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军夫 作者:寂寞也要笑
正文 第1节
军夫 作者:寂寞也要笑
第1节
军夫[网游]
作者:寂寞也要笑
文案
李其穆是十八岁学生,沉稳俊朗,天生是gay,暗恋偷摸过警察表叔;
蒙大志是精英士兵,坚毅果敢,痞里痞气,似乎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
李其穆有点想不明白——那家伙在部队当兵都没磨掉一身的痞气,
连长官发布的单人任务都置之不理,分明是个不遵守纪律的兵痞子!
而且坏心眼、恶作剧、粗俗懒散、狠辣冷血……除了拥有一副明显比表叔更精悍性感的型体之外,还有啥值得他情动的?
内容标签:强强 年下 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其穆 ┃ 配角:蒙大志,刘祯,父母,弟弟妹妹,网游众人……
其它:网游,强强,年下,主攻,春风一度,情有独钟。
☆、第一章
2012年过去了,世界没有灭亡,网络上倒是盛传“基佬将要霸占世界”的笑言;
2013年,天文学家们未曾预见的日食,以及半夜时突然划过中国上空的银河般绚烂异象,闹得人心惶惶,然后过年了,人们照旧忙碌着拜年和收红包;
2014年,据说油价再度突破三年来新高,有人攒了许久的钱,终于买得起汽车了,却又开不起了……
这一年,一栋稍显陈旧的公寓里,一套稍显狭窄的房子中。
“其穆哥哥,其穆哥哥!”
六岁的小男孩浓眉大眼,嘴巴甜甜地喊着,从自己小房间里跑出来时,一只小手背在背后,不知拿着什么东西,一副神神秘秘的小模样。
李其穆正笔直地站在主卧室门口,似在专注欣赏门旁的国画刺绣,一副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实际上却偷偷瞄向主卧室里的床,听到小男孩的叫喊,惊得他心头突突一跳。
他立即收回目光,有些做贼心虚,表面上却不慌不忙、不动声色、甚至有些严肃地低声说:“小枫别吱声,你爸正在午睡呢,他当警察,工作累一上午,吵醒他,小心他凶你,你妈不在家,可没人护你哟。”
小男孩一听,大脑袋立即一缩,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卧室,然后伸着脏兮兮的小手遮在嘴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我不大声,其穆哥哥,你看,这是我自己画的,你帮我送给其雅姐姐……”
李其穆心不在焉地接过他那张乱七八糟的涂鸦,点点头,转头又看主卧室里,低声说:“小枫,你自己去玩,我去跟表叔说一声,然后就该回家了。”
主卧室里,床上一个肌肉强健的青年男人正四仰八叉、只穿内裤地酣眠着,对偷窥者一无所知……
李其穆本着脸,轻而易举地打发走撅起小嘴的小男孩,心跳砰砰、强装平静地走到卧室中,来到床前,贴近距离看着肩膀宽厚、胸肌厚实的健壮青年,然后紧张地咽着唾沫,伸手推了推青年粗壮的臂膀,平静地说:“表叔,表叔?”
青年熟睡中被人打搅,很不耐烦地皱起浓眉,迷迷瞪瞪地睁开睡眼,一看是李其穆,神色缓和下来,也不起身,问:“其穆啊,什么事儿?去找小枫玩吧,表叔还要睡觉,下回再带你去游乐场……”
李其穆收回手,被手心里光滑温暖的结实触感引得面红耳赤,神情却坦然如旧,说:“不是的,表叔,我想回家了,还有功课没做完,我是跟你说一声,怕你待会儿找不着我会担心。”
……
这一年,李其穆只有十二岁,他敏感地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喜欢观察壮实男人的躯体,尤其是他那位在本城里当警察的表叔。他感觉自己有病,他本能地藏住这个秘密,没敢跟任何人说。
2015年,他那位警察表叔因勇猛勤奋,被调去大城,全家搬走,他难受了好一阵子,暗暗后悔当初推醒表叔时,没有推他胸肌;
2016年,他偶然间明白了,原来自己是同性恋,而且还是天生的,他该怎么办?
2017年,他初三了,他几乎忘了那位警察表叔,只在体育课上,认真地听体育老师讲课,专注地看体育老师做示范,他想,体育老师真帅。除此之外,他把全副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他要自己学知识,治好自己的性取向;
2018年,他上高中了,学业忙碌得找不着北;他又看到那位表叔,但三年前还肌肉精壮、挺拔彪悍的青年警察居然发福了,将军肚挺得老高,让他看得直感反胃,最初对这位表叔“眷恋美好”的印象彻底消失个无影无踪;
2019年,高二,有女生暗恋他,也有女生追求他,他说:“对不起,你很优秀,但是我不能接受,我家里穷,下面还有一对小我三岁的龙凤胎弟弟妹妹,我是长子,要全心学习,将来早点为父母分忧。”
2020年,他虚岁十八,上高三,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被老师和父母给予厚望。
而他的家境,虽然谈不上拮据,却仍并不算富裕,父母工资不高,还要赡养乡下的爷爷奶奶,以及负担他们兄妹三人的学费,再面对常年的高物价,的确压力不轻,两年前买了辆车,到现在也没开过几回,倒是被人借去开了几次。
这些年来,虽然中国一直日新月异地发展着,但是,除了小部分翻身发家的幸运儿之外,大部分地区,只不过富裕了最初就富裕的富裕,仍旧贫穷着原本就贫穷的贫穷。
与此同时,经过八年抗战,基佬到底是没能霸占这个世界。
至少在中国,同性恋,依然不是人们能够普遍接受的——比如这座山东省的小城,李其穆所在的高中,一位男同性恋者体育生,因为和校外青年的恋情曝光,承受不了压力而自杀,闹得小城中满是议论流言。
李其穆最初听到,第一反应是:哦,除了我,这个学校里还有别的男生也是同性恋。继而又想:唉,那个和我一样的同性恋翘辫子了。
他身为班长,一举一动都起着带头作用,对此面无表情,似乎不为所动。
但是,没日没夜地做考卷之余,他却忍不住地乱想:有什么用呢,死了,仍不能安息。
然后又翻着书本暗道:死?太傻了,命是自己的,不如一直开心地活着,说不定,以后能够找到可以去爱,也同样会爱你的人,最起码,为了亲人也不能去死啊,太不孝了!
