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娶夫不易[穿书] 作者:食物巨塔
正文 第17节
娶夫不易[穿书] 作者:食物巨塔
第17节
“呸,真是一群咬着人不放的恶狗。”大庆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吐了一口唾沫,抹了一把脸,身体有些微颤地站了起来。他朝着洞口一步一步地走去,走到洞外,他顿住了步子,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拳头,背对着梅香缓缓开口道,“今日怕是……呸,我在说什么浑话。我去把人引开,梅香你定要安全回到大少身边,告诉大少,我大庆过几日就回去!”
说完,大庆也不等梅香的应答,外面追来的人的声音已经逼近,他有些瘦小的身影逆着光,突然就变得十分的高大起来。坐在洞里的梅香只能看着大庆的身影在这逆光中徐徐消失,耳边却仿佛还萦绕着大庆刚才说过的话,大庆悲壮的声音让梅香莫名地就动了容,冰凉的脸上落下两行清泪。
为了大少,他们不怕丢了性命!大庆会怎么样,梅香猜不到,但是……梅香的双目渐渐凶恶起来,她梅香绝不能在这里就死去,她还要回到大少的身边。
“人在那,给我追上去!”
外面的声音骤起骤落,梅香收紧自己的身体,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缩得更小,更不易让人察觉。外面一阵阵的脚步声,就像一个大锤一样一下一下地砸在梅香的心口处,这样的煎熬仿佛过了一秒又仿佛过了一个季度。
当声音终于完全消散,梅香仿若刚从水里打捞起来般全身汗湿地大喘了一口气。她不敢多做停留,拖着受伤的腿脚缓缓地走出了山洞,朝着来时的反方向离去。
而洛阳这边,正好目睹了林韶烟死去的萧锦和温夜阑没有即刻就回了洛蓝君的居所,他们在街上绕了两圈,转身就出了花街,朝着洛阳城外围的一圈破矮烂旧的老房子走去。
他们一路走来,发现这边的屋子都经历了一场大规模的洗礼,放眼而去,并没能找到一间算得上好的房子。这里的房子不是塌了就是半塌,门都被砸烂了,一些无家可归地人双目无神地或坐或靠在他们的房子前面,面上毫无神采,连萧锦温夜阑他们的到来都并不在乎。
萧锦偏头目光正好对上不远处一个站在一间坍塌了的房屋面前,举着一个黑漆漆破烂饭碗的,看起来只有十岁上下的,光/裸着上半身,胳膊身体都十分瘦弱的小男孩定定地看着他们这边。
萧锦的回视大概是给了对方希望,小男孩本来一脸迷茫的双眼瞬间点起了一点的光亮,他就这样静静地瞅着萧锦,眼里都是对萧锦的期望。
萧锦的心沉了沉,他们的现状其实不比这些人好。
温夜阑也注意到了那个小男孩,他的步子顿了顿,朝着前面走去的双脚忽地转了一个方向,赫然是朝着这个小男孩走去的。
萧锦有些微微的讶异。
温夜阑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小包糕点,然后动作轻柔地把东西放到小男孩的手里,轻声对着小男孩说道:“我们要找一个叫做张大石的人,小朋友你知道他在哪吗?”
萧锦听到“张大石”这个名字,挑了挑眉。
小男孩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吃食,又抬头有些害怕地瞧了瞧温夜阑和萧锦。他面上有些犹豫,小男孩握了握手上的糕点,回头朝着坍塌的屋子瞧了一眼,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小声地说了一句:“一直往前走,他在最里面那间老屋子里。”
小男孩说完,看也不看萧锦他们,攒着糕点和碗撒腿就朝着后面坍塌的屋子里跑去,边跑还边喊道:“娘,娘,我们有吃的了!”
温夜阑和萧锦听着他的喊话,这才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坍塌的屋子一角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大概是听到了儿子的声音,身体微微地动了一下,散乱头发的面容下慢慢地扯出了一个细小的笑。
小男孩把食物递给那个女人,那个女人颤抖着手揭开包裹着食物的布料,眼泪刹那就掉了下来,她嘴唇动了动,好像说了什么,然后再她的衣物里,小心翼翼地抱出了一个看起来大概只有五六月大的婴儿。
女人咬了一口糕点,在嘴里咀嚼了好一会后,便对着摇摆了几下小腿小手的婴儿亲去——她这是在给小孩子喂食!
