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赶尸小道[星际] 作者:因倪
正文 第1节
赶尸小道[星际] 作者:因倪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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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赶尸小道[星际]
作者:因倪
备注:文案
师父临终前交代了方善水三件事,归乡、守棺、供奉祖师牌位。
只是方善水没想到,从他答应的那一刻起,事情就走上了无法预料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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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提示:
1本故事□□yy升级流,主战未来世界,将囊括灵异神怪+全息网游+机甲未来+星际争霸+修炼升级于一体,贯彻始终的是灵异神怪。 【本文主受,1v1,cp是木卿,无副cp :)】
2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乃不幸。请勿深究内里人名、地名,以及赶尸、道教相关的民俗资料,其中只有二成有迹可循,余下八成纯是作者胡扯,认真你就输了xd。
内容标签:强强 穿越时空 灵异神怪 科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善水 ┃ 配角:方元清,方沐水,木卿,元沛,熙佳·安塔 ┃ 其它:赶尸,赶尸小道,星际赶尸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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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魂归乡
青越观的方元清大师,是远近闻名的半仙,他带着徒弟落户香市十余年,平时靠着帮人看相、看风水,以及通阴阳等活计谋生,很得知情民众敬畏。
曾有遇到疑难案件的警方人员上门求助,方元清大师硬是凭一手还魂起尸术,让受害者亲自指认了真凶,虽然警方有心保密,这件事还是被无孔不入的狗仔队宣扬出去,顿时在社会上造成很大轰动,使得方元清声名大噪。
香市虽盛行玄学,但也只在风水一脉,通阴阳一道仍还上不得台面。民间也就罢了,官方对此一直是讳莫如深。要不是当时那案子太棘手,负责案子的小队长急的都要跳楼了,也不会出此昏招请来方元清。只是没想到,香市民众对此的接受度那么高,青越观从此来客不绝,日日行人如织。
不过今天青越观却有别于往,冷清得很。
观外有意上门的客人都被闭关谢客的牌子阻了,偶尔不死心坚持求见的,也会都被方元清的徒弟给吓跑。
方元清大师有一个名叫方善水的徒弟,这徒弟幼年时曾遭大罪,受了火灾毁了容,整日戴着面具,性子阴沉不爱说话,面对不想接待的客人,方善水面具下幽深晦暗的目光总让人能自觉退散。
方善水在难得清静的观里扫着落叶,扫着扫着,突然望着一片在枝头摇摇欲坠的叶子怔怔发呆,眼望着它在枝头挣扎,挣扎,最后还是落到了地下……
这时内堂传来师父方元清的唤声,方善水醒神,应了一声,快速放好扫帚进了里屋。
方善水进门时,闭关了三日的方元清正在给神台前供奉的牌位上香,一个牌位一炷香,五层的神台上总共20多个牌位,20多个香炉,还有方元清刚刚烧上的20多炷香。
上完香,方元清招呼方善水到一旁的檀木椅坐下。
方元清仔仔细细地将方善水看了一遍,从小带到大,对他来说,方善水就是他的儿子,方元清一时感慨万千,可惜如今他要抛下这儿子了。
方元清叹了口气,“徒儿,我大限已至,有三件事要交代你。”
虽然早有预感,但从方元清口里得了准信,方善水还是难免黯然,“师父,我不想你死。你要我做事,就好好活着,你要死了,我就不管了。”
方元清抬手给了方善水一个爆栗,颇为暴躁地道,“混账小子,死不死是我自己说了算吗?是你说了算吗?你不管,你师父我的事你敢说不管,信不信我诈尸回来收了你!”
“师父你尽管诈尸吧,我等你回来。”方善水满不在乎,似乎真要等着方元清诈尸了回来找他。
方元清顿时火冒三丈,怒瞪着方善水那不怕开水烫的死猪德行,对峙半晌还是方元清先泄了气,“你这混小子,臭小子!你是存心让为师死不瞑目啊。”
方善水顿时眼泪流了下来。
“好了,有什么好哭的,人都有一死,不过早死晚死。几十年后你要是死了,你看为师我掉不掉一滴眼泪?你哭就是亏了。”方元清拍了拍方善水的脑袋,劝道。
方善水只是一时情不自禁,很快就镇定下来了。一听方元清的话,顿时不屑道,“师父,等我死的时候,你就算诈尸了也是没有眼泪的。”
“少废话,为师我活了七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条小命何足道哉?就算我没活够,可人不都是这样?我交代你的后事你好好给我办,要是有一丁点差错,你看我以后饶不饶你!”方元清吹胡子瞪眼地指使方善水,大有你再敢说一个不字,我现下就活劈了你的架势。
方善水还能说什么,他总不能真让方元清死不瞑目。
“为师让你做的三件事,第一件,是落叶归根。今天我们便回青越山道观——你拿着,这是我早先定好的车票。你现下开始准备,酉时阳气将尽未尽之时我们出发,到了怀云镇差不多就快入夜了,你在前面带着我走,你记住,在这之后,你不能和我说话,更不能回头。你须得连夜赶路,鸡鸣前赶到道观,道观后山琅琊洞里,为师早已备好了棺木。到了那里,你要先对为师说一句,‘到家了,小心门槛’,待我入了棺,你就把我头上的斗笠拿下,快速合上棺盖。”
方善水似有所悟,接过师父递来的火车票,知道师父是要借着阳气盛行的地方瞒天过海,但却不清楚师父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方元清见方善水应下,继续道:“第二件,为师入棺后,你要在青越山守棺七七四十九天,这期间,绝对不能把棺盖打开。还有,为师准备的棺木,周围埋着八块锥石,你须得每日宰活公鸡以血淋之。”
听到这里,方善水有些诧异,鸡血乃至阳之物,钉在棺木周围的八个锥石也让方善水想到了八门锁魂阵。封棺锁魂,还要淋鸡血焚之,如果师父说的不是他自己,方善水几乎以为要办的是师父的仇人。
“师父,这是?”
