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迷途难返 作者:哔哔
正文 第9节
迷途难返 作者:哔哔
第9节
方成阑觉得自己就像个欺负了小孩子的大人,满心愧疚说道:“对不起。”说完他凑近亲了亲喻维彦的眼睛,将他揽到怀里抱住,叹一口气唤道:“宝贝儿。”
喻维彦没说话,只是将脸埋在方成阑怀里。
方成阑干脆将他整个人都抱起来坐在自己身上,贴着他的额头说:“明明是你先找个男人来招惹我的,你凭什么哭?”
喻维彦说:“我跟师兄没什么。”
“好好好,没什么,”方成阑说道,“反正以后别让我见到你跟他在一起就好。”
喻维彦原本想说贺宇童只是关心他,可是这样就相当于在否认方成阑,于是什么都没说。
方成阑说:“结婚这种事嘛,到了年龄总是难免的,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很规矩的,何必为了以后的事情来生气?”
喻维彦轻声道:“我没生气。”
方成阑说:“没生气你踹我鸡鸡?踹出问题了怎么办?到现在都还在痛!”
喻维彦微微抬起头,红肿着眼睛说道:“我看看。”
方成阑毫不遮掩地一把将裤子拉下去,露出自己下体。
喻维彦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伸手轻轻揉一下,问道:“还痛得厉害?”
最开始那一下剧痛缓过去到现在其实已经没什么了,要不然方成阑也没有心情抱着喻维彦哄,可是这时候喻维彦问起,他自然是要趁机撒撒娇的,便说道:“痛啊,你亲亲它。”
喻维彦看他一眼,谁知道竟然真的弯下腰去亲了那东西一下。
方成阑顿时激动不已,他抬起喻维彦的头对准他嘴唇吻下去,含着他舌头舔舐嘬弄,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了,他才松开了喻维彦问道:“还要继续吗?”
喻维彦自己也被他亲得硬了,虽然不好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
第49章
既然都又已经你情我愿上了床,在方成阑看来,他和喻维彦之间算是彻底的和解了。至于喻维彦是怎么想的,他其实没有仔细琢磨过,也从来没想过要琢磨。
那之后没过两天,喻维彦因为公事出了趟差,而方成阑刚好车子开出去被人撞坏了半边车头送去修理,他就一直开着喻维彦的车。
喻维彦出差一个星期回来,与同行的同事先回了一趟公司把出差带回来的资料收拾好,之后他给方成阑打电话约他一起吃晚饭。
打完电话之后,同事来向他告辞,整间公司只剩下喻维彦一个人,他坐在办公室里,开了一盏小灯。
这趟出差他给方成阑带了一只手表回来,将近一万块钱,就是觉得挺好看的,想要买给方成阑。这时候一个人闲下来没事,他忍不住把手表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手表来看。
外面传来有人走路的脚步声,喻维彦第一反应是方成阑上来找他了,他正奇怪方成阑怎么不先打个电话给他,结果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来的人不是方成阑,而是贺宇童。
大概是喻维彦脸上的表情变化太明显,贺宇童站在门口看着他就笑了,“不想见我啊?”
“不是,”喻维彦立即站了起来,“这么晚,师兄你怎么来了?”
贺宇童说:“我听说你回来了,所以想来见见你。”他不等喻维彦迎出来,自己已经走了进来,拉开椅子坐在了喻维彦的办公室前面。
喻维彦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坐下来,他知道方成阑随时都会来,不知道该怎么跟贺宇童说,他并不希望方成阑再遇到贺宇童。
贺宇童明明注意到了他神色不太自然,却依然摆出一副闲聊的架势,问喻维彦这趟出差怎么样。
两个人都是搞设计的,在专业方面有许多共同话题,喻维彦与他聊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道:“师兄,我约了方成阑一会儿吃饭。”
贺宇童看着他的手。
刚才贺宇童进来时,喻维彦便把手表收回了盒子里面,可是在与贺宇童说话时,他的手一直在不自觉地摩挲着那个精致的盒子,这是他在紧张的反应,自己都没有察觉。
可是贺宇童注意到了,他说:“你送他的礼物?”
喻维彦看了一眼,应道:“是啊,给他带了点小礼物。”
“也不是小礼物了吧,”贺宇童说道,“没见你给我带礼物?”