而旁边的小男孩不吵也不闹的,只是双眼紧紧地盯着那一小包的糕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安静地等待着。
温夜阑收回自己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说道:“走吧。”
萧锦注视着面无表情地温夜阑,向前踏了两步,走到温夜阑的身边,与他并排走着。
温夜阑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一晃而过。
萧锦和温夜阑根据小男孩说的很快就找到了林大石所在的房子,林大石的房子大门紧闭着,萧锦他们走进了也没能听到屋里的丁点响动。萧锦皱了皱眉,这一路以来,他们所要找的人要么失踪了,要么就是已经遭遇不测,他们所想要打探的消息依然毫无头绪。林大石算是他们最后的一个期望,却也保不齐对方也……
萧锦不愿多想,上前推了推大门,紧闭的大门被人从里面锁住了,只能听到铁锁碰撞的细微声响,萧锦和温夜阑并不能进到屋内。
萧锦回头征询温夜阑的意见,只见温夜阑皱着眉头也上前推了推门。
“被锁住了。”
温夜阑退后了两步,望着这紧锁的大门沉思了起来。
“有人!”萧锦借着门缝双眸紧盯着屋内忽然走出来的一个老汉。
温夜阑走上前,萧锦侧了侧身,让他也能从缝隙里看清里面的情形。只见那个忽然走出来的老汉抱着一面铜镜,在院子里四处转悠了好一会,嘴里一直嘟嘟喃喃着,时不时还会掏出怀里的铜镜略有些痴痴呆呆地抚弄着。他转了好几圈,方才走到院子一角的石桌边坐下,桌子上放着三只碗和两双碗筷,仔细一看,那三只碗里是盛满的沙石。
萧锦和温夜阑对视了一番,又回头继续细瞧着。
那个老汉把怀里的铜镜放到没有筷子的那只碗下,然后他自己则拿起面前的碗筷,朝着另一边做着夹菜吃饭的动作,嘴里还时不时发出细细碎碎的笑声。
萧锦他们知道,这个林大石已经疯了。
“这唯一的线索也断了。”萧锦侧头看着温夜阑说道。
温夜阑双眉紧蹙,如星辰般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萧锦,现在他们两人的距离近得十分之微妙,只要一人缓缓地探一探身,两人的鼻尖就会摩擦碰撞到。
温夜阑咬了咬唇,转头退开了身子,他和萧锦的距离又瞬间拉开了一大截。
“一个失踪,一个死了,一个疯了。恰巧?呵呵……”温夜阑冷笑。
“阻止我们找瞿游?”萧锦喃喃一句。
瞿游瞿墨的背景他们都彻查过了,并没有什么让人注意的。萧锦觉得,或许这一切都是冲着自己或者是温夜阑而来的。
“他们要……”
“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
萧锦和温夜阑同时说道。
萧锦把话接着下去:“看来有人不想我们太早回到京城。”
温夜阑点点头,沉思道:“京城么……”
年底的科举,时间也已经慢慢逼近,萧锦和温夜阑必须在所剩不多的时日里赶回京城,洛阳现在就像颗潜藏在地底的炸弹,缺的仅仅是一根导火线。
“我们回去看看洛蓝君那边掌握了什么线索。”温夜阑沉声道。
萧锦点头。
两人匆匆离开了这片废墟。
夕阳的余温尚存在这个城市,但是夜幕依然还是如期笼罩住了这里的所有人。
洛蓝君往房间里的油灯添了一些油火,有些昏暗的房内刹时亮了起来。洛蓝君摸索着桌椅,在案桌下面摸出了一份包裹得十分严实的信件。他把这份信件放到桌上,示意萧锦和温夜阑打开它。
萧锦拆了信,自己快速地扫了一眼,便把这封信递给了旁边的温夜阑。温夜阑仔细地看了一遍,神色认真地看着洛蓝君问道:“此事当真?”
洛蓝君笑了笑,回道:“当真。”
温夜阑攒紧手中薄薄的一纸之信,看着洛蓝君的目光由审视转变成欣赏。这个洛蓝君当真不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整理一下大纲~努力交代清楚~
☆、第67章 丑时
洛蓝君递给他们的是一张地图,地图上面有一个地方被特意标注了出来。而这个地方,正好就是今日萧锦和温夜阑探寻过的某一处。多亏了洛蓝君,不然他们恐怕就要和瞿游错过了。
“地点我们已经知道了,但要救出瞿游,看来还要从长计议。”温夜阑敛眸沉思,现在洛阳里莘大姐的人并不多,贸然前去救瞿游,可能要两败俱伤也说不定。
洛蓝君知道温夜阑的忧虑,他笑了笑,从温夜阑的手中抽过那张薄薄的地图,把那张地图递到油灯的上方,火苗缓缓地由下往上吞噬了起来。
待地图完全烧成灰烬,洛蓝君才从衣物里抽出一方手帕缓慢地擦拭起自己的手指,边擦边抬头,视线由萧锦这边落到温夜阑那边:“此事你们大可等到三日之后。”
萧锦挑眉,对于洛蓝君这含糊的话语有些不解。
温夜阑借着烛火微暗的光亮,深深地看了一眼洛蓝君依旧笑眯眯的嘴脸,也不多问,只是转身走出两步,才开口说道:“温某很期待……”
洛蓝君弯身坐入四方椅内,从案桌的一角摆放的棋盘上捻过一颗黑色的棋子放在指尖把玩着,似乎并没有听到温夜阑离开时如同呢喃般的这句低语。
萧锦抱臂怀胸,饶有兴趣地在两人面上来回观望着,温夜阑离开后,萧锦耸耸肩,瞥了悠然自得的洛蓝君最后一眼,嘴角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也出了洛蓝君的书房。
萧辞的书里好像没有提到过洛蓝君这号人,不过温夜阑上辈子命运多舛,自身难保,瞿墨和瞿游或许也未能与之相遇。而现在,在温夜阑的生活里出现的瞿墨,瞿游还有洛蓝君等人,大概都是因为自己这根线间接起了化学变化的。
萧锦想到这里不得不苦笑,他的出现究竟对于那名如玉如竹的俊美少年是好还是坏呢?
