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炮友 作者:不辨百川
正文 第7节
炮友 作者:不辨百川
第7节
“啊……我要搬家了。”肖瑜有些慌乱。
“怎么这么早?”
肖瑜看着脚面,轻声说:“不想打搅你。早点去还可以上班,你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赵临安看了他一眼,说:“我送你。”
说完就想去换衣服。
“别、别了,”肖瑜慌乱地摆手:“你休息……”
就是因为不想让他送,才这么早起的啊。
肖瑜租的房子是在一个条件不好的老旧小区,赵临安看到他租的是这样的房子,他会说什么样的话肖瑜都已经知道了。比如说你怎么租这么差的房子,钱都哪里去了?
就是因为想到这种可能性,肖瑜才打算早早地起床搬走。谁想到起得确实早,但也很巧。怎么赵临安也这么早醒过来呢。
赵临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语气平淡:“怎么,你是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怎么可能,”肖瑜哑然失笑,“我就赶快搬走,东西不多,一个人就行了。你不是还要去上班?再睡一会儿吧……”
“……”
“我做了早饭,放在冰箱里。”肖瑜轻声说道,“你拿出来的时候记得热热再吃。”
赵临安没接话,靠在门框上,突然淡声道:“你手怎么了?”
肖瑜听了这话,愣了一下,赶快把左手伸到身子后面,笑的尴尬:“什么怎么?”
他知道自己这个动作十分惹人怀疑,又立刻把手放回原处,只不过紧紧攥住了。
难道赵临安昨晚根本没睡着,发现他用手指碰他嘴?
赵临安沉默了好一阵子,才慢吞吞地说:“你手上还有很多红色的,不是去看医生了吗,怎么还不好。”
肖瑜这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手指微微放松,复又紧张起来:“看了,是小病,就是过敏……医生说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虽然是在说谎话,可是肖瑜自己觉得确实没有大事。这几天也不是很痛了,就是范围有点扩大。
不过他也没有这个闲钱再去看一次医生。
“那我就先走了。”肖瑜说。
“好。”赵临安点点头,声音有些冷漠。
肖瑜打开门,四处看了看,确实没有自己的东西了,才拿好行李箱走出去。
他一生做过很多错事,但从来没做过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无论是读书,还是追人,肖瑜自己觉得不后悔。
赵临安不喜欢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但是肖瑜却觉得很快乐。能够跟他有机会住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这样的事情即使老了也可以坐在轮椅上笑着回忆了。
这几天已经把所有的憾事都弥补过,日后到底会怎么样,肖瑜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使赵临安不会爱上他,他也一辈子不可能爱上别人了。
第十四章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肖瑜背着大包小包,手里拿着一盆吊兰,决定还是打车去自己租的小房子。
由于天色还早,去的地方也不是很繁华,很多出租车都不大愿意去。好说歹说终于有位司机愿意载他一程,也是止不住的抱怨。
肖瑜叹了口气,真的把东西都放在房间里的时候,整个人都很疲惫。
但是看到手里的吊兰,还是站起来找到阳光最好的地方放着。
他租的房间小,窗户也不大。摆着一盆吊兰看上去有些勉强。肖瑜打量了一番,决定今晚回来给吊兰换土。
他还隐隐有些印象,记得当时为什么要送给赵临安吊兰。那时候赵临安是在无意中提起白平家里养了鱼,说白平这种人肯定是不能养生物的,准保被他弄死。
但是过了几个月后赵临安又说起了这件事,有些疑惑的说那几只鱼居然还没死,可能是白平特别喜欢,用心养了。
肖瑜当时没作声,过了几天就送给他一盆吊兰。结果吗,当然还是好的,起码赵临安没有给他养死,可是也不能说赵临安特别喜欢。
因为这佛珠吊兰比不上鱼的娇气,不用多照顾,随随便便浇点水就旺盛地生长。
肖瑜摸了摸圆润饱满的竹子,手指的触感让他想起了什么。
随后,肖瑜犹豫了一下,觉得四下无人自己做什么都不会被在意,于是才轻轻抬起左手,用嘴唇摩擦昨晚摸过赵临安嘴唇的地方。
已经不能用变态来形容了……这种行为被任何人知道都会觉得反感吧?