——真的猛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敢于直面弯曲的性取向!
他自娱自乐地想着,俊秀的面庞有些不符年龄的刚毅,深深吸气,缓缓呼出,伸个懒腰,戴上耳麦,听听轻音乐放松放松,黑板上的倒计时显示着,还不到两个月就要高考了,他不能给自己太大压力。
“快去看快去看,那两架直升飞机又落咱们学校了,肯定是追求孟大美女老师的人又来了。”
一声惊呼吵醒了几个趴在课桌上做短暂午休的学生。
有人冲外面不耐烦地大吼:“没见识,别吵!”这句话又吵醒几个,引得书本砸桌子抗议。
李其穆也听到外面的惊呼,他揉揉眉心,看了看做了一半的模拟考题,摘下耳麦,站起身来,想出去却又顿住——他坐在墙边内侧,同桌皱着眉趴在桌上午睡,他若是出去,势必会打搅到同桌。
他转回身,伸手按住书桌,一个利落翻身,轻松地跃了出去。他虽然不懂武术,但常年保持锻炼,体格和体型在班级男生中,都是属于一流棒的。
他衬衫袖子卷到手肘,挺拔笔直的匀称结实身躯在几个女生暗暗羞意无限的目光中踱出教室,然后扶着门外走廊的栏杆,遥看科技楼前落下的两架洁白色的直升飞机。
——有钱人呐,真有钱。
他不动声色地看。
直升飞机螺旋桨正缓缓停下,带起的大风,吹得下来直升机的人黑发飞扬,一身潇洒气派。
“嘿,班长,你也出来了,认识那人不?”
旁边正趴在栏杆上看热闹的男生转头看到李其穆,扶了扶眼镜,近乎惊喜地说——不学习的学生,总会在看到学习认真的同学出来与他一起看热闹时,感到由衷的、莫名其妙的高兴。
李其穆并不近视,浓黑的眉毛下,一双眼眸平静幽亮,看了从直升机上走下来的人几眼,摇摇头说:“是私人飞机吧,你刚才说是追求孟老师的?谁家的?”
那男生名叫赵冬青,极其八卦,一听李其穆问,立马绘声绘色地说:“肯定是张家啊,咱们城里,谁比张家有钱?听说孟大美女老师是北京的大官儿千金,来咱们学校当老师只不过是暂时,大小姐脾气,你知道的,所以啊,张家的就忍不住了……”
说得好像他有多了解似的,然后又摇头感叹,“唉,有钱人,都不屑于开车了,我家那破车还没舍得换呢。”
李其穆微微前倾着身体,稳稳地扶着栏杆,淡淡地说:“好车可比这些直升机贵多了,而且,开车方便,这直升机,除了紧急赶路的时候能用得着,其余只有在耍大牌,装潇洒的时候开出来卖弄卖弄,你看见过哪些明星大腕来来去去都是开飞机的?”
赵冬青一听,恍然大悟似的,还伸了伸大拇指,笑着点头应和:“对头对头,咱以后,有钱也不买飞机……”
李其穆轻轻笑了笑,直起身,扩了扩胸,转身道:“别玩了,回去做题,你的成绩在这两次模拟考试中,只不过保持以往水平,几乎没有什么提升,老师已经把你预备为下次的家长谈话对象了。”
“啊?”赵冬青夸张地苦了脸,哀求道,“班长大人,您可得帮小的说说好话啊。”
李其穆缓缓收敛笑意,没理他,径直回了教室,同桌还没醒,他还是一翻身,矫健地越过课桌上堆积整齐的高高书籍,坐回了座位。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次的撑起跳跃,竟有可能会成为他这辈子最后的矫健动作。
下午,不知怎的,天气阴沉下来,然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迷蒙小雨。
李其穆骑着老爸给他买的太阳能电动自行车,穿着透明的雨披回家吃晚饭,然后还要回学校去上晚自习——蓄电池电动自行车因为电池的污染问题,早已被列为禁止通行的交通工具,只在乡下还有人悄悄地骑,城市里是见不到面了。
不过,太阳能电动自行车价格挺贵,李其穆这辆还是两个月前,老爸省吃俭用为他买的十八岁成年礼物,他很是爱惜,骑速都不会快,至今保养得崭新如初。
“哧——”
公路上拐角处,急速中刹车的尖锐刺耳的摩擦声让人听得心头发毛。
紧接着——“砰!”太阳能电动自行车被撞飞的声音,压盖住一个闷声痛呼。
路人看到这一幕,立马有人惊声大喊:“啊!撞死人了!撞死人了!快叫救护车……”
☆、第二章
晚上,医院中,苍白的病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人。
修长匀称的体魄、平坦结实的胸膛,显示出这个人的性别,被纱布缠得紧紧的头部,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有导管从他脑袋一侧的纱布中延伸出来,一点点把流出的血导流到床头挂着的血袋中。
床尾贴着的病人简介上,潦草地写着:李其穆,男,十八岁,左半脑受创。
李其穆被送到医院后,李唐才得知消息,那时,李其雅和李其仲这对读初三的孪生姐弟正在闹小别扭,李其雅向老爸告状,李唐烦不胜烦,喝令他们:“等你哥回来,让他为你们评判。”
然后,他接到电话,大儿子出车祸了!