喻维彦是真没想到那里去,他和贺宇童平时出去哪里,都没有互相带礼物的习惯,现在突然被对方问起,不禁尴尬起来,说:“是我忘了,下次一定补上。”
贺宇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补的礼物多没有诚意。”
喻维彦总觉得气氛尴尬,他不明白他和贺宇童之间的关系突然就变得暧昧起来,对方的每一句话仿佛都带着暗示,他甚至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把话说开。
而贺宇童这时伸手按在他手背上,说:“他要是甩了你,你要不要考虑我?”
他这句话完全是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的,可是喻维彦没办法与他将这个玩笑开下去,他抽出了自己的手,问道:“为什么?”
贺宇童看着他,说:“我觉得他不如我。”
喻维彦说:“我们之间不会发展成那种关系,不是你说的吗?”
贺宇童说道:“那是我以为你会找一个实在可靠的男人过一辈子,我在看到那个男人之后就后悔了。”
喻维彦摇摇头,他还想说什么,听到办公室外面有脚步声传进来。
这回真的是方成阑的脚步声,喻维彦发现自己听出来了。
方成阑心情很好,车钥匙挂在手指上转着圈,他计划接了喻维彦先去吃晚饭,吃完晚饭两个人就回去做到爽为止,他实在是迫不及待,甚至考虑在吃饭之前可以先在喻维彦办公室里来一发。
要知道这一个星期他每天晚上都在牌桌子上度过,打到后来自己都觉得没什么意思,可又百无聊赖不想回去。
他兴致勃勃地推开喻维彦办公室的门,看到白净可口的喻维彦正从他的座位上站起身来,然后也看到了一个不想见到的男人。
贺宇童在方成阑推开门进来时,也跟着缓缓站了起来,他微笑着朝方成阑伸出一只手,“你好啊,方先生。”
在方成阑面前,贺宇童似乎有一种优越感,这一点不但喻维彦发现了,方成阑自己也发现了。
他不明白贺宇童的优越感究竟从何而来,对方不过是一个死同性恋罢了,论长相外貌也并不及他,值得他优越的,大概就是他比方成阑更有钱,有学历有事业,有属于成熟男人的沉稳气质。
在这个瞬间,方成阑想到了去给别的男人做小三的陆茜。那个叫于超的男人也是各方面不如他,人到中年又是有妇之夫,可是陆茜还是宁愿名不正言不顺地跟着他,无非是于超比他有钱。
现在回想起来,方成阑与于超仅有的一两次见面,对方也是西装革履,表面上客客气气与他握手,实际上根本没把他看在眼里。
如今仿佛是当时画面的重复,这种被对方的优越感所笼罩的感觉让方成阑火气不断上涌,只恨不能一拳打在贺宇童脸上。
喻维彦在一旁很紧张地看着他们。
方成阑并没有要握手的意思。
贺宇童笑着收回了手,说:“小彦去出差还惦记着你,给你带了礼物,手表价格不便宜,你戴上应该挺好看的。”
其实贺宇童只是看了个牌子,连手表长什么样都没看到,喻维彦不禁说道:“师兄,你刚才不是说要走吗?”
贺宇童看他一眼,叹了口气说:“你叫我走我就走。”他朝着外面走去,经过方成阑身边时拍拍他的肩膀,又说,“听说你在派出所做协警的?我见识过一些你们这种人,说不好听了跟流氓没多大区别,你骗骗我师弟的人就算了,你要是骗他的钱,我可是会报警的。”
说完,贺宇童不再停留,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你站住!你什么意思?”方成阑觉得自己吼出这两句话真的挺逊,可是又不能这么白白忍了。
喻维彦怕他们打起来,连忙上前来拦住方成阑,他个子小些,几乎是半拖半抱阻止了方成阑,直到贺宇童的身影消失才稍微松了力道。
方成阑一手推开他,“怕我打他?”
喻维彦撞在了办公桌上,他说:“你不用在意他说什么,我们去吃饭吧。”
方成阑知道自己不该向喻维彦撒气,他手里车钥匙捏了许久,几乎就想要丢到喻维彦脸上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他朝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先去吃饭。”
喻维彦抓起东西就跟了出去。
在停车场,方成阑把车钥匙扔给喻维彦。
喻维彦接住了之后莫名地看着他。
方成阑不耐烦地说道:“你的车,自己不会开?”