内心虽然有这种焦虑,但总是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不会给别人造成困扰。
除了这样,肖瑜无法再给自己的行为做出一个解释。
收拾好后又静坐了几分钟,肖瑜站起来去上班。
他一开始对自己的工作并不喜欢,也觉得就算被录取也要很快辞职,这只是个过度。不过在得知赵临安也在这里上班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变味了。
总是肖瑜现在并不想离职,可是他职位低,工资少,也是很头痛的事情。
“肖瑜你来了啊。”
肖瑜一进办公室,就听到陈姐笑盈盈地跟他问好。
“我昨天才知道,你居然和赵经理住在一起?”陈姐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办公室里其他人听到了。
肖瑜微微睁大了眼睛:“什……”
“白平都和我说啦,你也真是的,这件事一点都不说。”陈姐微微笑道:“你和赵经理不仅是同校,还是朋友吗?”
肖瑜赶快摇头,否定道:“不……我已经搬出来了。”
“嗯?”
“之前没找到房子,才一直麻烦赵……赵经理,现在找到房子,没有住在一起。”
“哦……这样啊。”陈姐思考了一下,说:“今晚白平请客吃饭,你要不要去?”
“……”
“我看你和白平,赵经理都很熟。我和他们也是老同学,经常在一起。要是不麻烦的话你也过来吧?”
“我就算了吧,”肖瑜委婉地想着借口,“这个月工资花得差不多了,再去外面吃,我怕熬不到月底。”
“哈哈哈,”陈姐仰头笑,“白平请客还能让你花钱,没钱正好,过来吃饭更省钱。”
肖瑜有些无语,道:“不…”
“你把这些资料给赵经理送过去,我跟白平说一声你晚上也去。”
她居然就这么说定了。
肖瑜沉默一阵,默默地往电梯走去。
当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四个人坐在赵临安的车上。
肖瑜有些不好意思,在后座上不知道说什么。赵临安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问他为什么也过来。
白平进来的时候和肖瑜打了声招呼。虽然是他请客,但却是赵临安开车带他们去。
他们三个好像是经常出来聚餐的样子,很快就熟稔起来,只有肖瑜是新来的,除了赵临安他和谁都不熟。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一个比较高级的日本餐厅,每个人点了一份饭后,又追加了不少小菜。白平本来还想叫酒,虽然他自己不喝,但他觉得赵临安和肖瑜可能会喝。然而白平刚想点就被赵临安制止了。
“没人喝。”赵临安说。
白平这才作罢。
等菜的过程中他们开始聊天,白平和陈姐都有点想让肖瑜也参与到谈话当中,于是话题总是肖瑜熟悉的,比如说公司的运作或者具体工作。陈姐更是直接问他对于现在工作的看法。
“我觉得蛮好的,”肖瑜想了想,轻声说:“同事都很照顾我。”
“哈哈哈,”陈姐笑着说:“你别看现在,等你过了一年,成了前辈,他们一定欺负你。”
赵临安淡淡地插了一句:“你们现在组里到底有多少人?”
“还是那么多啊,忙的时候人手不够,闲的时候又觉得人太多。”陈姐叹了口气:“不过如果能少点人就好了,起码大家的工资能升一升。”
说到这个,陈姐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说起来我们部门工资确实很低啊!肖瑜刚才还说工资撑不到月底,不想出来吃呢。”
被突然提到名字的肖瑜吃了一惊,道:“陈、陈姐!”
赵临安拧着眉头看他:“什么撑不到月底?”
“……”
“你钱都哪里去了。”
还没等到肖瑜说话,白平就大笑着拍腿:“他的工资关你什么事?临安你跟质问老婆似得问他!”
赵临安脸色不好看,说:“乱说什么。我就不能问问?”
白平说:“小肖愿意花在哪里都行啊,他不是刚搬出来租了房子?那也是好大一笔开销的。”
“……”
白平把手臂环在赵临安肩膀,看着肖瑜道:“他就是事儿多,你别在意!”
肖瑜笑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显然赵临安没有放过这个话题,他的脸上写满了‘等我回去再拷问你’。
肖瑜有些汗颜,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好。
但是赵临安怎么这么在意他的工资问题?