他听得通体发寒,惶然无错,踉踉跄跄地赶到医院,掏钱,办理手续,再在手术室外等候,再然后,医院就给他下了亲属病危通知书,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他一直是懵着的,与其说是苍白强撑,不如说是机械木然。
他总有些缓不过神儿来,想不明白他刚刚还坐在家里,等着大儿子回家吃饭,怎么一转眼,他家那个稳重结实的大小伙子竟变成生死不知了?怎么他身为父亲,突然就被塞了一张儿子重伤命危的通知书?
四十二岁的汉子,头脑嗡嗡的响个不停,像是无数颗炸弹连番爆炸似的,炸得他身体踉跄不稳,只觉天摇地晃,扶墙而立时,眼看大儿子气息低微地昏死,他这才彻底清明过来,不禁呼吸闷痛,老泪纵横。
跟他一起过来的李其雅和李其仲也顾不得什么小别扭了,李其雅捂着小嘴蹲在角落里压抑地哭,李其仲站一旁也不停地抹着眼角,鼻涕一把泪一把地用纸擦,中间还低声安慰:“姐,哥没事儿,你别老是哭,不吉利。”
李其雅哽咽,不敢出声,抽噎半晌,才看着床上不停往外流血的李其穆,压抑不住地捂嘴说:“哥,哥怎么……”说到这里就说不出来了,把李其仲也带得悲戚不已,只想嚎啕悲呼。
……
“其穆,爸爸跟你说过,其,代表着内在,穆代表着恭谨,你要谦虚、谨慎、自省,”李唐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粗糙的大手握着李其穆的左手,低声地说,“你是不是没听爸爸的话?自己没小心才弄成这个狼狈模样,啊?你这孩子,怎么就没听话……”
说着,他捂着眼睛闷声哽咽,然后就听到外面传来惊惶焦急的呼声:“李唐,李唐,其穆呢?我儿子李其穆呢?”
是张廷琴,这三个孩子的母亲,今天恰好回娘家,李唐在李其穆出手术室后才给她打的电话。
张廷琴听到大儿子出车祸的消息时,吓得人都瘫了,这时扑到床边,惊惶的、不知所措地轻轻呼唤两声:“其穆,其穆?我的儿子,我的儿……你……”
没有听到回应,她眼前一黑,急忙死死捂住嘴巴,眼泪脱框而出,扑簌簌地流了满脸。
“别哭,你儿子好好的,好好的……”
李唐急忙扶住妻子,还问起别的事情分她的心,“孩子他姥姥腿好点儿没?还是老风湿又犯了么?”
张廷琴哪还有心神去回应他,看着病床上脑袋里一直往外流血的儿子,她站都站不稳了,之前强撑的身体彻底瘫在丈夫身上,哭都不敢出声,泪眼婆娑,抽噎得喘不开气儿。
李唐也忍不住眼泪,却急忙忍住,从旁边拿起毛巾给妻子擦脸,强忍着心痛安慰说:“没事儿,没事儿,其穆只是昏过去了,医生说会好的,会好的……”
病危通知书被他藏起来了,他不敢跟妻子说。
天空弥漫着微微的雨,遥远的地方飘来熟悉的旋律。
李其穆昏迷三天多,一直没醒,手中也一直死死攥着一串湛蓝色的宽厚金属手链,之前医生护士想要帮他取下来,后来父亲母亲弟弟妹妹也试着帮他取下,但是怎么都掰不开他的手指——就像是临死之人用最后的意志留下肇事者的身份证据。
——那天下午,李其穆在那辆跑车疾驰拐弯时,第一时间翻身跳下太阳能电动自行车躲避,却还是被身下被撞飞的电动车硬碰到脑袋,翻身倒在路边,没有当场脑浆迸裂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不过,他当时出奇的竟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意识,只是想着,自己这次不死也要重伤,家里哪有钱给他治伤?就算东借西凑的凑出来了,以后父母和弟弟妹妹的日子,不是过得更辛苦了?
他硬撑着意志没有陷入昏迷。
然后那个匆匆停下车检查他是死是活的青年走过来,掏出电话急声说:“二叔,我开车撞到人了,您帮我处理下去,我现在正关键时候,不能染上这事儿……人没死,您放心,要不然,我也良心难安,就这样……目击证人不少,否则也不必劳您大驾不是……”
青年匆匆地说着话,立即想要进车离开。
李其穆听得心凉,不知从哪里提起来的力气,竟一下子坐起身来,顶着满头满脸的血,挣命似的扑过去,死死地抓住青年的手腕!
那青年估计是以为遇到了诈尸,吓得一个激灵,急忙甩手,还踢了他一脚,成功地把他一脚踢死过去,却也被他死死抓下了手腕上的湛蓝色宽厚金属手链。
青年身强体健,猛力一脚可不算轻,踢出之后才反应过来,沉脸皱眉,再想掰开他的手指,取回自己的手链,却一时不能成功,眼看周围涌来众多咋咋呼呼的围观者,他一咬牙,只得转身返回车上,开车匆匆离开。
“早知就不该下车看你,我好容易求来的宝贝!日,就当给你做医疗费了!”
