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桃花孕,农家乐 作者:金俊眉
正文 第1节
桃花孕,农家乐 作者:金俊眉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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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桃花孕,农家乐
作者:金俊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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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桃花孕,农家乐
金俊眉著
时针刚走到五点,陈蔚然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办公室,今天他行色匆匆,有些反常。
办公室里与他对桌的唐雨薇颇为好奇地问:“陈科长,今天怎么走的这么早?有约啊?”
“析析病了。”陈蔚然一边收拾公文包,一边回答。
唐雨薇又嘘寒问暖了几句,她知道只要是跟析析有关的事,陈蔚然就再也不能保持财务工作人员平日里的冷静客观。唐雨薇还没问清楚是哪家医院,陈蔚然的身影便消失在走廊之中。
析析病了。陈蔚然的心思早跑到了儿子身上。
其实析析的病并不是什么大病,下午四点多幼儿园老师打电话来说,析析上吐下泄疑似食物中毒。
可陈蔚然一听,早已心急得不行。公司月底结账,财务部恨不得一个人当好几个人用,陈蔚然负责的这几个项目对公司来说很重要,每个项目都要月底结算,他只能尽快将自己手头上的急活儿交给同事,这一来二去,紧赶慢赶的也到了临近下班的时候。
下午五点多,对中国任何一座中等城市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堵车已经成为一个令人谈虎色变的话题,陈蔚然提着公文包,站在路边打车,蔚蓝色修身衬衣,灰色的西裤,将这个长相原本不错的职场男人衬托的越发精致。
好不容易等来一辆车,可没走多远,出租车就堵在城市的主干道上,陈蔚然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催促出租车司机,他心心念念的是儿子析析的身体。
析析身体打小不好,陈蔚然一直将此归咎于那个秘密,所以他一直都很注意析析的健康,可是工作却将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挤占了,总之,一句话,对儿子,他亏欠的太多。
等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六点了,陈蔚然二话不说,直奔医院急诊。
今天不知是什么日子,急诊的病人多得像超市周年店庆,陈蔚然在有些拥挤的走廊上寻找儿子的身影。
最后还是析析先看到了他,响亮的声音从满是消毒水的走廊尽头传来:“爸爸,爸爸,我在这里!”
陈蔚然循声望去,一个小脑袋在不远处的人群中露了出来。
陈蔚然这才放下心来,看儿子这架势,看来这会儿身体好多了。
他深呼了口气,朝儿子走了过去。
小家伙一见到爸爸,眼睛乐得眯成了一条线。
陈蔚然坐在儿子身边,摸了摸析析的小脑袋:“肚子还疼么?”
析析拉着爸爸的手,摇摇头,干脆地回答,“不疼了,爸爸,我还可以连着吃两盒冰激凌呢,今天我差一点儿就赢过段小杰了,他吃了三盒,我第三盒没吃完肚子就疼起来了。”
析析说地一脸的不甘心,陈蔚然却哭笑不得。
“析析,谁送你来医院的?”陈蔚然觉得教育儿子,来日方长,冰激凌大赛什么的还是回家探讨比较好。
析析似乎还是不能从冰激凌大赛的失利中缓过来,尽管吊瓶还只输了一半。“爸爸,是程橙老师送我来的。她去给我买药了。”
“程橙老师?”陈蔚然对儿子所在的幼儿园了解太少,他心想改天有机会得好好谢谢这个程老师。
“对啊,爸爸,是程橙老师,段小杰说将来要娶她,我才不信,段小杰长大了,程橙老师的孩子都上小学了。”析析对段小杰这家伙没什么好感。
陈蔚然轻轻地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你跟段小杰很好么?不过以后不能开老师的玩笑,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老师很有可能会听到。”
一个大约20岁出头的少女出现在父子俩面前。
析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着叫道,“程老师好!程老师,这是我爸爸。”
析析这家伙丝毫没有背后说坏话被人当场抓到的窘迫,反倒是陈蔚然倒有些不好意思。
陈蔚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程老师,谢谢你照顾析析。”
程橙微微一笑,“陈先生,不好意思,析析病了,我们幼儿园有责任的,但是无论如何,都希望您能理解。”
陈蔚然回答:“析析这孩子调皮,我工作忙,大部分时候都多亏了你们,这次不过是个意外,没事儿。”
析析坐在座位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爸爸在他心中是最帅的男人,而程老师也是最美前三名。
正当析析天马行空、乱七八糟地脑补地正high的时候,程橙老师打算先走一步。
“析析,老师先走了,好好养病。”
“恩,程橙老师再见!对了,老师,我今天生病了,作业可不可以不做?”
