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上礼拜,舅舅用坏了我的女朋友 作者:松晗
正文 第3节
上礼拜,舅舅用坏了我的女朋友 作者:松晗
第3节
我不由得低头去看,手指死死嵌入床单之中,只得强忍着不适道:“好了吗?”
祁洛没有回答我,先是安抚性质地拍了拍我的膝盖,随后那只手顺着小腿一路往上,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动作又温柔又娴熟,还有那么一点小心翼翼。我每个毛囊都忍不住战栗不已,鸡皮疙瘩和汗毛纷纷竖立。
“比刚搬过来的时候瘦了。”他像验货一样,把除了我的大屌和胸口之外的地方摸了个遍。
我一边竭力放松下身,上半身又因为他的触摸的紧张的快要死掉,汗水渗满整个背心。
而祁洛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依旧专注着他的探索事业。我感觉到他的手指在我里面拨弄着,碰到了那根开塞露,开塞露又不知是压到了哪里。
“呃,嗯,啊!”忽然之前,我就像被按到身体里一个开关似的,不可抑制地呻吟出声。
一股电流“嗖”地自身体里那处击打而过,下腹间有股子强烈的快感,带着层层暖意升腾而起,迅速地发散到我的四肢百骸。冰冷的四肢立即恢复了知觉,酸爽的我的脚趾都忍不住偷偷蜷曲。
这种快意又酥又麻还特持久,同自己偷偷撸前面的感觉截然不同,刺激了何止千百倍。即使没有碰过前面,我半软着的小兄弟,在下身的颤抖中再度竖立了起来,前端滋出透明的前列腺液,随着祁洛一下再一下若有似无的触碰,我的整根柱体硬的快要爆炸。
我眯着眼抬头叫他,道:“你弄哪了?你……啊!”又是一下重重的碾压,三分痛楚七分激爽,仿佛浑身血管里的血都奔腾着汇向了一处。
大脑是个很棒的东西,可惜现在我没有,这一刻是不管不顾的放纵,这一刻是连呼吸都不能自控的极乐。
我用余光去瞧祁洛,发现他也正在默默观察我的反应。这小子是故意的!我摆了摆下身,试图用软绵而无力的手臂去推他,道:“你别,你别动我那里。呃,啊……”话音未落,他又使坏了一下,我的声调接连打了几个颤。
“但是刚好卡在这里。”祁洛压根不顾我的哀求,眼角烧的隐隐发红,如同幽夜中觅食的野兽。说着,他一手按住我的胯骨,向我那儿插进了第三根手指。
这一捅我差点没背过去,成年男子的三根手指,对我那多灾多难的辣菊来说,实属庞然巨物,捅的我分分钟要肛裂。
如果这样的部位可以用来做爱,如果做爱要经历这种煎熬……不仅是疑惑和煎熬吧,有这么一个心理上难以消化的前提的在这里,我觉得,现在的我还无法接受这些。
我紧皱着眉头,死死压住祁洛的手肘道:“那个,嗯,……我,我不要了,我还是去看医生算了。”
“对不起。”我深知自己的作死与可耻,无颜再看祁洛,只好侧过头补充道。
他沉默不语,呼吸粗重,眼中暗哑不见天日,又仿佛有万里风起云涌。祁洛的力气更大,我俩就这样僵持了一番,两相对视,仿佛是要枕戈泣血的仇敌。最终祁洛还是在我朦胧的泪眼中败下阵来,虽然他不知道,这些都是因为快感激出的眼泪。
“我给你取出来,你别叫了。”他轻轻回了一句,又自嘲似的笑了笑:“老子都被你叫硬了。”随后两指一掏一夹,十分顺利地把那支该死的开塞露取了出来。
我一看,还真没破。心中那一块大石终于落下,我精疲力竭地仰面躺在祁洛的床上,前边那话儿还十分不死心地翘着,浑身都是冷冷的潮意。
被单上、祁洛随手扔在床上的衬衫、毛巾,满满都是他的味道,这些无一不提醒着,这里不属于我。
我胡乱地穿好裤子起身,“等一下。”他叫住我,扔了一管软膏过来,我瞄了下,是治肛裂的软膏。
“何志猛留在家里的,”祁洛的眼神还停留在ipad上,仿佛在那里发现了新大陆,“还没开封,这回好好看说明书。”
“我没便秘!”我再次羞愤地瘸着腿夺路而逃。明天,大后天,噢不,这一个月,我都不想再看到祁洛了。
站在淋浴下冲了很久,内心的躁动和身上的热度才平复下去。失去了可以酣畅款待的对象,所有只为排解的自慰都显得索然无味。况且实在太累,我也没什么精力发泄,小兄弟在几经挑逗得不到满足之后,也像是被抽了主心骨,就这么软踏踏地垂在胯间。
镜子上凝结的一点水雾被抹去,我含着满嘴的牙膏沫,只觉得满腹凄凉无处可说。
这个星期四的晚上,真他妈漫长啊。
刚才那一番按压前列腺的体验,让我四肢还在打着颤,欲望向这顶处攀升,冲刷掉所有理智的快意是那么明晰。
美酒和性欲永远让人无法抗拒,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芙蓉帐暖度春宵,为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
纪晓岚曾说过一句话:“生我的,我不敢,我生的,我不淫。”这句话被张学良奉为至理名言。意思就是,这世上的女人,除了他母亲和他女儿,其他的都可以毫无顾忌搞上床。
而今,我竟趁着醉意鬼迷心窍地,对我的小舅舅的肉体产生了背离人伦的肖想……我叼着牙刷苦笑了一下,从前没发现,还自诩三观端正,原来我竟然如此有做淫魔的潜质,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
这几日夏末的台风登陆,楼下的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倏尔,粗大地雨点砸落下来,小区门口高三补习班的孩子们大多没有带伞,被不请自来的雨水砸的哇哇乱叫。有几个用书包顶在头上闯进雨帘里跑回家,还有的站在屋檐下,伸手试着降雨大小,刚迈出腿,又犹豫着缩了回来。
独自站在楼梯口,我抽完了烟盒里最后两根烟,声控灯熄灭,黑暗中只看得烟头还未完全熄灭的火星小点。
这是今年夏天的第一场雨。
这个夏天就要结束了。
第05章 /揭秘星期六
在被酒精泡坏了脑仁的那个晚上,我在险些与小舅舅擦枪走火,又临阵脱逃了之后,除了火辣的肿菊、宿醉后的头痛,以及祁洛对我的全面无视,其余什么都没有留下。
倘若我是个银行卡里数字甩出来,分分钟叼爆圆周率的土豪,我应当独自一人买断整年的租金,然后把祁洛和他装着晓松老师的ipad一起扫出家门;倘若我是个有节操、有骨气的汉子,我应当果决地一卷铺盖,给祁洛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然后自己滚蛋;倘若……
对不起,我编不不下去了,没有这些倘若,因为我就是个卢瑟。
自上次大吵后,我和祁洛的关系如同一个正弦曲线图,才刚刚有缓和的趋势,又一夜之间跌破冰点。
我和他,该怎么下定义?