这是李其穆听到的青年最后一句话,而这个青年的声音、语调、面目、身形,哪怕是在昏迷的梦里,他也记得铭刻入骨。
李其穆没死,小半个月后,他终于醒转过来,医生赞叹说:“小伙子意志力和体质都挺强的,接下来的疗养,你要继续坚持,直到康复如初。”
李其穆醒了,遮在李家头顶的乌云终于散开,一家老少得以重见天日,脸上露出了笑颜,从乡下赶过来的奶奶还抹着眼角要给菩萨烧香还愿。
但是,他挺是挺过来了,人却意识迷糊,反应迟钝,时醒时睡,好在没有失忆,父母、弟弟、妹妹、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甚至班主任、同学……所有来看他的人,他都认识。
“撞我的人,赔钱了没?”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他手中还攥着的有些沉重的湛蓝色手链让他微微心安,他也清晰记得那个下车踢他一脚的青年长什么模样。
李唐消瘦了一圈儿,慈爱温和地安慰他:“这些事儿你别操心,安安心心地养伤。”
于是李其穆知道,肇事者果然把事情压下去了,而且一分钱没给,甚至还用权势压迫?让素来温和刚正的父亲都忍气吞声,他呆了一下,把手链举起来,说:“这是那个人的手链。爸,你帮我扣上,戴我手腕上。”
然后有一天,他在昏睡中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说话,他睁开眼睛,半晌才认出是班主任过来看他,他怔了一会儿,平静缓缓地问:“老师,今年,我还能参加高考么?”
班主任笑得勉强,看了看李唐,叹口气说:“李其穆,今天,你缓一缓吧,以你的成绩,修养着复读一年,考上清华的可能性会更大,咱们学校,历年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不少都是复读的。”
“哦。”他回答了这一声,握了握无力的拳头,意识重又迷糊起来,再次陷入昏睡当中。
……
他这一场伤病,一养就养了三个多月,等他伤养好了,意识彻底清明过来,不再时不时的昏睡,人却瘸了——右腿没有受伤,但就是不听使唤,医生说是左半脑受伤的后遗症,只要继续加强疗养,平时多加锻炼,也不是没有痊愈的希望。
说得这么委婉。
李其穆听后,受的打击不轻,但他尽管心凉如夜,却还不敢露出太伤心悲哀的神情,反而跟母亲张廷琴笑着说:“妈,您儿子我相貌堂堂,身板儿结实,只一条腿瘸着,又不是找不着媳妇,您怕啥呐?”
张廷琴心底比儿子更痛,眼睛湿了一片,瞪儿子一眼,训斥说:“什么瘸着?过两天就康复了!”
李其穆嘿嘿地笑,不再说话,只看着母亲明显增多的白头发,心底酸得难受,他知道,为了给他治伤疗养,家里早已一贫如洗了,别说那辆没舍得开几次的车,就连房子都差点被卖掉。
而他,每天待在家里,除了做题、复习,就是拄着拐杖走、疾走、跳、疾跳,努力刺激和锻炼右腿的反应——高考早已过去一个多月了,他曾经的同班同学,大部分东飞西奔,准备着读各自的大学,只剩下没考上大学、留下来复读的,偶尔会来看他。
这天,赵冬青过来天南地北地说侃逗他开心,然后说:“班长,去学校吧,咱们班儿走了四十多,剩下还有十来个在复读,都可想你了。你要是有不方便,我背你……”
他这话刚说完,同来的女生立马悄悄瞪他一眼。
他这才醒悟不小心刺激到了李其穆的伤口,连忙加以补过:“班长大人是谁?那是一条硬汉!首屈一指,杠杠滴!”他睁大眼睛夸张地伸大拇指,说,“正好,上上下下的楼梯,班长不也能锻炼嘛!”
李其穆平静地笑,看了看曾经向自己表白过、至今仍含情带意的女生,又看了看叽里呱啦拍马屁的赵冬青,说:“我就不回学校了,在家里,做饭给我爸妈吃,他们为了照顾我,太累了。”
然后看着他们失望的表情,又说,“我弟我妹都读高一了,你们身为学姐学长,抽空多加照顾着啊,我就拜托了,呵呵。他们俩调皮着呢,有你们帮我看管着,我在家里也能偷懒玩玩游戏。”
赵冬青眼睛一亮,信以为真,说的却是:“班长,你玩什么游戏?听说有全息网游即将面世,这是秘密消息,我好不容易打听来的……”
李其穆自是当他又在八卦,但听到这话没几天,铺天盖地的网游广告,密密麻麻,像是流星雨似的撞响了整个世界——中国秘密研发七年的全息网游《禁咒》已经内部测试完毕,现在限量发售第一批游戏客户端。
☆、第三章
李其穆在家里复习功课和锻炼身体,只在休息时才上网听听相声、看看小品来放松自己。
他在上网的空挡里,突然看到《禁咒》的消息,不禁愣住,连忙搜索,便看到早间新闻的相关报导,惊得他半晌没缓过神来。
——全息网游,居然有全息网游了?赵冬青说的……竟是真的!
他知道“全息网游”四个字是什么意思,这个概念早已被人提出来二十多年,但大部分人只当那是幻想罢了,对之嗤之以鼻,就好像古时候的人听到宇宙飞船,当时谁能相信?
可是现在,何止是宇宙飞船变成了现实,就在人们还在谈论油价不降、地球变暖、房价又贵了的时候,突然之间,全息网游《禁咒》内测成功,奇迹般在中国成功面世!