程橙老师显然觉得这个告别仪式有点多余了,她瞥了陈蔚然一眼。
陈蔚然也按捺不住了,他觉得是时候要行使一个父亲的权力,“程老师,您先走,这事儿交给我!”
程老师点点头,临走之前又把药交到了陈蔚然手里,一再的表示歉意,毕竟幼儿园出现这种事情并不是光彩的事儿。
程橙前脚刚走,紧接着陆黎的电话就打来了。
陆黎与陈蔚然的渊源颇深,两人的故事可以追溯到很多年前,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事物,可是在这个海边都市里,他俩的情谊却愈来愈深厚,是兄弟,是死党,是家人。
“老陈,怎么回事?来医院了?”电话那头传来陆黎的声音。
陆黎前脚出手术室,十六楼神经外科的小护士们就炸了锅,追着陆黎打听,他那个帅哥朋友的事情。陈蔚然和陆黎的交情,神经外科的同事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归根结底,对于那群小护士来说,一个帅哥加一个更帅的帅哥这样的组合显然是值得关注的焦点。
陆黎倒不是介意把自己哥们介绍给他们,可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那群花痴眼里,他竟然不是那个组合中“更帅”的那个人。
刚进医院便接到陆黎的电话,陈蔚然觉得倒是有些意外,“你消息够灵通的。”
陆黎在电话那头伸了个懒腰,“刚从手术室出来,十个小时,累死了。你身体不舒服?”
陈蔚然回答,“不是我,是析析,冰激凌吃坏肚子了。”
陆黎关切地问,“严重么?怎么不找我?需要我给你找找人么?”
“不用了,我也是刚到医院,他老师送他来的,至于析析,目测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陈蔚然看了析析一眼,析析冲他笑。
“这样啊,你等我,我下去看看析析。”
陆黎把电话挂上,身后又多了几个人,不用猜便知道。
——“陆大帅哥,你那朋友什么来头,给咱姐妹说说呗。”
——“是啊是啊。”
——“就是啊,别那么自私,再好的东西你自己个儿留着也用不上啊,还不如给姐们呢!”
陆黎深呼吸了口气,若无其事地说,“他来和他儿子看病,okay?”
——“啊?!他有儿子?”
——“啊?他当爹了?”
——“哎——,晚了……”
医生办公室里瞬间变成了菜市场一般,为了保持医院最起码的安宁,陆黎临走之前,又扔下一句,“不过他现在单身!”
“哦~”一句话燃起了身后无数雌性动物的希望。
身后桃花落了一地!
医院附近开了家披萨店,小店很干净,口味还不错,陆黎吃过几次,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析析爱不爱吃。没想到陆黎建议刚刚说出口,析析兴奋地举双手赞同。
陈蔚然并不是什么刻意养生的人,泡面炸鸡垃圾食品他也没少吃,可是对儿子他却明显区别对待,垃圾食品陈蔚然从不让儿子吃,之所以让这个嘴刁的小家伙乖乖听他的,陈蔚然的一手好厨艺帮了大忙。
对于陆黎这个主意,陈蔚然却不苟同,“喂喂,大医生,垃圾食品也撺掇小孩子吃?你的职业道德被沙丁吃了么?”沙丁是陆黎养的一条拉布拉多犬。
陆黎知道自己讲道理是陈蔚然的手下败将,可是他有王牌!他一把将析析抱起来,说道,“析析,垃圾食品爸爸不吃,那你跟叔叔吃好不好?爸爸在一旁看着!”