方元清打断方善水未尽的话语,道:“不要问。回了道观,你去我卧房,床下面挨着床头的第三块青砖下,那里有我方氏一族的秘典,你自己好好研习就会明白。以后师父不在,你须得勤学不辍,你入我门下12年,该教你的都教了,不该教你的,就看你能不能自学领悟了。”
“第三件,不要给我立碑立牌位,不过祖师爷的牌位你须得每日虔心焚香侍候,不得怠慢。至于其他师祖们的牌位,只要你别忘个一干二净就行了。待得为我守灵四十九日毕,你立刻带着祖师牌位和我派传承之物离开,再也不要回青越山。如此三事,能做到吗?”
方善水点头应诺。
“记住就好。哎,这些年为师攒的家底已交给你了,足够你挥霍。以后你一个人生活记得多长点心眼,对人凶一点。你先下去吧,一炷香后,你来把师祖们的牌位收起来,酉时去我房前等我。”方元清背对着方善水挥挥手撵人。
方善水突然跪下,在方元清身后磕了三个响头,“师父,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你放心。”
话毕,方善水也不再拖泥带水,告退离去。
方善水出了门后,方元清逐一将供台上的牌位看了一遍,供台最上方,是方氏一族的祖师爷牌位。
那牌位很奇特,材质不知是铁是木,通身泛着乌金色泽,底座竟雕着两头状似老虎的狴犴,两只狴犴左右背对,驮着这块牌位。狴犴相背着仰头向天怒吼,竟仿佛要从牌位下爬出来一般——牌位上书“祖师上御元妙真人”。
这是他们方氏一族的祖师。
方氏起源于明末,于乱世中捣腾赶尸生意,后来江山抵定,就落户湘城成了当地著名的赶尸人一脉,但随着近代丧葬法易改,运输逐渐方便,就迅速没落了。
方元清带着徒弟落户香市十余年,这家传的核心手艺却是很少派的上用场,只能靠着通阴阳锁魂之术占据一席之地。
方元清看着众牌位久久,屋内烟香缭绕,如一缕缕魂儿似的在昏暗中游荡,绕着方元清孤单的身影,幻明幻灭,显得诡异阴森。
“求而不得,师祖们都放弃了,我却还想继续前行,哪怕后果……”
镂空的木门吱呀着开了又关,风呼地漏进屋里,使得弥漫的烟雾一震,然后惊魂似的游窜。
方元清离去了,此地只剩下满室静默的一列列牌位,和牌位前忽闪明灭的香火。
方善水将一切收拾妥当,酉时日落之际,等在了方元清门外。
很快房门被从里推开,看到方元清头戴斗笠走出来,方善水蓦地一惊。那斗笠方善水以前随方元清赶尸时时常见到,那是戴在死尸头顶,防止尸体曝晒惊魂而用的藤编斗笠。
“师父……”
“……走。”声音从斗笠面纱下传来,粗哑僵硬,完全有别于方才声气十足的方元清。除了一个走字,再没说什么。方善水心底一酸,搀着方元清走出了青越观。
火车站里人来人往,看到头戴斗笠的方元清,都非常诧异,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戴这种古老的尖顶面纱斗笠,而且这个斗笠人旁边还站着个面具人,简直是怪人扎堆。
检票进站的时候,检票员大妈拿着票左右上下看着方元清师徒俩,要不是检票的人多,估计她会非常乐意拿着放大镜来研究研究。
进了车厢,方善水很快找到座位,一路护着师父到座位上坐好。
方善水明显感觉到师父的手更凉了,皮肤也慢慢失去血色,方善水心里难受却无法可想。
四周不少人都盯着方善水这对师徒瞧稀奇,尤其坐在方元清对面的小胖子,要不是被他爸拦着,头都要伸到方元清的斗笠里面去了。小胖子一会看看带着斗笠的方元清,一会看看带着面具的方善水,新奇的不得了。
“你为什么戴面具?他为什么戴斗笠?戴面具好不好玩,你给我玩玩呗。爸,你让他给我面具,我也要戴,我要当蒙面大侠,爸,我要面具,我要面具,你让他给我,我还要斗笠,我要!”被拦在他爸怀里的小胖子仍像个跳豆似的不安静,他嚷了半天见面具男和斗笠男都不理他,就折腾起他爸来了。
“你坐好别动,下了车要什么我给你买,别乱要别人的东西。”胖子他爸训斥着小胖子,但显然没什么份量,小胖子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振振有词道,“我不要等下车我现在就要,现在就要!给我斗笠,给我面具,你现在就给我买!”小胖子越嚷越大声,看他爸还要抗拒,嚎嚎叫了起来,嗓门老尖老长的,闹得一车厢人都忍不住皱眉。
“小兄弟,你看这。真是不好意思,这孩子被我家人惯坏了,你别介意。你看能不能借孩子玩一会儿,一会我就让他还你,你放心。”
“好。”方善水嘴角微掀,把面具拿了下来,看向对面那兴奋伸手的小胖子。
“啊——!!!!”
