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非典型性S 作者:清瑜
正文 第16节
非典型性S 作者:清瑜
第16节
“我只是不明白我哪里做错了,等我回过神来,人已经死了。”纳奥西卡现在的声音已经是相当平缓,但却还是掩饰不住那浓浓的困惑。“他们想杀我,换一个更好的未来,我不想死,所以我先杀了他们,就这么简单。”
珀尔静静听着,没有发表意见,也没有应话。纳奥西卡的脸在琉璃的光下被映照成斑斓的色彩,看得人眼花缭乱。珀尔很难说,他刚才是不是暼到了纳奥西卡一瞬间疲惫和失落。因为那张脸转眼就恢复了珀尔所熟知的那个纳奥西卡该有的模样。
两人在未来,在这条其妙的连廊中,沐浴在旧日的时光里安静地坐着。偶有风带着尘土在窗外呼啸过发出呜呜的响声,也只是令这旷大的安静更加宽广寂寥。
珀尔将头往身后的墙上轻轻一磕,望着那琉璃窗后颜色各异的尘土,呼出一口无奈的叹息。
“既然你不打算杀我,我也不打算杀你,那么我们干脆来来谈谈你感兴趣的过去吧。
第五十二章
两人坐在长廊上倚墙并肩,像多年未见的好友般随意交谈。背后靠着的墙壁冰冷僵硬,完全依在上面并不舒服,珀尔盘腿坐好,右手手臂抵在自己的腿上,撑起侧脸看向纳奥西卡。他随便捡了一句话打开话匣子,
“我遇见了小时候的你。”
珀尔说的,是他前段时间呆的那个时空。纳奥西卡闻言看向了他。对于珀尔来说,那次相遇不过是数十天前的事情,但对于纳奥西卡,那次的相遇却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想起,纳奥西卡的心中,一种名叫怀念的情感悠然而上,但随之而来却是深深的挫败。两人此刻坐在此地,物是人非的挫败感格外强烈。
虽然比刚才,纳奥西卡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但他仍旧脸色苍白。面对珀尔,他有着不可名状的愧疚感。
纳奥西卡原以为他的道路才是正确,但斩杀了珀尔后的未来却仍是如此的糟糕。
也许他,才是阻止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人……
纳奥西卡的心中不止是愧疚,还有一种被称作失败的负罪感。
轻微眨了下眼,他垂低眼眸,像在做最后的狡辩般轻声说到,“我保证了我的诺言。”
珀尔知道纳奥西卡指的是作为救他性命而交换的那个诺言。
“是啊,我到现在才明白过来。”珀尔眯眼,红如晶石般剔透的眼里满是无奈的笑意,“要跟你说句迟来的谢谢吗?”
纳奥西卡停顿一下,小幅度地摇摇头,“不需要,只是一次帮忙,而且不管怎样,到最后你还是死了。”
这都是他的错。纳奥西卡想。
珀尔平静地听纳奥西卡说出这句话,却没有在对方脸上看到胜利或者说愉悦的笑容。纳奥西卡就坐在那里,自开始说话起便一动不动,甚至连坐着的姿势也是僵硬的。珀尔看着他,却看不出这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珀尔知道,纳奥西卡正在努力地抑制他心底汹涌的情绪。
当来自情绪的刺激太过丰富时,大脑因为需要处理这些情绪,而分不出太多余裕去协调身体。身体会变得僵硬,大脑会变得混沌。纳奥西卡显然处于这样的状态之中,尽管他板着个脸,克制着情绪。如果不是珀尔靠得近,打量得仔细,也许他也不会发现纳奥西卡的端倪。
细细打量纳奥西卡,珀尔和他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谈话的机会并不太多,仔细看着对方,冷静地交谈还是在草原上见面的那一次。
不知为何,也许是昨日与今日因为时间的玩笑变得咫尺之近,让珀尔一时间无法适应。也许是纳奥西卡的态度过于温和,令珀尔自己许久未这么平静。总之珀尔生不起起来,就算眼前这个男人很有可能是杀了他的人,他也无法大发雷霆。
珀尔看着这个男人,甚至有些同情。
面对既定的失败与未知的道路,纳奥西卡也会恐惧,因为即使赢了也并不代表胜利,窗外的世界便是这场游戏的结局说明。
那么自己呢?
珀尔在同情纳奥西卡的同时,也在问自己。
据纳奥西卡所说,他可是死了啊……
是完成任务后死了,还是……
怎样也没关系了,因为根本无法确定。
去看看自己的尸体?
尸体也只是尸体而已,既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谈谈过去也只是束手无策下能够想到的唯一可以做的事。
令珀尔惊讶的事,纳奥西卡没有反对。
“我输了,你难道不应该高兴。”珀尔复杂地看向纳奥西卡,他对于输赢的概念与纳奥西卡不一致,应该说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与纳奥西卡不一致。但这个事情他不能与任何人提起,他能谈起的过去也只有纳奥西卡的过去。“你说过未来不应该属于我这样的人,你赢了不正好吗?”