直到现在,方成阑还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贺宇童捅了刀子,胸口一阵阵地痛,痛到他几乎有些恨意了。这份恨意他无法不转而发泄到喻维彦身上,毕竟贺宇童说的那些话,都是因喻维彦而起的。
喻维彦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方成阑发脾气地拉开车门坐在后排。这辆车他开了一个星期了,之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却看着格外不顺眼,他想起挺久以前,徐文波曾经说过他工作二十年也买不起这么一辆车,又想起这几天开车上班,所有人都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傍上了富婆。之前他觉得只是玩笑,现在却觉得在打他的脸。
喻维彦迟迟没有发动汽车,方成阑抬起脚踢了一下他的座椅椅背,“开车啊!”
然而喻维彦仍是没有开车,他静静坐一会儿,把手表盒子往后面递,“我给你带的礼物。”
“不要,”方成阑没有伸手接,“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戴不起。”
喻维彦静静等着,然而手都僵硬了方成阑却依然没有要接的意思,他最后只能把表盒放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深吸一口气,说:“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
方成阑冷笑一声,难听的话不受控制脱口而出:“我们好过?睡过就是好过?有脸用分手两个字?”
喻维彦没有说话。
方成阑拉开车门下车,站在车窗旁边对他说道:“不想睡就算了,反正你现在也找到别的变态愿意操你屁股了。”说完他转身朝着停车场出口方向走去。
喻维彦坐在驾驶座上,努力蜷曲起身体,忍受着难以化解的痛苦。
并没有故意找个炮灰攻来虐谁,前面做了那么多铺垫了,小方的毛病不改改,不为未来做做打算总是不长久的,文章最后会he的请放心。
第50章
喻维彦晚饭也没吃,一个人开车回到家里,茫然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早就预料到会有那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他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并没有来自方成阑的电话和消息,喻维彦意识到,这一次他们可能是真的结束了。
今晚如果不是贺宇童出现的话,他和方成阑现在应该在一起吃晚饭,气氛大概还比较甜蜜而融洽,他会把礼物送给方成阑,方成阑也会欣然接受。
可是他并不怪贺宇童,这感觉就像是你男朋友出轨,有人跑来告诉你这个事实,你只能够责怪你出轨的男朋友,而不是掩耳盗铃地责怪告诉你事实的那个人。
他们始终会有今天,只是贺宇童着急地一耳光扇过来,告诉他:不要犯贱!
喻维彦那天没有吃晚饭,后来只是草草洗了个澡,连东西都不想收拾,直接上床睡觉了。
他这一趟出差,回来之后老板放他两天假休息,所以第二天喻维彦起床之后,不急不缓地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煎蛋面当早饭,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他不只是收拾自己的行李,还把柜子打开,将方成阑的东西一一收拾出来。
说起来方成阑并没有在这里住太长的时间,可是收拾起来喻维彦才发现柜子里竟然一半都是他的东西。而且方成阑不爱收拾,喻维彦有时候看到了帮他收好,有时候也不管他,这时候才觉得他东西丢得到处都是。
喻维彦拿了一个大箱子,仔仔细细把东西收拾起来,最后拖到门边上放着。
他给方成阑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好多声方成阑才接起来,语气冷淡问他有什么事。
喻维彦说:“我把你的东西收拾好了,你看什么时候来拿。”
方成阑应道:“明天晚上吧,我今晚有约了,没有空。”
“好,”喻维彦干脆地挂了电话。
方成阑一挂电话就想要把手机丢出去,最后忍住了,他坐在办公室里,端着一杯咖啡大口大口地灌下去,然后深呼吸一口气。
他晚上并没有约会。虽然前两天方妈妈才打电话催过他,可是他拒绝了母亲给他介绍的女孩子,那个时候他还沉浸在喻维彦即将要回来的喜悦中。
到现在方成阑也没有为了拒绝母亲而后悔,他并没有心情去相亲,从昨晚开始,他脑袋里除了喻维彦就已经装不下其他东西。可他忍不下那口气,如果他们之间一定有个人要先服软,那一定得是喻维彦而不是他。
按照和喻维彦的约定,方成阑第二天晚上才去拿他的行李。
喻维彦打开房门,方成阑就站在门口,一只手微微往上一抛,把这扇门的钥匙扔还给喻维彦,“收好了,”方成阑说。
喻维彦手里拿着钥匙,什么都没说,也没有要方成阑进来坐一坐,只是把箱子往他面前推了一下。
方成阑看着他,说:“我走了。”
喻维彦问他道:“你去跟女孩子约会了?”
