱尔阴笑:“她我待会儿会再收拾的。”

    颜路:……

    顾无勋已经端着杯酒摸了过来,嘴角仍挂着最得体的微笑。这人就好像天生属于这里的,一双黑瞳几乎与周遭融为一体,吸纳着各处斑斓而又暧/昧的光线,一举一动都像在t台一般,夺人眼球又目不暇接,已经有不少人吹起了口哨,调/戏一般的。

    颜路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一方面是花痴的,被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气场压制的,一方面则是屈辱而又愤怒的,还带了点儿恐惧与害怕。

    他往沙发里缩了缩,但仅仅是因为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让顾无勋停了下来。

    他问:“你害怕?”

    颜路沉默,他的确害怕啊,他害怕他贞操不保啊!

    虽然之前在片场时就亲过,但是眼前的这个顾无勋明显要比之前那个更恐怖啊!

    顾无勋自嘲地笑笑,喝下了一杯酒,然后将酒杯放到桌上,对着莱尔道:“换个惩罚吧,路躺着,我撑在他身上一百个俯卧撑怎么样?”

    他边说,边扯下了衬衣纽扣,露出大片蜜色的、完美的胸膛。

    莉迪亚和沙琳瞬间就花痴了,颜路瞳子一闪,也是可见的星光璀璨。

    顾无勋便又笑,将衬衣脱下扔到一边,伸手将颜路拽起来,抬脚踢开几个空的酒瓶子:“就这儿吧。”

    如果不是时机不适宜,颜路真的很想做捧心状,简直被顾无勋瞬间爆发的气场给迷晕。但饶是如此,他还是故作矜持,慢吞吞地,晕乎乎地,顶着一张大红脸躺下去了。顾无勋便叉开腿,在他身前蹲下,然后俯身,两手撑在他耳侧,俊朗无匹的脸就悬在他面前两寸不到的距离,彼此的呼吸交融。然后他缓缓一笑,猛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两臂往外一折,鼻尖触到他的,嘴唇从他脸颊拂过,似乎还……碰到了嘴角。

    颜路的脸又“腾”地红了。

    旁边,又或许是很遥远的地方,莉迪亚和莱尔在数着:“1、2、3、4……20、21……”

    他觉得他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只有顾无勋那张半明半暗,却在他心里无比清晰的脸,和他愈发粗重的喘息声,以及他所带来一阵高过一阵的热浪,他看着他一次次地靠近,嘴唇一次次地触过他红的发烫的脸颊,和不知道该藏在哪儿、敏感地不行的唇。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顾无勋这厮,应该不是故意要换种惩罚的吧?

    那天到最后结果是怎么样颜路已经记不清了,他的记忆好像就在顾无勋滴在他脸上和身上,逐渐把他也浸湿的汗水上中止。那一片蜜色的肌肤和那人过于耀眼的微笑,就是他混沌中仍然清晰记得的,并且怎么都忘不了的。

    就像梦一般,他不知不觉地交出了他的心,交给那个比撒旦还邪恶的男人,但是这有什么办法呢?顾无勋之于他,就像灯火之于飞蛾,但世上飞蛾众多,能引得他们甘愿赴死的灯火却不常有。

    他或许是里面最胆小的一只,抵抗不了诱惑,又想要明哲保身。可是他不知道,飞蛾再怎么逃,都改变不了扑火的结果。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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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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