“我不想要你输,我只是想要赢。”纳奥西卡的声音变得如同呼吸般轻,有种释然或者说放下芥蒂后的温柔与平和。“我只想赢得一个更好的未来,一个更好的世界。”
“我……从来不想你死。”
如此圣母的发言,换做从前珀尔也许还会嘲笑一番说哪有不流血的将来,但现在同样的话被纳奥西卡以一种恳切,甚至是不知在恳求谁的语气说出来,珀尔却产生了一种奇怪又复杂的情感。
“你不想我死?”
也许是难以相信,珀尔不自然地便用了疑问的语气。
纳奥西卡面对这样的置疑,发出纯粹的轻笑,
“要是问我,我喜欢你的做派,你的思想,你的手段吗?不,我厌恶。”纳奥西卡在自问自答。
他的声音放得轻缓,听不出恶意和厌倦,“我讨厌你,但要说我厌恶你,甚至严重到想要置你于死地的地步吗?不,我希望你活下去,去见证我的正确。”
真是个骄傲又固执的人。珀尔无奈地看着纳奥西卡。
纳奥西卡毫不避讳地与珀尔的目光接触,“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也会想,也许你是对的,世间的恶,也许唯有用恶才能得到制衡。”
珀尔惊讶地回头,纳奥西卡目视前方的琉璃窗,笑了笑,“但,我一直想找一条更好的道路,一条即使不用恶也能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不过不可否认,有时你的方法的确更加有效,也更加便捷些。”
珀尔听着忍不住轻笑,
“对不起,我不是在嘲笑你,我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比较好。”
珀尔从未想过他能从圣光附体的纳奥西卡处得到一句肯定的评价。
哪怕只是只言片语,而能从这个拥有如此理想,背负如此沉重担子的纳奥西卡口中说出,就已经是意义非凡。
“我只是在管理着人的欲望罢了,而你,你是在想创造着未来。”珀尔忍住笑,生硬地将笑声转为轻咳,然后轻声评价。他说的也是事实。珀尔·莫提斯擅长的是人心与人性。
而纳奥西卡却看到了未来。
尽管着未来他一个人承受不来。
听到珀尔的话,纳奥西卡也微微露出吃惊的神色,但很快那吃惊变成会心的一笑,然后又变得有些苦涩
“我总是看不透你。”纳奥西卡摇头苦笑,“十多年前对我说出‘错的永远只会是人而不是正义’的是你,告诉我‘错误和正确只有站到终点才能看清’的也是你。就算现在你说你其实挺欣赏我,我也已经不惊讶了。”
珀尔不说话,纳奥西卡却像是忍不住般问到,“那么现在你看到未来了,你还认为我是正确的吗?你不想趁着现在杀了我吗?也许,这个未来还能改变。如果是你的话我……”
纳奥西卡话音渐弱,终究还是无法说出那句‘如果是你的话,死在你手上也无所谓。”
他并不畏惧死亡和失败,但失败的苦果实在难以下咽,更何况从自己的口中说出。他最终闭上了嘴巴,选择沉默不语。
面前的琉璃窗依旧是走马灯地在播放着过去,似乎除了珀尔本人没人能看见他的过去。面对过去,珀尔抿嘴,眼眸下垂,思索后笑说,“你知道吗?这都会成为过去。”
“不管是好的,有或者是不好的,正确又或是错误的事情,它们都会成为过去。未来也会成为过去。”珀尔直视纳奥西卡的眼睛,“记得我说过吗?没有人知道终点有什么,所以你才要站到终点,只有站在那里,你才能决定下一步的方向,一个更正确的方向。”
那日草原的微风徐徐从琉璃窗中吹来,珀尔面前的窗户出现了那日与小纳奥西卡在草原上对话的情景。
草浪滚滚,犹如长河。反复不灭的波浪中不停的有草叶被风压倒然后又随之扬起。
“事实上,除了神,没有人可以从时间的起点一直看到世界的终结。现在的匆匆一瞥又能决定什么,也许在这一刻我们的决定是错的,但在未来也许它就变成了对的。”不管是理论还是信仰,都有适合于它的时间和地点,天时地利人和在此刻创造的正确与胜利也许是有用的,也可能是无用的,但谁又能肯定以后的事。
“即使我的胜利令这个世界变成了这个样子?”纳奥西卡轻声问。
“你会是为了让世界变成这个样子而存在的人吗?”珀尔反问。“你信任我,而我,也相信你。”
纳奥西卡也许是这个世界上珀尔·莫提斯最不赞同的人,但他却也是最不会伤害这个世界的人。一切的正义与邪恶,都缘于对这个世界深沉的爱,以及这个世界所带来因缘际会的感谢。
毕竟是所有的经历,造就了今天的存在。
“如果你想要我杀死你去改变什么过去的话,那还是算了吧,过去该是怎样就让他怎样,没有过去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们。我从不对过去说后悔。”珀尔拍着纳奥西卡的肩膀,看见他没有伸手拍开,又笑着微微用力。“而且你也不想死对吗?”
