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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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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示见之眼 作者:拾舞

    正文 第8节

    示见之眼 作者:拾舞

    第8节

    什么都可以,要我放弃什么却可以。

    可是他说不出口,叶冬海不知道他能不能说出口。

    奶奶的遗言一个字一个字的敲在他脑海里,印在他心上。

    我从没有要求你为我做这些。

    他平静地开口,望着僵在眼前的夏春秋,觉得怀里的人好冷好冷,而自己的话却像一桶冷水一样地泼在他身上。

    夏春秋退后了点,望着叶冬海眼里的已经不是难过或者不可置信。

    只是一种理解了什么的表情。

    叶冬海觉得害怕了起来,他可以难过可以摆出不可置信的脸,就是不能认为他已经不爱他了。

    但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夏春秋站了起来,叶冬海厚重的外套滑落在地上。

    谢谢你,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自作多情。夏春秋笑了下,回头走下楼。

    叶冬海望着他的背影,忍住追上去拥抱他的念头,他低下身体,撑在膝上的双手抱着头,重重的懊悔着。

    因为这次的事件让夏春秋元气大伤,他在家里赖了几天不想动,也不想去工作,就只待在家里发呆,等陆以洋叫他吃饭。

    素香婆婆隔了两天也回来了,忙着打扫家里整理东西,和陆以洋在厨房里讨论菜怎么煮,简直像新婚的妻子和婆婆的对话

    夏春秋在椅子上翻了个身,抬起手来看那条已经变得很淡的红色痕迹。那天阻止他的那个老先生,应该是执行人,看来金董的报应快了。

    但如果那只鹰的主人也插一手的话,金董可能在报应来临之前就没命了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人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夏春秋想了下,是九岁还是十岁的时候小时候感情好像蛮好,可是那一次他跟冬海打了一架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是为了什么打的架呢

    夏春秋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不过叶冬海小时长打的架十次有八次都是为了他。

    夏春秋闷闷地再翻了个身把自己埋在长椅上的软垫里。

    努力想要忘记那天在顶楼上的对话。

    从小到大,一直到奶奶去世前,冬海护他跟护着宝一样,到了两人十五、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慢慢发觉他们的感情跟手足之情有些不同,但是还来不及验证及坦白的时候,奶奶死了。而她的遗言拆散了他们。

    至今他仍然不晓得奶奶临终前对冬海说了什么。而奶奶连一句话也没留给身为继承人的自己。

    这让他深刻体会到,自己终究不姓叶。

    而冬海的态度也正如奶奶所说的,他没有勇气去抵抗这一切,没有勇气失去一切来换得和自己在一起的机会。

    也许那也正说明,叶冬海对自己的爱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深。

    或许,他们真的不该在一起。

    春秋你要发霉了。

    夏春秋抬头看见陆以洋一股困扰的望着他。

    你整天都没离开这张椅子耶。陆以洋一边像是抱怨上边拿着抹布手脚俐落的擦着桌子,连桌脚也抹得干干净净。

    这样会更容易生病的,要起来走一走,或是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才对。一边说着,陆以洋已经拧过三次抹布把长椅和柜子都擦得亮晶晶。

    你是新来的菲佣吗?夏春秋瞪了他一眼。

    我哪里像菲佣好歹也该是台佣吧陆以洋不满的抗议着。

    我要喝茶。夏春秋爬了起来,把脚抬在桌子上。

    喔喔,马上。陆以洋把抹布往水盆里一丢,抬着水盆就冲到厨房去。不到一分钟就端着茶跑了回来。

    茶,要吃点心吗?我昨天买了水果泡芙。陆以洋把冒着热气的茶放下。

    要那我要喝奶茶。夏春秋凝着眉看着那杯热茶。

    喔喔喔,我去煮。陆以洋又冲到厨房去。

    小洋,春秋宠不得的,会爬到你头上去。素香婆婆笑着从厨房里走出来,只听见陆以洋在厨房里喊着没关系,她笑着坐在夏春秋身边。

    婆婆有事?从素香婆婆回来后,夏春秋就有着不好的预感,而且他想起奶奶那天在顶楼上说的话,他有些担心。

    婆婆年纪大了。素香婆婆笑着,我从小就跟着蓉姐一起长大,你妈跟冬海的爸爸都是我带大的,更不用说你跟冬海,我最近常常梦见蓉姐,她说我该去陪她了,我想时间也该到了,我一辈子都留在叶家,剩这几年,我想陪陪我孙子,只是放心不下你。