小胖子他爸凄厉的惨叫震得整个车厢都晃了晃,正面方善水的小胖子哼都没哼直接倒下,他爸托死猪一般生拉硬拽着小胖子惊恐后退,一边退一边还发着挣扎垂死的短促叫声。
方善水面具下是一张非常恐怖的脸,原本被面具遮盖的地方都被火烧融了,烂掉的皮肉和着黑死的疤痕一层一层叠在脸上,看不到一块完整部分,他的右眼也被融化的皮肉遮得严严实实,完全睁不开了。
平时方善水和和善善的,带着张面具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白皙清俊的左脸,虽然奇怪阴沉,却不惹人讨厌,但如今乍然摘了面具,方善水俨然是恶鬼到人间,腐烂的丧尸出现。
以前不走运看到过方善水真面目的人,甚至传出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传说,说是看了方善水的脸一眼,必会梦魇十日,邪门非常。
这流言在青越观十里邻地流传甚广,越传越邪乎,甚至有八卦人士笃定的说,方善水是修炼了钟馗术,那张脸就是专门修炼出来惊鬼吓神的,凡人看一眼必然噩梦不断,传得有模有样。
胖子爸拔高的尖叫,吸引了附近乘客的注意,不少人左右观望时,扫到了灾难之源方善水,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
惊恐引起惊恐,尖叫此起彼伏,还混杂着小孩子的哭闹声,一时间乱腾腾的。坐的远不明真相的群众也有些惊慌不定,纷纷脱离座位惶惶四处张望,无头无脑地向周边人追问情况。
方善水慢吞吞地把面具给戴回去,对着附近还张大嘴望着他发呆的人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
“幼时被火烧伤,所以一直戴着面具,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这么吓人了,真是抱歉。”
戴上面具的方善水顷刻从腐烂丧尸进化成清俊小少年,如溪水清涧的嗓音温柔地淌过众人那被惊吓的活蹦乱跳的小心脏,很有安抚效果。
很快的,车厢内安静了下来,闻声而来的列车员弄清楚情况后,不以为意地安抚了几句,嘱咐方善水不要再脱下面具后就离开了。
胖子爸拖着小胖子也被列车员劝回到了座位上,此时小胖子也醒了,低着头和爸爸抱成一团,战战兢兢跟寒冬里的鹌鹑似的,再也不说要面具要斗笠了。
方善水友善的笑容,都让他们一惊一乍惶恐不安,于此,方善水如愿得了清净。
☆、第二章 鬼拦路
在湘城西站下车的时候已经入夜,出了站,方善水拉着师父,坐上了一辆来不及躲开的出租车,不顾那司机一脸欲言又止的菜色,将越发不灵活的师父折进出租车里坐好。
“怀云镇青越山青越道观。”方善水关上车门报了地点。
“啥?”张姓司机清脆的脸已经快绿得崩出缝来了,哭丧着脸道,“大兄弟,这深更半夜的,跑那么远还是郊外,这……”
方善水掏出三百块钱递过去,“路好,开快点半个时辰能到。”
“得我也不推辞了,六百带您走。可不是我多要,夜间走偏远路就这规矩,毕竟一个来回就拉你们了,还得心惊胆战的。这大半夜,要不是你们是从火车上下来的,我还真不敢接这活。”司机讨价还价地感叹,也没注意方善水用词古怪。
方善水没说什么,爽快地又掏出三百块递过去。
司机张已经由绿转红的脸终于透出了点笑意,“行,大兄弟你们坐好了。”
方善水依言扶住身旁的师父,此时师父的手臂已经完全冰冷僵硬了,方善水甚至觉得自己挨着的是一块石头而不是一个人,那直板板的身子仿佛一根折了两下的棍子斜倒在椅背上,师父他……
车窗外一片片阴影扑闪而过,沉重的黑暗挤压着车前灯仅照的三尺光明,方善水心里蓦然有种荒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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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张打了个哈欠,黑暗和一成不变的景色很容易让人困倦,但当他从后视镜里瞥到后排座椅上两个怪人,顿时就醒神了。尤其那个上车以来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坐在车里还带着那么大的斗笠,还有那僵直僵直的姿势,司机张越瞄越觉得发毛,心里直犯嘀咕,索性转眼不看了。
司机张还算平稳地把着方向盘,目视前路,渐渐地有点纳闷,他感觉已经走了很久了,怎么还没看到熟悉的标识呢,以前走这条路没感觉有这么远啊?低头一看时间,才只过去了四十分钟,时间差几分钟到凌晨两点,司机张呶呶嘴。
突然!
就在司机张低头看时间的这零点几秒,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尖锐的猫叫!叫声仿佛很远,又似乎就在脚下。声音凄厉,调子拉得老长老长,像是婴儿夜哭,却比那多了十分森然的鬼气。
司机张吓得手一抖,抬头却见一个黑影迎面撞了上来。
司机张“啊”地惨叫一声,连忙拐车头踩刹车,却还是没来得及和那东西撞在了一起,只听“砰”地一声响,司机张就见自己的车前窗玻璃出现蛛网一般的裂纹,还好那撞上来的东西不大,没直接把玻璃撞碎,不过这也已经亏大了,司机张欲哭无泪,根本不敢下车看看自己撞到了什么。
“喵、嗷——!”
