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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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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很霸道 作者:炑珧

    正文 第8节

    人鱼很霸道 作者:炑珧

    第8节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心思各异地朝着别墅之外走去。

    就在外面等着的瓦尼尔看见两人之后,跟平时一样礼貌地打着招呼。然而,仅是看向梅鲁的一眼,他就怔了怔。跟在梅鲁身边几年,原来的梅鲁是个怎样的人,他相信他可以很清楚地说出很多点。

    易时煊没有注意到瓦尼尔脸上的神情,当然也没有注意到梅鲁此刻的神情,走进车里坐好之后,跟以前一样让好位置。

    梅鲁就在车门外定了定,随后不动声色地坐进车里,转头朝站在车外的瓦尼尔点点头。

    瓦尼尔回到驾驶座,一脸镇定地启动车子,倏忽之间就开了出去,车子与别墅的距离越来越远。

    车里很安静,易时煊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梅鲁亦是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但却是谁都没有看见几分好景色。

    第一次去城里是结婚,第二次去城里是要看梅鲁的祖父。此时坐在他身边的却是真正的梅鲁,不再是那个单纯天真的大小孩。心情会有那么大的改变,那是必然的结果。

    “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句。”梅鲁转头认真地看着易时煊:“虽说前段时间就开始恢复神智,可有时候脑袋还是会很不清醒,就连现在也有时会是如此。”

    他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件事,但事实却是如此。就像他突然被关在一旁,只能静静看着那个梅鲁的言行举止。他有那个梅鲁的所有记忆,但清醒的他却不再是那个梅鲁。

    一直看着窗外的易时煊转头看了梅鲁一眼,随后转头继续看着窗外,语气平平地道:“去过你祖父那儿之后,我要去城里走一趟。若是你有事要忙,到时候你们先回来就行。”

    待了一个多月,是时候开始找点事来做,不知道他们这儿的调香师需要哪些证件。若是有很多证件需要用,他还得先准备好这些证件才行。

    梅鲁的祖父家就在城里的一处小区,小区里面都是风格相似的豪宅。各栋豪宅中间围着一个小湖泊,小湖泊旁边有不少凉亭、秋千,还种了不少花木。

    两人走到门口之时,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见到他们并没有多大的惊讶,想来是早就知道他们会过来拜访,不过那佣人的目光明显在易时煊梅鲁身上都停留了几秒。

    易时煊没有在意,跟在梅鲁后面穿过院子,一直走到那栋比梅家别墅还要豪华的宅子门前才停下步子。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全都是苍翠的松柏。

    “大少爷,大少夫人。”上前开门的佣人看见门口站在的正是梅鲁和易时煊,恭敬地点着头。

    易时煊挑了挑眉头,梅家的佣人倒是挺懂得遵守本分,想必应该都是经过专业的培训。

    两人先后进了屋,抬眼看向客厅的方向,一抹暗笑掠过心底。该来的不该来的全都来了,颇有种三姑六婆都得过来瞅瞅的感觉。幸好还不算很大阵仗,只是梅鲁的直系亲属而已,不然他怕是有三张嘴都说不过来。

    梅鲁的祖父梅里克是个将近八十的老人,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像八十,容光焕发、精神充沛。其实梅里克不像老人也很正常,他们这儿的平均年龄要比他们那儿高。据说很早之前,平均年龄更加高,但不知为何,平均年龄逐渐变少。

    可如果是他,恐怕活到八十都已是极限。想到此处,不由转头看了梅鲁一眼,其实他也有很多事情瞒着梅鲁。他们俩该说是半斤八两,或者他还要比梅鲁虚伪得多。

    梅鲁是前段时间开始恢复神智,但也仅是几天之后就告诉他真相。而他一直很明白,他跟他们这儿的雌性有着莫大的区别,但他最后却还是赞同了婚事。

    思及此,易时煊心里自嘲连连,他其实就跟那些虚伪自私的人没两样。想要有个身份证明,或者想要些他都不知道的东西,所以他才答应和梅鲁结婚。经过这事,他也不免开始怀疑他当初会同意婚事的真正理由到底为何。

    此时所面临的状况容不得他多想,急忙收了收神,将刚才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抛到脑后,跟着梅鲁的脚步走到他的祖父面前。