析析对“垃圾食品”的期待显然超过了段小杰到底能不能娶程橙当媳妇的猜测,他似乎迫不及待了。
“析析,来,亲一个!”陆黎把脸凑过去,析析狠狠地亲了他一口。
陈蔚然彻底无语了,可看到析析这么高兴,管他什么垃圾食品,吃个一两次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两大一小,一起走出了人满为患的医院。
陆黎今晚值夜班,衣服压根没换,穿着干净整洁的白大褂,抱着析析,嘴角永远噙着一抹自信的微笑,从学校到职场,舍我其谁的自信是陆黎最大的杀手锏。这样一幅画面,在拥挤的医院里吸引了不少少男少女的目光。
陈蔚然跟在后面,心情也好了不少,“析析,下来吧,陆叔叔累了。”
析析显然很享受,可是又觉得爸爸的话有道理,于是恋恋不舍地问道,“陆叔叔,你累不累?”
陆黎微微一笑,回答说,“叔叔不累,不过你要是再亲我一下的话,我就原地满血复活了。”
析析显然不能放过这次机会,狠狠地亲了一口,在陆黎脸颊上留下了一大口口水。
三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析析肠胃还没回复,陆黎特意点了一份清淡口味的披萨,奶酪什锦水果和鲜虾蔬菜口味,析析觉得新鲜,一样吃了一块,许是新鲜劲过了,这小家伙嘴刁,显然披萨店的水平还是比不过陈蔚然的爱心套餐。
似乎除了陈蔚然,也没什么人能满足析析的胃口了。
吃了一会,析析就在帅哥店员的陪同下玩起了儿童乐园。析析这家伙是个自来熟,大人们谁见了都觉得这小家伙有意思,这第一次来这家披萨店,就跟店里的小帅哥服务生打成了一片。
陈蔚然吃了几块炸薯块,喝了杯咖啡,视线不曾离开析析。
陆黎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小家伙的口味被你惯坏了,我觉得这家做的不错,析析竟然不喜欢。”
陈蔚然喝了口咖啡,看着不远处玩的不亦乐乎的析析同学。“时间过得真快,五年了,析析竟然长这么大了。陆黎,你说生命这东西真他妈的神奇。”
陆黎吃了一小片烤面包,又香又脆,“能让你一眼看透的话,它就不叫生命了。”
陈蔚然嘴角上扬,那笑容幸福而满足,“第一次见到他,我躺在手术台上,麻药还没退去,脑袋里一团浆糊,我那时就在想,完了,我和这个小家伙这辈子都完了;可事实证明,我俩没完,等他到了一岁,看着他能挺起小脑袋,能翻身,能吱吱呀呀地学说话,我突然发现,他竟然慢慢地变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可等到他第一次开口叫我爸爸,第一次冲我笑,第一次躺在我怀里安静地睡着,我才意识到我们终究变成了彼此的全部。五年过去了,析析长大了,很多时候,我恨自己为什么不能给他更多的爱,让他享受到比其他小孩更多的疼爱,可是很多时候,我做的却并不好。陆黎,你说我是一个好爸爸么?”
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自陆黎将这个小家伙从陈蔚然的身体里拿出来的那一刻起,这个仅仅有五斤二两的小生命就跟陆黎走到了一起。看着小家伙一天一天长大,叫他叔叔,偷偷给他打电话,让陆黎带他去吃冰激凌,让陆黎帮他哄爸爸高兴,这个叫自己“陆叔叔”的小家伙的每一步的成长,他比谁都清楚陈蔚然为之付出了多少。
“老陈,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他也是析析的爸爸,他有这个权利和义务。”陆黎觉得,或许这样陈蔚然的压力能小点。
五年过去了,陈蔚然早已波澜不惊,“时间过去都这么久了,何必再去打扰他?我不会做任何有可能给析析带来伤害的决定,你知道的。再说,我自己能够给析析一个好的生活,不是么?”