菜上来的时候肖瑜就觉得不妙。他应该是最熟知赵临安口味的人,白平点的菜都是偏甜味淡,而赵临安不是很喜欢南方的口味。
更因为赵临安非常在意牙齿问题,甜的食品几乎不碰。果然在吃饭的时候赵临安的筷子都没有往小菜夹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按理说白平也应该知道赵临安的口味,但事实好像不是这个样子。
“这个好好吃,你都不尝一下?”
白平夹了鸡蛋放在赵临安碗里。
“……”
赵临安筷子停了一下,说:“不是要你不要再给我夹菜了吗?”
“哎呀你真的事儿好多,别人的筷子不干净,难道我的你还要嫌弃?”白平说的委屈。
“……这不能相提并论吧。”
赵临安有些小洁癖,对于这种事情很讲究。即使是出来吃饭他都会用自己的筷子,借住在他家里的时候,肖瑜和赵临安的碗筷都是分别使用的。
白平看起来是知道他有这个习惯的,却好像不是很在意。
怎么说呢……赵临安也不吃甜的东西,但是白平喂他他还是吃的。
那么白平夹给他的菜呢?
肖瑜不知不觉中也停下了筷子,用余光观察着赵临安的动作。
赵临安虽然狠狠地批评了白平一顿,但是最终是夹起鸡蛋放在嘴里吃掉了。
肖瑜站起身说了抱歉,径直走到了洗手间里。
他觉得有些待不下去了,于是打开水龙头拼命地洗手。
怎么说呢,白平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肖瑜拼命忍耐自己,处处躲让容忍就是为了不让赵临安讨厌他。可结果却总是不如人意,赵临安对他的态度不就是没有什么变化吗?
但白平只需要肆意地做自己就好了,反正无论他做什么赵临安都不会讨厌他。
肖瑜的心情一下子又变的糟糕起来。
等肖瑜回来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吃完了,看看时间也不早,就决定回家。
本来说是白平请客,但赵临安却先拿出了钱包。
“多谢老板体察民间疾苦,”白平说得眉飞色舞:“我这个月也快要没钱吃饭啦!”
赵临安嗤笑一声,让他滚,买单之后和大家一起走到停车场。
其他人都坐进去之后,肖瑜微微弯下腰,对着车窗里面轻声道:“就不用送我了,我要去买些东西再回家。”
“这么晚了你打车?”赵临安看他,说:“上来吧,我送你。”
“不用,我住的不远。”肖瑜微笑着:“再说了,我想吸烟。在你车上是不能吸烟的吧?”
听了这话,赵临安蹙起眉,果然是一副为难的表情。
想了想,他说:“那好,我先走了。”
肖瑜撒了谎。他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打车要花不少钱。但实际上本来他是想要自己付饭钱的,既然赵临安替他付钱了,也就省下了打车钱。
肖瑜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住在哪里。
不过他说要买东西倒是真的。最近上海潮湿闷热,马上就要到梅雨季。如果这个时候不给吊兰换土,就很难度夏,所以一定要尽快换。
肖瑜走到小店里,买了营养土和吊兰,算了算剩下的零钱,又买了一些肥料。
到家的时候,肖瑜没来得及收拾其他的行李,而是小心翼翼地把佛珠吊兰挖了出来。
但是很显然肖瑜关心的不是这些吊兰,而是把土倒出来之后,埋在底下的一张纸。
肖瑜放下手里的佛珠,用纸巾捏起那张纸,放在一边。
那张纸被放置很久,浇水浸透过,时间久了整张纸都变得黄皱,缩成一团。
看到这张纸还放在这里,肖瑜心中有些失望,却又好像放下了什么。
不过没有打开那张纸,而是放在一边不管,继续勤恳地给吊兰换盆。
已经死掉的文字怎么能比得上活生生的东西呢?