方成阑本来想说哪有那么快,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了下去,最后只冷冷说道:“关你什么事。”
喻维彦点点头,圆眼睛瞪得挺大,掩盖住别的情绪,说:“没什么,就是想祝福你。”
方成阑听到这话更是生气,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走。
喻维彦默默关上房门,转回身朝客厅走去。客厅的茶几上还放了一张卡,那是方成阑随手塞在抽屉里的医保卡,喻维彦找到之后怕放在箱子里他会弄丢,所以特意放在外面想要交到他手上。
可这时方成阑都走了,他才发现卡还没有拿给他,想来自己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喻维彦不禁有些厌弃自己。
他拿起卡和钥匙手机,想着方成阑还没有走远,一边给方成阑打电话一边追了出去。
方成阑应该是开车来的,不然那么大个箱子也不方便搬回去,喻维彦进了电梯直接按负一楼,同时等待着方成阑接听电话。
可是方成阑并没有接他的电话。
电梯门打开,喻维彦抓着手机朝外面走,停车场里停满了车,不过这时候倒没有见到一个人,其中也没有方成阑的身影。
他朝着方成阑习惯停车的位置走去,一边走一边看手机,犹豫要不要再给方成阑打一个电话。
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停了不少好车子,尽管开着灯,可是不管白天晚上都光线昏暗,喻维彦隐约听到身后有人走动的声音,他猛然转头去看时却什么人都没看到。
他开始朝前面走,又一次找到方成阑的电话号码,在按下通话键的那一秒钟,他清楚听到身后有人朝他跑来,而且速度很快。
喻维彦几乎是还没完全回头,就被人狠狠从身后踢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地上,他的手机也摔到了旁边。
他回过头,看到站在身后凶神恶煞的高大男人是之前那个一直在找他麻烦的孙祥。
孙祥指着他,说:“找了你一个星期了,总算是把你找到了!”
而这时,喻维彦听到旁边地上的手机接通了,方成阑不等他说话,只冷淡而直接地说道:“不是说分开了吗?别给我打电话了!”
喻维彦只来得及说了一个:“方——”电话就已经被挂断,随后被孙祥一脚踢开。
孙祥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凶道:“你把女朋友赔给我!”
而这时,方成阑已经开着车离开了,他接喻维彦电话是在车上接的,无论如何他想要先晾一晾喻维彦,过后要怎么样他还没有想好。
挂断了电话之后,方成阑又多少有些后悔,他想喻维彦可能是要服软了,他或许该听听他要说什么。
他和喻维彦迟早是要分开了,但是他也不想以这种难堪的方式结束,他一直以为就算分开了不能做朋友,他们也不该是仇人。
方成阑在等红灯的时候为自己点了一支烟,他看一眼手机,却发现喻维彦没有继续找他了。把手机抓在手里摩挲了一下屏幕,方成阑发现绿灯已经亮了,于是把手机丢到将车朝前面开去。
他又像是回到了刚刚和陆茜分手时的状态,每天开始约朋友同事打麻将,就是不想回去那个空荡荡的家,甚至搬回去两三天了都没有把房子收拾过。
比那时还要糟糕的是,他和陆茜断的时候断得非常干净,可现在他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喻维彦,这些事情扰乱着他的心神,让他打麻将都难以专心,不过还好情场失意时赌运总是特别好,方成阑就算胡乱出牌,也总是赢多输少。
这天中午他在值班室睡了午觉出来,懒洋洋换了衣服打算下午去巡逻,在走廊上被一个同事叫住,说:“唉,我今天上午出个现场,在一个小区地下停车场看到了你上个星期开那辆车。”
方成阑下意识问了一句:“哪个小区?”
同事告诉他:“就是那个什么碧华院,挺高档一个小区。”
方成阑懒腰伸了一半,放下手来问道:“什么案子啊?”
“伤害案,”同事说,“受害人是小区业主,在地下停车场被人袭击,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呢。”
虽然方成阑觉得不可能,却还是多问了一句:“受害人叫什么名字?”
