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小禽兽[高干] 作者:郎骑宝马来
正文 第7节
小禽兽[高干] 作者:郎骑宝马来
第7节
只是想叮嘱赵小宝到了外面不要乱来,要安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出来。
赵鑫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做得愈发失败了。
赵小宝听着叹气声,不以为然,歪过头看窗外。
窗外一片沸腾,机场附近直接拥堵不堪。
难道是哪个明星有演出,粉丝接机?或者是某个领导人入境?除此之外,赵小宝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有一点他能确定的是他们必须要下车走进去了。这里的交通已经不容许车子再往里面开进,走路可能要更快些。
赵鑫带着赵小宝往特别通道走去。
走到一半,他们远远地瞧见一队精英人士从场内鱼贯而出,清一色的笔挺西装,各自提着一个银色的精密箱子。队列两旁簇拥着若干记者和围观人群,摄像机的镜头则是无一例外地对准队列首位的男人。
☆、第34章
赵小宝视力状况不好,只看得见一队人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队列里多是身材高大的人,外国人居多。但带头那个应该是自己人,黑头发,个头虽高,但不像身后跟着的人那般壮实,要稍显单薄一些。
他们是打算过特别通道进去的,而这伙人是从特别通道出来。一来一往,势必是要遇上的。赵小宝顿住步子,想等这伙人离开之后再继续前行。他不喜欢太过拥挤的人潮,而且前面还有那么多记者。
于是他便趁着停顿的功夫多看了几眼那个领头的男人。越看越觉得熟悉,再想踮起脚尖看个清楚的时候,人就被赵鑫拽到了身后。“别看了,我们从那边走。”赵鑫拉着赵小宝的手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语气里带着仓促的惊慌。
“你别碰我!”赵小宝用力要甩开赵鑫的手。赵鑫哪肯给他机会,一只手就把赵小宝的胳膊锁得死死的,让赵小宝挣不开,强硬地拉着他往前走,与人流分开。
赵小宝还记得刚刚那种熟悉的感觉,想要再回头看一眼,被赵鑫动作强硬地扳过头,不准他往后看。
赵鑫越是这般,赵小宝越是起疑。
赵鑫这样的反常似乎验证了赵小宝心里的想法。他被迫跟着赵鑫往前走,走了几步,缓缓开口对赵鑫说,“我看见陆释了。”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到他老子抓着他的手臂僵直了一下,而后是更紧的钳制,似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一样。
赵小宝被捏的疼得额头上冒冷汗,却硬是忍着不吭声,眼睛盯着赵鑫的脸。想看看这老东西的脸色有多难看。
赵鑫是前天得到的消息,说是国外一家研究所要出让一项医学技术给国内的医院。他当时也只是看到文件上有这样一条消息,但这种事情不归他来负责,他也没多放在心上。并且当时文件上面的负责人写的并不是陆释这个名字,所以才未能引起赵鑫的注意。
不然的话,赵鑫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措手不及。他自然是不想让赵小宝见到陆释的,才会采用暴力手段拖着赵小宝离开。
可赵小宝视力不好,心眼却长得很好。再说,他们分开的时间只有三年,三年,相貌的改变并不明显,而陆释的气场一如三年前。赵小宝要再说认不出来就不合常理了。就是普通的朋友,搁了两三年见面还会有熟悉的寒暄,更何况是陆释,他再怎么健忘,也着实忘不掉这个人的存在。
“你松开我吧。我自己会走,不用担心我会冲过去找他,我没脸过去见他。现在就是你不让我走,我也得走了。”
那句“我没脸见他”激怒了赵鑫。
“是嫌跟老子在一起,所以没脸了吗?”赵鑫恶狠狠地说着,压着赵小宝的脑袋强吻了上去。唇齿间的碰撞不亚于打斗的激烈,承受者在顽强地抵触和逃脱,施暴者一鼓作气破开了壁垒,探进去,贪婪地吸吮舌尖的甜蜜。
赵小宝惊恐地睁着眼睛,唇舌尽交予赵鑫摆布。他曾经幻想过很多次,有一天他老子会主动的亲热他。现在,他等到了,这老东西终于肯主动一次。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对面是汹涌的人流,若干记者和摄影师在人流里挣扎着。只要有一台相机抓拍到他们这个方向,只要有一台……
赵小宝发疯一样推开赵鑫,抬起胳膊擦着被赵鑫吞得红润的嘴唇,骂道,“你他妈疯了!赵三金,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么做,如果被人发现的话,你便不用再在这里混下去了。”
赵鑫一派淡定,一手拉过赵小宝的手继续往前走。“如果你之前能这么想就好了。那样我们只做父子多好。我们只做父子,哪会有现在这么多麻烦?”