当初肖瑜送吊兰给赵临安,是怀着复杂的心情的。他想的是如果赵临安不喜欢自己,对吊兰也不会用心,养死了就扔掉,自然看不到放在盆底的字条。
如果要是放在心上的话,时间久了肯定会给植物换土,也就知道肖瑜对他究竟含着怎么样的心思。
可是第二种情况即使成立,也是需要时间的。肖瑜等不到那个时候,而是在中间的时候就选择截止,自己把纸条拿了回来。
他不想让赵临安看透他的感情。那样赤裸裸的把心摆放在赵临安面前,肖瑜觉得有些不忍。
寄给编辑的稿件被回复了,说是让肖瑜把明代士气那段补充完整就可以发表。
肖瑜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心中五味陈杂。想他上大学的时候翻这期刊,就敢轻蔑地说不读书至甚,也敢写文章?但是现在也要投给这样的杂志。
不过稿费算下来也是不少的,如果没有删减,怎么也有一千块了。
肖瑜还打算当家教,由于专业的原因,他要给高中生补习中文。
中文补习班和英语数学不一样,市场需求量不高,给的价钱自然就低。一节课两个小时,也就一百来块,但有总还是比没有强的,肖瑜周末的时候就四处奔走,坐地铁公交车到学生家里补课。
虽然说杂志是不好的杂志,肖瑜还是想把文章写得漂亮一点,总好过让别的读者嘲笑他‘不读书至甚’,于是每次下班后肖瑜都要在办公室里借用办公室的电脑,查阅一些资料。周末补课之后,他也要跑到图书馆借书,翻看前人的论述。
这都不算苦差事,因为肖瑜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书。但是最让他头痛的事情就是给高中生补习语文。
他自己在高中的时候当然是好学生,语文也从没费力去准备。但是要给别人上课就不行了,必须说的清清楚楚,任何模棱两可的答案都是不可以的。所以在上课前肖瑜还要拿出高中参考书来背上几遍,里面的内容基本上漏洞百出,看的肖瑜几乎背过气。
这样几天下来,肖瑜在上班的时候都很疲倦,经常躲在洗手间里吸烟,用来提神。
由于精神不大好,肖瑜吸烟的频率更高了。
这天其他人都下班后,肖瑜还在办公室里工作。
“你怎么还要加班?”陈姐有些惊讶。她一直都是办公室里走得最晚的,这几天肖瑜倒替换了她。
“我再看一眼,马上就走。”肖瑜说。
“那你走的时候记得关灯。”
肖瑜应了一声。
这时候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人了,肖瑜这才敢在办公室里吸烟。他点燃一根,也不吸,只是夹在手里。看着资料,有的时候肖瑜无法集中注意力,这才抬起手吸几口。
没过多久,简易的烟灰盒里已经堆满烟头。
天都已经黑了,想着住的地方晚上实在是不大安全,肖瑜这才打算关上电脑回去。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有人吗?”
外面的人声音冷清而低沉。
肖瑜一下子慌张了,他听出这是赵临安的声音。
“啊……马上就走。”肖瑜模模糊糊地回答,期待赵临安听不出他的声音。
谁想外面的人居然推门就进来,看见里面是肖瑜,皱着眉说:“你怎么这么晚才走?”
赵临安问话的时候神色并不好看。不过肖瑜也没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就大大方方地说:“我借公司的电脑查点资料。”
听了这话,赵临安神色变缓一些:“这也太晚了。我本来以为我是最后走的那个。”
“你有工作要忙?”
赵临安点了点头。
肖瑜根本不想问他在忙什么,因为已经大概猜到他要回答什么了。
于是肖瑜讪笑一声,转身继续收拾自己的书籍。
就算电脑已经关上了,可密密麻麻的古籍资料还是被他打印出来,收拾的时候赵临安看到了,就问他:“你在做什么,跟工作无关的事情吗?”
“嗯……”也许是怀着一些欣喜的心情在吧,肖瑜说:“我想发表大学时候写的论文。”
赵临安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问:“关于什么的?”
肖瑜说了出来,害怕赵临安觉得他故作高深,所以他用非常凝练的词语说着。
赵临安的表情又变的温和一些,不过在他看到肖瑜抽剩下的烟头时,复又生气起来:“你怎么在办公室抽烟?”