那名同事翻开手里记录看了一眼,说:“叫喻维彦,怎么?认识?”
方成阑猛然间怔住,只觉得像是被人在脑袋上敲了一棍子,他转身就往外面走,走了一半想起来又返身回来,抓住那同事问道:“他在哪家医院?”
更新啦,其实这篇文不长,过不了多久就会完结了
第51章
方成阑人都冲进了车子里面,才想起打电话找人换班,他挂档的手有些发抖,汽车开出去冷风一吹,发现自己满头都是冷汗。
不只是头上,方成阑若是伸手摸一摸,会发现制服下面的衬衫已经湿透了。
他在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怕得那么厉害,如果被打住院的那个人是他自己,恐怕都不至于如此。
到了医院,方成阑把制服外套脱下来丢在车上,坐电梯上楼时,照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脸色苍白,他整个人都失去了力道一般,身体往后靠去。
站在喻维彦的病房外面,方成阑深呼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病房是两人间,不过这时候只有喻维彦一个人在里面,他就躺在外面那张病床上,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看起来瘦小而虚弱。
方成阑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喻维彦的额头,身后的病房门却突然被其他人推开了。
这回开门的人是喻峰,他人高马大的容貌却还稚气,大声喊道:“哪位啊?”
方成阑回过头去,喻峰认出他来了,说:“是你啊。”
等到方成阑再去看喻维彦时,发现喻维彦已经睁开了眼。
他想喻维彦会情绪激动,也许会哭,那他要把他轻轻抱起来好好哄一哄。
可是并没有。喻维彦那双圆眼睛除了没什么精神之外,便看不出来其他情绪了。
喻维彦说:“我没事了。”
方成阑愣了愣,他伸手想要碰触喻维彦的脸,看到他有个挺明显的躲避动作。
方成阑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
他话没说完戛然而止,因为他回忆起了那天喻维彦给他打电话时,他说过让他不要再找自己了。
喻维彦看着他,却说道:“我该报警的,可是没来得及,还好保安发现了及时阻止,反正现在没什么事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抓得到人。”
他说这些话时很平静,就像是在和普通朋友交谈。他被孙祥打断了两根肋骨,身上其他大大小小软组织挫伤不计其数,到现在嘴角还有大片淤青。
那时候他很害怕,他尝试了去反抗,但他的身体根本没办法和孙祥对抗,他被打得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能够朝外面跑。
到这时喻维彦并不想去回想那段经历,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只是叫了喻峰过来,甚至没有告诉家里父母,他觉得畏惧的同时也觉得难堪。
喻峰走了过来,在旁边的空病床上坐下,盯着方成阑看。
喻维彦说道:“去给客人洗点水果吧。”
喻峰还是有些怕他哥,默不作声拿了几个苹果出去了。
喻维彦的态度让方成阑一时间难以应对,他还是伸手摸了一下喻维彦的脸,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两天,”喻维彦含糊说道,“我报警了,不知道有没有抓到那个孙祥。”
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方成阑注意到他眼里还带着些恐惧。
他心疼了,不顾喻维彦的躲避,用手指轻轻抚摸他嘴角淤青,说:“他跑不掉的。”
喻维彦说道:“这就是警察的事情了。”
“维彦,”方成阑声音柔和,一只手伸到被子下面想要握住他的手。
“可以不要碰我吗?”喻维彦却突然说道。
方成阑一愣。
喻维彦说:“我记得我们都分开了。”他没有用分手两个字,因为还记得方成阑说他没脸说分手。
“对不起……”方成阑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
喻维彦却偏开了头,他神色有些厌倦,或者说是不耐烦,“谢谢你来看我,这件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可以不要告诉其他人吗?”
方成阑问他:“我也是别人吗?”
喻维彦带了点诧异朝他看来,“那你能是谁?”
“我错了,你别跟我生气,不要说这种话。”
喻维彦呼吸都会觉得胸口痛,他皱紧了眉头说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出口的话不能当作放屁,一句错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你走吧。”
方成阑嘴唇都有些发白,“我想留下来陪着你。”
刚好喻峰洗了苹果回来听到他们最后两句话,把手里东西一放就去拉扯方成阑,“我哥叫你走你没听到啊!”