    眼角余光一一扫过客厅旁边坐着的几位人士:梅德凯以及他的夫人、梅翰吉恩、加上坐在梅鲁的祖父旁边的爷爷,一家老小算是齐聚一堂。

    ☆、第 28 章

    刚在梅鲁的祖父爷爷面前站定,易时煊就见梅鲁乖顺地站在梅鲁的祖父梅里克前面,腰背挺直、恭恭敬敬地喊道:“祖父,爷爷。”

    就似梅德凯忽然去梅家别墅的那一次,梅鲁也是这样恭敬地对待长辈。眼角余光瞥到梅鲁脸上,那表情那神色,分明就是大小孩梅鲁,一毫不差。

    心里一个念头快速闪过,他和恢复神智的梅鲁虽也只是待了几个小时,却也知道那样的梅鲁应该装不出这样的神态。所以说,梅鲁应该是真的还没完全恢复。

    以前虽然没有接触过这样复杂的事情,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如双重人格、多重人格一般,换一种人格之后,当事人也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何事。

    易时煊没有听到梅里克出声,注意到那双鹰鹫般的锐目正在扫视着他,急忙回过神来,跟着梅鲁,不热切也不过于冷淡地叫了一声:“祖父,爷爷。”

    他之前就从叶特口中听说过梅里克的事情,同时也知道他刚开始是极力反对他和梅鲁的婚事,知道他是双黑之后,他就同意了这事。

    易时煊其实很想笑,双黑不双黑,他真不觉得有区别,偏偏在他们眼中,就有着很不一样的区别。若说香觉,他一直认为那只是个人的嗅觉是否较好罢了。真要说双黑珍贵,他倒觉得应该有别的深层次理由,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眼角余光将旁边那几人顺道打量了一遍,面色表情各异,多双眼睛在他和梅鲁之间游动。面前就坐着两位大他两轮的长辈,他也不敢失神,立即就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如何面对长辈这事上。

    虽说很少和这样的长辈面对面说话,却也看得出梅里克那双眼里的冷淡,就似要穿透他的眼睛看见他的心里一样。他不知道梅里克心里正在想着什么,只想早些结束这样的对阵。

    “祖父,您要我和阿时过来,是因为您也想看看阿时吗?”

    熟悉的声音让易时煊心里微微一怔,稍微转头看向梅鲁,就见梅鲁脸上带着孩童那般的不解。这时,梅鲁也刚好转头看着他,那双眼睛就如初见那时一样澄澈。

    梅里克又淡淡看了易时煊一眼,这才指着一旁的沙发:“都是自家人,先坐着吧!”

    两人先后坐好,对面便是梅德凯夫夫、梅翰夫夫。说实话,这种感觉特别像两方对峙,而不像一家人聚在一起闲聊。当然,易时煊也没有傻到会相信他们真的只是找他和梅鲁过来聊天。

    “时煊,是吧?既然你已经和梅鲁结婚,那就是我们梅家的人,希望你的言行举止都要谨慎,莫要给我们梅家丢脸。”梅里克腔调冷冷淡淡的,仿佛只是说着某种规章制度一般。

    易时煊眸底闪过一丝嘲讽,第一句话就是事关梅家脸面问题,果真如叶特所说,不去参加婚礼,其实就是不想看梅鲁丢脸罢了。一个可以因为梅鲁中毒伤了脑子就疏远梅家的祖父,想必也只是把梅鲁当成梅家企业的傀儡罢了。

    想到这儿,心里不由为这样的梅鲁感到一丝莫名的悲痛,被亲人当成发展自家企业的傀儡,恐怕任谁都会觉得不好受。莫怪梅鲁对梅里克也仅是恭敬,却没有亲人之间的和睦。

    “祖父说的是。我会好好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定不会给梅家丢脸。”口齿清晰、恭敬有礼地回答,心底却是觉得有些不耐烦。

    听到易时煊的回答,梅里克甚是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他旁边的爷爷周瑾。

    周瑾了然地点点头,拿起桌上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易时煊:“这是送给你们俩的新婚礼物,你们好好收着。”

    易时煊双手接过盒子,同时不忘道谢:“谢谢祖父,谢谢爷爷。”

    梅里克摆了摆手,若有所思地看了易时煊一眼,随后看似随意地道:“难得过来一次,时煊不如帮我看看你爷爷前些天买回来的香水。”