猫叫声又出现了!
声音很近,就在耳边!像是猫爪子挠在人耳膜上。
这次的猫叫声有别于第一次响起时的尖锐凄长,反而是嘶哑的阴沉的,就像是在警告喝问。
司机张神经紧绷的都快要断了,更让他崩溃的是,他发现那只发出叫声的猫,此刻正挂在他车子后排的左边窗户上!那是一只黑猫,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借着车内灯他可以看见那只猫漆黑油亮的皮毛,此刻正像钢针般根根竖起,这是发怒的表现。
黑猫扣着尖利的指甲扒在车窗户上,溜圆却反射着绿光的黑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后座左侧的斗笠人,仿佛盯上了猎物,一声一声的叫着,叫声一声比一声暴躁低沉,喉咙深处还发出呼噜噜的威胁,好像随时会发起攻击。
司机张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后座的面具小哥一声“走”,司机张才反应过来,打起方向盘往死里踩油门,车子嗡嗡两声后如同像发情的公牛般狂冲而出,那只趴在车窗户上的黑猫尖叫一声瞬间被甩飞老远,不见了踪影。
这么一会儿,司机张已经出了一身白毛汗,脊背都湿透了,贴着衣服凉丝丝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趴在背上一般。
“大兄弟,你说这可真够邪门的。三更半夜的,那猫它不去抓耗子,逮着我们想当耗子抓啊?话说回来,遇见黑猫老不吉利,我好像听谁说过黑猫的阴司使者,它刚刚一个劲冲你们叫,你们,你们……”说着说着司机张默了,本来只是想和人聊聊舒缓舒缓情绪,结果越说越害怕了,尤其瞥到后座的斗笠人,他可不会忘记,刚刚那黑猫就是盯着这位的。
更瘆人的是,刚刚气氛那么诡异,连那面具男都转头去看了那黑猫几眼,可这斗笠人却始终保持他上车时的姿势没有丝毫动静,不动不说话,那真是,活人吗?
司机张哆哆嗦嗦地把着方向盘,声音抖抖颤颤都带上哽咽了,“大兄弟,我上有老下有小啊!你可不能害我啊!要不,要不你们在这里下车行不行,我把钱都退给你,哦不,我倒贴你钱,回家几十万几百万给您烧去,你要多少就说。”
“大哥,我是活人,青越道观的继任观主,有我在你不用害怕。我现在要赶时间,你送我到地点后我会给你张护身符,保你平安回去。如果我现在下车,你……”方善水话到半茬闭了嘴,俨然是就算我不说后面你也能自行脑补了的态势。
司机张真哭了:“到地点,怎么到地点啊?我们已经第三次绕回来了,你没发现这地方就是刚刚我们撞车的地方吗?大兄弟你真是啥观主吗?”
“呃……”方善水停顿两秒,看看周围,慢吞吞地从斜挎包里翻翻,找出了一张黄纸符。方善水把纸符贴在掌心合掌一撮,顿时一抹火光冒出,将他掌心的纸符化为灰烬。
司机张都快看傻眼了,眼瞧着方善水将烧过纸符的手在眼睛上一抹,手一指前方五丈远右边的一颗道旁树,对他道:“向那个方向开。”
“大兄弟你藏了火柴,还是打火机?我怎么都没看到你怎么点的,你烧那纸灰有什么用吗?”司机张望向方善水所指的方向,诧异道:“那边……呃,那边没路啊!”
方善水:“那边才是路。”
司机张坚定的摇头,“不行,会出车祸的,我宁愿在原地打转,我不信等到天亮还这样。”
“等不到天亮啊……”方善水幽幽地叹了声,叹得司机张脖子后丝丝冒凉气,方善水也没有和司机张争执,毕竟眼见为实,方善水索性伸出右手在司机张眼睛上一抹而过。
司机张吓了一跳,陡然感到眼睛被方善水抹过的地方一阵火辣的痛,“你干了什么?”
“你现在睁开眼就可以看到路了,一直往前开,不要回头看。”方善水清冷的声音从后传来,闻言司机张开眼睛,诧异的发现车前竟然出现了两条路。虽然他不常来这里,但他肯定这穷乡僻壤的怀云镇只有一条大路直通!
简直邪了门了!
司机张不敢置信,更离谱的是,那条似乎是多出来的公路,在他眨眼间晃晃忽忽时隐时现,慢慢变得看不见了!如果他不掉头按原路线走,肯定就开到那条假路上了!天知道那到底是通往那里,司机张浑身发抖,颤颤巍巍地调转车头回归正途,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要紧张,不要回头看,很快就到地方了。不用怕。”
司机张闻声一惊一乍,反应过来是后座的少年在说话,才缓了心跳。渐渐的,不知怎么就被那少年清澈平静的嗓音安抚了,一路向前开,直到看到怀云镇的标识,竟再没遇到稀奇古怪的事。
“怀云镇到了。”远远望到怀云镇夜间几点灯火,司机张总算是松了口气。
司机张仿佛焕发了新生,人也不哆嗦了,腰板也直了,开始眉飞色舞地好奇起身边的奇人了,“大兄弟你真是有真本事的人啊,刚刚你那一手是什么名堂?还有那符,真是奇迹啊。”
司机张说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瞄一眼后视镜,这一瞄不打紧,他下意识就想转头看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回过头的司机张,和坐在车尾窗户上的两个亮得发绿的黑眼珠子对上了眼,“喵、嗷~”
正是前面路中撞到的那只黑猫!早就不见踪影的它,不知什么时候又跟了上来,或者它一直都在,就静静地蹲伏在车后的玻璃窗上,盯着车里的他们。
“告诉你不要回头了。”方善水颇有些头痛。
“那猫,那猫……”司机张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了,突然感觉肩膀一重,微低头竟看到一只苍白的手,正搭在他肩上,冰冷沁骨,“啊!”