“太累,提神用。”肖瑜解释后连忙把烟头扔进垃圾桶,想着走时扔出去。
反正在赵临安心中,他就是个烟鬼酒鬼的形象吧。
肖瑜看看手表,对赵临安说:“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
他想走出去,经过赵临安的身边时说了一声‘借过’,然后侧着身子就要出去。
谁想赵临安在他走的时候从后面拉住了他的手。
肖瑜吃痛地倒吸一口气,忙道:“放手,痛!”
赵临安没放开,不过没有再拉着他的手,而是转向拉着他的袖口。
就这样紧紧地攥着,问:“你还没好,到底怎么回事。”
赵临安的声音冰冷。
他问的是肖瑜手上的伤口。前几日长得一些红色的疹子慢慢的破开,稍微一碰就痛得钻心,肖瑜看书的时候只敢用手指翻书,根本不敢碰那些伤。
其实肖瑜自己也知道到这个时候应该立刻去看医生,拖得越久他也觉得更加严重了。但是想了想卡里剩下的工资,肖瑜只能更努力的改论文,希望马上拿到稿费。
这样就陷入了恶性循环,因为过于繁忙,身体抵抗力更差,肖瑜的伤口也更难愈合。
“你其实根本就没去医院吧。”
赵临安拿起他的手看了看:“这是过敏么,你觉得我很好骗?”
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问,表现的非常生气。虽然肖瑜觉得他并没有什么理由生气,却还是任由他发脾气,自己默默地听着。
等赵临安说完,肖瑜才解释:“你别生气。天热才有点变严重了,我最近有些忙没来得及处理……”
赵临安抬手看了看时间,说:“和我去医院。”
“现在?”肖瑜有些手足无措:“明天好了,太晚了。我还有些资料没查完。”
不过看赵临安的脸色,肖瑜还是吞下了接下来拒绝的话。
肖瑜坐在赵临安的车上,跟着他去医院。
他搞不懂赵临安到底在想什么,可也乐得和他在一起,就不会去说什么抱怨的话。
赵临安这人看上去冷淡孤高的样子,实际上傲娇的很。虽然次数很少,可一旦赵临安和肖瑜吵架,就乱发脾气。最后都是肖瑜主动和他道歉讨好,不然就会一直冷战下去。
可是只要肖瑜和他道歉,赵临安都会接受,随后和肖瑜和好如初。这也算是一种优点吧?
现在也是。他生气的举动下面不就掩饰着关心吗?
等红灯的时候,肖瑜开始和他说话,没过多久,话题就聊到了肖瑜正在改文章这件事情。
“稿费还是不少的。”
“你很缺钱吗?”
肖瑜连忙转话题。
“我看得古代作品不多。”赵临安承认,“大学时候,课外时间也只看外国文学。”
“那还是很可惜的……你在d大上过外国文学的课?”
“嗯。那个梁老师的文艺赏析,应该算是有名的课了。”
肖瑜愣了一下,算了算时间,他和赵临安上大学的时间相差不多,而那个梁老师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只有一年开了那门课程……
赵临安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仔细看了看肖瑜,突然说:“我们上过同一门课。”
“应该是的。那年我大二,你是大一吧?”
赵临安拧了下眉,轻声说:“原来是你,难怪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眼熟。”
肖瑜困惑地说:“你在课上见过我?”
他们那门课选修的人很多,也没有讨论课,同学之间几乎不可能相互认识。
怎么赵临安说他眼熟?
谁想赵临安微微一笑:“怎么不记得。你在那门课上不是语出惊人吗?”
肖瑜努力回想,但还是记不得当时在那门课上说过什么了。不过想来也就是无聊时候瞎说的闲言碎语,大二学生能有什么独特的看法?
肖瑜只是没想到原来他在大二就在无意识当中,和赵临安擦肩而过了。
也许还坐过同桌,也许还用过同样的教案。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爱上他呢?
想来人生在萧条中未必有热闹的机会,但是在热闹中早就想过结局是萧瑟的了。
“你忘记了,我却记得。”赵临安给他提点,“当时我们在看《堂吉诃德》?老师说了一句什么,底下有个同学反驳,还滔滔不绝地讲了十五分钟。”
“……”肖瑜想起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个人就是你吧。”
绿灯亮了,赵临安一边开车一边说:“当时我就觉得你好烦。”
“……”
“有什么可讲的,怎么想不是都可以?”