    易时煊闻言心里猛然一跳,还真算是应了他心里所想。梅里克会因他是双黑就同意婚事,最大的理由莫过于闻香。新婚第二天就被叫过来,话没说几句,就开始直奔主题,当真让他无话可言。

    自第一次帮叶特闻香之后,后来那段时间也闻过不少香水,说来也怪,他看了那么多瓶香水,可却一直没见过哪瓶香水是用水晶瓶包装。

    思及此,平静无波的双眸若有所思地看向梅鲁的手腕,手腕被衣服遮得严实,但吃早饭那时他还是看见了那条项链,他相信梅鲁此时亦是戴着项链。

    “阿时。”

    听到梅鲁的声音,手臂亦被人轻轻推了推,易时煊才晓得他竟是想着想着又发呆了。抬眼看向梅里克,脸上已经多了一丝不满,想来应该是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所致的结果。

    心里虽是不喜,但对方到底是梅鲁的祖父,于是便道:“您说的都是哪儿的话,我竟然与梅鲁结婚,那梅鲁的祖父就是我的祖父,能够帮祖父闻香,当是乐意之至。”

    “哈哈……”梅里克看似很高兴,哈哈大笑一声:“你这孩子倒是比老二家的懂事,我喜欢。”说完又是一声听不出真假的大笑。

    易时煊看了一眼被忽然就被提及的吉恩,却见他微低着头看着他自己的大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双过于白皙瘦弱的手背上有抹淡淡的痕迹,看着很像是……鞭痕……

    易时煊心里不免有些讶异,从未想过会这样看见别人手中的怪异伤痕,大脑也不禁八卦了一次。抬眼细细打量吉恩一番,现在已经开始转暖,还是待在温暖的家里,可吉恩还是穿着高领长袖衫。

    此番打量让他心里惊了一跳,该不会是家庭暴力吧?

    转头稍微瞥了梅翰一眼,却见他神情淡淡,他们夫夫就坐那么近,可两人之间好像却非夫夫一般,愣是有种让他觉得奇怪的气氛。

    易时煊暗自提醒自己一句,他们夫夫之间的关系如何,真跟他一点关系都没,还是不要注意这事为好。转头看着旁边的梅鲁,就见他像是坐立不安一般,想动又不敢动。

    忆起梅鲁在家总是这边坐坐、那边动动,就像那些坐不住的小孩,随即伸手绕到梅鲁背后,轻轻拍了一下,就见梅鲁双眼发亮,随后就从背后牵住他的手。

    手指忽然被握住温热的手心,易时煊确实怔了一下,但却没有给梅鲁脸色看。只是碍于现在这种场面,加上梅鲁的爷爷周瑾已经拿了香水出来,很快就挣脱了梅鲁的手心。

    “时煊,你坐过这边来。”周瑾放好几瓶香水之后,对着易时煊指指他身边的位置。

    周瑾给易时煊的第一印象是属于那种比较和蔼可亲的老人,虽说已经七十多岁,头发也白了不少,但那张脸看着却比实际年龄小了些。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保养,想到这儿不少雌性都会用护肤品化妆品,心里又觉得有些不舒坦。

    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是一天两天,他自是知道这时候应该遵守本分。听到长辈这样说,虽不想坐到那个位置,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起身,走到周瑾旁边坐下,隔着他最近的就是吉恩。

    梅鲁吉恩当年差点订婚那事,他自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现在成为这种复杂的关系,倒是真的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想的。抬眼看向对面的梅鲁,却未见到任何异样的表情。再看吉恩,还是低着头,细长的睫毛扑扇扑扇地颤动。

    不得不说,吉恩那双睫毛长得挺精致,昨天婚礼见过一面,他也觉得吉恩长得还挺清秀,不过好像有点自卑。据他所知,吉家跟梅家可谓是真正的门当户对,吉恩为何还会自卑,倒让他有些好奇。

    不过,这些都只是旁事,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帮梅里克闻香。他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闻香,为了避免闻错味道,特意用上了试纸。

    闻香期间,易时煊并没有注意旁边那几双眼睛,只是将所有的精神都放在香水的味上。为了避免香味混淆,每闻一种香水都会停留小段时间。直到四瓶香水过后,鼻腔周围都是恐怖的刺激味。

    有一瓶香水浓得他鼻子特别难受,但见屋里几人竟是丝毫没有感觉那样,不禁有些怀疑他们的鼻子闻到的都是什么味儿。就算距离比较远,但坐在他旁边的周瑾和吉恩总能闻到吧?