不提世界各国的轰动和质疑,单说国内,各大媒体和电台无不对《禁咒》争相报导,网络上更是喧嚣尘上,尤其一些自称了解内幕的帖子,点击过亿,热闹非凡,跟帖无穷,莫衷一是。
有一则帖子说:“《禁咒》,虽然由中纪游戏公司代言,实际上却是中国军方主导、研发和引领的一场科技变革,《禁咒》客户端摆脱了等闲网络游戏必须是软件客户端的桎梏,以‘手链’的简单形式牵扯人体无数神经脉络,甚至有很多神秘学的影子……”
还有一则帖子这么写着:“……沾老爸的光,内部测试我去体验了,人在游戏里,好像灵魂脱离身体,到达另一个刮风、下雨、动物、人物,全都100真实的世界,甚至那些npc都有自己的性格和思路,与他们对话,再看他们施展魔法,我都差点以为我是‘穿越’到西方玄幻世界了!”
——为什么是魔法?中国独立开发的全息网游,怎么不是仙侠?而且,100真实的世界?npc和真人一样?哪怕这话说得夸张,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李其穆惊疑而震撼不已,把排在前几位的热门帖子认真看了个遍,这才确信,真的有全息网游了,而且,客户端居然是手链形式的,手链……手链?
他心头砰然一动,忽然想起那个开着名贵跑车的肇事者最后一句话:“早知就不该下车看你,我好容易求来的宝贝!日,就当给你做医疗费了!”
他心跳陡然加速,凝眸沉缓地在搜索框打出几个关键字“禁咒、客户端、手链、图片”,按下“搜索”按钮,页面一弹,果然罗列出几条有用讯息。
排在搜索页面第一位的,赫然便是中纪游戏公司的官方网站链接,上面写着:“第一批《禁咒》客户端,以手链形式限售,仅售一万台,限持本人身份证购买,每人最多购买一台,每台四百九十二万人民币……”
——四百九十二万?这么贵!谁玩得起啊……
李其穆张了张嘴,继而眼眸深暗下去,嘴唇也抿出硬气的线条,皱着眉头,暗暗抱着侥幸的心态,食指一敲鼠标键,点开链接,入目便是《禁咒》的手链客户端图样。
——没有错!是,就是这样的手链!
李其穆看得心头大震,眼眸惊喜得亮如星辰,连忙抬手,自己手腕上那条湛蓝色宽厚金属手链,与中纪游戏公司官网上刊登的《禁咒》客户端图样,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也只不过是网上的手链颜色是纯白,而他手上戴着的,却是湛蓝色。
中午,李其穆等父母下班回家,把他们请到自己房中,关上门,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尽数说给他们听。
“……爸,妈,这条手链,卖了吧。”
他解释清楚后说,“《禁咒》是军方研发的划时代科技成果,那个撞我的人有能耐提前得到客户端,说明他的身份比我们想象的更要不简单,这客户端与网上的颜色不一样,却更显得华贵精致,很可能比网上向公众出售的客户端更好。”
他把拐杖靠在床头,自己坐到床边,摘下手腕上的湛蓝色手链,眼眸炯炯地看着李唐和张廷琴,低声说,“爸,妈,我知道你们为了给我治伤,向亲戚朋友借了很多钱,现在我弟我妹读高中住宿,吃食堂都舍不得吃点油星,他们还小,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不能受我连累。”
他把手链递给父亲,“爸,你们看看,怎么把这手链给卖了,把借的钱还上,你们轻松一些,我弟我妹不会太有压力,我心里头也好受……”
他不是对《禁咒》那等魔幻世界不向往,但他活在现实,面对家中此情此景,他心头的无限憧憬就变得渺茫而可笑。
李唐一直沉默地听他说话,此时小心翼翼地接过手链,查看两眼,又递给旁边的妻子。
“其穆,这条手链,真的是网游客户端?你对照仔细了没?别弄叉了。”
张廷琴捧着手链细看,以前还想着把手链从昏迷的儿子手中拿开,那时也没发现这手链有什么特别啊,她心头意动,微显皱纹的柔美面庞掩不住几分欢喜,转头说,“孩儿他爸,这手链要是真能卖钱,咱们就能带其穆去寻找名医,全国各地都去找,总能找到治好其穆的方儿……”
她说着,眼圈不知怎么就红了,声音也顿住,看了李其穆一眼,连忙压下自己心头的波动,把手链递给丈夫,低声说,“你看看,能看出来什么不?”
李唐看着她红起来的眼睛,没有说话,接过手链后,平和的眼眸幽黑深邃地看了半晌,浓眉微微地皱起来,不知在想什么。
张廷琴等了一会儿,按耐不住,轻轻推了他膀子一把,急切地道:“说话呀你。”
李唐被她推得一晃,却仍是低头皱眉思量,低声道:“别急,让我想想。”
李其穆忙说:“妈,你别打搅我爸,他在考虑周全呢。”
李唐又想了一会儿才抬头,看了看妻子和儿子,目光在床头的拐杖上顿了顿,摇头说:“先等等,不急于这一天两天的,即便真是客户端,也不急着卖,咱们先看看情况,我下午回公司也向别人打听打听。”
说着,转头看向有些焦急的妻子,又温声道,“儿子是你的,也是我的,你想给他治好,我就不想吗?财不露白,先别声张,你回公司也别乱说。”然后转头叮嘱儿子,“别告诉你弟弟妹妹,他们容易说漏嘴。”
李其穆微微一怔,他没想到父亲这么郑重其事,简直是如临大敌,他忽然眼眸一凝,盯着父亲,问:“爸,那个撞我的人,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李唐面色不变,眸底掩不住的慈和,轻声说:“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身份,你别多想。我只是琢磨着,就像你刚才说的,这条手链倘若真是《禁咒》的客户端,很可能比网络上的更好,物以稀为贵,网络上限量售卖的只有一万台,世界上人口这么多,哪怕中纪游戏公司只面向中国人发售,也远远不够人买的。”
张廷琴只记挂儿子,没听明白他的画外音,当即便说:“这样不是更能卖钱多一点?”