看着纳奥西卡紧皱的眉头,珀尔笑到,“我也不想死,谁又会心甘情愿去死。我们是在追求一条更美好的道路又不是在追求英雄情节。”
“谁也不希望努力了一辈子,活到最后却看不到个好结局。”珀尔抓了抓因为血痂干掉而有些发痒的皮肤,吊儿郎当地对纳奥西卡玩笑到,“我就认为我值得一个happy endg。”
“……你死了。我看到了。”
“有时候眼见也不能为实。”珀尔狡黠地一笑,“也许我没有呢。”
纳奥西卡奇怪地看了珀尔一言,又实在想不出珀尔是从哪里得来的自信。最后他看着珀尔那张熟悉了的脸,点点头,“我不会让你死的。”
珀尔听了这句承诺差点没大笑出声,但好歹纳奥西卡也是一番善意,且表情真诚地在承诺。所以他也只是跟着点头,“我相信你,你从来都是个守承诺的人。”
珀尔是注定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他不能再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但他相信纳奥西卡可以,“我相信你所创造的世界。如果你赢了,去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吧。”
“到最后,居然是你在这里说相信我……”纳奥西卡无言地笑了,他撑着膝盖起身,微微弯腰将手递予珀尔,
“我想,我们可以一起。”
有光从绯红暗沉的天空落下,穿透云层,越过窗户的雕花,落在纳奥西卡身上。那光甚至强劲到填满了那一直以来起起伏伏的幸福值。珀尔望向纳奥西卡,手指才动了动,还未握上那手,两人便被强光突然包围,吞噬了进去。
当光褪去后,他们重新出现在了这座建筑的门口。
只不过这时的建筑外还有流水瀑布,森林古木。
有人从他们背后的树丛钻出来,激动地大喊了一声,
“珀尔!”
现在,就是他们要面对的生与死抉择的时刻。
第五十三章
珀尔还未回过神来,狄俄尼索就凑近倾身揽着他肩头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虽然不习惯,但一阵虚惊后见到熟人,那感觉总是安心的。珀尔没有推开狄俄尼索,而是就着他的姿势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纳奥西卡在一旁看着,他已经是孤身一人了,而珀尔身边却还有人挂念着,不由感叹,究竟谁说邪恶之人一定寡情薄义?也许他们只是未遇到能够信赖且与之交心的人。
纳奥西卡正内心苦涩,突也听闻到一声饱含惊喜与激动的呼声,
“殿下!”
神官从刚才狄俄尼索走出的那块丛林中钻出,当他挥开边沿锋利的草叶,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熟悉且信赖的纳奥西卡,他怎么能不激动。
“太好了,您没事。”
纳奥西卡听到这句由衷的感叹,就算是刚刚被人冷了新,也不禁微微一笑。他温和地看向神官,却又在刹那,想起了那群被他斩杀在剑下的下属,于是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勉强。神官惊喜过后,四处张望却没有见到同族战士的踪影,不免奇怪,但看到殿下面露郁色的表情,他还是没有将问题问出口。
错开纳奥西卡,神官看到他们面前的白石建筑,张嘴正要这里是哪里,身后又有一人钻了出来。
“这个破丛林究竟要走多久才能找到出——”郝瑞拉斯抱怨着从层层叠叠的丛林中钻出,一见到珀尔,他立刻喜得抹掉了脸上的不满,朝前跑去,想扑上去,却又碍于狄俄尼索停在一步之遥。
狄俄尼索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纳奥西卡。现在与珀尔搂也搂了,抱也抱了,揩油揩得心满意足的狄俄尼索终于有闲情去理睬别人了。他皱眉对上纳奥西卡,左右打量后张嘴就问,
“你的人呢?”
“死了。”
纳奥西卡答得简洁。
狄俄尼索毫不掩饰幸灾乐祸地笑了,揽着珀尔的脖子,他冲纳奥西卡扬起下巴,“那真不好意思,看样子,不管赢得是不是我们,反正不可能是你了。”
纳奥西卡没有理会挑衅。狄俄尼索也没有继续逞口舌之快。开口讽刺纳奥西卡纯粹是因为双方都有些看不惯的对方,总想给对方找些不自在。如今纳奥西卡答得平静,狄俄尼索斯虽然感到奇怪,却也没张嘴追着不放。毕竟他也不是那种得意忘形,见机落井下石的人。瞟了一眼对方,见纳奥西卡缄默不语,他便再无兴趣。
好奇地转头对上珀尔,狄俄尼索有数不清的事情要问,比如,比如去了哪里?比如他们怎么会在一瞬间来到了这个林子前等等。
但珀尔的一句话,让狄俄尼索张嘴却没了声音。看遍四周,珀尔也没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问,
“欧西纳什在哪里?”