好奇也好、一时冲动也好,我从不否认自己的卑鄙和怯懦。原则在这里,小时候那事也没完全揭过去,所以我并不认为自己是对祁洛动了心。
回想起来,他明明可以快速地帮我把开塞露取出来,却故意磨磨蹭蹭地跟我的前列腺过不去。在那个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觉得好玩吗,和自己的外甥。
祁洛一直比我理性,凡事更讲究结果,用一句电视剧中常出现的台词说,就是“你们之间是没有好下场的。”这一点,在于我们的相处中,我深知他其实比我更清醒。
午间休息的时候,我抽空给我爹打了个电话。自从我老娘因病去世以后,我爹就把公司全权交给了我大叔,自个买了冲锋衣、登山包,成为了浪迹在天涯各个角落的背包客,我们父子俩几年难得一见。
上一次同他联系,我爹正从川藏公路往拉萨往的路上,接通电话后,那边信号极差,全是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和风声,两人没说几句就挂了。
这回才响了两声,老爹接的倒是很快,我握着手机,只觉得有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化成了一句:“老爸,你在干啥,吃了吗?”
“吃了,吃了!吃的糌粑和团结包子。”大概是怕我听不清楚,我爹的嗓门大得振聋发聩。
我“嘿嘿”笑了两声,道:“好吃吗,在那边气候习惯吗?”
“哎,不太习惯,嘴上全是白皮,脸晒得跟锅底似的,回头你该认不出老爹咯。”我爹笑呵呵地跟我聊了几句那边的风土人情,说还准备继续往尼泊尔走。
我应了几句,转而听到他有点小心道:“怎么样,你舅外公这个公司还不错吧?现在这个工作做得还习惯吗?”
知子莫若父,这话问到症结上了。
曾几何时,我也自以为是个唯诗和远方不可辜负的理想主义者,看过几部idb上评分高的电影,发表过几篇装模作样的影评,就觉得自己仿佛是下一个伍迪艾伦或者昆汀,分分钟可以执起导筒改写中国电影。
这种自以为是的创作冲动澎湃爆表,却找不到宣泄途径,于是我不顾我爹的反对,一意孤行去美帝学了电影相关专业,在外浑浑噩噩漂泊几年,肚里啥也没揣着。回来投了几份简历,面试过不少传媒公司,也在电视台的后期剪辑室里,对着电脑,跟着几个同事夜夜爆肝过大半年。
在省台那会儿,一次熬完大通宵后,我驱车到我们台旁边的早餐店嗦粉。那天天气特别冷,一大早天空和树叶都是冷灰色的,我打着牙花子捧着那碗牛腩粉,刚想热和一下手。“咯噔”一下,脑子里那根弦便断掉了,我一头扎倒在大马路上,那碗滚烫的米粉溅了一身。
那会我爹正在深山老林里,和一群道士学习如何延年益寿,是我大叔来医院捞的我。我爹为人总是乐呵呵,待谁都是一副好好先生没脾气的样子,我大叔那可是霸道总裁,上来就往我头上呼了一把,沉着脸喝道:“死小子,你还要不要命了,你明天就去辞职!”
我们台的编制难弄,几十个人打破头抢一个指标,余下的都是合同工,像我这样的,连合同工算不上,纯粹就是打杂的实习生,要走要留都没人拦着。
说到底,我还是吃不得苦,从小缺乏磨炼,又太贪图安逸。电视台太鸡巴辛苦了,做牛做马不做编导。自从干了这行,我很少在凌晨四点之前睡着过。
我知道大叔是担心我,我爸就我一个儿子又没有小老婆,他怕我跟我妈似的,一言不合便在工作岗位上嗝屁了。
刚好祁洛这边的贵金属贸易公司有职位缺着,大叔就让我过来先锻炼两年,培养经验,等熟络了项目,再回自家产业做事。
于是这么一病,我便顺势辞了电视台的职,把自己曾口口声声宣称要奋斗终生的梦想,塞进了电脑回收站。
本以为午夜梦回之时,我会偶尔梦到从前在学校拍片子、剪素材的日子,怎么着也该内疚一下,遗憾两下,但是没有,一次也没有。
祁洛这边事情比较单一,我们销售部更多的是考验和人沟通打交道的能力,和我学的专业更是相去甚远。要说落差,那铁定是有的,相比在电视台对着电脑死磕,这里更加不是我擅长和熟悉的,但是我已经没有了反悔和后退的余地。
明年就该是本命年了,作为我爹唯一的孩子,我好像从未给过他什么,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再让他担心。
“挺好的,我同事都挺逗,工作上手也挺快。”我笑了笑,“一会该上班了,爸我不跟你说了。”
我爹道:“好,好,我一会也该跟驴友们出发了。”
刚撂了电话,一曲动感劲爆音乐自音响响起,“娘子,啊哈,you will !”