李唐摇摇头,对她解释:“就算能卖多一点,咱们卖给谁?”他见妻子仍是盯着手链挪不开眼,不禁皱起浓眉,“穷人没有富亲戚,咱们难道打着招牌买世界吆喝,把各怀鬼胎的牛蛇鬼怪都招来?我姓李的胆子小,经我儿子这事,更被吓到了,你张女士胆大,让你去吆喝?”
张廷琴被他说得面皮发红,心底却安静清明了下来。
李唐也察觉自己语气不对,说到底,不还是自己这个为人夫、为人父的没用?他叹了口气,温柔地拍了拍妻子的手,起身把手链递给李其穆,最后问了一句:“其穆,这手链,没别人看到吧?”
“没别人看到。”
李其穆垂眸,接过来,握在手心,抬头说,“爸你放心,除了咱们三人,还有那个肇事者,谁都不知道这条手链的细致模样,我弟我妹也懂事,生怕戳到我的伤处,没敢向我讨要去看,我把它戴在袖子里,只当它是肇事者的罪证,哪会把他展示给别人?”
李唐点点头:“那就好。”转身拉着妻子出去。
晚上,李唐回家有点晚,平静沉着的神情一进屋,就微微显出几分激动来。
他随手倒锁上门,叫过妻子和儿子,斩钉截铁地说:“那个手链,不能卖,其穆自己用。”
“什么?”
李其穆惊了一下,潜意识里的魔幻憧憬陡然颤动着浮现起来,却被他迅速压下,摇头认真地说,“不,爸,这游戏不是咱们这种家庭能玩的,我也不喜欢玩什么网游……”
张廷琴原本皱着眉头,只是碍于儿子才没说,现在一听儿子表态,她立马低声责问丈夫:“你什么意思啊李唐?这么贵的游戏客户端,你让其穆去玩?那你给我钱,我别的不管,我只要给我儿子治伤治病!”
李唐呵呵笑了笑,从公文包里抽出两份文件:“你们看看这个。两份儿,你们娘儿俩一人一份。”
他把一份交给李其穆,另一份则自己拿着,拉着妻子进了主卧房,关上门才压低了声音说:“孩儿他妈,你也知道,其穆伤在大脑,能活过来,是咱们上辈子积的阴德,那伤,主要也不是钱的问题,咱们前前后后,光是借钱和托人贷款,就借了一百多万,以前攒的家底也用得精光,可是其穆那条腿自始至终都没有起色。”
张廷琴也知道儿子那伤到哪里都不好治,她也听了医生的医嘱,没有乱用偏方熬药给儿子喝,免得弄巧成拙,但是她急啊,此时隐约听出来味道,不敢相信地小声问:“你的意思,莫非这游戏客户端还能给其穆治病?”
李唐神情沉着,深邃的眼眸有些亮光,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只沉声说:“你知道《禁咒》客户端原本是做什么的?原本是军方为部队精英改善体质的高科技成果,后来不知发生过什么波折,才做成了网游客户端。”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心头起疑,甚至感觉荒谬:若是能给部队精英们改善体质的东西,为什么不列为机密,反而世界范围公布,还向公众出售?而且,他一个公司小部门经理,居然能得到这种资料?
但疑惑归疑惑,他得来的消息却不大可能是假的,或许三分真七分假,但只要有三分真,他也要信一信。
他顿了顿,扶着妻子坐到床边,叹息着说,“孩儿他妈,咱家其穆,太懂事儿,我这个当爹的没用,可我心疼啊,你想想,那手链,咱们卖没地方卖,就算卖了,也没有什么目的性希望给其穆治好,现在既然知道了个法儿,哪怕只有一分可能,你还能不留下来给儿子试一试?”
张廷琴听得眉头稍稍舒缓,细细地想他的话。
李唐放下文件,伸臂膀揽住她,沉默了一下,低声说,“借的钱,咱们慢慢还,多加点班就行了,只是,苦了你,苦了孩子。”
张廷琴眼圈一下子又红,轻轻捶他一下,道:“说什么呢,半辈子都过去了还说这个。”
门外,李其穆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文件安静地听,听到这里,他鼻头直泛酸:爸,妈,我不苦,有你们在,我现在也仍然感觉很幸福,很幸运。
他想着,轻轻深吸一口气,压下起伏的心绪,拄着拐杖,轻手轻脚地往自己房中走。
——如果这手链真有改善体质的可能,我就进入游戏里去寻找。
他此时,哪怕潜意识里,也没有丝丝毫毫的心情是关于魔幻憧憬,他只是踏踏实实地想着:治好自己,用功学习,努力工作,孝顺爸妈,再也不让他们吃苦受累。
但是,他心里头还有一个疙瘩——他,李其穆,确信无疑、无法更改地喜欢男人,这个秘密,爸妈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难道他李其穆终究只能逼着自己跟一个女人结婚生子么?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李其穆进入网游。
另:新书刚开始,许多东西都一点点来,很慢,这一章居然写了十一个小时,删减修改无数遍,我都快要疯了,不过,最终还是出来了工整版,松了口气。
☆、第四章
湛蓝色手链精致非凡,由十七块大小一致的金属块首尾相连而成,金属块湛蓝晶莹,略显沉重,没有磁质感应,仿佛只是普通合金,两两之间的咬合处紧密得近乎无缝,看不出里面由什么物质连接。
李其穆用卡尺量了量,手链有三点二厘米宽,零点八厘米厚,解开后恰好十七厘米长,和扣时还可以调节松紧度。
当初那肇事者就是把手链调得太宽松,才被他死命地扯了下来,如今他把手链戴在左手腕上,遮在袖子中,调得紧贴肌肤,除非有人把他左手砍掉,否则别想抢夺下去。
只是,既然这手链九成九便是《禁咒》的客户端,那么,他该如何使用?