    夏春秋茫然的看着素香婆婆,连婆婆也要离开吗

    他想着不能露出难过的表情,于是马上笑了起来,婆婆早就该休息了,我都那么大了又不是小鬼,现在还有个好使唤的台佣,婆婆担心什么。

    婆婆就担心你这口是心非的倔脾气。素香婆婆叹了口气,慈爱地摸摸他的脸。

    原本就已经是勉强的笑,听了婆婆的话更撑不下去,我不会有事的,婆婆去安享天伦吧。

    素香婆婆知道他的个性,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握了握他的手,起身继续去忙了。

    夏春秋在原地坐着,他知道不到最后素香婆婆是不会开口说要走的,也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怎么样,连婆婆也不在身边了,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

    春秋,奶茶来了,鲜奶煮的唷。陆以洋端着茶盘跑回来,伯爵茶叶的香味四溢,夏春秋闻着那温润的味道。想这个孩子来到这个家,就是为了替代婆婆留在这里吗?

    夏春秋端起杯子轻缀了口,十分香醇的味道,吁了口气,正想拿起叉子吃点心的时候,望见那双圆圆的眼睛,期待的望着他,像是只等待称赞的小狗。

    还可以。夏春秋挣扎了半天,才蹦出这一句,陆以洋还是开心地露出笑脸。

    那你慢慢吃,我去洗一下水槽。说着又跑到厨房去。

    真是精力十足

    夏春秋其实没什么胃口,喝了半杯茶,吃了小半块泡芙就又窝回长椅上,意识慢慢地模糊。

    半睡半醒中,听见婆婆说别吵他,他们要去买东西什么的。

    听见铁门关上的声音后,屋子里一片宁静。

    他知道自己没有完全睡着,但是却昏昏沉沉地无法动弹,他觉得奇怪,他人在家里是绝对安全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来找麻烦了。

    恍惚中,一个年纪非常大的老头儿,弯着腰驼着背,气呼呼的瞪着他。那孩子是我的,是我的!我的!

    一个大概十一、二岁大约女孩,扎着两条辫子,穿着碎花洋装,站在老头的右后方,笑着很乖巧的拉着老头衣角。够了。

    老头马上安静了下来,孩子朝他走近了二步,眼里的神采绝对不是小女孩该有的。她用着淡淡的微笑表示友善。我来打招呼的,那孩子是他的,你要是插手的话,后果你自己知道,我们并不想伤害叶家人。

    女孩说完,朝他礼貌的点点头,拉着老头的衣角转身就走。

    几年?夏春秋突然开口。

    那女孩回头,脸上带着讶异,但还是回答他,最少十三年。

    老头恶狠狠的瞪着春秋。你听不懂吗!那孩于是我的我的

    夏春秋回瞪着他,我那天就告诉过你了,我不管你跟那孩子是什么天系,给我离这个家远点,你今天还有胆踏进来算你有种,信不信我让人劈了你。

    那女孩笑着,挡在老头身前,是我带他进来的,夏先生,我们是有规矩的。

    你们站在我的地盘,是不是该照我的规矩来?夏春秋冷冷地望着她。

    那是当然,请夏先生别找人也劈了我。小女孩吐吐舌头,装出一副可爱的样子。

    总之,就算照你们的规矩,我也不过少个十三年,这样你们就不会再插手了吧?夏春秋望着她。

    值得吗?小女孩带着有趣却又有些疑惑的神情。

    那是我的事,你可以带他走了。那个老头身上的执念太重,夏春秋觉得很不舒服。

    走吧。小女孩拉着老头的衣角听话离开,老头却突然转身就朝夏春秋冲了过来。

    那孩子是我的!我的!谁也不能抢!