这是张海丽专门给我们办公室设的午休提醒闹铃《郎的诱惑》。照她的说法,有快速醒脑提神之效,尽管已经听了无数次,每次被它从清梦惊醒,我还是忍不住面部痉挛不止
萌叔不愧是张海丽的姘头,边打哈欠边不停嘴道:“是郎给的诱惑,我唱起了情歌。是渴望的天空,有美丽的月色。是郎给的快乐,我风干了寂寞……”
我伸了个懒腰,还未挺直身子,萌叔便一巴掌捏在了我的颈椎上,道:“祁经理要过来,注意仪态啊兄弟。”
“没事儿。”现在祁洛就把我当做一团大型移动有害气体,压根不拿正眼看我一眼,我估摸着哪怕我现在扑过去抱着大腿示好,丫也只会像弹落一粒灰尘一样,把我从裤子上抖下去。
尽管如此,积威之下,在张海丽和祁洛两大凶神前后脚踏入办公区的时候,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大伙立正稍息站好。
张海丽带着祁洛这孙子得意洋洋地转了一圈,甩动着她油亮的马尾微微颔首,对我们办公室的卫生质量和大伙儿的精神面貌表示肯定。
祁洛背着手站定,张海丽抬高声音道:“最近的成交业绩不错,这个周末咱们就不加班了。”
小王小李小冯带头鼓起了掌,海丽姐又补充道:“不过,如果大家想过个好中秋节,就继续加把劲,不要懈怠。”转而又道:“祁经理来说两句?”
祁洛摇摇头,“你办事公司放心,我没有要补充的。”
萌叔站在我旁边,悄悄往转椅那处挪了挪,低声对我道:“哎,我怎么觉得祁经理跟平时不太一样啊?”
我低着头看着座位上那一摞的客户资料,道:“怎么不一样了?还不是一个鼻子俩眼。”
他“啧啧”了两声,搓着手指道:“你们吵架啦?”
这下我有点意外了,有这么明显吗?难不成我就这么兜不住心事,什么都写我脸上了?我笑笑道:“你又知道了?”
“这个祁经理吧,一直很关照你。每次他到咱们部来,一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往你这个桌子这边看。今儿我注意了一下,从进门到现在,他连头都没有往咱们这边扭一下。这太反常了,你得罪他了?”
祁洛有这么在意我吗?我倒是从来没有发现过,何志猛瞎吹的吧。
碍于我和祁洛这事没法细说,我道:“你别瞎鸡巴猜了,传到海丽那去,又得给我训话了。我哪能得罪他,他可能就今天忘了上眼药了吧哈哈哈哈哈。”
萌叔明显不信,张着嘴满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次日我起了个大早,翻箱倒柜找了件最显脸嫩的t恤套上。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和苟且的祁洛,还有和英俊的约要赴。
上回答应帮英俊追女神,英俊特意挑了个我俩都不忙的周末,回他母校去会一会他的梦中女神。
刚去美帝的时候,因为口语不算太好,所以如无必要,我绝不主动开口。导致同屋的室友以为我有抑郁症,说我面带凶煞,遂一直不敢得罪我,怕我一激动就像《大象》里的俩孩子一样,端起枪杆造一场校园屠杀。
漂泊在异国的日子不算太好过,我爹还时不时因为在外旅游,忘记给我打生活费。有一次逼得我吃了整整三个星期超市折价货。美帝超市的法棍,打折的折合六块钱软妹币一大根,又硬又长,可吃可防身。还有那种原价2刀的鸡肉卷,在超市关门之前已经打折到029刀,因为当天过期。我推着购物车,在一群大妈老爹中间杀出一条血路,横扫了全部余货。导致我后来看到这俩就想吐。
总之那几年回想起来,的确没有太多值得怀念的。
相反,此时和池峻走在林荫道上,看着x大学子一张张青葱稚气掐的出水的脸庞,我倒是对错失的国内大学生活相当向往。
我撺掇英俊给我看女神的真容,英俊拿手机捣鼓了半天,我不耐烦了,夺过他手机道:“不是女神吗,找个照片还找这么久,你平时拿什么撸?”
我一瞅那照片,乐了,这英俊的眼光不赖啊。因为在电视台做过大半年的节目,对人脸的五官分布在镜头下的表现比较敏感,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是整的是p的,基本上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姑娘一看就是货真价值的大美人。
这五官过硬就罢了,女神还自带仙气,大名也特有武侠范儿,解无双。其中一张照片还是在舞台上弹古筝,乍一看那股子冷清劲儿,活脱脱一小龙女出世。
我把手机还给他,道:“可以啊你。但是你女神这么美,你不担心她的美貌把你比下去了?”