    可出乎意料的事,他们俩的表情都很正常,丝毫不像是闻到特别浓郁的香味那样,反而还像没有闻到什么味儿都没有。周瑾是个七十多岁的人,闻不到倒是挺正常,吉恩比他小几岁,竟然都没有闻到这个味,莫非是天生香觉不灵敏?

    黑眸若有所思地看向吉恩搁在大腿上的双手,吉恩应该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双手动了动,巧妙地遮住手背上那道若隐若现的伤痕,本来不敢相信的事却是因为吉恩这样的动作相信了这事。

    “这些香水的品质如何?”梅里克等易时煊闻过所有的香水,面无表情地看着易时煊问。

    易时煊转过头来,静静看了梅里克一眼,随后就将四瓶香水的品质,以及香水所属的香味类型大致说了一遍。

    所谓香味类型,他是按照他以前的方法来说,亦即狂野的,奔放的,淡雅的,清香的……

    然而,梅里克听完他说的那些却是皱起眉头,口气略显寒冷:“你只要跟我说哪瓶用料最好,香质越高就好。”

    香质,顾名思义,香水的香味品质。人鱼追求的正是香水所含的用料品质,以及香水的香质。说明书上虽有写出大概用料,但上面不会具体说明哪种用料多少,也不会写出香水是属于哪种等级的香质。

    于是,买回来的香水都是经过闻香过后才会使用,一般情况下,除非那瓶香水有着明显的效果,不然他们是不会长期使用同一种香水。

    从本质上而已,易时煊倒是觉得人鱼想要好香水,并不是真的只想击退鱼人。人有多种多样,相信人鱼也有各色各样,他们里面或许也存在着只想要强大力量的人鱼。不过,那都是现在不该想的事情,眼看那梅里克的表情越来越冷,还是先说把眼前这事做好再说。

    “这四瓶香水,流风最好。”

    流风,其中一款香水的名字,就如迷月那样,每种香水都有特定的名字。而他闻过的香水已达二十种,每种香味都略有不同,但却有个共同之处。每瓶香水用料较为简单,最多一种香水也就用了将近十种。

    将这些香水与他们那儿的香水相比,他只能说这儿的香水其实就相当于一般的香料配方而已。从网络上那些香水网购网站看见的香水,更是粗劣无比。

    梅里克听到答案看了一眼那瓶流风,随后转头看向梅德凯梅翰两父子,声音淡淡道:“剩下三瓶你们俩自己挑一瓶。”

    “谢谢父亲(祖父)。”

    梅德凯梅翰异口同声地恭敬道谢。

    这四款香水是沐香集团新上市的香水,数量有限,价值不菲,父子俩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就算不能拿最好的,但剩下那三瓶也不差。于是梅德凯就伸手拿起易时煊面前的香水,目光似有若无地瞥了易时煊一眼。梅翰等梅德凯拿了一瓶香水后,跟着拿了一瓶香水。

    如此一来,桌上仅剩那瓶味道最浓的香水,就在易时煊有些好奇这瓶香水应该会如何处置的时候,梅里克忽然抬眼看向梅鲁,淡声道:“梅鲁,剩下那瓶香水就由你收下好了。”

    ☆、第 29 章

    本来很安静的客厅因为这句意义不明之话显得更加安静,易时煊快速看了梅里克一眼,只见到一张威严肃穆的脸庞。再略略扫过对面的梅德凯夫夫,脸上都是面无表情。

    谁都知道梅鲁中毒的原因,可梅德凯竟然就在他们新婚过后就让他收下这瓶香水,易时煊着实不明白梅里克为何会做出这种事来。目光回到桌上那瓶香水之上,放在沙发上的双手无意识地抓着底下的沙发。

    梅鲁却是乖巧地应了一声,起身走到桌旁,就在他的右手即将碰到桌上那瓶香水之时,易时煊忽然伸手拿过那瓶香水,整个过程坦荡自然,那几双眼睛却是十分快速地盯紧了他。

    易时煊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加速,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镇定自若地说:“这样贵重的香水还是由我保管好了,等我们回到家里,我再交给梅鲁。”

    梅里克那双锐利的鹰目从梅鲁身上转移到易时煊身上,沉默了半晌,方才淡淡地道:“说的倒是有理,那你就暂时帮梅鲁保管吧。”

    易时煊微微低头,趁隙悄悄松了一口气。垂眸看着手上的香水,越来越不明白梅里克让梅鲁收下香水的真正意义。抬眼看向梅鲁的方向,心跳忽然慢了半拍,梅里克应该不会想试探梅鲁吧?