喻峰不知道方成阑和他哥究竟什么关系,可他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越看方成阑越不舒服。
就凭喻峰想要把方成阑推出去还是不容易的。可方成阑看到喻维彦又转过脸去闭上了眼睛,明显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整个人顿时觉得脱了力,被喻峰两把就推出了病房。
方成阑靠在走廊墙上,默默站了好一会儿才站直了朝电梯走去,他要去亲手把孙祥给抓回来。
回去派出所,方成阑向同事借了喻维彦的询问笔录来看。
笔录上,喻维彦说自己受伤的日期是前天晚上九点多,他朋友离开时忘记了一张卡,他便只带着手机和钥匙追到了地下停车场,当时一边给朋友打电话,一边就遭遇了袭击。
方成阑坐在办公桌前,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手机,掏出来时没拿稳险些摔到了地上,他急急忙忙解锁,翻找到那天晚上喻维彦给他打电话的时间。
两个电话,第一个他没接,第二个他接了之后吼喻维彦,让他不要再找自己。
喻维彦遇到袭击时就是第二个电话他接起来的同时,他才刚刚开了车从喻维彦小区出来,他完全可以掉头回去撞死孙祥那个王八蛋。不,不对,他根本就不该跟喻维彦吵架,不该耍混蛋,那样孙祥就不会有机会袭击喻维彦。
方成阑就像是被下了蛊,一边心如刀绞一边继续往下面看,他看到喻维彦形容孙祥是如何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扇他耳光,一脚踢在他胸口,还用力踩了一下。
眼前的每一个字都不再是对喻维彦的折磨,而变成了对他方成阑的酷刑。
一个女同事端着咖啡经过方成阑身边,看他一眼便愣住了,问道:“你哭了?”
方成阑没有回答她,抬手抹了一把脸就起身往外面走。
经过熙熙攘攘的派出所大厅时,两个同事正押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进来。
方成阑看了那人一眼,见他一脸阴鹜。
一个同事叫住了步伐匆忙的方成阑,说:“哎!你不是打听那个姓喻的被伤害的案子吗?人抓到了。”
被押解回来的孙祥闻言抬头朝方成阑看去。
方成阑没有犹豫一秒钟,抬起拳头就朝他脸上砸去。
大厅里一下乱了套,方成阑狠命地揍孙祥,他是练过的,一拳头下去孙祥就头晕眼花,接着又被一肘撞在胸口。
两个同事连忙来阻止方成阑,他却还是挣扎着朝孙祥胸口抬脚踢去。
大厅里有人在喊:“警察打人了!”
方成阑发红的眼里只有孙祥,他大力挣扎着,直到被两个同事牢牢压在地面上,一边脸贴着冰冷的地板,他喘着气,仍然恨恨看向孙祥。
方成阑一拳两脚,打断了孙祥三根肋骨,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帮喻维彦报了仇。
就是代价太过惨厉,他丢了工作,人也被关进了看守所。
方成阑当了那么多年协警,知道这个流程,在看守所关起来的时间里,他一直在静静地思考自己做了些什么,以后又该做些什么。
他活了快三十年,小时候聪明乖巧可爱,成年以后生活却像是一潭死水,冰冷浑浊,无浪无波。
每天上班下班,抽烟喝酒打牌,生活不是过不下去,又何必非要改变。这个世界上几十亿人,总不该人人都爬到顶端,那他安心待在下面又有何不可。
只是有一天突然发现,他连保护一个人都没有能力,毛毛躁躁只能够对他发脾气,遇到事情了除了拳头竟然想不到别的处理方法,难道真的一辈子就该这么过去了?
他不知道有多么想把喻维彦抱在怀里安慰,他想亲亲他说:别怕,凡事都有他来顶着。
可是他做不到,喻维彦也不需要。
他错了,他不想结婚,他不想离开喻维彦。他不能继续这样两手空空,不然他拿什么来将喻维彦抱紧在自己怀里。
这一个月时间,方成阑想得比自己过去十年都要想得多。
直到他的家属为他进行了赔偿,与孙祥和解,他被释放了。
第52章
方成阑从看守所放出来那天没有一个人来接他。
他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守所大门对面的小卖部买了包烟,蹲在路边一边抽烟一边将手机开机,发现并没有收到一条留言。
如果不是知道父母花了钱想办法和解救他出来,他简直就有一种被世界遗忘的感觉。
抽完了那只烟,方成阑站起来在路边打了辆车。
他先回去了父母家里,原本想在路上给他妈打个电话,手机都掏出来了又默默放回去,心想还是当面说的好。
方成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这时候他妈一般在家里做饭,他爸不是在看电视就是在练字。
他站在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方妈妈很快就来开门,一打开见到是方成阑也不惊讶,她回头偷偷看一眼,走出来掩上房门小声说道:“出来啦?”