“女神就是女神,哪里是可以比下去的。”池峻今天穿的是男装。他把手机插回兜里,有点含糊地回了一句,似乎在有意识在逃避我的眼睛,神色稍有慌张。
这小子不大对。
如果是平时,英俊一定会跟我争个天昏地暗,非要我承认他最美才罢休。而且,刚才我握着他手机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身体绷得非常紧,好像手机里有什么不可描述的裸照,怕被我看见了一样。
我忽然有些后悔就这么把手机还给他了。
池峻这个人吧,乍一看好像就是个小迷糊,每天挂在嘴边的除了小裙子就是他的美貌。但实际上,在对待正事的时候,英俊很有自己的一套主见,属于一旦决定了某事,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我知道他的专业、工作能力都出色,也肯沉下心来吃苦。
所以,一见他今天这个畏手畏脚的心虚样子,我便知道他铁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人和人的关系之所以能持久,我觉得最关键的因素,就是永远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管你们多么要好。朋友是,恋人也是。既然池峻没有要说的打算,我也就装聋作哑便好。
无双大女神今儿在他们系刚好有场讲座,我就权当来欣赏美女来了。
女神的人气果然很高,偌大一个多媒体阶梯教室基本上座无虚席,男生还占了大半,中文系竟然有这么多雄性,这点倒是很稀奇,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辅导员抓过来凑数签到的。
等人来的差不多齐了,池峻那种魂不守舍的状态愈加明显,一对招子不住地往前几排座位瞟,手指紧握住自己的手机,掐的都快留印了。
前排坐的应该都是系里的领导和工作人员吧,难不成女神的老公也在?池峻想干啥,抢亲杀人?
解无双一进场,全场掌声雷动,好几个男孩子跟泼猴似的吹着口哨。果然是x大镇校级别的大美女,百闻不如一见,这姑娘肤白堪比日光灯,本人甚至比照片还要好看。
女神端庄地向前排领导问了个好,走到多媒体讲台前开始播放ppt。
这次讲座的题目是:《在新媒体的冲击下,传统电视行业何去何从》。
看到这个题目,我忍不住会心一笑。我上学的时候,经常被拿过来让我们写论文、做课题讨论,毕业以后工作面试,也常常被hr提问类似。所有能深挖的点,都在学生时代熬夜的台灯底下被挖遍了,实话说,我对这个可谓是再也提不起一丁点兴趣。
不过,解无双的演说主要是以风趣、幽默为主,还时不时带点美女的自嘲,很聪明。开讲十来分钟,底下笑声、掌声不断,哪怕是忙着看手机的同学,都不时抬头望向ppt上示范的案例。再加上女神灵活选用了许多实践案例,整个讲座没有学院派那种背稿的枯燥效果。
作为一个已经脱离这行的老油条,我甚至饶有兴致的听完了全场。
幻灯片到了底,大女神优雅地向同学老师表示感谢,底下两个个子很高的男生上去献花,再次引发了今天讲座的高潮。
我一开始没留意,直到其中一个往我们这边侧头看了一眼,我才发现,那俩熟悉的身影,不是祁洛大魔王和那天在酒吧里遇到的小帅哥吗?
简直惊呆。我随口道:“巧了,祁洛也来了,还有那个小帅哥。世界怎么这么小。”
“啊,吉吉吉吉,怎么个情况呀?”池峻用那种明明好奇的要死,又拼命故作轻松的语调问道。我侧头一看池峻,发现他也紧紧盯着下边那两人,甚为在意的样子。
我一想,是不是这小帅哥也是池峻的情敌之一,他搞不好就纵身一跃,从这里下去把人砍了。连忙胡诌道:“没没没,你学哥前两天还找那小帅哥约炮,今儿就一起过来献花,我有点惊奇。”
“什么,约炮?”池峻的脸色立即就变了,转而又对我僵硬地笑笑,下嘴唇咬的死死的。
“不不不,”我发现我有好心办坏事,越描越黑的趋势,忙道:“我乱说的,应该没有。”
“哦……”他失魂落魄地应了我一声,道:“吉吉觉得他俩般配吗?”
祁洛和陆栎?如果他俩是一部庸俗狗血偶像剧的演员,祁洛就是那种天生的主角,到哪都是自带反光板、镁光灯加上定焦特写,但他这个人太锋芒毕露,是优点和缺点都太过鲜明的人。有时会让人觉得难以招架,无从相处。
陆栎我这才见到第二面,印象大致是那种默默守护在女主角身边的温柔人设?他大概是一块璞玉,温润内敛,静水深流。或许第一眼没有引起大多注意,但随着相处加深,你会挖掘出他愈来愈多的惊喜之处。
至于般配,恕我直言,就祁洛这个大王八,我认为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该被他祸害。
见我没回应,池峻竟傻傻地道:“我看着挺配的。”
“吉吉,你一会还去跟学哥说话吗?”他又道。
躲他都来不及。我道:“不去了吧,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看烦了都。”
“嗯,那陪我散一会步。”
我担心英俊有什么事想不开,连连答应下来。
池峻说的散步,当然不是苏轼和张怀民夜游散步那种清明雅正的feel,而是……竞走。
对,池峻这小子是跑过全马的运动健将,即使在工作如此繁冗的情况下,还保持着每天十公里的运动量。他一言不发便拽着我在x大的运动场上暴走起来,开始还好,我还能勉强跟上他的速度,但是毕业以后疏于锻炼,我的体能下降不少,到后来我只能小跑着跟着池峻转悠。
我有些憋不住了,气喘吁吁道:“英俊大兄弟,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有话就说吧,再跑下去我肠子就断了。”
英俊点点头,道:“是的,俊仔有件事我骗了吉吉。俊仔需要酝酿一下,跟吉吉倾诉一下。”
一听“倾诉”这个词,我就头疼,也不知我是流年不利犯了哪颗灾星,人人都来骗我一下,然后再找我当一回知心哥哥。
“其实,吉吉你猜的没错,我是喜欢男孩子的。”池峻放慢了脚步,转头冲我莞尔一笑。
果然,这可以。我反倒松了口气,又异装癖又gay,这样才池峻嘛。本爸爸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那……解无双也是幌子吧。”
“嗯。”他顺势在路边的矮凳下坐了下来,我心里一声欢呼,心说终于可以休息了。
“我暗恋了十年的,不是我的老师。而是老师的学生。”池峻又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比纸还薄,“我之所以没告诉吉吉实情,是担心你接受不了。我怕失去吉吉你这个好朋友。”
说实话,我十分不理解他的逻辑,如果我真的会介意这些,一开始,我就不会走向那辆出租车后,还同他成为朋友。但是,对待一个没心肝的小甜心,是任谁都无法真正心硬起来的。
到我表态的时候了。我大力拍了拍英俊清癯的肩膀,道:“搞你们这行的,有几个异性恋啊?你什么意思太看不起我的承受力了吧?你说的学生,就是祁洛旁边的那个小帅哥?”