    梅鲁显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多么让人惊心胆战的一刻,见易时煊拿起了香水,慢慢往后退回他的位置。刚坐下不久,离他最近的梅翰突然开口道:“祖父,公司还有些事,如果家里没事,那我就先回公司。”

    易时煊听到这话,不禁想起以前听过的那些明争暗斗之事。梅鲁虽然恢复了神智,但梅叶集团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下,要想斗过梅翰恐怕会是十分艰难。梅翰这样当着梅鲁面前提起公司,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梅里克倒是没有多大反应,随意挥挥手,然后就看向易时煊:“你和梅鲁就留下来吃个午饭再走,我有事先不陪你们。难得过来,就多跟你们爷爷聊聊天。”

    易时煊恭敬地回应一声,梅里克就拿起桌上的香水,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了客厅。

    梅里克刚离去不久,梅德凯就紧紧盯着易时煊,状似随意道:“听说你是从邻国而来,你来我们国家也有挺长时间,一直没人找你,你家里都没有亲戚朋友吗?”

    易时煊闻言心生警惕,忆起当初那时的毛骨悚然,这时也不敢随意答话,就怕一不小心就出了什么漏洞,然后又因此发生了什么坏事,怕是追悔莫及。

    就在他思考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之时,叶特特意买给他的手机忽然响起,轻快悠扬的歌声刹那惊醒屋里几人。易时煊故作着急地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家里。

    虽显示家里,但会给他来电的只有叶特,这就让他有个很好的理由可以暂时避开梅德凯那个问题。面带歉意地朝着梅德凯点了点头,随后就走到一旁按下通话键,可那边传来的声音却不是叶特,而是家里的佣人。

    佣人说叶特在他们出门不久之后就病了,身为叶特的亲人,他和梅鲁自然要回去照顾他。

    易时煊脸色严肃地跟周瑾说了这事,周瑾跟梅里克不同,为人比较亲和,听到叶特病了,就让他们早些回家陪他。

    于是,易时煊和梅鲁火急火燎地离开梅家豪宅,至于梅德凯那个问题,留下来吃午饭那个问题,早就被他们抛之脑后。

    回到家里的时候,杜医生已经帮叶特看过病,听闻只是一般的感冒发烧,易时煊才松了一口气。抬眼看进梅鲁眼中,竟是藏了一丝朦胧,心里不由觉得甚是羞愧。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叶特房里,就见他正靠着床头看书。易时煊皱了皱眉头,叶特真是比他还执拗,刚刚才看完医生,现在就看书,感觉此时的叶特倒像比他还要年轻不懂事得多。

    梅鲁走进房里之后就直奔叶特床边,语气担忧地道:“阿爸,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若是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我们送您去医院。”

    很明显,此时的梅鲁是早上那会儿的梅鲁,易时煊有些懵了。一时之间分不清虚与实,从没想过两个梅鲁可以这样快速变化,是他太反应太迟钝了吗?

    叶特摇摇头,转头看向还在发愣的易时煊,笑了笑说:“我刚才听佣人说了,他以为我病的很重,很焦急地打了电话给你们,是不是妨碍到你们和他们聊天了?”

    易时煊回神,摇头说:“阿爸病了,我们这些当儿子的自然要回来好好照顾阿爸。”

    幸亏佣人来了电话,不然他现在还得在那里纠结着该跟他们说什么好,还有那些鬼问题,听听就觉得脑袋疼。

    叶特忽然在两人之间轮流看了许久,半晌后叹道:“时煊,我知道梅鲁没在之前告诉你,是他的错。我是他爸,可我也是今早才知道这事。夫夫哪有隔夜仇,你们不妨暂且将这事放下。”

    见两人都是默默听着无言,又是一声长叹:“这一个多月,没人比我更清楚你们俩之间的感情,我不相信你们的感情会因为梅鲁恢复神智就有所改变,心是不会骗人的,你们自己扪心问问,到底是否在意对方。”