    随着小女孩的喝斥声,夏春秋惊醒了过来。一睁眼就望见那双圆圆的大眼睛。

    又不舒服了吗?陆以洋担忧的望着他。

    没没有我只是夏春秋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半句被淹没在他惊讶的神情里。

    我、我的脸怎么了吗?陆以洋紧张的摸摸脸。

    没什么夏春秋别开眼,他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陆以洋脸上出现了死相,表示不到十二个小时就会发生。

    第八章

    不能让他死。

    无沦如何都要保住他。

    夏春秋当时只有这个念头。

    你今天有课吗?他突然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没有,不过今天答应要帮实验室学长做实验,所以待会要去学校。陆以洋跟着站了起来,想夏春秋是不舒服还是睡太多了。

    夏春秋也没有回答,只是走到观音面前,燃香拜拜。嘴里不晓得念着什么,大约念了一、二分钟才插上香。接着从神桌旁的柜子里取出几包七彩缤纷金银交杂的纸,走回桌前盘坐在地上,伸手折起纸来。

    陆以洋好奇的蹲在旁边,看着夏春秋三下两下折出一朵漂亮的莲花。

    哇,好漂亮。陆以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朵莲花看了半天。

    可以教我吗?捧着莲花,用着闪亮的眼神望着夏春秋。

    夏春秋也没说什么,只把纸推过去,陆以洋就跟着他慢慢的折起来。

    要折多少呢?陆以洋一边探头看着夏春秋灵巧的手,确认自己没折错。

    全部。夏春秋把面前的纸推到陆以洋面前。

    陆以洋愣了下,包装上打着内含一千张,一朵花要用九张纸,两包纸用完可以折大约两百朵,可是这里起码有六包纸

    那你一个人怎么折得完呀陆以洋疑惑的问。

    明天就要用了。夏春秋淡淡的说。

    陆以洋想了半天,这是做什么用的呢?

    供给枉死的人,让他们路上好走。夏春秋手没停下,只是不停的折着纸。

    喔喔喔,那我来帮忙好了,我跟学长说一下明天再帮他弄实验。陆以洋迅速拿起手机拨号,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之后,就开开心心的帮夏春秋折纸。

    陆以洋想着既然是供奉用的,应该要诚心的折,就很安静的跟着夏春秋一起静静的折纸。

    也许是折得无聊了,陆以洋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夏春秋闲聊起来。

    春秋你最近都没穿你的道袍了。陆以洋想起第一次见到夏春秋的时候,几乎以为他是个道士,但是看他从没穿下楼去,也疑感了起来,一直没开口问是觉得他大概不会理会自己这种无聊问题。

    那是穿好玩的。夏春秋斜了他一眼,还是回答他。

    吭?穿好玩的?就是说工作上不用穿吗?陆以洋睁着他晶亮的眼睛问他。

    我还有神父装你要不要看?夏春秋瞪了他一眼,谁穿那种东西工作呀。

    喔喔,我怎么知道嘛很少有人买这种东西回家穿着玩呀陆以洋像是自言自语,被夏春秋狠瞪了一眼没敢再说话。

    但是夏春秋也没接着骂,陆以洋想他今天心情好像还不错,也愉快的继续折纸。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等到两人身边已经堆起满满的莲花,太阳也差不多下山了。

    陆以洋数了下,十朵串成一串,大概有快两百朵了。

    呼陆以洋吁了口气,甩甩手休息一下,一抬眼发现夏春秋又盯着他的脸看。

    他下意识的摸摸脸,我的脸怎么了吗?

    没有。夏春秋也吁了口气,放下手上的莲花靠在身后的长椅上。

    休息一下好了,这边快两百了,我再去倒茶给你。陆以洋笑着爬起来,去厨房热了茶,边想起不晓得顾典恩的实验怎么样了。

    把茶递给夏春秋,陆以洋找起他的手机来,翻来翻去就是找不到。

    奇怪刚刚明明在这里的啊,找到了。陆以洋从长椅下捞起手机,咦?没电了吗?

    陆以洋按下开关,开机的音乐响起,他疑惑的看着。奇怪,坏掉了吗?

    哇,二十八个未接来电还留言,顾学长是怎么了陆以洋喃喃念着,正打算回拨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吓了他老大一跳。

    哇吓死了喂,顾学长?陆以洋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壁头就骂了他一顿,语无伦次的不晓得在说什么。

    顾、顾学长你冷静一点你说学长怎么了什么?实验室?陆以洋越听脸色越是难看。我我我马上过去

    陆以洋挂上了电话,茫然地坐在原地,然后突然跳了起来,春秋对不起,我得去学校一趟。

    陆以洋说完才发现其实夏春秋一直望着自己,他点点头却拿走陆以洋的机车钥匙,急的话不要骑车。

    夏春秋只平静的说了这一句,然后继续动手折着纸,陆以洋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他无暇考虑那么多,只抓着手机和钱包就冲了出去。

    他的耳边只响着刚才顾典恩说的话。

    实验大楼烧起来了!小易以为你在实验室里面:这白痴冲进去到现在还没出来!