对陆黎来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向陈蔚然提出这个建议了,可每次的结果都一样。其实这个道理陆黎比谁都清楚,对于他们这样性取向的人来说,或许现在这样的生活,对析析来说,就是最好的了。
“对,析析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陈蔚然话锋一转,又扯到陆黎身上,“别说我了,那你呢?圈子里的朋友给你介绍过不少了,条件好的也有啊,你眼界别那么高,差不多找个得了,也省得你整天吃这些玩意,有个家比什么都强。”
陆黎显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得得得,您照顾好我侄儿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千万别再给我找什么幼儿园粉色系男教师,enough!”
陆黎话音刚落,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析析玩累了,拉着店员小帅哥的手走了过来,“爸爸,陆叔叔,你们在笑什么?给你介绍我的新朋友!”
聚餐活动在店员小帅哥羞涩的自我介绍下落下帷幕,果然是析析同学太开放了吗?
兵分两路,陆黎今晚值班,有个重症病人需要他观察,而陈蔚然和析析则回了家。析析晚上没吃多少东西,陈蔚然一到家就开始忙着动手给析析熬粥,软糯的白米粥撒上一层薄薄的肉松,析析一口气喝了半碗。
喝完粥已经八点了,陈蔚然收拾完碗筷坐在沙发上了陪析析看科幻剧,小家伙不爱喜羊羊,不爱熊来了,竟喜欢看一部叫做远古入侵的科幻剧。
小家伙躺在爸爸腿上,欣赏着屏幕上各种异时空怪物入侵地球,时不时跟陈蔚然互动几句,给陈蔚然讲讲下一个时空碎裂点可能在哪之类的深层次问题。
看了一会了,陈蔚然忽然意识到好像忘了什么,寻思了半天,才意识到小家伙今天好像还有作业。
“析析,你今天作业做了么?”
“……”
“析析,你是打算先吃药还是先做作业?”
“……”
“析析,不说话是没用的。”
“爸爸,怪物真的会来地球么?”
“谁知道呢?不过在怪物到来之前,你还是要决定是先吃药还是先做作业?”
“爸爸,我病了,可不可以不做作业?”
“那就先吃药吧!”
“吃药可以不做作业?”
“这是下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陈蔚然的计划是在教育的问题上决不能惯孩子,作业必须要做,不能给老师留下坏印象,不能给析析养成这种坏习惯。
可是很多时候,计划永远是计划,析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吃完药之后,就坐在沙发上兴致勃勃地欣赏陈蔚然先生为自己的儿子做作业!
貌似作业内容不简单——为自己的爸爸画一幅肖像画!
“爸爸,你要画的像你才行哦。程老师都见过你了,所以一定要像爸爸才行哦!”
陈蔚然无话可说,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现在的幼儿园真是太难混了!
时针走过九点一刻,析析也困得在沙发上睡着了,陈蔚然小心翼翼地把儿子抱进了卧室,轻轻地放到床上,小家伙半睡半醒,紧紧地抓着爸爸的衣服不撒手,陈蔚然只能顺势躺在小家伙身边,析析紧紧的贴在爸爸的身边,很快进入了梦乡。
陈蔚然听着儿子浅浅的呼吸声,嘴角轻轻上扬,是啊,他有儿子,就拥有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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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小身体依偎着爸爸,析析睡得很安宁,陈蔚然慢慢地侧过身子,生怕吵醒了儿子,望着熟睡的儿子,陈蔚然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想:析析的眉眼竟然有几分像那个人。
回忆翻江倒海地奔袭而来,陈蔚然也累了,父子俩面对面地进入了梦乡。
陈蔚然所在的城市是个沿海的二线城市——青城,小城这些年得益于旅游业的发展,经济增长的很快,除了大学在外地读书之外,陈蔚然一直没离开过青城。