今晚屋外的月亮特别圆,月光笼罩在前面行走的少年身上,让他周身仿若坠入了一层光圈里,如薄纱般有些缥缈飘逸。
萧锦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目视着温夜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双眸里。
洛蓝君的屋内那一抹烛火也渐渐灭于黑夜中,一切都静悄悄的。忽的,一声低沉的,隐忍的,微弱的呻/吟在黑暗的屋里传来。
书房内的洛蓝君依然坐在四方椅上,只是此时的他单手捂着自己的腹部,整个人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十分痛苦地趴在了案桌上。
“唔……”
洛蓝君苍白的嘴唇哆哆嗦嗦地又溢出了一声呻/吟,他的额角已经被汗水沾湿,按住桌面的手指到手臂都青筋直冒着,血管也清晰可见。洛蓝君捂住腹部的手更用力了,只见被他捂住的地方缓缓的渗出了一些湿意,房间里有丝丝的血腥味弥漫着。
洛蓝君微抬头,黑漆漆的双目毫无焦距地左右转动了一下,按在桌面的手指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缓慢而沉重地探了出去。
只听一声杂乱之音,桌角处的棋子纷纷散落于地板上。
一个小小的药瓶滚到洛蓝君的脚下,洛蓝君怔了怔,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没想到我洛蓝君还是落得如今这般窝囊的地步。”
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三日萧锦和温夜阑都没有离开过洛蓝君的居所。而洛蓝君,至那晚的深夜之谈后,他们也再未见过他人。
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消失了三天的洛蓝君才出现在萧锦和温夜阑的面前。今日的洛蓝君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了,身体也明显单薄了许多,一身青衣长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的宽大。
萧锦和温夜阑看着这样的洛蓝君,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洛蓝君咳嗽了两声,眉眼中带着疲倦,漆黑的眼珠略有些茫然地偏了偏,视线方落到萧锦和温夜阑身上,把手里的一张纸条递给了他们。
“此事过后,你们便离开这里吧。”
洛蓝君说完,也不再多说,伴着一声声的咳嗽,只徒留了一个仿佛苍老了许多的背影给萧锦和温夜阑两人。
温夜阑摊开手掌,低头看着洛蓝君给他的纸张,上面只写着两个字。
“丑时。”
温夜阑抬头和萧锦对视了一番,把纸条卷好收入了自己的衣袖里。
这一天,洛蓝君和小灵儿都消失不见了,他们的东西还留在这所院落里,但是除了温夜阑和萧锦两人,这个地方再无他人的半点气息。
夜色里,有虫鸣低吟,有清风吹拂,有涌动的波涛。
这一夜,注定是不寻常的。
一到丑时,萧锦和温夜阑便一身劲装地离开了洛蓝君的院落,他们寻着无人问津的小道,谨慎地穿过一条条小巷,终于来到了洛蓝君给他们的地图上那个被特意标注出来的地方。
这个地方,便是疯子林大石那间破旧的茅屋。
那日萧锦他们所见的疯疯癫癫的林大石此时正和几个穿着灰衣的大汉搬弄一箱箱的箱子到一辆敞开的马车上。
——那些箱子大得恰能装下一个小孩子。
萧锦和温夜阑没有轻举妄动,他们神情严肃地躲在远处的角落阴暗处,静静地注视着林大石他们的动静。
看着如同常人的林大石,萧锦心底的猜测也有了些计较。
这个林大石装疯卖傻骗他们吗?并不是。
三天前,萧锦和温夜阑看到的林大石是真的疯了,而现在看到的这个并不疯也不傻,甚至还能指挥别人的“林大石”其实和他们那日见到的林大石已经不是一个人。
疯了的林大石,大概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一个正常的人要装成别人,甚至是装成一个疯子,不难,但是想要逃过温夜阑和萧锦的眼皮,却是不容易的。
制造这一切的幕后之人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多留了林大石的性命一天,只为了骗过萧锦他们,这个真真假假的烟/雾/弹也的确骗过了萧锦和温夜阑。
深思到这里,萧锦有些疑惑了,按照他的推想,还有萧辞书里他还记得的一些细节来说,除了萧乞儿身世离奇了些罢,似乎他和温夜阑也并没有什么是可以遭人这般惦记的。
来洛阳之前追踪他们的那批人的目标已经确定是自己和温夜阑,但是洛阳城这里发生的所有,萧锦却是不敢肯定了。
萧锦总觉得这一切不全是奔着自己和温夜阑来着。
流民之乱,拐走孩童……想要影响的或许不是他们……
现下的状况不容萧锦多想,不论如何,如今紧要的是要抓紧把瞿游救出。洛蓝君的消失或许是他留给萧锦和温夜阑的最后一个提醒,这个洛阳城不宜久留。
“什么人!”