    学长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拦了辆计程车,他在心里祈祷着,祈祷着他不要出事。

    车在两百尺前的十字路口就被管制不得进入,陆以洋远远的就可以闻到烟味和看到一片浓烟。他急忙付了钱下车,一路用跑的冲进学校,穿过广大的校园和重重的人群,过去三年他每天要走进去的大楼,现在却黑漆漆的像座焦炭一样,烟味还呛得让人不得不搞住口鼻,地上湿淋淋的到处都是水。

    救护车和警车在校园里穿梭,不停有人在广播着请学生们不要围观快点离开,他环顾四周,附近地上坐满了哭着咳着的学生们,他认出几个大学部的学弟妹,也有几个博班的学长姐,可是他没看到顾典恩和易仲璋。

    学长陆以洋急的快要哭出来,大楼里出出入入的都是消防队员、警察跟校方人员,医护人员在外面照顾着学生,他根本进不去。

    学长你在哪里

    陆以洋绕着大楼转,想在附近的人群里找到易仲璋。

    小陆0

    陆以洋回头,吓了他老大一跳,那是隔壁研究室的同学。小良,你没事吧

    他一身焦黑,脸上和手上的烫伤都很严重,身上湿淋淋的一直滴水,他看着自己的手和身上,有点茫然的回答,我我不知道突然就烧起来了怎么办我好痛

    前面有医生,小良我带你去陆以洋伸出手想抓住他,但是一碰到他的手,他就觉得不对,那种感觉就像那天他捧起无头女的头,他像是触电一样的赶紧缩手。

    二个人一起愣在当场。小良似乎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在陆以洋抓住他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抓住他的那只手是有生命的,有血液流通的,有心跳的,而自己什么都停下来了。他抬起自己的手看了半天,然后愣愣的看着陆以洋。我怎么了

    陆以洋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那是他每天都会见到的人,是他相处了几年的同学。眼泪就这样滑了下来,小良

    怎么办嘉怡还在等我她看我这样一定会难过她连我割到手她都会哭他看着焦黑的自己,血和肉模糊的粘在一起。

    陆以洋只是任眼泪一直掉,他头一次不怕鬼,但那却曾是他熟悉的人。

    我不能把小良放在这里

    陆以洋深吸了口气,把眼泪擦干。小良,你你不能待在这里。

    他抬头看着陆以洋,那我要去哪里嘉怡还在等我

    陆以洋也不知道,他不知所措的抬头望着天空,浓烟遮盖了天空,云层阴暗的好像就要压到地面一样,他低下头想了半晌才开口。我也不知道但是你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然不然你等我一下,我找到易学长就回来带你,我会想办法送你走的。

    他慢慢的,像是在思考,但是其实他已经没办法思考,他只是缓缓的点点头,我等你

    你千万要等我唷,不可以乱跑。陆以洋再重复了一次。

    他再缓缓的点了一次头,陆以洋才放心的再继续绕着大楼走,边擦着眼泪边努力的找着易仲璋的下落。

    学长,你到底在哪里

    一直走到大楼后的草坪,他看见被熏黑的草坪上站着一个人,正一动也不动的望着大楼上。虽然一头一脸都是灰,但他仍然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易仲璋。

    学长

    陆以洋深吸了口气,易仲璋望着的是他的实验室。他缓缓朝易仲璋走近,却无法确定他是人是鬼。

    学长用着快要哭出来的语调,他唤了易仲璋一声。

    易仲璋马上回头,看着陆以洋松了口气的笑了起来,小鬼,被你吓死了,你跑到哪里去了?

    他大步走了过来,伸手用力揉揉陆以洋的头,陆以洋马上抓住他的手,两只手紧紧地握着易仲璋的手腕,确认他抓在手上,确认那是热的,有生命的。然后一下子哭了出来,学长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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