    说完这句,叶特也不再多话,他这个当阿爸的,能说的都已经说尽,结果如何,全看当事人。

    易时煊保持沉默,梅鲁抬头看了他一眼,转头看着叶特:“阿爸,我和时煊之间的事情,我们俩会处理,您不用替我们担心,您只要好好休养身体就好。”

    叶特抬头看了易时煊良久,随后从枕头下拿出一把钥匙递给梅鲁,脸色十分严肃:“梅鲁,书房那间抽屉有份放了很久的文件,既然你已经醒来,我想也该早点让你知道。你拿着钥匙,跟时煊一起过去看那份文件。既是夫夫,那就没有必要对他有所隐瞒。”

    从未见过叶特如此慎重交代一件事,易时煊梅鲁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就听梅鲁郑重地道:“那阿爸好好休息,我们先过去看看。”

    叶特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但却是真的休息了,将手上的书本放到桌上,然后就躺了下来,见两人还站在床边,挥挥手道:“行了,我会好好休息的,你们都去吧。”顿了一下,盯着梅鲁道:“梅鲁,看过资料,切记要保持冷静。”

    如此郑重严肃的告诫,只让易时煊心里生出一丝害怕。叶特要给他们看的资料到底都写了些什么,还在看资料之前这样告诫梅鲁。那份资料应该是跟梅鲁有关吧,不然叶特也不会等梅鲁一醒来就告诉他这事。

    梅鲁悄悄握紧了拳头,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点头回道:“阿爸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也不会随便就做出任何决定。”

    说完抬头看了易时煊一眼,就如他们俩的婚礼,他那时已经慢慢恢复记忆,会选择继续举行婚礼,正是因为喜欢他,所以不想轻易放手。他的记忆混淆是真,放不开他更是真。

    回想起那段时间和他的记忆,他甚至有些嫉妒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梅鲁却可以得到易时煊的关心,还有那么多的亲密接触。明明两个都是他,但心里却是实实在在的觉得不舒服。

    两人悄悄走出了房间,想到叶特说的那份文件,脸上都是一派严肃。此时也不再想别的事情,一前一后朝着叶特的书房走去。

    那么重要的文件,自然没有给别人知道的道理。进了书房后,易时煊就顺好锁好房门,然后才走到书桌旁边看着梅鲁找那份资料。

    叶特让他一起看资料,他心里却是十分意外,同时也清楚叶特是真的把他当自家人看,不然就不会让他和梅鲁一起过来看那么重要的文件。还有那份文件放了那么久,想必文件上所写的或许都是这两年发生的事。

    他想,叶特也许早就查清当年梅鲁误食迷月的真相,恐怕只是碍于别的理由一直没有将这件事公布于世。如果真如他所想这般,梅鲁中毒那事当真不是一般的小事。

    就在他思考的瞬间,梅鲁已经打开抽屉拿出了资料,资料用文档袋密封着。梅鲁拿在手上很久都没有动作,双眼却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文档袋的封口。

    良久后,梅鲁终于开始启开封口,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易时煊好像看见那双手似有似无地颤抖着。文档袋打开后,梅鲁将资料拿了出来,直接坐在转椅上开始看资料。

    易时煊看了看梅鲁,然后走到他旁边站定,低头看着梅鲁手上拿着的资料。当他一字一句地看清上面的资料后,身体霎时就像是被推倒冰窟里那般,冰寒刺骨。

    他一直知道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很多肮脏的事情发生,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肮脏的事情竟会发生在同一个家庭里边,更没有想过俩父子都能够做出同样的事来。

    当年,梅鲁的父亲梅德元被鱼人吞噬殆尽,可有谁能知道背后的真想竟是梅德元那时候已经中了慢性毒药。上战场要用上所有的精力,那便让本就中毒的梅德元越是容易失去精力,潜藏在体内的毒药亦跟着流向各处,后果便是那样惨不忍睹。

    两年前,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梅鲁身上,误食迷月中毒,本来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下毒之人是个跟梅鲁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可幕后使者却是那个堂弟梅翰。

    父子两人先后中毒,罪魁祸首却是亲弟堂弟,谁能想得到最后的真相竟是如此的让人心寒。甚至不禁让人产生怀疑,难道世间所谓的亲情就是那样淡泊如水?