“林大石”忽然挥手制止了手下的搬运动作,神态警惕地盯着一个方向大喝了一声。
萧锦和温夜阑屏住呼吸,视线也落在了“林大石”望去的地方。
那里涌出了一队带着黑色面巾的人马,领头的人虽然只露出了一双狭长的眸子,但是萧锦和温夜阑一眼就看出了来人是谁。
“是钱肖平。”
温夜阑嘴角缓缓的扯出了一抹笑。
竟然是莘大姐派人过来,这下,他们却是毫无后顾之忧了。
萧锦看着“林大石”和钱肖平两队人马正面杠上,便收回视线,对着温夜阑说道:“洛蓝君应该为我们开了后路。”
温夜阑点点头,两人侧身,走进了林大石茅屋后方的一处,只见那里有个地方堆着好一些干草。萧锦上前把这些干草扫落,露出了里面一个刚好能让一个成年人钻过的洞口。
萧锦和温夜阑入序从洞口钻进了林大石的茅屋,院子里的人都跑出去了,这下也正合了萧锦他们的意,不过他们也不敢懈怠,迅速地进了屋内,左右环视了一圈,在一间房间那寻到了端倪。
萧锦掀起房间里的床板,床下赫然有着一条隐蔽的通道。
萧锦和温夜阑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踏入了这条密道。密道很窄,他们必须弓着身体,寻着阶梯和墙角两边昏暗的灯光逐级而下。
密道的尽头是一个宽大的洞府,洞府比上面的茅屋还大,大概是茅屋和院子的面积相加。里面很空旷,只有一张木桌和几张跌落于地上的长椅。木桌上的火烛闪动着,萧锦点起自己带来的火折子,绕着墙壁缓慢地寻找着瞿游的人影。
他们不确定瞿游是否已经被装箱送到了外面的马车上,不过外面有钱肖平,他们是不担心的。
这里,他们始终是要探查一番的,或许能找到他们需要的线索呢?!
萧锦绕着墙壁走到一半,便听到了温夜阑的小声招呼。
“这里。”
萧锦扬了扬手中的火折子,视线顺着温夜阑指向的方向眯了眯眼。
蜷缩在角落的那个小身影,正是瞿游!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救了瞿游,真不容易= =
明天不忙的话,我会在微博把温大少自x时被萧大爷吃干抹净的r章放出来~
☆、第68章 汹涌
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子,他皮肤苍白得吓人,周身的血管若隐若现。他的头发很长,长长的拖在了地上,头发似乎比他整个人还要长。他也注意到了萧锦和温夜阑,双目带着审视和警惕,仿佛一头误入天敌地盘的小狼崽,全身绷紧得就要随时反抗一样。
瞿游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铁锁锁着,一条大概半米长的铁链把他禁锢在了这个角落里。
萧锦向前踏了两步,瞿游就往身后的墙边微微缩去,眼睛里的警惕更加浓重。萧锦瞧见他这副模样,皱了皱眉。
“瞿墨,你知道吗?”温夜阑蹲下身体,与瞿游保持的半米的距离,双眼紧盯着角落里的小孩,缓缓地开口问道。
那个蜷缩着,全身紧绷的小孩听到“瞿墨”这个名字后,身体有一瞬间的放松,下一刻又紧绷了起来。他的眼睛有些茫然,似乎正在努力想着“瞿墨”这个名字的主人究竟是谁。
萧锦蹙起眉头,转头对温夜阑说:“他不记得瞿墨了?”
温夜阑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有些暗沉,他垂眸琢磨了一会,斜眼扫了一下那条昏暗的通道,轻声对萧锦说了两个字:“带走。”
萧锦一下子就明白了温夜阑的意思,上前两步,也不管瞿游瞬间狰狞的表情,抬手就对着瞿游的后脖颈一个斩刀,把想要反抗的小孩直接敲晕了。
温夜阑走上去把小孩抱在怀里,对着萧锦点点头。萧锦扔掉手中已经燃烧殆尽的火折子,从桌子那里把点着的蜡烛直接取了过来,走在了温夜阑的前头。
他们毫无妨碍的出了茅屋,两人也不用交流,朝着来时的那个洞口疾步走去。萧锦先从洞里出来,确认四周无人后,才让抱着瞿游的温夜阑过来,但就在温夜阑大边身子踏过洞口时,远处跑来了三四个壮汉,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萧锦和温夜阑的身影。
“这里有人,抓住他们!”