“当然都可以……”肖瑜顿了顿,“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说。”
那年肖瑜刚上大二,专业课很多,很多东西才懂了一点就开始狂妄。当时梁老师讲《堂吉诃德》,肖瑜虽然之前没有好好听课,可今天听了,加上早就熟读过这文本,心中自有考量。
他听了,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怎么也按捺不住,就举手想要发表自己的看法。
大学课堂较为松散,文学课更为尤甚。梁老师居然就这么笑着看他讲了十五分钟,还说有想法就很好。
肖瑜模模糊糊还记得,当年说话时,内心的热血几乎能冲撞出来。
梁老师介绍的观点是蛮普遍的,有学者认为患了‘文学病’的堂吉诃德幻想成为骑士,实际上是荒诞不经的。他们或嘲讽或悲悯地评价,总之不会对堂吉诃德的理想表示赞许。
堂的驽马、长矛和生锈的铠甲,毕竟不属于大海。似乎在塞万提斯笔下,堂吉诃德只能落得,为一个时代的逝去,望洋兴叹。
而肖瑜却和他的观点完全不同。在他看来,结尾处 “梦幻骑士”堂吉诃德,离开了西班牙的内陆荒原,来到梦寐以求的巴塞罗那城。他和他的傻子跟班桑丘生平第一次见到海,亲眼见证大海时代来临,心中的激动震撼自是难以言喻。同年冬天,他了无遗憾的死去。
肖瑜磕磕绊绊地说着自己稚嫩的想法。
有什么理想比用性命换来的更有魅力呢?
难道用性命换来的东西还不足以证明它的可贵吗?
就算磕得头破血流,毫无意义,你怎么能嘲笑它?
肖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连摆手:“天,我想起来我到底说了什么了。当年是不是显得非常愚蠢?”
赵临安也淡淡地说:“觉得你就是呆子。”
“呵呵,那时候还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肖瑜舒服地伸展身体,继续道:“你还记得我当时讲的是什么吗?”
“忘了。”赵临安说。
“骗人。你明明记得比我还清楚。”肖瑜微笑着说。
赵临安不回答。话题很快变为其他的。
可肖瑜却心想,自己究竟是患了文学病的堂吉诃德,还是执着无憾的堂吉诃德?
很可能都不是。他也许只是享受追寻的过程。
赵临安带着肖瑜到了附近的医院。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但是医院就是一个永远聚集着人的地方,无论是节假日或者休息,总有川流不息的人群。
赵临安找了个地方停车。就在他解开安全带的时候,手机响了。
赵临安啧了一声,拿出手机接听。
然而听着听着,他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
“好。你别着急,”赵临安轻声说,用手捂住了电话的音口:“我马上过去。”
肖瑜朝他那边看了看。
赵临安挂掉电话,但是又重新把安全带系上了,略带抱歉地说:“对不起,有点急事一定要处理。我先送你回家。”
肖瑜愣了一下。
即使是没有办法的突发事件,但肖瑜的声音还是带着恼怒:“怎么了?”
赵临安蹙眉,沉吟片刻,道:“我朋友的父亲去世了。他旁边没人,我要赶快过去。”
肖瑜深深看了他一眼,道:“白平?”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都梗着说不出。肖瑜有些茫然:“都到这里了你说送我回家?”
“我过几天再陪你……”然而赵临安也知道这不能再拖了,改口道:“明天你来,过几日复诊我再来。”
赵临安脸上露出有点焦急的神色。他急着赶过去,连解释都觉得浪费时间。
肖瑜静了一会儿,然后说:“你直接去吧,我自己又不是不能看医生,把我放这儿,开点药我就打车回去了。”
对于一般朋友来说,赵临安做的足够了。肖瑜也不是要他做的再多一些。
可是如果不是赵临安坚持要来医院,他现在早就到家里面了吧?