现场立刻一片鸦雀无声。珀尔的视线从狄俄尼索斯的脸上移到郝瑞拉斯脸上,在移到神官那处。狄俄尼索松开揽着珀尔的手,脸上由喜悦变得面无表情。他站在珀尔面前,突然笑得开心
“我把他留在了那个时间。”
听到这话,其余二人的目光望向了他,然后郝瑞拉斯低下了头,神官却欲言又止。
狄俄尼索只看着珀尔,那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珀尔逼人的目光,无所动摇。
他坚定地说到,“只有这样做才是正确的。”
两人面对面站立许久,久到神官忍不住打算开口相劝。珀尔最终还是先缓和了目光,将脑袋偏向一旁,
“你是对的……”
珀尔给了肯定的回答,狄俄尼索却高兴不起来,但容不得他们高兴不高兴,打不打算继续讨论。有人朝着这边走过来了。那并不是神官他们来时的方向。能让人在一片瀑布的水声中察觉到动静,也是因为那些人嚣张的大吼大叫。
“嘿,老大,这里还没有人!说不定我们是第一!”
珀尔他们所站的位置比较靠近丛林,茂密的枝叶挡住了他们。
待走进,被狄俄尼索放了一击冷刀,对方才意识到这里有人。
“什么人?!”
扶着倒下的同伴的尸体,喷涌的血液溅了一地,那边的人顿时怒吼地瞪过来。那一行原有六人,除去押解的囚犯一名,剩余五人竟有四人是珀尔见过的。至于是否全部记得,那就是未知数了。但为首的那人,珀尔一定认得。
如火焰般的红发,蜜色的肌肤,有些锐利且潜藏杀机的目光。
那人是希尔·哈斯图。
见到他,珀尔就一阵发晕,这一段时空的因果关系他已经剪不清,理还乱。
现在更令他困惑的是,现在所有人的幸福值已经满格,但他却仍旧在这里。珀尔只能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对纳奥西卡虐虐更健康,又或者说,他要在满足希尔·哈斯图的幸福值后才能离开?
但左看右看,珀尔也没见到哈斯图身边有和其余几人一样的血槽。
也就是说,希尔·哈斯图不是他的目标。
那么,最后要攻略的珀尔·莫提斯在哪里?
难道他真要死在这座白色建筑中?
珀尔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能感觉到不对劲,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狄俄尼索根本就不打算回答对方的问题,提刀便准备干架。纳奥西卡却一把拉住了他。狄俄尼索瞪了过去,但好歹没有直接一刀砍手。对面那边显然也有些不解,并没有立刻上前攻击。纳奥西卡松开手,解释,
“没有五个人是进不去的。也就是说你只要再杀一人就够了。”
狄俄尼索上下看了眼纳奥西卡,仿佛在问你怎么知道,但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变成了,“你想和我们一起?”
说完,他还上下打量了纳奥西卡一眼,似乎有些不大相信。
对面的人面面相觑,拎着手里半死不残的囚犯。他们带着这人本是因为有人中毒,而下毒的人要挟他们一定要带着他逃出生天,否则大家就一起死。这无奈之举,现在看来救了他们一命。那边顿时也不管那囚犯愿不愿意,提起人便朝白色建筑奔去。
而狄俄尼索则笑了笑把刀收回,“哦,那你去跟空气组队吧。我和珀尔没有要呆下去的意思。”
珀尔和狄俄尼索确实都曾说过对于成神并没有兴趣。
所以当大家一齐回到过去,狄俄尼索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相反,少了桎梏,还能自由地和知己一起行走天下,狄俄尼索觉得,他的人生如果能就此继续下去,也算圆满。
刚才出手,纯属身体的条件反射。
现在得知无法凑够四人就无法进入建筑内部,狄俄尼索认为,他们已经没有走下去的必要了。他们输得‘光明正大’。回去后,也不过是面对众人失望的眼神罢了。神明什么的,只要有,并且能维持世界的存在,又不是他们的死对头,剩下的真没人在乎。
“你也是这么想吗?”纳奥西卡望向珀尔,寻求答案。
珀尔表情纠结地看着眼前两人,最后在狄俄尼索诧异的目光中,缓缓说到,
“我……要进去。”
第五十四章
“我要进去”珀尔答到。
按照时间线的逻辑,珀尔的推断是,如果他现在不进去,那么就不会有纳奥西卡穿越未来后见到的那一幕。如果没有这一幕,那么过去的自己也就无法使对方的幸福值满格。换句话说,想要真正地完成人物,可能要到他进入神殿走到他该走的那一步为止。
然而,这些都只是珀尔的推测。
太多的‘可能’,‘应该’,这样模糊的定义让人惴惴不安。
前路是生是死,无法定断,却依旧要走。
扰乱时间线的后果珀尔不敢想像。
这世界,不是说见到的未来不好,回到过去就能改变。命运不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东西。
昨日的一切,成就了今日,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不管是回到过去,亦或者是发生了什么。如果一件事情已经在未来发生了,那么它就是必然。
最形象的说法是一则经典的例子。一个人发现园子里的果树被压坏了,于是他想回到过去抓住这个弄坏他果树的人,结果发现在回到过去降落时,着陆点出现了偏差。他落在自己的果树上,把它压坏了。
这件事是个循环,一个怪圈,但再怪的圈也有个切入点,也许在最开始,果树并不是这么被压坏的。但不管怎样,不管怎么做,想要地努力改变过去,但果树却总逃不过被压坏的命运。
一切因果像个螺旋的圆,以俯视的角度乍一看,那循环一圈无论如何还是会落在那个既是起点又是终点的地方。
不管人怎样努力去改变。
这是必经之路。
听到珀尔的回答,狄俄尼索忍不住要问,
“为什么?”