萧锦还未来得及,那四名壮汉就奔至了他们的面前,照着温夜阑的方向就举起了手中的木棒。萧锦一下子紧抓住温夜阑的手臂,一个侧身把人护在了自己的怀里,而自己则把背部留给了敌人。
“哼……”
一声重重的敲击,萧锦闷哼一声,脑门处缓缓地淌下了一行鲜红的血流。
“喂!你……”
温夜阑眼睁睁地看着萧锦被人袭击了后脑勺,看着萧锦额头的鲜血,人有刹那的慌张,反手紧紧地抓着萧锦的手臂。
右眼被血迹模糊了,萧锦只能半眯着右眼,睁着凶狠残忍的左眼,伸出舌头舔了舔有血腥味的嘴角,冷冷地看了一眼温夜阑,用眼神制止了想要从自己怀里挣脱出来的温夜阑。
“把自己给我照顾好了。”
萧锦说完这句话,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把又要袭击下来的木棍硬生生用手臂挡了下去,左手把温夜阑推回了洞里,侧身抬脚狠狠地把背后的四个人直接踢倒在地,而这些都是发生在瞬间的事。
五秒都不用,那些伤害萧锦的人已经哀嚎地在冰凉的地板上打着滚。萧锦低着头也不看他们,额头的血迹一滴一滴地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地,视线模糊地晃了两下,萧锦捂着自己的右手有些体力不支地朝着前方仰去。
在萧锦将要跌倒在地的时候,身后忽然出现的温夜阑一手抱着瞿游,一手揽过他,把他整个人镶进了怀里,紧紧的。
而此时,钱肖平正好制服了“林大石”,带着属下正好匆忙地赶到萧锦他们这里。
萧锦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展示着温夜阑的短暂的一生。萧锦拼命地想要记住梦里温夜阑经历过的一切,但是他的记忆似乎只有短短的几秒。尤为清晰的只有温夜阑一身鲜红跌落在地的那一刻景象,反复地在萧锦的脑海里辗转着。
当萧锦想要伸手抚摸温夜阑苍白的脸颊时,他瞬间从梦中惊醒过来。
萧锦愕然地睁开了双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帐顶,思绪还有些混乱。他稍微侧了侧头,后脑勺便传来了一阵阵的刺痛,他欲抬起右手,却发现右臂软弱无力,无法动弹。
萧锦垂眸看了看自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臂,昏昏沉沉的脑袋终于逐渐清晰了起来,也想起了他和温夜阑在林大石那里发生的一切。
屋外温夜阑清清冷冷的声音渐渐响起,接着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动了一下,一个逆着光的瘦削身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萧锦的面前。
温夜阑看到醒来的萧锦,清冷的脸上有一瞬的欣喜,但这份欣喜很快就被他克制了下去。他板着脸急步走到萧锦的床前,回头朝着门口还呆愣着的大夫冷冷地唤了一声:“过来看他。”
大夫被温夜阑这冷漠地一扫,后背顿时起了一层疙瘩,连连应道:“是,是。”
萧锦任由大夫把着脉,脑门丝丝的刺痛让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他皱着眉头望着温夜阑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温夜阑回视他,浅淡的眸子里印的都是萧锦的模样。
一问一答后,两人都没在说话,房间静悄悄的。
萧锦看着安安静静垂眸坐在自己身边的温大少,脑海里闪过了梦里少年一身鲜血的样子。
“萧爷此次撞了脑袋,还需好生养着,小的这便下去煮些药来,喝上半月倒是无大碍了。”
大夫抹了抹自己额前溢出的冷汗,瞧着这两人有些怪异的氛围,在心里想了想,还是走为上策为好。
“大夫,我送你出去。”
温夜阑起身,带着有些拘谨的大夫便离开了萧锦的房间。
萧锦目不转睛地盯着温夜阑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月上眉梢,荒凉的郊野之外,徐徐地行来两人两马。
牵着马走在后面的少女瞟了瞟前面沉默赶路的女人,终于忍不住好奇,先打破了这夜的宁静。
“娘,为什么我们要这般着急地离开洛阳城?”
走在前面的三十岁上下的年轻女人听到后面少女的这个问话,行走着的步伐顿了顿,依然缓缓地朝前走着。正当少女以为自己的娘亲不会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时,女人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回荡着。
“因为我还想多活几天。”
“明日,这洛阳将要消失在这朱宋王朝了吧……”
少女惊讶地看着女人,女人棱角里满是嘲讽。
怡情阁的鸨母,也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抬头仰视着夜空里的那轮圆月,声音低沉而低缓,缓缓地说道:“怡情阁这一年的收入,我都匀了一些出来,为的就是现在这个时刻。你也不要多问些什么,有些事情不知道总比知道还要好。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
年轻的少女愣了愣,她年纪虽小,但是跟着自己的娘这么久,却也是个明白人。
“娘,真的林韶烟和假的林韶烟都死了,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再假扮成她了?”少女牵着马快步地走到女人的面前,笑嘻嘻地说道。
真的林韶烟早在三个月前就死了,之后假的林韶烟都是由现在的这个少女扮演的,在众人面前死去的那个“林韶烟”其实就是曾经和温夜阑打情骂俏过的那个小颜儿。不过这一切,现在只有天知,地知,她们和那些死去的人知道罢。鸨母想到这里,瞧着自己女儿圆滑机灵的小模样,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骂道:“你不用再假扮林韶烟了,也不用假扮成侍候我左右的侍女了,这下高兴了?”
“当然,我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少女高兴地跃上马,脚下一个用力,被她骑着的马匹就如离弓的箭,飞快地奔了出去。
“娘,跟上!”