一阵兵荒马乱,怀云镇外大路上的那条车,仿佛喝醉酒般左歪右倒,一会加油门,一会急刹车,好一阵终于消停下来,万幸没有出车祸。
方善水开门下车,绕经车后的时候,看了那用后腿悠闲挠下巴的黑猫一眼,揪住后颈皮一把拎起,“喵嗷!!”
方善水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车里贴着门缩成一团的司机张差点栽出来,司机张这五大三粗的壮汉此时如弱柳扶风霜打的娇花,他肩膀上那只苍白的手正向着他的脖子靠拢,身后那不明乘客晃晃悠悠地正往司机张的背上贴来,司机张泪流满面,“我我……我要晕了。”
方善水一把将司机张拽出来,挥开他肩上的的手将那团白蒙蒙一脚踹回车里,“我来开车,你到后座晕去。”方善水利落地进车关门落座。
方善水怀中的黑猫还在喵嗷喵嗷地挣扎不休,方善水把黑猫放到腿上面对面,与黑猫溜圆的黑眼珠子对望,见黑猫稍稍安静下来,方善水立时给出贿赂,“不要多事,事后给你两条烤鱼。”
黑猫轻蔑的喵了一声,嫌弃扭头。
“四条?”
黑猫依旧不睬。
“八条!再多事把你扔下去。”方善水给出低价并予以威胁,黑猫勉为其难地喵了一声,扭过头来把一只爪子搭在方善水手上以示接受方善水的条件。
司机张闻言踩着内八字扭到了后座右门,一开车门却发现后座挤得满满当当!
几个不知何时上车的非人生物仰着无神的头眼望他,尼玛这怎么坐啊!
“大,大兄弟,大爷,大师,我……怎么办?”傻眼的司机张哭都哭不出来了,难道他要扔下车自己跑?可跑又能跑到哪去?
方善水不以为意,“坐下去就好了,记住别挤到我师父。”
“这……”
“我要开车了。”方善水不管不顾就开始挂档踩油门,眼看车子打着火了就要开走,司机张飞一样地挤进了车子,关门落锁。
司机张嘴里不停喃喃着“抱歉”“借过”“挤挤暖和”一类的词,一边缩成一团一边死都不肯睁开眼睛,哪怕感觉有什么东西对着他眼睛脖子吹凉气。
坐在副驾驶座的那伸出一只手的白蒙蒙一团,对着空气嗅了嗅就摇晃着要往后座司机张所在飘去,方善水一把抓住他那只像蛇一样往后伸的手,把那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白蒙蒙一团顿时不往后飘了,只是转移了目标开始往方善水身边贴。
方善水狠狠踩下油门,车子猛冲出去。
师父交待过方善水要在鸡鸣前赶到道观,怀云镇的公鸡一般半夜3点左右就会叫第一声,现在已经快两点半了,方善水心里有些焦急,车开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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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嗞——”车子拐上了山道。
方善水微松口气,上了山就不远了。
方善水怀里静坐着的黑猫突然叫了一声,黑猫跳上方向盘,望向右侧山坳处,冲着方善水小声喵呜,方善水心里一紧,就见那山坳处,蓦然腾起一个白色身影,遥遥跳将出来。
那身影很高,头上戴一顶高角白帽,脚下仿佛踩着高跷,白色的裤腿晃晃荡荡的足有两米长,仿佛一片纸人在夜风中晃荡。
叮呤当啷,锁链交错的响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第三章 尸入棺
方善水想都没想踩油门就跑,虽然现在不是跑的好时机,但看时间已经2点45了!随时可能会鸡叫。
“哗啦!”
车子里,一根黑锁铁链突然从虚空伸出,套在了车后座一条白影的脖子上。
锁链一收紧,那被套住的白影发出一声尖利的鬼嚎,然后就不知被拉到哪里去了,消失了。
一直闭着眼睛的司机张被那近距离的鬼嚎叫得耳朵差点没聋,小心的睁开眼睛看去,正好看见身边的一只鬼被链着拖出车外,发出少女被蹂躏般的可怜叫声。而他身边那些刚刚还嚣张地吹他冷气的非法乘客,此时都缩成一团团,畏畏缩缩模模糊糊好像随时会散掉。
“那那那是!那是白无常啊!真有这东……这大爷啊!太威武了!”司机张仿佛看见偶像般,扑在后车窗上闪烁星星眼,眼见着刚刚把自己吓得魂不附体的鬼魂,此时竟也被吓得跟小鹌鹑似的,无法言道他心底异样的欢快。
司机张甚至用眼角幸灾乐祸地鄙视着身旁一群小鹌鹑,似乎在说:看,叫你们吓我,这会风水轮流转了吧。
不过当那条锁链突兀地出现在司机张的脖子上,并一点点开始收紧的时候,司机张傻眼了,“这这这……怎么回事?”