他实在是不解,如果不是觉得自己对这个人了解足够深入,他会觉得珀尔此刻是野心勃勃想要夺去那成神的机会。
面对狄俄尼索的置疑,珀尔有千言万语也不能说,他只能回答,“我有必须要做的事。”但他又很快补充到,“但这次只是我的私事,安全起见,进去后你们可以在入口处等我。”
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就已经没有必要再让他们去冒险了。珀尔一一扫过这些日子来熟悉了的面孔,外围的世界在崩塌,一切在以飞速流逝。
而一切,都会成为过去。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也说不定。珀尔看着狄俄尼索的脸忽然想到。
“开什么玩笑!”
短暂的怔愣后,狄俄尼索逼近珀尔一步,揪着他的领子,“我陪你走到这里,不是为了在这时候转身离开。
说完,他朝身边的一挥手,示意珀尔看。纳奥西卡环视众人,朝珀尔笑了笑,叹道“到最后,依旧让人不离不弃的,是你啊。”
这一句,堵上了所有要说出口,却未来得及讲的说辞,珀尔的眼睛掠过其余几人的脸上,大家不说话,却都站在原地不动。
珀尔叹气,“事先说好,要是进去以后遇到危险,只要不会立刻死亡,我是不会管的。”轻声说着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珀尔带头走向那栋白色建筑。身后有人轻笑出声,珀尔却不好回头。他有点窘迫地抬头仰望那座先前未来得及细看的大门。
哈斯图一行人已经先进去了,建筑的门是大开的,珀尔试着朝里面走,却被无形的墙挡在了外面无法进入。伸手敲敲,传来的声音如打在无形的玻璃罩上,又沉又闷。
“这里……写着要我们滴入血液。”
神官在一个祭台上面找到了五个石杯子。杯子被固定在祭台上,上面雕刻着粗糙的花纹,石头粗糙的纹理让花纹看上去模糊不清,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大家一齐凑到杯子上方,一只扭曲的,粗糙雕刻的眼睛在杯底与众人对视。杯内一圈文字,细小的绕了杯口一周。
“……不求同一于一,一全万终。”
又是这一句古怪的话。珀尔皱眉。
神官则小声地念出了声。他念得飞快,与初次见到这句话的人不同,他像是见过这句话,并且熟记于心般念得熟练。但他的语气也不乏疑问,似乎在好奇为什么这句话会在这里。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珀尔察觉神官的异样后,看向神官。不止是神官,纳奥西卡的脸色也有些古怪。珀尔肯定到,“你们都知道这句话。”
神官叹口气,“你们都不读文卷的吗?”
狄俄尼索用刀刮了下那石杯,却未能划伤它分毫。听到神官这么问,他嗤笑一声,“那种东西有读的必要吗?”
神官无奈地看了狄俄尼索一眼,开口解释。原来这是宗教文卷里有关双面神的一句话。全文很长,摘录也不全。但大概的意思神官还是能解释。听神官的说完,珀尔了解了个大概。双面神并不是一个个体,而是由两个个体拼凑而成,据说是因为只有这个样子才能维持它的存在。而不求同一于一,是指在一个时间一个地点是无法苛求完整,世间万物注定残缺,虽然遗憾,但完整也就意味着终结。
珀尔皱眉,总觉得这个解释不太合理,却也来不及细想。
狄俄尼索在神官说话间已经找到了进入的方法,他拿短刀在手上割开一个小口子挤落几滴血,又将那句话念了一遍,然后一团金光将他团团围住了。大家吓了一跳,待光芒褪去,他们发现狄俄尼索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这才松了口气。
狄俄尼索朝刚才进不去的大门内走了几步,随后发现那座看不见的屏障已经消失了。
其余几人也学着照做,小心翼翼地确认后,大家放心走入门内。
这次的景象与珀尔那次匆忙跑入时天壤地别。笔直的大道隐没在水中,浅浅的一层水覆在那条道路上,不知哪里来得光,照得水面波光粼粼,墙上的水帘哗啦作响,沿着入口一路蔓延到通道深处。厚重的水帘挡住了墙上的琉璃窗。珀尔没看到那诡异的窗户,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我们要怎么办,走过去吗?”