赵小宝冷笑着,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赵鑫听清楚。他说的是,“冠冕堂皇。”这老东西又开始虚伪了。只做父子,哪个父亲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自己的儿子亲的忘乎所以,“只做父子,你满足吗?”
后四个字足矣概括这段隐秘的感情的发展。
你满足吗?
反正赵小宝不满足。他觉得赵鑫也不会满足,既然都不满足于父子的现状,那么再近一步有何不可?
他挑衅地问着你满足吗,眉眼轻挑,红唇潋滟。若不是对他熟悉至极,真会以为他是在勾引人。
赵鑫低眉看着赵小宝,忽视赵小宝的挑衅,只欣赏着那双潋滟的红唇,“不要逼我对你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赵小宝丝毫没被赵鑫的话恐吓道,回了一句,“最坏的事情你都做过了,还能有什么更坏的?”
赵鑫回头看一眼人群,再转过来看一眼通道,不再迟疑,一把将赵小宝扛在肩上,脚步飞快地穿过一侧的人群,找到他们的车,打开车门把赵小宝扔了上去。赵小宝被扔的头昏目眩,歪在后座上瞪赵鑫,搞不懂这老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赵鑫吩咐助理开车,随口报了一个编号出来。
车子开始缓慢地往前行驶,机场门口仍旧堵得水泄不通。
一群记者终于把陆释堵在门口,一系列的连环轰炸响在陆释的耳边。
“陆先生,据说您要将这项医学成果无偿馈赠给国内医学界,这是真的吗?”
“陆先生,您是否有意向将您的研究所转移到国内?”
“陆先生,有人说您的成是因为占了陆家的背景,才能汇聚数名医学界精英与您一同研究这个项目。您自己认为呢,是什么促使您在这样的年纪便取得这样的成绩?”
这些没有营养的问题并未得到陆释的在意。车子已经停在他面前,他本来已经要抬脚上车的。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傻逼,一上来就大声问,“陆先生,听说陆家有一个私生子,现在大家都在争议接下来是您还是那位私生子当家,您对此有把握吗?”