方成阑看她这样子,知道肯定是父亲生气了,于是问道:“我爸在生气?”
方妈妈满面愁容,“你说呢!你这孩子真是的,这么大年龄了还是不懂事,在外面不知道收敛,这回搞了那么大的事情出来。”
方成阑注意到母亲的鬓角都白了一片,方妈妈一直是个讲究的人,过去头发白了都会及时去染,这一回大概是太操心了。
方成阑看着难受,说道:“妈,对不起。”
方妈妈原本还控制着情绪,听到儿子这么情真意切一句对不起,反而是没忍住红了眼睛,她说:“你都快三十的人了,一辈子这么浑浑噩噩的,可怎么好啊?现在媳妇儿跑了工作也没了,接下来你说怎么办?”
方成阑说:“我会去找事情做的。”
方妈妈道:“你可千万循规蹈矩的,别干那些触犯法律的事情。”
方成阑又难过又好笑,他点头,“我知道的,妈你放心。”
方妈妈说:“你爸还在生气,他说不许你回来,现在见到你我怕把他气出个好歹,你就先回去吧,等我劝劝他,过些日子再给你打电话。”
方成阑其实更想要进去给他爸认个错,可他也明白他爸脾气大,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通的,只能够应道:“好,妈你记得跟爸说,我知道错了。”
方妈妈显然没有把方成阑道歉的话放在心上,这时方爸爸在里面问道:“谁啊?有人来了吗?”
方妈妈便推了方成阑一下,“你先走吧。”
方成阑只好转身离开,只是临走前想起一件事,又回头跟他妈说:“妈,你有空帮我联系一下小舅舅吧,我看能不能去他那里找点事情做。”
方妈妈愣了愣,说道:“哦。”
从父母那里回去,方成阑打开自己那套房子的房门时,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这里已经太久没人住了,气息潮湿而陈旧。
他一个人在沙发上静静坐了会儿,起身去翻找干净衣服洗澡。
这些日子以来他有太多时间安静地待着了,到现在他都觉得他不该再静下来,总得要找点什么事做,消磨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
方成阑把自己收拾好,第二天就上门去找他小舅舅。
他以为他妈妈已经给小舅舅打过电话了,却没想到方妈妈并没有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以为他刚刚出来,需要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所以根本就还没打这个电话。
所以方成阑找过去的时候,他小舅舅有些惊讶,问他:“有事?”
方成阑的小舅舅名字叫做秦俊,才四十出头,白手起家从小包工头做起,现在有了自己工程队,挂靠在一个大建筑公司名下,生意做得不小。
秦俊一直有些看不上方成阑,关于方成阑打伤了人被关进看守所的事情他也听说了,这时候方成阑突然找过来他以为是要找他帮忙什么事。
方成阑觉得挺尴尬,秦俊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他只能说道:“我妈没给你打电话吗?”
秦俊闻言,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方成阑,说:“姐没给我打过电话,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方成阑说:“我之前出了点事情。”
秦俊点点头,“我听说了,所以你们年轻人真的不要那么冲动。”
“我知道了,”方成阑说,“现在想跟着小舅舅找点事情做。”
秦俊打量了他一会儿,说:“你等一下。”随后抓起桌面上的座机话筒开始打电话,方成阑听到他吩咐一个人来他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有个中年女人敲门进来,秦俊对那女人说:“这是我外甥,就留在你们办公室随便安排点什么工作吧。”
那女人愣一下,问道:“有会计证吗?”