郝瑞拉斯忧心忡忡地看着那条水中的道路,虽然上面只有一层浅浅的水,但道路旁却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那里的水比那条道路上浅浅飘荡的水流要更深更蓝,也更为静谧。对面是一面高墙和石台阶,远远望去像是一个港口样的建筑。
“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从下面冒出来。”
郝瑞拉斯望着漆黑的水底禁不住喃喃到。
珀尔没有犹豫,他取下身上多余的重物,顺便又感慨了一下已经不在手上的银鞭,然后将东西放在一旁。
“如果你们见到情况不对就退出去。”
狄俄尼索犹豫了一下,拦住珀尔,“还是我去吧。”
“不,我的速度比你快,如果我都过不去的话,你们就没有必要再试了。”这不是珀尔夸口,他的速度的确是这些人中最快的。众人也没有在反驳。这本不是可以争辩的事。
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默默注视下,珀尔脚下蓄力,蹬地如离弦箭般飞了出去。就在他脚点第一下水面时,有东西从水底蹿了出来。
速度很快却不是避不开。带毒刺的触手,从幽深的水中窜起,泛着幽幽蓝光。它猛地扫过珀尔脚下。珀尔跳起,避开,继续朝前飞奔而去。
到了彼岸,那怪物的攻击也不停,珀尔短刀割开避不了的触手,却没找到可以离开这里通向另一处的门。
而这时,站在另一边的狄俄尼索他们也遭到了攻击,不是进就是退,狄俄尼索和纳奥西卡难得一致地一人抓起一个,拎着神官和郝瑞拉斯从对面朝珀尔奔去。
“这东西是要被杀死才能停下吗?”狄俄尼索避开大致的攻击,飞奔来到珀尔身边,与他背靠背问到。
“我想不是。”那触手在被砍掉后又长了出来,看上去没完没了。
神官在他们背后大喊,“墙上有字。”
纳奥西卡负责挡在神官前,方便让他查看上面的文书。
“这里说,要你们为世界献上一杯水,然后放下自己的武器。”神官顿了顿发现了挂在墙上如同装饰品的石杯,只不过这个石杯要比外面的重上许多。
狄俄尼索砍掉一只劈过来的触手,扯开嗓子怒气冲冲反问,“这个样子,像是放下武器就能活下去吗?!”
神官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地咬唇,“但是这里确实是这样说的……”
狄俄尼索还想说什么,珀尔打断他,朝身后的郝瑞拉斯喊话,“去拿那个石杯!”
郝瑞拉斯听后,连忙踉跄地跑向那个挂着许多装饰品杯子的墙,取第一个杯子时,因为杯子过于沉重,郝瑞拉斯一个手滑,杯子摔成了粉碎。神官走到他身边,“我帮你。”
两人一起取下墙上的另一个杯子,抬着它缓慢挪向水池边,然而触手却是越变越多,这也就意味着,越靠近水池他们就越危险。珀尔和狄俄尼索他们忙得应接不暇,刀子舞得眼花缭乱。
抬着石杯子安全地来到水边,这次,郝瑞拉斯没敢直接用杯子舀水,他飞快地捧起一掬清水扔到杯中。
池中一直挥舞着触手的怪物停顿了一下,然而这停顿只有短短的一瞬。杯中的水像是被吸收了般眨眼不见了踪影。怪物又开始挥舞着触手。
“这要不停地舀水!”郝瑞拉斯大喊了一句,又冒着危险把手伸向那幽深的池子,他再次好运的舀起了一捧水。这次他没有等怪物恢复,郝瑞拉斯一捧接一捧地不停地舀着水,杯中的水起起伏伏,深深浅浅。大家放松下来的同时,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难道真要把手中的武器扔出去。”狄俄尼索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宽剑问。纳奥西卡也默不作声。当boss的,谁手中拿的不是珍惜的宝剑,不只是因为手中的武器能力最强,而是因为那是最适合也是最能发挥自己的能力的武器。
珀尔看看手中的弯道,犹豫了一会,朝狄俄尼索抬抬手,问,“不介意?”
狄俄尼索脸色古怪,却也没有阻止,而是点点头,最后说到“……扔吧。”
珀尔不轻不重地将刀朝怪物触手最多的地方一掷,弯刀落下的一瞬间,融成了银色的液体,化作点点光辉沿着那怪物的触手落入水中。靠近高墙的神官听到身后隆隆的响声,回头看到了开启的石门。
所有人一阵欣喜。大家朝那开启的道路走了一步,回头却发现郝瑞拉斯仍旧在不停地舀水。水一停怪物就会开始攻击。扔出去的武器似乎也有时效,因为高墙正在一点点的重新合拢。
珀尔停在那里不动了。
见珀尔回头,手中动作不停的郝瑞拉斯也只是笑了一笑,“
我会等的,我会一直在这里舀水,等你回来。”
高墙在合拢,不容珀尔再犹豫。
郑重地一点头,珀尔承诺到,“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第五十五章
离开了那座湖泊般的大殿,一直沿着通道走,他们来到了一座比先前更加诡异的地方。乍一靠近,虽然见不到鲜血,却有扑面而来的血气。众人闻到那浓烈的气味,同时犹疑了一下,然后相互打量一眼,最后一齐点点头踏入了那房间。通道里本就昏暗,粗糙的石路更与奢华谈不上,就这么忽然落入那房间,大家都显得略微惊诧。用金碧辉煌来形容这间华美的房间,丝毫不为过。然而如此金碧辉煌的房间却连一件普通饰物也没有。自墙壁到天花板,软金般的材料上,全是繁复冗长的经文。