司机张感到自己正被往后拖,可他的身体却明明没有动,然后他发现自己看到自己的后脑勺了!多帅的后脑勺啊,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司机张意识到可能不妙,顿时杀猪般冲方善水嗷嗷叫唤,“大兄弟,大师!快帮帮我,快帮帮我啊!要被拖出去了!!”
方善水快速拿出一张镇魂符,伸手往司机张头上一贴,司机张快被拖出体外的魂魄慢慢回到了身体里,不过颈上的锁链依旧在收紧,司机张感觉很有些喘不过气来。
方善水对司机张道:“你身上阴气太重,被认错了,冲着那锁链哈气,快,不然被拉走就真回不来了。”
方善水双掌一撮,一张纸符化作火光消失在他的掌心,“天晦地暗,阴阳翻覆。去!”方善水掌中灰烬向后一洒,顿时如点点星光落在方元清的身上,然后迅速开车。
司机张不敢怠慢,听了方善水的话开始死命对着脖子上的铁链哈气,那铁链手碰不到,仿佛没有实体,但在他的哈出的热气下,竟仿佛被火烧融了般慢慢化开。
“咔”一声,锁链终于断了,司机张捂着脖子死命喘气,同时发现刚刚被他鄙视的一群非法乘客,此刻正低头探究地望着他,那一双双无神无焦距眼睛,真让人不知说什么好。司机张甚至觉得他们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们的同类。
“为什么我被拉走就回不来了呢?我阳寿未尽啊,就算被拉走不是也应该被送回来吗?”司机张贴着车门泪流满面,无妄之灾啊!太不可理喻了。
“没被拉走你是阳寿未尽,被拉走了不就阳寿尽了。”方善水凉凉回道,在弯曲的山道上死命踩着油门,有好几次都差点冲出围栏掉到山下去,司机张一颗心脏几乎跳到喉咙口被憋住,再不敢和方善水搭话了,生怕方善水一受啥刺激,他就真得寿终正寝了。
“吱——嘎——”
“到了,下车。”方善水猛踩刹车,车子顿停之时,甚至还有时间回身给方元清扶住斗笠。
“我我也要下车?”司机张惊讶犹豫。
“你不想下可以自己回去,我赶时间。”方善水下了车来到后面接出他师父方元清,可是!在方元清下车的数年,刚刚那消失的锁链突然出现了!直奔斗笠下的方元清。
方善水一惊,快速伸手去挡那条锁链,“喀拉”,锁链缠在了方善水的手臂上。
与此同时,方元清身上,蓦然冒起点点绿火,那是刚刚被方善水洒上的符灰再次被点燃。
方善水心下微沉,暴露了。
十丈外,万千黑暗中,那袭纸片似的白影,仿佛被风忽悠吹来,晃悠悠从黑暗中挤出来。
不着地的无脚长腿,空荡荡仿佛只撑着竹竿的裤管,高得不协调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不远处,长长的黑发盖住头脸,黑发下似乎有眼睛在盯着方善水几人打量。
“又,又出现了!他抓住你了。”还缩在车里的司机张惊呼。
“咔、咔……”锁链开始绷紧,把方善水冲着白影所在的方向拉,力道很大。
“你的手!”司机继续惊呼,方善水手被锁链拉的长了半截,一个手型的半透明影子正被从方善水身上往外拖,司机张想到自己方才的经历,连忙道:“快吹吹,快吹吹。”
方善水抓着车门定了定身,直接往自己手臂上贴了张符,然后挣着锁链进车子把里面的几个非法乘客都揪了出来,包括正从副驾驶座上飘向司机张的“一只手”,都被方善水搓巴搓巴一起扔到锁链上。
终于,勒在方善水手臂上的锁链脱离了,改而缠住那些想要逃散的鬼影子,把那群嗷嗷叫的鬼影子一点点地,拖进黑暗中。
一时间,鬼嚎遍野,让人闻之欲狂。
只是拖走了鬼影子们,那高大的白影还是没有离开,仍旧站在那里,审视着方善水三人。
此时方善水三人都被阴气纠缠,白影似乎有点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是鬼,他身边的锁链咔咔响动着。
司机张冷汗直冒:“大师,他怎么还不走啊?我们要怎么办?”
方善水:“他在考虑要不要把我们三人一起拖走。”
司机张抱屈:“怎么这样?我是活人啊!”
方善水淡然道:“没关系,还有后招。”
司机张双目一亮,但很快傻了眼,张口结舌。
只见方善水从挎包里掏出一叠纸钱来,朝白影处拱了拱手:“离久回乡,麻烦大哥行个方便。”
扬手挥洒,白花花的纸片顿时纷纷扬扬,漫天飞舞。
·
方善水的包并不很大,他们下了车一路走一路撒纸钱,纸钱一落地就会燃起绿油油的火焰,然后消失不见。
身后那飘乎乎的白影始终不远不近地缀在身后,咔咔的锁链声不时响起。
眼见着纸钱就要烧完了,终于,方善水三人也进了道观,白影停在了道观外的牌坊前,没有再跟进来,只是看着三人走远。
司机张紧紧地跟着方善水,时不时左一回头右一回头,就怕那乱抓活人的要命钦差再跟上来。
“你肩上头上的三把火都熄了,先进庙里拜拜吧,先住一晚,等天亮再走。”方善水给司机张指了方向。
司机张忙不跌答应:“好好好。……哎大师,你去哪?”