池峻点点头,眼中仿佛有一潭深沉温柔的湖水:“他叫陆栎,我们初中就是同学。”
初二那一年暑假,池峻在和几个同学打球的时候骨折,夏天天气炎热,骨折后诸事多有不便。某天换完药后,他突发奇想换上了妈妈的睡裙,一个人对着镜子看了许久。一开始,他只是觉得穿裙子更方便,后来才懂得,自己天生便是爱穿女装的。
“那时我还没有发现自己只喜欢男孩子的。”池峻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回学校以后,老师便托付池峻的同桌陆栎多多照顾他。因为骨折缺乏锻炼,大腿处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肌肉萎缩,两条腿稍有粗细不一。有一次,同寝室另外几个人起哄要看池峻的腿,池峻不肯。大家便笑着闹着过来边摸边要扒池峻的裤子,不知怎么,池峻竟发现自己被摸得起了反应。
那次是陆栎给他解的围,自那时起,池峻便对这个温和好脾气的同学,种下了别样的情愫。
“后来高中我们没在一个班,我知道他成绩很好,一直拼命学习,想跟他考一个大学。高考填志愿的时候还托人去问,最后才来了x大。”
“那你上大学的时候,为什么不表白呢?”不是我八卦,人一旦进入社会,很多价值观和看待问题的方式都会发现变化,学校那点青葱美好,很容易便被现实给磨没了。现在还没下手,那基本上就成不了事了。
“因为,因为我不敢。我配不上他怕他觉得我是个变态,那样,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池峻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目光中点点波澜。
“怎么会,英俊你是最好的。”
“谢谢吉吉,但是他是很特别的一个人啊,我比不了的。”他对我笑笑,“后来陆栎留校读研,我又一直很喜欢电视这行,没法再陪他念下去了。”
这话没错,做电视这方面,学历其次,主要便是实践经验,倘若池峻再读个研究生出来,比早入门两年的同龄人,何止是差了百步。
我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池峻看着绿油油的人工草地,道:“我只是想来多看看他。”
英俊这副样子,我仿佛听到了李莫愁每次出场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还是我们傲娇霹雳池大俊吗?我忍不住煞风景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咋就这么猥琐跟琼瑶女主角似的,喜欢就说,就算他不喜欢你,你少了他这一个朋友也不会死。”
“不是的,会死会死的。”他摇头道。
“你……”我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恨不得拿块板砖,敲开池峻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再看吧。我……我再想想。”池峻平静道:“吉吉,我们先去看解老师好不好,刚才都没跟她说话就走了。”
若是他还像平时那样胡搅蛮缠的傲娇样,我倒没多大感觉,正是这样成熟懂事的英俊,反倒让我甚为不习惯。
原路返回,正好碰上中午下课,精力旺盛的小崽子们争先往下涌,我们在人群中逆流而行,好不艰难。
才刚走到三楼,池峻突然一个大幅度急转身,扯住我的胳膊道:“吉吉吉吉,我们回去吧!”
楼梯上本就人多,他这下动静挺大,刚想说这小子发什么鸡瘟,后面的一个女生脚下一滑,一头撞到了池峻背上。池峻又拉着我,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下子我们全都失去了平衡,眼见就要一齐从楼梯上滚下去。
我还在想最近是不是水逆,一只纤长雪白的手臂从我斜侧面伸过来,特别坚定有力地把我往前边一拉。
我抬头一看,那乌发如瀑、那晧齿明眸,竟是解无双。心说就该再肌无力一点,趁机栽倒在人家大美人身上才好。
当然我没这个福分,祁洛从解无双旁边走过来,稳稳地扶住了我,这下我才站稳了步子。我刚冲他使了个眼色,这厮竟然立即放开了手,把脸别到了一边。
我们仨都惊魂未定,陆栎叫了池峻一声,一把把手里的相机包往地上一扔,道:“俊俊?”
这二百五反应不快,力气挺大,那相机包被他一把从楼梯上甩了下去,往下翻了几翻才停下来。
一看那相机包的上的标识和露出的背带,是才上市的感动牌5d4。
加上镜头、配件大几万的家伙,就这么摔了,陆栎没有丝毫心疼的样子,甚至连一眼都没分给它,只是到池峻面前道:“你怎么样?没扭着脚吧?”
真·土豪啊。我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
钱倒是小事,只是搞摄影这行的,一般都视相机如生命,保养相机比哄女朋友还细心。像陆栎这样的豪迈不羁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池峻先前还忧心忡忡的脸上立马春光灿烂,道:“陆陆你也来了?我之前都没有看到你。”
我心说你就瞎鸡巴扯,你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装他身上了。
“原来你们都认识,巧了。”转头见解无双还笑吟吟地看着我们,我先同她打了招呼,道:“谢女侠相救。”然后又冲祁洛尴尬道:“祁经理。”
祁洛那双带着寒气的眼睛望向我,眼中没有多少笑意,嘴角也只是礼节性的勾斜,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还在生我的气吧。
我的心狂跳了几下,说不上是痒还是莫名地绞痛,同时还有的跃跃欲试的刺激。大概我这人就是有病、抖,他不理我我就总想做些什么让他看到我,他理我我就忍不住再做点什么让他怒发冲冠跟我掀桌子动手才好。
小帅哥确认完了池峻安全无事,这才从好心的学妹手里接过相机,温和一笑:“谢谢。”转而对我们道:“我们要去吃饭,一起去吗?”