秦俊道:“有什么会计证,他会开车,你看你们几个女人平时出去银行不方便,可以叫他帮忙开车。”
女人点点头,对方成阑说:“来吧。”
方成阑站了起来,他对秦俊说:“不是这样的,小舅舅。我想跟着你能学到点什么东西。”
方成阑长相随母亲,秦俊也有遗传自秦家人的英俊容貌,甥舅两人细看还有几分相似,这时秦俊倚靠在他的大办公椅上,打量着方成阑问道:“那你得先说你会些什么。”
方成阑回答他:“我可以学。”
秦俊说:“那你只能从头学起了,去工地上搬砖吧。”
他也觉得方成阑不争气,有意刁难他,却不料方成阑闻言一口答应了,“可以,从工地上学着走吧。”
这回秦俊认真看了他好一会儿,让财务主任先出去,自己又开始打电话。在与电话那边的人寒暄几句之后,秦俊给了方成阑一个联系方式,让他自己去找人。
秦俊没说方成阑是他外甥,只是找了个小工头,让方成阑去跟着学。
那小工头没把方成阑放在心上,把他丢在工地上就去外面跑自己的事情。
方成阑闲着没事时,主动去找那小工头手下水电安装的师傅聊天,一边跟着学一边默默将每个人名字都记住。
休息的时候,方成阑会主动给人散烟,他没什么本事,与人吹牛打屁还是擅长的,与那些工人们往工地上一蹲,很快就完全融入了其中。
头两天晚上从工地回去的时候,方成阑觉得自己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几乎是一沾着床就睡死过去,可是这么过了一个星期左右,他反而觉得自己适应过来了,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熬。
恢复了精力的方成阑去报了个建筑专业的培训班,他毕竟不像那些靠着工钱没日没夜辛勤劳作的农民工,小工头几乎不怎么管他,他到了晚上就去上课,每天回到家里都已经十二点过。
这样的日子过了快两个月,方成阑就连工地的门卫大爷都搞熟了的时候,他接到了一张请柬。
请柬来自廖冬,他和女朋友刘玲装好了新房子,终于扯了结婚证修成正果,现在要摆酒宴请宾客。
方成阑在受邀请的行列中,同样被邀请的还有喻维彦和陆茜。
这些日子在工地上日晒雨淋,方成阑整个人看起来黑瘦了一圈,不过收拾好了依然看起来帅气逼人。
他从看守所放出来之后就没有去找过喻维彦,不是不想而是怕了。
那天在医院里喻维彦跟他说的那些话,就像是捏住他脑袋的紧箍咒,时不时要钻出来回响,让他头痛不已。
他有天晚上从培训班下课,开着车到喻维彦小区外面停了一会儿,最后什么都没做又默默离开。他觉得他不能就这么和喻维彦完了,可是要怎么开始他又没想好。
他不想让喻维彦觉得他烦。如果喻维彦开始觉得烦了,那他就真的完了。
收拾妥帖的方成阑站在镜子前面用水又抓了抓头发,深吸一口气出来客厅披上外套,拿起车钥匙下楼。
廖冬的婚房是喻维彦给他设计装修的,今天这个婚礼,喻维彦没有理由不来参加。
下一章就能见到他的宝贝小鱼了
第53章
这场婚宴方成阑来的算是早的。
廖冬两口子穿着婚纱礼服站在酒楼门口迎宾,方成阑走过去将红包递给廖冬,又与他握手寒暄了片刻,很快下一个客人到达,他便独自走了进去。
原本廖冬招呼他上去二楼的宴客厅,可他并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在一楼的角落靠墙站着,一边抽烟一边盯着大门前来来往往的宾客。
直到他看到了喻维彦。
喻维彦也是一个人来的,看起来瘦了一些。从他受伤住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脸上的淤青倒是不见了,可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不够健康。
他礼貌地微笑着向廖冬道贺,廖冬夫妻两个对他要热情许多,还牵着他的手亲自将他领到了楼梯下面,给他指二楼宴客厅的方向。
方成阑看到喻维彦上楼,便紧跟着把烟掐了,不急不慢也朝楼上走去。
这时宴会厅里的人已经不少,到处都吵吵嚷嚷的,有几个小孩在追逐,从方成阑身边跑过时差点撞倒了门口的大花瓶。
喻维彦经过一张大圆桌时,有同学招呼他坐下,他看到还有两个空位便坐了下来。
方成阑见状加快脚步,走到喻维彦身边,占据了最后那个空座位。
因为他来得突然,这一桌好多人都还没注意到他,他就已经坐了下来,所以不少人都愣了一下,其中也包括喻维彦。
方成阑充着大家笑了笑,“好久没见了。”
喻维彦转过头来看他。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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