“我要先送师父去休息。”
司机张哭丧着脸:“我跟着你行吗?我一个人害怕。”
“你跟着我才有问题,庙里有祖师爷们陪着你,不会有事。去吧,这张符拿着,我一会儿来找你。”方善水为防司机张再纠缠,索性扔了张符给司机张。
司机张低头看了看符,再抬头就没看见方善水了,一道道阴风吹过,司机张拔腿就往方善水指点的庙堂冲去。
·
点燃火把进了后山石洞深处,方善水见到了方元清所说的棺木,立在八块倒栽着的三角锥石正中。
松开方元清冰冷的手臂,方善水把火把插在墙壁一个小坑洞里,上前去推棺木盖子。
回过头,看着没有人扶持就站在那里不动的师父,方善水声音微哑地说出方元清早先交待他的话,“师父,到家了,小心门槛。”
听到方善水的这句话,方元清仿佛被启动了开关的机器人,僵硬地一步步走了过来,并很成功地伸出腿自己迈进了棺材里。
当方元清完全站进棺材时,他僵硬的身体突然一软,随即正正好好地睡倒在棺材里。
倒下时方元清头上的斗笠已经掉到了一旁,此时棺材里方元清的脸色,并没有方善水想象中的冰冷死白,反而红润带光,栩栩如生,连他僵硬的手臂也开始软化,仿佛人真的只是睡着了一样。
方善水不知道方元清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却知道,穷他一生,都再难听到师父对他说上一句话。
随着山脚下的一声鸡鸣响起,方善水不得不合上了棺木。
手臂擦净眼眶,泪水还是会掉下来,方善水在方元清的棺木前长跪不起。
·
三天过去了,早在那天早晨送走了司机张后,终于方善水又把第二个债主——那只黑猫,给送走了。
整个青越山就剩下方善水一个。
不用再给那只黑猫钓鱼烧烤,昨日买的公鸡都还生龙活虎等着被上贡,做完早课清闲下来的方善水,终于想起了师父所说的秘典。
到了师父卧房,在床下捣鼓了一番,终于从砖头下扒拉出了一个油纸包,挺沉的,跟装了四五块砖头似的。
油纸包里是一个跟大字典差不多厚的铁皮书,里面的书页不知是用什么做了,滑溜溜地跟上好的锦缎绢绸一般,只是又像纸张那样薄中有硬,棱角分明。
方善水研究了一会,终于看出书页上微草的篆体,写的是“炼尸大典”四个字。
早上的时间过得很快,就在方善水沉浸书中世界时悄悄流逝。
索性方善水还没有忘记方元清的交待,每日正午时淋鸡血浇灌棺木旁的八块锥石。
方善水走在去山洞的路上,心神还沉浸在那本《炼尸大典》中有些拔不出来。
他们的祖师方简,上御元妙真人,竟是个劳什子的邪魔外道,方善水想想他天天咏诵的道家经典,颇有股挂羊头卖狗肉的异感。
方简,偶得御神教残缺传承,颇得了一些手段。
御神教不知是哪里的教派,很有一些匪夷所思的神鬼手段,据炼尸大典记载,教内一些大能竟有移山倒海通天彻地的本事,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方氏历代倒是信以为真了。可惜方简所得的残缺传承中并没有修炼秘籍,且他天分不够,终生未能修出什么名堂来。
方简只能在尘世间装神弄鬼糊口百年,唏嘘一下未到家的气运。活到一百五十八岁,卒。
至于方简之后,就更不行了,除了一本炼尸大典,御神教留下的三瓜两枣,早被方简用光了。不过也正是靠着这一本炼尸大典,方氏竟逐渐将赶尸生意发展壮大,也算得了一门世代营生的手艺。
这本秘典,是方氏一族一脉嫡传下来,如今传到方元清这一代,方元清无儿无女,只半路收养了方善水这一个徒弟送终。
方元清没有对方善水说起过这种事,方善水一直以为道士要一心向道不能成婚,还曾奇怪过怎么祖师们都是姓方的。
再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方善水今天真是颇有点三观颠覆的荒唐感。
提着一只昂头挺胸的公鸡,方善水走进后山山洞里。
方善水神色复杂地看着山洞中的棺木。
御神教,名字起的倒好,其实不过是御尸教而已,炼尸成兵,攻伐异己。
炼尸大典中的字都是古繁体篆字,因为师父教过,方善水看起来倒不嫌艰涩。
兼之书中图文并茂,解释详细,方善水倒是弄懂了不少一直困惑的问题。
尤其是,师父遗言的指示。
以前方元清和方善水说起过八门锁魂阵,但并没有说得太详细,方善水只知道是害人的玩意,如今看了炼尸大典的记载,发现那是其中材料最简单,同时也是最粗暴恶毒的几个炼尸阵之一。
把将死未死之人生魂入棺,日日受阴尸之气污染,烈烈阳火焚烧,折磨七七四十九日,魂不散者,埋地下千日,可成铜甲尸将;万日,可成金甲尸王;十万日,成旱魃!
如果埋入之所灵气十足,有可能锻成活尸之体。
这种炼尸之法下,九成生魂都会被烧得魂飞魄散,只有一成怨恨或执念非常深的厉鬼能熬过来。
方善水想起这几年,师父总是花大力气寻找一些稀奇古怪的材料和生物,然后收获甚微,那些材料很多是没有人听说过的,而有听说过也基本是绝迹已久的。
如今想来,师父是没办法凑齐一些安全些的炼阵材料,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很久前,方善水曾在方元清的手札看到过一句感叹——吾道何以为继?