我估摸着祁洛也不大想看见我,刚想拒绝,被英俊掐了一把我的手臂,他抢先道:“去去去,我们去吃好吃的。”
“好啊。”陆栎的眼睛生得黑亮黑亮,跟池峻家养的比熊似的,一笑起来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格外有亲和力,池峻在一旁看得两眼直冒爱心。
介于吃饭的地儿还挺高档,为了放祁洛一顿血,我基本上逮着哪个贵点哪。
饭局上就我一个不是x大的,全程我都在听他们瞎侃,解无双看着挺小龙女,实则风四娘,端起酒杯颇有侠女风范。虽然来之前说好了不喝酒,我一个把持不住,被她劝得连连灌了几杯老白干。
到最后,女神竟然也有些微醺了,一本正经讲起了黄段子,把池峻和陆栎逗得直乐。祁洛倒是不在状态的样子,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
准备结账,祁洛正要抽卡,陆栎一把按住了他的手,道:“这个我来的。”边说便拉开他那个硕大的方桶状相机包,一叠厚厚的粉红色钞票,就这么胡乱压在那个乌黑蹭亮的最新款5d4旁边。
陆栎笑了笑,像学汉字的孩子抓识字卡一样抓出一把钱,道:“刚好要去买烟。好久没见了,这次我来请。”说完便走了,那相机包就这么敞在一边,连盖都不盖一下。
我被他的行为惊得不知说啥,其他三个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英俊帮他把相机包拉好,解释道:“他高中就是这样的。他用银行卡老是丢,还总是忘记密码,所以干脆就揣着现金出门了。”
祁洛听了淡淡一笑,还顺势点了点头。
如若是在我公司里听到这等见闻,我铁定会觉得这人暴发户装逼,但是看着在场三人的反应,看来陆栎小帅哥真是那种清新脱俗不做作的土豪尤物。
难怪池峻会说觉得自己不配,英俊家里顶多就是小康,据他自己说,大学的时候买一套日牌lo裙,都要在外面的传媒公司接活加省吃俭用。小帅哥手腕上那一块江诗丹顿就不知道值俊俊多少条小裙子了。也难为他一直拼命学习,拼命工作,很多人奋斗一生追求的东西,有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了一切,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这么想着,心中颇多感慨,心说池峻这事,如若有我能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
回去的路上,英俊不是哪里突然开了窍,缠着小帅哥给他拍jk制服写真,大概是准备主动出击了。我对他的逻辑还是不大懂,你男神都能接受你是个裙下长屌的异装癖,难道不能接受你是gay么?
在内心吐槽了两句,我还是给他发了微信,祝陆栎早日栽倒在他的lo裙下。
池峻回:我这不正在温水煮青蛙呢!
坐在副驾上,祁洛在我旁边正开着车,侧脸看上去冷漠的不近人情。我忍不住把眼光挪到他握住方向盘的手指上,一直没仔细看,其实祁洛的手长得很好看,骨节均匀,手指修长白净,手指甲也是剪的干干净净的。就好像……那天他的手指在我后面套弄的感触,其实他很小心也很温柔。
光是这么想着,我便感觉到些许燥热,血都冲上了脸颊。忍不住稍稍侧了侧身子遮挡,以免待会胯下出现异样。
祁洛有点奇怪地望了我一眼,终于主动跟我说了一句话,道:“你在看什么?”
我一下从幻想中晃过神来,道:“仪表盘!我看你有没超速!哈哈啊哈哈!”
他又多看了我一眼,大概是对我这种突然的抽风已经渐渐习惯,再把脸转过去的时候,眼神中已多了些暖意。
他娘的,终于舍得跟老子说话了。我想了想,趁热打铁道:“祁经理,我有一个问题。”
“说。”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挡风玻璃。
“你和陆栎怎么认识的?我记得你好像不是学中文的。”
“学生会,解无双那时候是负责人。”
怪不得他们三人很要好的样子。
“那……”我深吸了一口气,心说我这都是为了池峻,“那你是不是对陆栎有意思?”
祁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后视镜,道:“这和你有关系吗?”
我的手指绞缠在一起,道:“我是你外甥,对舅舅的终身大事,有关心和过问的权利。”
“哦,是这样。”他不慌不忙道:“你是问以前还是现在?”