肖瑜打开门下车,说了句:“开车小心。”就往医院门口走。
然后站在二楼的窗户边向下看。
赵临安的车在那里停了一会儿,还是慢慢开走了。
肖瑜站在那儿看着他开走,从怀里又拿出一根烟来抽。现在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马上就要到梅雨季,空气潮湿的像是能滴出水。
他的手很痛,但是他不打算去看医生。虽然已经到医院里面,但是待会儿打车不也是需要钱吗。
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有没有出租车愿意到他租房的偏僻地方。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赵临安的办公室都是空的。每当肖瑜经过他的办公室,都要向里面看一看。但毫无疑问的是没有人在那里。
虽然肖瑜不知道白平的办公室在何处,但听同事闲言碎语中,得知白平也没有上班。
肖瑜在这个星期的周末终于拿到了第一笔补课费用,虽然不多,只有两百块,但是他舒了一口气。
这几日的奔波劳碌让肖瑜身心俱疲。因为必须要去图书馆查阅资料,但即使下班后立刻赶到图书馆,也只有十几分钟就要关门了。很多次肖瑜赶不上单位的晚饭,每天只吃两顿。饿的受不了,就用方便面泡着米饭吃,其实也吃不饱。不过有了钱进账,肖瑜的心情也好了些。他打开钱夹,想把钱放到里面。
他的钱夹瘪的可怜,对于成年男人来说这么少的钱应该可以成为羞耻的事情吧。就算肖瑜对于钱财没有什么追求,却也还是有些惭愧。
第十五章
出租屋内。
肖瑜把他偷偷拿出来的合照摆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默默看了一会儿。
那张照片很长,小桌子上也有些放不下。
照相上的肖瑜显然是心情不错,脸上还是有肉的,和现在不一样。现在肖瑜摸摸自己的手腕,都惊讶为什么自己突然会瘦这么多。
虽然压力有些大,可更重要的还是心理原因吧?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心理因素,肖瑜也说不清楚。总之日渐消瘦的情况下,肖瑜看镜子里的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照片上的肖瑜和赵临安离得很远,就算直接拿回来放到墙上,都没有人会怀疑肖瑜的心思。
肖瑜把头垂得很低,匆匆忙忙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又灭掉。
思考许久,肖瑜还是慢慢地把两个人的照片从集体照中剪了下来,放在桌子上。
只不过还是不敢把两张照片残片放在一起,而是各自放在了桌子的角落,中间隔着很远的距离。
赵临安这张照片很好看。他是特别上相的那种人,虽然平时气场冷硬,但在照相时他就会收敛一些,愈加显得眉目明丽,仪神隽秀。
肖瑜皱了下眉,有点不敢看赵临安的脸,就伸手把他的照片倒扣放着。
不过这么做也没什么,他偷拿照片,想干的不就是这件事儿?如果不放在一起对得起他煞费苦心拿过来吗?
这样想着,他用手把照片拿过来,却觉得有些烫手……
明明知道这些事情就算做了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但是为什么还会觉得羞耻?肖瑜把两张残片倒放在一起,在背面用胶条粘上。光是做完这些动作,他就觉得尴尬的无以复加,根本不敢看也不想看到底正面是怎样,就匆忙把它塞到桌子下。
桌子底下有些乱,都是些琐碎的纸片,包括肖瑜埋在吊兰底下的那张纸条。
其实肖瑜早就忘记当时在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大概就是随便摘抄几句,自以为可以表达自己的情感,然后就放进去了。
现在看来也是非常可笑的,总之,肖瑜暂时不会有告白的打算。
周五下午,由于积攒的工作过多,赵临安终于回来处理工作。
他坐在办公室前飞快地签字,肖瑜从门口看到他低着头的样子。
赵临安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好看,很疲惫的样子。手旁边放着咖啡,像是喝药一样的往肚子里灌。
赵临安这样的人,往往不是很幸福的。压力太大,再多钱有什么用?同样是为了提神,难道抽烟对身体不好,这样子喝咖啡就对身体好?
没听过赵临安抱怨,但是人总会累。
到时候就撑不住了。
偶然抬头看到肖瑜站在门口,赵临安对他说:“什么事?”
“陈姐让我把资料给你。”
肖瑜走进去,把资料放到旁边,这才低下头看赵临安的样子。
原本觉得两个人已经黏在一起了,现在却觉得生疏不少,让肖瑜不由感慨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感难把握。
赵临安应该是任由胡子长长,然后又整理干净,上面还有些许青色的痕迹。
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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