他出生在青城下属的一个小县城里——桃源县。桃源县行政上属于青城,但是空间上却距离青城市区有一段距离,这也是为什么桃源县没有跟上青城飞速城市化脚步的原因。事实证明,这种“落后”是因祸得福,至少桃源县现在凭借着安宁舒适的环境吸引着城市里那些脚步匆匆疲于奔波的人。为了一份稳定的工作,陈蔚然也在青城市区住了五年,可他却常常想起家乡小镇的一草一木。
有时候,他甚至萌发了离开这城市的喧嚣,带着析析回老家的念头,可他还是放不下手里的这份工作。
陈蔚然现在一家老牌的建筑国企工作,企业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公司,而陈蔚然所在的青城分公司在企业各个子公司的排名中数一数二。陈蔚然大学毕业之后就在财务部门工作,负责工程项目的会计核算工作,五年的职场历练,陈蔚然也终于做到了财务科长的级别,手里的几个大项目都是建筑面积几十万平米,合同额数十亿的大工程。每逢月底年末,陈蔚然不得不常常加班,其实也不单单是他,整个财务部的工作都繁多琐碎。
好在收入不少,在青城也算中上游,这么多年,他除了和儿子过得舒心之外,还能帮衬帮衬母亲和弟弟妹妹。
陈家在桃源县虽不是什么望族,但是也不小,旁支别系不论,单单就是陈蔚然父辈这一族就不小。陈蔚然的父亲排行老三,上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姊妹六个。若再加上旁支,那陈家的族谱便更大了。
陈蔚然兄妹三个,他是长子,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弟弟叫陈石磊,妹妹陈雪菲,弟妹是龙凤胎,今年刚考上大学。
陈蔚然家境并不富裕,家里大事小事都是母亲一手张罗,母亲周美茵是厨艺世家,从陈蔚然懂事起,母亲就经营着自己的肴菜店,这么多年小店规模没怎么扩张,可是名声却不小,回头客越来越多,很多人竟是慕名而来。现在陈蔚然的一手好厨艺也是给母亲打下手而练就的。
至于陈蔚然的父亲,就在陈蔚然大学毕业那年,喝酒喝死了,在桃源县,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以至于在陈蔚然父亲殡葬那会,围观的老人们都会念叨几句,“人这一辈子不能作,不然早晚得把自己作死。”
陈父嗜酒,脾气暴躁,年轻时自己做过点小买卖,可喝了酒,嘴上就没把门的了,得罪了不少人,也搭进去不少钱。到了中年,折腾不动了,家里的老人们给张罗了一份工作,在桃源县的一个乡镇企业当车间工,没干多久就因为喝酒误工被人给辞退了。自此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人生的失败,生活的压力让这个脾气暴躁的男人怨天尤人,沉迷酒精。
这些年,母亲一人撑着家,回到家还要忍受酒鬼老爹的酒疯,要不是为了这三个孩子,周美茵怕是早就跟他离婚了。周家人来闹过事,毕竟谁也看不下去母亲的艰难,可每次母亲都把周家人劝走了。
作为酒鬼的儿子,陈蔚然从那时起,就告诉自己,将来一定要好好混,绝不让桃源县的人把他看扁。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陈蔚然以为自己即将大学毕业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时,他的酒鬼老爹竟然给他送了这样一份厚礼。
六年前的那个夏天,陈蔚然忙着毕业,忙着投简历,忙着迎接新的人生。
在老旧的宿舍走廊中,电话那头周美茵声音哽咽,“蔚然,你爸查出了肝癌……”
陈蔚然握着听筒,手抖到不行,这么多年他心中的怨恨全都涌上了心头,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气愤,“这是他自找的。”
周美茵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她应该是在寻思什么,半晌过后,她才缓缓开口,“砸锅卖铁,给他治吧,让他就这么走了,让人笑话。”
陈蔚然挂了电话,握紧拳头,狠狠地打在了墙壁上,“彭”的一声,整条走廊里的声控灯顿时亮如白昼。
墙壁上留下一个血印。
就在接到这个电话一周之后,陈蔚然办理了离校手续,所有人都纳闷为什么年年成绩第一,会计系最优秀本科生的陈蔚然竟然没有签约任何单位,这样一个令女生恨他不爱自己,男生恨他比自己强的传奇人物就此消失于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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