怎么?以前难不成还有一出?现在还想旧情复燃继续发展?我有点气闷,道:“说正经的,你就别卖关子了,池峻喜欢他好久了。”
“放心好了。以前现在都没有。”
我轻舒了一口气,道:“池峻是个好人,我不希望他受到什么委屈。”
祁洛看了我一眼,淡声道:“你们倒是很要好。”
“陆栎怎么说,比较特别,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不过池峻既然都认识他这么久了,肯定会有心理准备。”
我见他说话的语气终于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了,心情也跟着从冰箱冻库解了冻。祁洛这个人脾气不怎么地,车里放的歌倒是很好听,一直很对我品位。刚吃饭喝的茅台有点儿上头,我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
从x大回我们小区大概三十来分钟的路,中间堵了几次车。午后易瞌睡,正睡得迷迷糊糊,我感觉到车停了,也不知是到家了,还是又堵上了,反正到了祁洛也会叫我,于是干脆就继续眯着。
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挨蹭着我的左边脸颊。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祁洛在逗我,刚想说别闹了,那触觉从左脸径直到了我的嘴唇。
非常轻、非常若即若离地,好像生怕一不小心便会吵醒我。
是……是祁洛吗?他在吻我?车厢里的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我屏住呼吸,只能听到自己一下一下剧烈的心跳。
“大外甥,到了。”不知过了多久,祁洛叫了我一声。
我一睁开眼,车库里昏暗的光线下,祁洛抱着手臂,倚靠在主驾驶的车窗那处,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哪有什么轻吻,“嗡”地一声,一只花脚大蚊子从我下巴那块飞过。
妈的!看什么看!我把怒气全发泄在了那只吸血鬼身上,一把伸手捏爆了它。
第06章 /缱绻星期天
回到家,我径直杀回卧室,睡了个昏天暗地日月无光。我这人睡眠浅,这阵子熬夜加班熬得神经衰弱,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半醒了。期间祁洛好像过来看过我两次,我有察觉,却无力动弹,等他开口说话等得再度睡死过去。
一直到第三次,一股子香味从门口飘过来。腹中早已饥肠辘辘,我被勾引得无从抗拒,只得竭力睁开沉重的眼皮。
只见祁洛端着碗站在门口,身上套着寻常的居家t恤脚蹬人字拖,头发软软地塌在额前,看上去好像一个青涩帅气的大学生。
他见我醒了,用筷子敲了一下碗沿,对两眼痴呆的我招了招手,道:“想吃吗?”
“想。”虽然不知道他做的是什么,但我脑筋还没转过来,口水先分泌了起来。
“叫舅舅。”
“舅舅。”我老实道。
“求我。”祁洛低笑了一声。
我配合地冲他伸出手,道:“我求你。”
“哦,不给。”他竟然一转身就走了。
我从床上猛地跳起来,冲到客厅骂道:“祁洛我操你大爷的。”一出去,我就被眼前的美食给怔住了,桌上那一大盘!那不是,红彤彤、火辣辣、油滋滋的,小龙虾!
炎炎夏日,酷暑难耐,何以解忧,唯有啤酒和小龙虾。在吃这方面,祁洛比我讲究得多,小龙虾订的十三香、醉酒和香辣的拼盘,个头均等且大,锁鲜盒底下铺的干冰还在冒冷气。一眼望上去,肥嫩的龙虾君仿佛在层层的云雾缭绕中冲我招手致意。
我看得食指大动,正欲动手,祁洛抢先一步按住我的手腕,道:“操谁大爷?”
“我,我大爷。”我咽了口口水,十分没有骨气地求饶道。
祁洛点点头,对我的奴颜媚骨表示满意。我趁机拿了一次性手套,丢了一个给祁洛,两人以迅猛地攻势解决起小龙虾来。
肉质紧实鲜嫩,佐料劲辣入味,几乎是一口一个,没一会儿我面前就堆起了一堆虾壳。祁洛吃东西的姿态比我优雅很多,但他那边也是战果非凡。
正吃着,我兜里的手机叫了一声。我别扭地扯掉手套,掏出来一看,是中国移动催我交话费来了。
啧,垃圾移动浪费我生命。顺手又滑了一下,几条未读微信映入视野。是英俊。
“吉吉吉吉,我在陆栎这边,有事走不开,晚上可能不回去了。”
“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一个小忙!”
“帮我去接一下兜兜,它一个人在宠物店,晚上会害怕的!回头我请你吃螺蛳粉!”
兜兜是池峻养的一只比熊,我不大喜欢小动物,但这狗跟我挺亲,一见我就疯狂地朝我裤脚滋唾沫。用英俊的话说,那是它在对我表示喜爱。
信息量有点大啊,池峻果然非同池中物,上午还绞着衣摆说怕怕,晚上就住人家了。这几条是晚上六点多发来的,我一看时间,现在已经九点了。
这几天我们这儿都在刮台风,一到晚上就妖风四起,振雷滚滚,说不定兜兜真会怕的。我叹了口气,回了个“好的女大王。”
池峻回的很快:请叫我女王大人。末了还附了一张他扎着双马尾、穿着水手服对着镜子的自拍。
我看着手机直乐,抬头见祁洛在看我,我解释道:“我要出去一趟,帮池峻把狗接回来。你先吃吧,不用给我留了。”
祁洛微微蹙了眉,看了看窗外,道:“可能会下雨。”
“没事儿,反正也不远。”我起身去找雨伞:“要是没把英俊的爱犬好好地接回来,他明天要炸毛。”
他小声说了句什么,声音很小,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我正在厨房洗手,一时也没听清,便问了句:“什么?”
祁洛走过来把满桌的龙虾残骸倒进垃圾桶,道:“没什么,我说,我跟你一起去。”
有老司机保驾护航自然方便了许多,一下车,一股子阴飕飕的凉风直往领子灌,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地拍。
祁洛撑开伞回头看我,雨大风大,穿短袖甚至还有些寒意,我忍不住往前一步托住了他的胳膊。
感觉到他有一刻的僵硬和停滞,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祁洛刚刚在家对我说的是:你对朋友比对我要好。
我连忙故作轻松地一笑,愈加抱紧了他的胳膊,道:“天冷,取暖。”
他倒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拽样子,只是不经意间,又默默向我靠近了些。
到达宠物店门口,一个个子不高的姑娘正准备从里面把卷闸门拉上,卷闸门很重,衬着她娇小的身影,显得十分吃力。
奇怪了,这么早就关门?我喊了一声,道:“哎,美女等会,我们来接儿子。”
姑娘的动作稍有停顿,充耳不闻地继续拉门。祁洛眼神比我锐利很多,他神色微微一变,抢先一步上前,把闸门往上一抬,惊人的一幕出现在我们眼前。
满地斑驳的血腥,铺满了宠物店内米色瓷砖。
“要是没把英俊的爱犬好好地接回来,他明天要炸毛。”出门前我随口的一句话,再次浮现在耳边。出什么事了,兜兜没事吧?该不会被我这乌鸦嘴一语成谶了?