只是没想到,这句话竟成了师父的执念。
方善水一手按在脸上的半边面具,看着方元清躺着的那具棺木,恍惚间仿佛听到了师父痛苦挣扎的惨叫声,而他,正是那个陷师父于此的侩子手。
半晌,方善水还是放下了手,他恢复面无表情开始认真执行师父的交待,每日以新鲜的活鸡血浇灌八块锥石,一丝不苟。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有些人纵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方善水纵使不忍,也不能让师父半生的想望毁在自己手上。
方善水知道,师父就是相信他不会,才会如此间接地告诉他真相。
至于为什么告诉他?
方善水淋完鸡血,将不再挣扎的死鸡放在一边,跪在棺外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师父;既然你已经走上你要走的路,我只能希望你坚持到底。我会等你的师父,希望在我有生之年,我们师徒能有再聚之日。方善水永远是你徒弟。”
方善水想了想后有点好笑地说:“难得见师父这么扭扭捏捏的,还用这么迂回的方式告知我。师父该不会是在害怕变成非人类后,我就不要你了,真是……谁?”
方善水突然听到一阵响动,附近倒是没人,那声响好像是从外面传来的,方善水赶忙爬起来跑出去了。
方善水出去了,山洞无人了。
这没有丝毫光线照进来的山洞,在灯火被方善水带走之后理应恢复黑暗的,但却不是,山洞里还有着微光闪耀。
仔细看去,发光的竟是那些淋了鸡血的锥石!那些鸡血就好像会流动的岩浆一般,光彩熠熠,在有限范围内流动着,闪烁着,刚刚在灯光下看着不显,如今陷入黑暗反而衬出了它的异样。
黑暗的山洞中,八块流光溢彩的锥石,映衬着好像在发光的一具棺木。
安静无声。
☆、第四章 财动人
方善水赶到前院时,发现有不少生人正走进道观,人物很多样化,有一副农民打扮的,有穿西装打领带的,甚至还有穿着土黄色传统道袍的。
他们一行人对着青越观指指点点品头论足,直到看到方善水,才停下。
那个农民是山下怀云镇的镇民,他是认识方善水的,看到方善水来,很高兴地和方善水打招呼,“方小哥,你和你师父回来了?正好这些京里来的大人物有事找你们。是好事啊,我们怀云镇的大好事。”
跟着镇民来的两人,见到方善水倒是有些诧异。他们前段时间就来此地侦查过了,虽然听说此道观里有两个道士驻扎,但一直没见到人,打听过是去外地做生意了,也就不在意了,没想到这会儿会见到。
“小友你好,我是国家道协这次派来维护道文化古迹的安慧,你可以叫我安道友,我身边这位是国土开发局的李安先生。”黄袍的年轻道士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和善,他向方善水自我介绍的同时,中规中矩地冲方善水做了个道揖。
方善水不太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他站在樟树的绿荫下看着来路不明的几人,打量了半天,都把人笑脸给晾僵了,才慢吞吞的问了句,“何事?”
“好事啊好事,什么旅游业,什么文化经济,我我说不清楚,他们说,他们说。”听了方善水问话,镇民第一个跳出来说话,只是支吾了半天也说不清楚,索性把安道长给推了出来。
安道长一笑,“是这样的,因为发现了这座年代久远保存完整的道观,国家道协准备联手国土开发局发展此地旅游业,以这里的青越观为基点,弘扬我国传统道家文化,带动这一片的地区的经济文化发展。我是负责这次事物的特派人员,因为调查人员说这里是空观,所以协会本是派我来任此观观主管理青越观。当然如果你师父在,此事我们可以再商量具体解决办法。”
方善水:“你可以和我商量。”
安道长顿了下:“呃,那小道友你的意见如何?”
“我拒绝。”
安道长的微笑再次僵了下,连道友都不叫了,直接道:“小弟弟,你还是叫你家大人来吧,这事你是做不了主的。对了你几岁了?还未成年吧,现在的你应该去学校学习才对。”
旁边推眼镜的李安也插了一句:“这是于民于己都有好处的事,应当慎重考虑。”
“我师父前几日去世了,如今我是青越观的观主,我成年了,19岁。还有,我慎重考虑过了,我拒绝。”方善水态度很认真。
“呵呵。”安道长。
“呵呵。”李安。
“小兄弟,你才19岁啊,道学四六级过了没?大学本科证有没有?没过道学四六级,没有大学本科证,你肯定也没有道士证对不对?不是哥哥欺负你啊,如果连道士证都没有的话,那只能算是国家不承认的野道士,是没有权利继承这种古代遗留的道观的。”安道长自以为很友好实则很恐吓地微笑着。
“是的,如果是非法继承,那么从即日起青越观将收归国有,青越观将由国家道协协调分管。安道长就是这次由国家道协派出的管理人员,也就是青越观的新观主了。”
青越观建于明末,历经数百年历史,却难得得保存完好,品相精美,前后四进的院子,庭院间带着江南园林的婉约精美,楼阁中却暗藏着北方官派建筑的肃然大气,也难怪会被盯上。
要是青越观只是间破庙,肯定不会有人稀罕。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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