大家抬头环视四周,惊叹间又有些不安。他们来时的通道应声关闭,众人转身回头想要阻止,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他们被关在了这间黄金屋中。
“怎么办?”狄俄尼索摸着墙壁,却没找到缝隙,于是转身询问珀尔。
“我们继续想办法朝前走。”珀尔没有再去看那本应是通道口的墙壁,而是仔细查看起整个房间。房间说大不大,没有先前那间有水帘深湖的房间宽广,却也足够他们四人活动。
“你们有没有问道一股血腥味?”狄俄尼索点头,在房间中央站了片刻,随后皱眉侧脸询问。
“确实有,但我看不到有血液或者尸体。”纳奥西卡低头搜索了半天,不论墙角亦或是与之相邻的墙壁都找不到半点血腥。
“这可够诡异的。”狄俄尼索扯着嘴角笑了笑,冷哼一声。
珀尔对这种类似过关斩将,推boss的关卡也不甚感冒,莫非还要他每隔一段留下个同伴然后大喊,‘我会回来的。’
这可不是升级游戏,设置这些关卡的人不会是想要通过层层关卡显示队友之间的信赖与关怀,更不可能是为了考验主角又或者突显主角金手指。硬要做猜测的话,珀尔只能想到一个答案,那就是有人,或者说有谁正在通过一个个关卡将他们分离开来,并且试图将这做得好像必须如此般让人生不出疑问来。
确实,当所有人都在全力以赴地朝着某个目标前进时,很少有人停下来对周围发生一切问一句为什么。但珀尔对于那个目标兴趣全无,他当然会留意周围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把他们分开,他们在一起又会发生些什么事吗?珀尔满心疑问。
“我找到了。”狄俄尼索忽然开口,打断了珀尔,“难怪这里这么多血腥味。”
他指着墙上一处,那里印有一个越巴掌大金杯,“这里大概是需要猜谜或者回答问题,回答一个问题这个房间就会出现可容一个人通过的通道,连续答对四个,就会有可供四人通过的通道,如果选择连续答题,却又在满足既定题数时出错则先前的题目忽略不计。这里又说……或者,我们可以自愿放弃掉两个人,房间一样会为我们开方便之门。”
“不可能所有人都走同一个通道吗?”纳奥西卡靠近狄俄尼索手指的那处。
“不行,违反规则的人,会被这个墙壁碾成血饼。”狄俄尼索靠近墙壁闻了闻,“之前的血腥味是从墙壁里传来的。”
“那我们可以先找好四个问题然后再回答。”神官提议。
狄俄尼索仔细地查看金杯上的小字,一撇嘴,悻悻地说,“不行,文字是移动的,找到问题后必须将手指覆于其上。”
也就是说一人找到一道题后便不能再动。
“看来我们那些冒冒失失的朋友,要么是偶然打开了通道却没有看仔细条件,要么就是做了些不得了的交易。”珀尔轻描淡写到,“让我们来凑齐四道题吧。”
可问题又来了,答题的人并不是可以随处走动的,答题时,他需要站在房间中央,面对这金杯所在的墙壁,其余人要立于所刻的问题处用手指于问题所在的地方,将问题念给他,再由他来回答问题。所以,当完成了三个人的问题后,要么答题的人视力无双,双臂长度惊人,否则的话,根本就无法四人同时离开。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他们都要舍弃掉一人。
不管是谁,出于怎样的目的,珀尔现在敢肯定,那人正费尽心机地拆散他们几人。但既然如此,那么从一开始便只要一人进入就好了。显然又有什么迫使某人不得不要求是五人进场。
神官于这时走到房屋中央,纳奥西卡看向他,神官笑了笑,“这上面多是神学大典的内容,这是本用来评判众人罪行与德行的书,你们之中应该不会有人去阅读的。”
他说的没错。珀尔和狄俄尼索就绝对不像是会看这类书籍的人。纳奥西卡没有回答。
狄俄尼索在神官与纳奥西卡之间瞧了好一会,率先站到一个问题前,朝神官摆手招呼到,“我找到了。”
见狄俄尼索如此,珀尔没有犹豫,挑了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按住,同样说到,“我找到了。”
纳奥西卡看了神官一眼,最后也站到了一个问题前。
神官说的没错,他对于神学大典确实是熟悉的,当他的三个问题答完,三人的面前全部出现了一条宽高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大家没有犹豫,一齐从黄金的万丈光芒中走入了黑暗。珀尔边走,心里便飞快地在盘算,如果这条通道是以将三人分开为目的,那么他必须做好下一刻便遇到真boss的准备。珀尔心中已经隐隐觉得,这些刻意的机关设计,很有可能是冲他来的。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他有被人设计的必要吗?谁要设计他呢?
珀尔小心而谨慎地移动脚步,但等他紧张地重新踏入光明后,他惊讶地发现他和狄俄尼索三人居然又回到了一起。纳奥西卡回头看了看,通道门正在他的面前消失,他疑惑到,“居然只是普通的通道而已吗……”似乎也不太相信事情就这样结束。
珀尔见纳奥西卡没事,便转头去看狄俄尼索,“你没事吗?”
狄俄尼索正低头打量着自己,似乎不敢确定他此刻正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珀尔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把他吓了一大跳,抬手就准备提剑。珀尔猛地退后两步,与他来开距离,惊疑不定地望去。
“你干什么?!”