宠物店的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少妇,见店门又开了,柳眉一拧,刚准备发怒,眼见进来两个陌生人,那恼怒的表情顷刻间拧转成了笑容,道:“这么晚了,两位是有什么事吗?”
她的脚边瘫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大概品种是雪纳瑞,毛色不算太光亮。见有人走近,雪纳瑞用哀伤的黑眼睛看着我们,发出很轻的“呜呜”声,浑身血迹斑斑,下巴搁在一小滩血泊中,眼见着就快喘不上气了。
还好,不是兜兜。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来接我们家狗,就一只比熊,这么大。”我比划了一下。
英俊来给兜兜美容的时候,我偶尔也跟着一起,老板大概对我有些印象,这次池峻也提前打过招呼。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矮个姑娘把兜兜领出来。
我跟着往里间走了几步,忍不住环视了一圈,空气中的血味还未散去,一只两眼浑浊的哈士奇被关在门口的笼子里,十分凶悍好斗的样子,下颚的白毛都被血染红了。
从姑娘手里接了兜兜,这家伙大概都被吓傻了,见了我也不滋口水,十分顺从地趴在我的臂弯中。
“请问,那边那只小狗,是被咬伤的吗?”我询问道。
“就是被你旁边这只哈士奇咬的。”姑娘刚回了我一句,老板娘恶狠狠的眼神便投了过来。
我又往里间的水池走了一步,装作要姑娘给兜兜理毛的样子,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我看那只小狗流了很多血。”
姑娘小心翼翼地往外面看了一眼,放低声音道:“这么重的伤,治起来很费劲的。这只狗不是顾客寄放在店里的,我们已经养了很久了,可能……可能老板会处理掉吧。”
处理?意思是把这只小狗拿回去做狗肉火锅吗?“扔掉?杀掉?”
妹子点点头,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老板娘在外面喝了一声,语气甚为烦躁不耐:“小彭,快点来拖地,一会要下班了。”
我既没有爱心泛滥圣父病,更不是那种在狗肉店门口哭嚎着不许人家吃狗肉的狗奴,深知自己并没有立场去干预老板的决定。
只是,那小狗带着哀求又凄婉的眼神,一直在我心中盘桓不散,搅合的我心神不宁。
小时候也曾羡慕过邻居家小伙伴养的京巴,但是我爹对狗过敏,看见我把它抱回来都要发怒。我老娘也劝我说:“顾喆,你只是一时的兴趣,等你尝到养狗的辛苦,你就不会再喜欢了。”
后来长大了,每天都有各种试卷、各种单词要写要背,我也就真的慢慢对养宠物失去了兴趣。
如果,我把这只狗买下,带去宠物医院治伤呢?不管能否治好,最起码,尝试过也是好的。想到它就要在垃圾桶里结束生命,我便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当然,这不是我单方面可以下决定的,祁洛看到卫生间有头发都要抓狂,如何能忍受随处可见的狗毛、带着体味的食具,还有不小心就会踩一脚的粑粑。更何况,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根本没有把握能养好狗。
“那你们这狗卖么?”我斟酌了一会,还是开口道。
小彭又看了外边一眼,眼神很忌惮的样子:“这得问我们老板。”
我禁不住转过头去,祁洛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略略扬首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了询问的意味。
“祁洛。”我轻轻开口道,却不知怎么把话接下去。
“没事。”他平淡地回了一句,眼神沉静。
我大概知道他的意思,遂试探性地点点头。他二话没说,走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转身径直出去,指了一下地上的小狗,对老板娘道:“请问这只狗卖吗?”
大约恨不得赶紧摆脱这个包袱,老板娘二话没说点了头,还主动给了个优惠价,看着我俩的眼神都写着“人傻钱多”四个大字。
隔着宠物店的玻璃,祁洛颀长挺拔的身形自带圣光,连掏出手机刷支付宝的样子都清俊非凡。我从未觉得他如此帅如此顺眼,如同举着仙女棒、高唱“哈利路亚”下凡的男天使一样。
那小狗浑身是血,被小彭用一个塑料袋装着。祁洛把狗接了过去,小心地用手臂托着,试图让它舒服些。
小彭把我们送到门口,道:“老板娘希望我拜托你们,今天晚上的事情就不要说出去了,要不别的顾客都不敢来了。”
我点头说好。
兜兜放在后座,伸头过来嗅了嗅,又乖巧地趴回了座位上。雪纳瑞身上有伤,我只敢抱在腿上。小东西像是十分惧怕我,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着抖。
祁洛一拉车门,外面粗大的雨点纷纷被车窗隔绝在外,我看着雨刷在挡风玻璃上舞动,心中像是被搅开在温水里的蜂蜜柚子茶,泛着淡淡的清香,还有氤氲着的暖意。
我转头,诚意道:“祁洛谢谢你。”谢谢大魔王的善解人意、通情达理,这一次,是我与祁洛合租以来,第一次真心实意跟他说谢谢。
偶尔,大魔王也没那么可恶。
他斜了斜嘴角,转头看着我眼睛,道:“怎么谢?”
我本正盯着他的侧脸,这一对视,猝不及防陷入了那双仿佛有引力的眸子。心下过电一般,脑子一空,颇有些措手不及。我匆忙地转过身看着眼前摇头晃脑的小黄人摆件,竟发现自己脸都有点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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