被远远抛于身后的女人无奈地摇摇头,回头看了看只剩一层虚影的洛阳城,也倾身上了马,追着少女而去。
怡情阁里那些今晚依然还侧夜不眠寻找着账目不明原因的管事大概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知道,丢失的那部分银两的音讯了。
而千里之外的京城。
秦朝九从外面匆忙地赶回了宅院,进到大堂首先入目的就是施了邢,浑身是伤躺倒在地板上的大庆。
秦朝九蹙着眉,瞥了一眼大庆,便把目光落到了大堂最前方背对着他的黑衣男人身上。
“把人压下去,好生看着。”黑衣男人转过身来,看也不看秦朝九,坐到四方椅子上,翘着腿对着两边的下人挥了挥手。
训练有素的下属驾着大庆默默地退了下去,大堂很快就只剩下了秦朝九和坐在首位的男人。
“洛阳瘟疫,圣上决定火烧洛阳,这事主子可知道?”秦朝九双目紧紧地盯着前面的男人,一步一步,缓慢地朝着他走去,在距离男人还有半尺距离的地方他停了下来。
男人只是颔首,深深地看了秦朝九一眼,直立起身,与秦朝九擦身而过。
秦朝九垂在两边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作者有话要说: 码完这章,没时间码r章了,r章这两天努力抽时间写出来
☆、第69章 主下
“娘娘,太子求见。”
良德公公挥退了前来报话的侍女,向前走了两步,弯腰对着站在案台前脸色明显有些暗沉的厉皇后小声提醒道。
厉皇后翻了翻桌上的画卷,微微地叹了口气,也没心情继续瞧这些呈上来的女子画像了。
“让他进来吧。”
良德公公点点头,退了下去。
太子宋墨辰进来的时候,厉皇后已经坐在一边的长榻上假寐。宋墨辰没有吵她,目光随意地在那张凌乱的案桌上顿了顿,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两人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躺着,一个悠游闲适地观察着房间里的小玩物,另一个却是有些忍耐不住了。
厉皇后受不了宋墨辰的一声不吭,也懒得再假寐,抬了抬眸子,冷声道:“太子,你若是无事便回去吧,哀家近日难眠,想好生歇息一会。”
宋墨辰知道厉皇后心里有气,想到等下要让她更加生气,心里也是有些无奈。
“娘,儿臣只是前来跟你说一声,儿臣想把房中的两位纳做妾侍。望娘恩准!”宋墨辰拱手躬身,面上一片虔诚。
“你房中的那两位……”厉皇后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谁,立即就破口大骂道,“放肆,你竟要娶那两名青楼女子,辰儿,你把本宫置于何地!”
“儿臣欢喜她们。”宋墨辰一脸坚决。
“欢喜?你这是要落我们皇家的颜面,你前几日把这些不干不净的女人弄进宫中,你可知道多少本就想对我们落井下石的人在陛下面前说了你多少坏话!儿啊,你是不是昏了脑?你从前可不是这般让人失望的!”
厉皇后越说越气,也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宋墨辰面前,气急败坏地指着他骂道。
宋墨辰低下头,什么话也没说,仿佛在无声地抗诉着。
厉皇后瞧着他这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真真是气得脸都红了,指着宋墨辰的手指抖得更加厉害。
从前温文尔雅,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的宋墨辰究竟去哪了?难道就是为了一个廖玉萍,太子就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声望毁于一旦吗?
厉皇后是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为了个女人,陛下荒唐了,现下连太子也跟着效仿,她只觉心底有些泛凉。她为的是谁?为的不就是这朱宋吗?可是没人懂,所有人都不愿意听她的。
当真是好笑。
厉皇后忽然凄厉地笑了起来,笑声里有说不出道不明的失望。
“娘……”
厉皇后抬手,打住了宋墨辰的呼唤。
“太子从小聪明,懂得隐忍,守分寸知进退,一直以来深受百姓喜爱。现在却跟本宫说要娶两名青楼女子,本宫又怎么会不懂?辰儿啊,本宫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还没傻,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作为你娘的我会不知道吗?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不假他人之手把你养大的本宫当然知道你做一切是为了什么。”
厉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宋墨辰,眉眼里都是疲倦,高亮的声音也带上了倦意,变得暗沉喑哑的。
“只是本宫始终不明白啊,一个小小的丑无盐廖玉萍,究竟是何德何能入了你太子的眼,让太子你为她做到这一步!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违背本宫的好意,让本宫与你的母子之情落得这般难堪的地步,本宫着实是对你太失望了。你啊,当真是本宫的好儿子!”
厉皇后厉声说完,仰手直接狠狠地掴了宋墨辰一掌,宋墨辰不躲也不闪,硬生生地抗了这掌下来。厉皇后瞧着他渐渐泛红的脸,愣了愣,整个人仿佛年老了好几岁,眉眼里的疲倦更甚了。
“太子你……”厉皇后的话也说不下去了,想到昏庸的皇上,想到现在的太子,想到暗波汹涌的朝堂,想到这朱宋的命运,忽然就觉得太累了。
皇太后身前叮嘱她好好扶助陛下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但此时的厉皇后却有些灰心散气了,凭她一个女人,又如何挽救这快要分崩离析的朝代呢?