他把疑问告诉老爸李唐,李唐沉吟一下,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安心读书锻炼,闲着时候再自己研究研究,或者上网查一查。爸爸看看能不能把《禁咒》客户端的说明书找一份来。”
中纪游戏公司并未对《禁咒》客户端的使用说明进行保密,网上很多地方都有提及,只不过只言片语中很难搜寻到全方面的有用讯息,所以李唐才会这么说。
李其穆听了,却蹙了蹙眉,凝眸问:“爸,你要去哪里找?”
李唐微微地笑:“你老爸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好歹也是个小部门经理,奈不住认识人多,打听这些资料只不过是‘满足孩子好奇’,又或者‘人云亦云’,不会费什么事,上次那两份文档,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哦。”李其穆看了他两眼,低头不再吭声,暗暗握了握拳头——他知道父亲在公司受人排挤,明着说是个小部门经理,实际上待遇并不好,估计,又要对人说好话赔笑脸地求人了。
之后的两三天,在他们父子二人不动声色的紧密翻查中,在张廷琴的默默支持下,《禁咒》客户端的完整说明文档终于出现在李其穆的面前。
“和上次的文档一样,都是从一位客户那里得到的。”
李唐松了口气,完全不提那位客户有多么嘴贱、刁钻和难缠,只抱着膀子,对着儿子露出轻松的微笑。
“还是老爸厉害。”
李其穆也微微轻笑,笑得很显单纯和开心,并不向他多问,接过《禁咒》说明文档就迫不及待地翻看,直接着目于查找从网络上找不到的讯息。
迅速翻看一遍,他敏锐地找到以前一直弄不明白的地方,不禁恍然,轻声道:“原来如此,《禁咒》客户端是以服务器总机的特异波频为能量来维持运转,没有总机的支持,这客户端就只是个摆设,现在总机还未公开运行,客户端自然没有感应。”
他抬头,向一旁始终微笑看他的老爸举了举手腕,咧嘴笑说:“爸,再过一个多月,这手链就可以接收到总机的特异波频,自行启动,提醒我创建和绑定账号了,呵呵。”
“呵呵。”
李唐见他开心,脸上的笑意也浓了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放下心来,说,“你继续看,爸爸出去吃饭了,待会儿还要去上班。”
“嗯。”
李其穆目送父亲出门,脸上的笑意才收敛下去,低头又往下看,忽然眼眸一凝。
只见说明书上工工整整地写着:“《禁咒》客户端实行唯一制:每台客户端只能创建一个账号,每个账号只能创建一个角色;使用后,客户端、账号、角色三者都将与使用者脑电波绑定,账号、角色无法删除,客户端可以销毁。请谨慎对待。”
这一段话,把李其穆原打算一家人共用《禁咒》客户端的念头扼杀在摇篮中。
——怪不得网上说,手链只能一个人用,原来是这个意思。
很快,一个多月过去了,深秋的脚步越来越重。
在此期间,在读高一的李其雅、李其仲每个周末回家,或多或少都会谈论关于《禁咒》的话题,他们两人都是活泼好动的性格,心里也都藏不住话,巴拉巴拉闹得李其穆两耳嗡嗡。
但李其穆乐在其中,他坐在秋日的太阳下,笑眯眯地听围在身边的弟弟妹妹讲学校中的趣事,时不时被他们两人逗得笑口大开,笑声朗朗中,偶然间眼角余光一瞥,就会看到他们两人相视一笑。
每逢此时,李其穆都忍不住想:要是有钱,就好了,给爸妈和阿妹阿弟都买一台。
但就像他老爸李唐猜测的那样,哪怕《禁咒》客户端是面向中国公众发售,哪怕购买者的动作极其快速,也不是有钱就一定能够买到手的,诸多限制,尽在一个“最终解释权归中纪游戏公司所有”。
……
又到周一,凌晨两点三十分整,《禁咒》服务器总机正式启动。
李其穆正在睡梦里,他一直戴在手腕上的湛蓝色手链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无形的波纹从手链上散漫而出,如同温柔的风,循着莫名的轨迹包裹住他的身体。
然后,他在迷迷糊糊间,蓦地听到一个清朗低沉的青年声音:“全息网游《禁咒》在2020年10月19日,凌晨2点30分正式开始运行,请问客户端的持有者,现在要创建账号吗?”
这个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能透过听者的听觉神经直接传到大脑皮层,根本无需耳蜗这层器官的捕捉,让听者如沐春风,却又如雷贯耳,想听不到不行,想不注意更不行。
李其穆一个激灵,立马惊醒过来,怔了一下,转瞬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心想:当然创建,我都等了一个多月了。
他刚刚张口想要回应,突听那青年声音又道:“请再次确认:是否在持有客户端中创建账号?创建之后,客户端将与您绑定,无法解绑,但客户端可销毁,请谨慎选择。”
李其穆张开的嘴巴便没能说出话来,惊疑地想:原来,只需要心念一动,就能与客户端对话?