    梅德凯本以为梅德元死后,那梅叶集团就是他的了,哪只竟是被年仅十七岁的梅鲁横插一脚,生生打破了他的美梦。可能是害了亲哥哥,心里多少有些害怕,并没有对梅鲁做出类似的事情。

    有时候却是真的有其父必有其子,梅翰亦生出了与梅德凯一样的念头,高价买通某些社会人士投了迷月。梅鲁中毒那时,他不在梅鲁身边,他旁边一直有人陪着,所谓的不在场证明便让他成功逃开投毒的可能。

    除了叶特出面管理公司一段时间外,之后的事情差不多都是如他们的想象进行。可他们并不知道,这段时间便是叶特寻找证据的时候,而叶特也因此得知梅德元那件事。

    按说有了证据便可上诉,让他们还梅鲁的父亲和梅鲁一个公道,可叶特却没有找到最重要的物证和人证。于是,这事就这样沉了两年,就那样深深地埋藏在一个叶特心里。丈夫和儿子都被至亲的亲人所害,他不知道叶特到底是要多么努力才能够将那些事情深埋在心底,还以那样平静的态度对待梅家的人。

    忽然想起梅德凯来家里那天晚上,叶特房里一直传出悲痛的呜咽声,他当时还以为是他听错了,原来真的是叶特在哭。好似书上所写的那些家仇国恨,平静无波的外表下竟是隐藏了那样深切的悲痛。

    恍惚想起前世的一切,他才明白比他悲痛的大有人在。这样悲痛之人已经是他的亲人,既然同为一家人,那他就有必要跟他们一起承担这种悲痛。低头看着梅鲁,就见他脸上带着从所未有的愤怒。

    良久的沉默后,梅鲁冷冷地道:“我会让他们为他们所作的一切付出该有的代价。”如叶特说的那样,他尽力抱持着冷静,但他说的这句话却是说到了易时煊心里。

    “我帮你。”同样冰冷的嗓音响彻在寂静的书房,此时,他们心里有着共同的悲痛以及愤怒。

    ☆、第 30 章

    再次来到那间让他在意的小屋,心里却不像当时那样好奇。沉默无语地抬眼看向前面的挺拔身躯,背影依旧是当时的背影,带给他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两个梅鲁,分得明明白白,此时的梅鲁明显就是最真实的梅鲁。

    看过那些资料后,梅鲁就去叶特那里拿了不少香水,然后就直接来到这间小房。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梅鲁会去拿香水,或许是有很重要的事。他看得出梅鲁并非要用那些香水,反倒像是要用来做点别的事。

    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他只能将这个念头压在心里。从心而论,他也不希望梅鲁随便使用香水,如果要用香水,他希望帮他亲手调一些适合他的香水,这也是他能够帮上忙的地方。

    梅鲁在屋门前停了下来,易时煊三步两步就走他的身边,见他沉默地看着门上的密码锁,于是就陪着他一起沉默,许久后梅鲁终于伸手按下了密码。

    确认密码后,屋门向一边开启,从外头能够看见的就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楼梯。看到这儿,易时煊猜想应该是梅家的地下室。地下室不在别墅之下,却特意从其它地方盖出一间小屋,不由对这样的布置产生了好奇。

    梅鲁迈步走进小屋,墙壁一侧的感应灯亮了起来,方才还有些暗的小屋霎时通明。易时煊跟着进了小屋,那扇门就在他身后紧紧关上,屋里虽有灯光,但此时四壁密封,空气稍微有些沉闷。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楼梯往下走,感应灯也随着两人前进的方向陆续亮起来,走下最后一级阶梯之后,面前出现一个宽一米,高两米左右的小通道。易时煊深深地望向通道,仅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此时此景,他也不知道心里有何想法,保持着沉默跟在梅鲁后面朝小通道前进。

    估计走了十五分钟左右,他们面前又出现了往上的楼梯,越往上走空气越是流通,隐约还能听见泉水叮咚的响声,本来还奇怪这里怎么会传来流水潺潺的响声,却在走上楼梯之后,登时愣住。

    宽敞明亮的室内,几台正在运行的液晶显示屏播放着各种香水配方的分析数据、人鱼和鱼人最真实的战斗画面、缤纷多彩的海底世界、以及富丽堂皇的大理石宫殿,而这座宫殿竟是伫立在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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