狄俄尼索看清是珀尔,脸上一喜,随即放下了长剑,示意自己只是神经过敏。珀尔迟疑地多看了狄俄尼索几眼,才缓慢地走到他身边。狄俄尼索却像是按捺不住地勾着珀尔的脖子来了个颇为深情的拥抱,
“太好了,你没事。”
珀尔被这温情的一搂抱弄得莫名其妙,甚至是颇为不自在,却也只能拍着对方肩膀轻轻推开。细细看,眼前的狄俄尼索说不出的奇怪。倒不是说样貌性格奇怪。只是,那脸上似乎有点不合时宜的高兴?
珀尔心想,自己一定是太累弄错了。
第五十六章
珀尔他们被困在了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普通房间里,四周没有门,也没有多余的提示语。
他们只是单纯的被困住了。珀尔一人在敲敲打打,试图找出一条路。纳奥西卡坐在一旁,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狄俄尼索破天荒地居然同纳奥西卡一起坐下,但他的视线一直停在珀尔身,珀尔走到哪,那视线就跟到哪。
单手扶着墙,珀尔直起身子面对墙壁满脸困惑,
“我不明白,这里没有任何提示,看来是有谁想把我们困在这里,但是,为什么?”
“也许出了什么差错也说不定,前面可能不适宜再前进?”狄俄尼索猜测。
“也许吧。”珀尔嘴里这么说,却一点也不相信狄俄尼索的这个说法。“但既然如此,那么从一开始就不要放任何人进来好了。”
珀尔这么说着回头,视线恰巧扫过正冷静地闭目养神的纳奥西卡。
一个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又或者是,有谁只是想让我们其中的一人进到这里,但又不能让我们之中的那个人察觉,于是只好想方设法把我们分开。”
狄俄尼索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但他很快笑了笑,“那么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把我们分开引向不同的路。”
狄俄尼索的话不无道理,珀尔听后又陷入深思。如果说这个游戏是为了引导纳奥西卡走向他的道路,那么他此刻绝不应该跟他们一起被困在这里。照珀尔所知,纳奥西卡会走向胜利,而不是停在这里。
“那么,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珀尔是真的不解了。
除非走向胜利的人并非纳奥西卡。
而如今,狄俄尼索和纳奥西卡在这,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是神官和郝瑞拉斯。
这个念头一蹿出,珀尔就迅速将它掐灭。
他并不希望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两人。
而且,不管是谁将他们困在这里,其目的都不是要取他们性命,只是想要暂时的困住他们。
狄俄尼索冲珀尔拍拍身边的空位,“过来休息一会吧,你再怎么问也不会有人回答的。”
珀尔犹豫了一下,走到了纳奥西卡身旁,他低头俯视着纳奥西卡的侧脸。纳奥西卡却没有抬头看他。挨着纳奥西卡坐下,三人显得心事重重。
坐立不安中,狄俄尼索忽然对珀尔开口,
“你从没告诉过我,你为什么想要进到这里。”
珀尔还在试图捋顺出条思路,听到狄俄尼索这么问,他迟疑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被人强迫?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多少人能强迫他们继续走下去了。剩下唯一比较合理的理由只有——
“我只是想把世界交给一个我能信赖的人。”
这句话不算假话。珀尔开口,狄俄尼索也看不出端倪。
而纳奥西卡在听到这句话后,第一次在进入这个房间后将视线投向了珀尔,那双眼里有着意义不明的光。
“这句话听上去,就像你已经知道了自己会死。”纳奥西卡说。
狄俄尼索闻言立刻紧张地盯着珀尔的脸。似乎如果珀尔说是,他就会马上跳起来阻止珀尔。
但珀尔只是轻笑出声,“我怎么可能会死。”
他只是会离开而已。
“既然不会死,那么为什么要把世界交给别人?”纳奥西卡盯着珀尔,眼神锐利“现在的你简直就像在说‘我很有实力但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拱手让人而已。”
这样的追问,颇有些咄咄逼人,然而就在珀尔犹疑着该怎么回答时,纳奥西卡却移开了视线,“算了,你想干什么都好,已经无所谓了。”
什么叫做都已经无所谓了?
珀尔有些不明白,似乎自从进入这个房间后,眼前两人的情绪就变得令人难以理解。先是狄俄尼索那个热情得有些过火的拥抱,再是纳奥西卡这番话。珀尔起身,缓缓后退两步,仔细审视对面两人的表情。
“你们在担心什么?”珀尔不着痕迹地问。
狄俄尼索和纳奥西卡均不说话,珀尔又朝后退了一步。他望向狄俄尼索,“你似乎对纳奥西卡说我会死并不太惊讶。”
狄俄尼索想要开口却被纳奥西卡一把按住,珀尔看了他们一眼,“狄俄尼索从来不喜欢纳奥西卡,更不喜欢与他接触,你们两个究竟是谁?”
纳奥西卡看了珀尔许久,两人的对峙,让时间都变得缓慢,沉重的呼吸声带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感。最终还是纳奥西卡先打破了沉默。
“时间是不允许存在悖论的。”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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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