“你下去吧,本宫老了,太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想法了,以后太子的事无需再来询问本宫了,本宫也管不着了。”
厉皇后说完,挥袖转身踏进了内室。
守在门外的洛长君把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沉默着摇了摇头。
若论这宫中谁最看重朱宋,就是厉皇后了。厉皇后也是最明白现下朱宋处境的人,只可惜……她是个女人,还是这深宫里的女人。
而洛长君自己呢?一个太子身边的小小伴读罢。
宋墨辰带着一脸苦笑出来,洛长君和陆常跟随在他身后,他们走出皇后的寝宫,直接回了太子那。
陆常给宋墨辰递上一些冰块后,便知趣地退到了屋外。
洛长君看着有些沉默着给自己敷着脸颊的宋墨辰,叹口气道:“厉皇后还真是舍得。”
厉皇后性子一向温和,从小也十分爱戴宋墨辰,即使宋墨辰调皮犯错了,她也只是把宋墨辰固在怀中,轻声细语好生教着。
洛长君自认识太子宋墨辰以来,是第一次看到发了如此大火,甚至动了手的厉皇后。
宋墨辰苦笑道:“没有什么舍不舍得的,而在本就在我的计划中。”
洛长君不明白宋墨辰为什么一定要娶廖玉萍,即使听从皇后的意思娶了别人,虽然稍有些妨碍,却也不是完全阻碍到他的。
不过这些话,洛长君不能说出口。宋墨辰想要的,他只要好好给予帮助就行。
“如今,你接着要怎么办?”
宋墨辰放下手中的冰袋,沉思片刻,抬眸凝视洛长君,缓缓开口说道:“按照原计划,及早举行大婚。”
“微臣知道了。”洛长君沉默了一秒,拱手鞠躬应道。
宋墨辰静静地看着洛长君,以很轻很轻的声音呢喃道:“以你我二人的交情,你大可不必自称微臣的……”
洛长君垂眸,眼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玉门关。
府尹脸色苍白,垂头丧气地靠坐在四方椅上,推门进来的小妾瞧着他这般模样,把手上的参鸡汤放到一边,取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他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好笑道:“大人,殿下现在不是没出事么,你怎的还这般胡思乱想。”
府尹拍开她的手,面上泛起一阵惧意,小声说道:“妇人之家,你不懂。殿下的副将,那个林安只说殿下受了些伤要好好养几天。殿下这一养就是十天八天的,而且我派人送去的那些鹿茸人参都被送了回来。殿下把自己关在屋中,除了他的林安,他谁都不见,你让我如何不担心。这一个万一,殿下其实在那次刺伤中受了重伤,不管是我,还是你,抑或这宅里的人,命都不够赔,我这乌纱帽纷纷要摘下来!”
小妾大字不识几个,根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是听府尹这样分析,她知道,这事可大可小,一个不好,就是性命不保。这下,她也跟着慌了,整个人趴在府尹身上,哆哆嗦嗦地带着哭腔道:“大人,殿下不会出事了吧?我们这下可要怎么办?”
“闭上你的乌鸦嘴!”府尹心里本就害怕,被小妾这么一说,更加心烦意乱,顿时怒向丛生,把人推倒在了地上。
“殿下自是吉人天相,这么多天过去也不见林安有任何举动,他人定是不会有事的。”顿了顿,府尹恶狠狠地瞪着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警告道,“这事你给我彻底忘了,如果让我听到后院有人多嘴多舌的话,我就为你是问!”
小妾期期艾艾地连连点头应着。
而被他们讨论的二皇子殿下,此时却已经悄然地离开了玉门关。
被留守在玉门关的林安看着屋里伪装成二殿下的下属,一脸苦笑。
二殿下还真是会折腾人。
林安摇了摇头,让假装成二皇子的下属继续在床上躺着,自己则是坐在桌前叹了口气,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思绪渐渐回到了几天前。
刺杀后第二天的夜里,林安在自己的房里看了一会兵书,正要灭了烛火休息的时候,他的屋子外响起了一声细小的敲门声。如若不是他耳力了得,这隐晦的一声当真要被人忽略过去。
而来人,也是足够让林安诧异。
“将……军……还有殿下?”
来人正是一身兵士着装的栾天和宋墨骞。
“我们进去说。”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的栾天冷冷地瞥了傻愣愣的林安一眼。林安被他瞧得汗毛都要立起来,慌忙地让开了身子让他们进到屋里来。
进到房间后,宋墨骞就把脸上的假胡子摘了下来,栾天看着他的动作也不阻止,只是把人牵到桌前,看到对方坐下便自然地递上了一杯温茶。
林安跟在两人身边时间也不短了,对两人的互动也是见惯莫惯,他当时唯一的想法反而是栾天将军为何会在这个深夜出现在玉门关。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讲述的就是一对最没存在感,一直打酱油的主角
☆、第70章 两人
林安进军营以来一直跟在栾天身边学习,也见识过栾天的铁血手腕,这下看到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壮汉的心也是没底。
栾天看着林安略有些拘谨的模样,心里有些叹气,林安平日多是稳重,但是一遇事却多半会失了分寸,把他留在宋墨骞身边,其实栾天自己也有些担心,但是林安的人品,在偌大的军营里,栾天是最信的过的。
“将军,你如今赶至玉门关,那战场那边……”林安搓搓手,有些着急地问道。
栾天看着宋墨骞喝完了茶,便又给他倒满,才缓缓地开口说道:“我这次前来,就是有一要事布置与你,拜托别人传信,我不放心。”
“何事?”
听到是有要事,林安立刻正襟危坐起来。
宋墨骞抿了一口茶,视线落到林安身上:“我明日动身去军营。”
“这……”林安很是吃惊。
“明日,我将会找一个与我身形相似的人假装成我留在这玉门关。而我,便扮作他人,离开这里。”
“殿下,你要假扮成谁?”