他心思敏捷,迅疾凝神想着:“确认创建账号。”
意念一动,转瞬间听到那个声音:“持有者身份已确定,账号创建成功,《禁咒》客户端b298号,与山东省某市某镇某楼门牌某某号中,李其穆先生绑定……”
与此同时,李其穆还未惊疑回神,突然眼前一晃,脑海中清晰如真地浮现出一个画面,没有登录页,直接便是角色创建页面,而他的心神也即刻被页面的动画背景吸引了过去:
画面中,地面被无穷无尽的黑烟笼罩,奇形怪状的妖魔在黑烟中厮打漫爬,形体若隐若现,貌若真的存在于现实!黑烟深处传来肆虐地暴吼,穿破耳膜,震得人心颤栗;
而地平线极其遥远的地方,更有一个高大如山的漆黑身影逐渐现出轮廓,那身影通体被巨大的夜色斗篷包裹,只露出两只眼睛,如同夜中鬼魅,发出蛊惑妖异的红光。
再看天空,漆黑的夜空,被绚烂的魔法照亮,高高的乌云下,三位俊美无瑕的男女分别踩在魔毯、飞龙、火鸟上面疾驰飞旋,洁白、浅蓝、亮红色的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们抬头看向遥远的地方,眼看那个被地平线禁锢着的身影即将在夜色中降临,他们脸上不禁露出焦急的神色,他们联手施展咒语,光芒利刃、雷霆精魂、陨石火球密密麻麻地往地面上落,灭去大片大片的怪物和黑眼,显露出原本是为村庄的狼藉废墟。
踩在火鸟背上的红衣女子大喊:“快,这些怪物就是它的力量源泉,多消灭一些,重新封印它的几率就能更大一点!”
脚踏魔毯的温雅男人眼眸露出怜悯和悲哀,一面施展光芒利刃,一面喃喃道:“来不及了。”
他的话音尚未落下,突然天空“咔嚓”一个惊雷,仿佛太阳爆炸,所有乌云如同被狂风卷走的一片飞尘,整个世界亮若白昼,刺人眼球……
“啊。”
李其穆猝不及防,眼睛也被闪得生疼,他短促地低呼一声,急忙要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睛本就是闭着的,一怔之后,不禁对《禁咒》的全息虚拟认知更为深刻了两分。
就在他转念之间,动画已经随着亮光消失,重新出现在眼前的画面变成了一片清澈的湖泊,湖泊一望无际,上面四个露天亭台上或坐或站,各有一个被烟雾笼罩的人,面貌形体都看不真切。
便在此时,最初唤醒他的青年声音再次响起:“客户端绑定者李其穆,男,十八周岁,请选择人物,创建角色基本面貌,性别不可改变,外貌可在15以内调节。”
李其穆看了看台上四个男子,随着他的目光所至,那四人周围的烟雾各自散去,赫然是四个“李其穆”,像照镜子似的,有些怪异。
只不过,那四人的年龄略有差异,从左到右,似乎逐次大了两岁,最左侧的他只有十五六岁,右侧的他则有二十一二岁的模样。
李其穆微微一怔,竟有些见怪不怪了,想了想,选择了最右边的那个,二十出头,更显成熟,然后还没修改面貌,便看到最上方浮动的讯息:角色外貌已调节8。
——哦,原来这是系统帮游戏玩家预设的面貌。
李其穆转瞬明白过来,想了想,意念凝神而动,把角色头发变长一些,再把皮肤调节得略深一些——现实中的他,发型是利落干脆的浓密板寸,游戏中就被他调节成了微长的自然短发;现实中的他,肌肤是略浅的蜜色,游戏中就被他调节成了健康的光洁麦色。
调节之后,看看浮动文字:角色外貌已调节11。
李其穆顿了顿,很缜密和细致地将自己面貌细节部分略微修改,直至15的调节幅度才停下来,此时,连他自己都有点认不出自己了,但是细细对照自己的眉眼鼻头,每个部位都没有太大变化,组合在一起,却显得陌生。
——说不定我有当化妆师的天分……
人物面貌选择确认之后,其它三个预设选择消失,画面湖泊中只有中央升起一座石台,上面站着仅穿短衣短裤的二十出头、麦色肌肤的李其穆。
李其穆对自己的游戏角色很满意,刚刚扫视了游戏中的自己几眼,客户端引导者的声音便如影而至:“请选择角色职业方向:法师系(分支:巫咒师、牧师、召唤师),战士系(分支:猎人、骑士、盗贼)……”
☆、第五章
关于职业的选择,李其穆在之前一个多月中,已经从网上和游戏客户端的说明文档中获取到了足够详细的资料,也早就心有成算,此时并不犹豫,凝神念道:“选择法师系,牧师。”
《禁咒》的六大职业中,唯有“牧师”和“骑士”拥有治疗能力,并且相对而言,牧师的法术偏向于复苏生命,骑士的法术则偏向于防御守护,所以单纯以治疗相比,还是牧师更为强大一些。
而李其穆,他进《禁咒》的目的是什么?
他时刻没忘《禁咒》客户端可以改善玩家体质的神奇,也就想着:《禁咒》从某种程度上讲,已经超脱了纯粹科学的范畴,有些神异谜团在其中,那么,是不是选择治疗职业,会对玩家的身体更为充分滋养?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猜测仅仅是个虚无缥缈的幻想,但他进入《禁咒》,试图寻找治好右腿行动障碍的行为,本身不也是个没有把握的奢望么?
这个猜测,足以让他确定职业方向了。
更何况,经过之前的动画背景,他分明看到,那位脚踏魔毯、施展光芒利刃的牧师,强大的攻击力,完全不逊于另两位巫咒师和召唤师!
——可以治疗,可以攻击,正好当个独行侠,免得和别的玩家交流时暴露身份。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