“方良。”
林安听到“方良”这个名字心下大惊,脑袋也顿时清晰起来,他想到了前几日二皇子让他办的一件事。
“殿下,你早有计划了?”林安向前两步,“前两日,你让两名死士悄然地送走方良,其实就是为了现在的这一步吧。”
宋墨骞笑了笑,眸色有些冷淡:“恩,的确如你所想。”
“殿下你要扮作方良,那原本的方良……”宋墨骞是个十分谨慎周道的人,林安忽然觉得被送走的方良大概已经凶多吉少了。
“他只是一颗棋子罢,方良这个人,并不是会回报的人。”留着,也不会有任何好处。宋墨骞身边这种人还少吗?
林安沉默了一会,方再开口:“殿下,述属下直言,刺杀的事我们现在依然毫无头绪,你这样贸然离开,恐怕会有危险。”
“我陪着他。”栾天的声音忽然响起。
林安还想说出口的话默默地咽进了喉咙里,将军这意思不就是说有他在殿下就不会有事吗?林安也不敢随意猜测他们的关系,伸手抹了一把额头冒起的冷汗。
“有栾天在,你无需过多担心。明日我离开的事不要大动干戈,为了不让人怀疑,你继续留在这里陪着‘二皇子殿下’,对人便说是‘二皇子殿下’被刺杀受了些伤要好生养着,概不见客。”宋墨骞一一的把要事说与林安,林安默默地记在心里。
“臣明白。”林安即使在想说上点什么,但是看着面前两尊大佛,他只是在心底叹口气,不再多言。
宋墨骞瞧着他的样子,知道他还有些担忧,不过这些事总是要带着点冒险的,而他们也有十分的把握来应对一切的变化。
宋墨骞把话和林安说完,便带着栾天消失在了夜里。
第二日,宋墨骞就伪装成方良,由假扮成侍卫的栾天压着离开了玉门关。他们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任何的稍动。那么明目张胆,那么悄无声息,无人起疑,被蒙在鼓里的所有人只知道“二皇子”深受重伤,留在了玉门关养病。
而另一边,萧锦从颠簸中醒来,他撩起窗帘子,眼神清明地看着车外缓过的风景。
距离他受伤那天起已过去两天,现在的他们已经离开了洛阳城。在他们离开的那一晚,圣上下了意旨,派军下到洛阳,关闭了洛阳城大门,不顾城内百姓的哀嚎,以瘟疫为由宣布火烧洛阳城。
洛阳城瘟疫一事没有在京城引起多大的波澜,京城里的百姓并不知道,一夜间,有一个城市里面的上万人,活生生被烧死的事。
萧锦他们离开前,洛阳城内也根本没有瘟疫的发生,而朝廷也没有等瘟疫的酝酿就直接大手一挥,做了最残忍的决断。萧锦和温夜阑都觉得传播洛阳瘟疫一事,一定是有人为之,这洛阳城只是某些人舍弃的棋子,洛阳城内的百姓只是这颗棋子下无辜的牺牲品。
萧锦始终想不透,流民先乱于洛阳,而洛阳也终于别人的造谣,这些是在昭示着什么呢?
或许说,这洛阳城只是一个先头兵,接下来还会有第二个“洛阳”,第三个“洛阳”吗?想到这里,萧锦的背后竟然渗出了一丝丝的冷汗,这个猜测他不敢细想下去。如果真如萧锦所想,这实在是太让人骇然了。
制造这一切的人……看来是真要把朱宋王朝从历史中抹去。
萧锦想到这一切都是萧辞所写的将要发生,心里就开始苦笑。他这下,还真是被这个弟弟害惨了。萧辞啊,萧辞,你好好的写,怎么就不多写写些谈情说爱呢,写这么惊天动地的国家之事是要闹哪样?萧锦揉了揉自己的眉头,他记得书里朱宋并没有灭亡,但是当中有一段的确写了朱宋遭到了建国以来的一场大浩劫,在这场浩劫中,有许许多多的人在其中丧失了性命。
这场浩劫萧辞大概是笔力不足,没有详写,只是短短的几段交代了过去。萧锦也没认真看这些过渡……所以他现下当真是只能连连苦笑不得。
在萧锦想事情的同时,马车行驶到了一个边陲小镇。钱肖平找了一家小客栈,与温夜阑商量了一番,决定留在这个小镇歇息一夜,整顿整顿,明日再赶路。
瞿游现在由钱肖平的人照顾着,他开始时见谁都一副恶狠狠地样子,谁要是靠近半分就会扑上前想要把对方咬伤。钱肖平说他这是从小被家人关了五年,后又遭了罪,刺激过大,自己把自己逼成这样的。而且瞿游又丢了记忆,更加缺乏安全感,自我保护意识就越发重。钱肖平跟在莘大姐身边多年,治病不会,看病倒是懂一点的。
按钱肖平的说法,大概就是想要改变瞿游的现状不能过急,只能慢慢来了。而温夜阑也发现,瞿游只有听到瞿墨的名字,整个人才会冷静下来。萧锦听温夜阑这么一说,也知道温夜阑的想法了,他这是觉得瞿墨大概是治好瞿游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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