原本这该是对公事的采访,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八卦让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虽然这样的提问并不适合这样的场地,可爆炸性的私密更能引发人们的兴趣。尤其是陆释这样一夜之间在医学界变得炙手可热的人物。
貌相,家世,样样都属于顶尖。也怪不得会有今天这样的阵势。甚至有娱乐周刊的记者上前问陆先生有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意向。由此可见这人的魅力。
陆释寻着声音找到那个问他问题的那个男人。私生子的事情一直都是在陆家内部流传的,这些年从来没有流出去过。也难为这个男人能够一针见血的提出这个问题,只是私生子这三个字真难听。
“请这位先生把私生子三个字收回去。”陆释眼神威慑,明明是缓和有力的语气,无形之中的压力却让对面的男人腿软。
“我……收回。”男人磕磕巴巴地说着,“收回。”
陆释又多看了他一眼,把他记在心里,这才对着摄像头展露出自信淡定的笑容,“陆家到我这一代确实有两个男丁,但不存在私生子这一说法。我很喜欢我的弟弟,不希望听到有人对他有任何的贬低。至于其他的事情,那是我们家的家务事,我不便多透露,也请各位笔下留情。”
说完这些话,陆释抬脚上车。等车门关上,陆释对着副驾上坐着的人吩咐,“晚上记得把刚刚提问那个记者带来见我。”
“这种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你就别出面了。”多大点儿的事啊,不值当让陆释亲自出面解决。万一传出去了,对名声也不好。
陆释不领情,“我自己来。”
苟一洋摸摸鼻子,笑道,“还是这倔脾气。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你早晚得累死。”本来嘛就是,这圈里少有陆释这样背景的人一心去钻科研。他一不需要养家糊口,二不需要靠科研成果来扬名立万,何必受这种罪。
“也不是万事都亲力亲为的,研讨会你记得帮我参加。还有,所有的见面会什么的,除了最后的签字仪式之外你都可以一手包办的。”陆释说着。他最讨厌开会这种事情,尤其是国内的会议,开起来总是没完没了。
苟一洋骂了一句“混蛋”。谁不知道开会冗长厌烦啊。苟一洋身居要职,这几年有一半的工作时间都是在会上度过的。开会的时间长不代表他就喜欢开会,当即想要拒绝,“你找别人替你开啊,我忙得很。”
陆释轻笑。
稍缓,启唇道,“我去你家坐坐吧?”
询问的口气,只是勾起的唇角微微透着挑衅。
苟一洋认命地垂下脑袋,“得!就你有本事。我再也不会引狼入室了。我替你去开成吧?但你不准去见我家小儿。”
陆释点头,算是应了下来。也就苟一洋把他们家那个混世小魔王当个宝贝,陆释不见得会喜欢。把一堆杂事交给苟一洋处理,陆释感觉一下子轻松下来。似乎交代完了,他自己便无事可做了。
☆、第35章
送赵小宝走这事儿,是温恒远求赵鑫办的。
赵鑫答应下来并不是因为念着旧情,而是因为承诺。当年事故发生时,赵鑫便出面把事情担了下来,并跟温恒远承诺过保他无事。
现在时隔多年,温恒远万万没想到的是还有人保留着录像。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去求赵鑫的,希望赵鑫能念着旧情帮他一把,躲过这一劫。
录像在五叔手里,赵鑫便跟五叔有了一场谈判。
五叔这人不缺钱,不缺权,没什么弱点可攻破的。这样的人才最难伺候。钱权赵鑫尚能给得起,也愿意给。关键是人五叔根本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人老人家对这些看都不看一眼,张口便要了赵鑫这些年最宝贝的一样。
五叔要的是赵小宝。也不是他要赵小宝,他是要让赵小宝离开赵鑫。理由就是后来五叔跟赵小宝说过的话。他觉得赵小宝年纪还小,实在不该被困在赵家这间小院子里,像是为赵鑫而生一样,一生也依附着赵鑫,活得没有自我。他想让赵小宝理解一个人活着的价值并不是完全为了另一个人。
赵鑫听了五叔的要求之后考虑了一整天,期间他并没有回家。一回家估计就下不定这个决心了。一方面是来自温恒远的请求,一方面是来自五叔的威压,两方面的压力让赵鑫权衡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让赵小宝离开一段时间。等过一段时间他想办法把录像弄回来之后再重新接赵小宝回来。
如此,才有了刚刚在机场那一幕。
赵鑫并非是一个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的人。他很少会这样,但今天他的反悔几乎是立刻的。在见到陆释之后,赵鑫几乎的立刻马上就放弃了送赵小宝离开的决定。这个决定的前提条件是赵小宝还能够回到他身边。而陆释的出现增加了许多的未知可能。赵鑫不想冒这个险,他怎么也忘不了三年前他去钢琴教室接赵小宝时看到的情景。
陆释就是赵鑫眼里的一根肉刺。消失了这三年,赵鑫都没有一分一秒轻视过这么个人,更别说他现在又回来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赵小宝声明一件事情,“我不禁着你,你能保证不去见陆释,不去找老五,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吗?”
赵小宝被带到他老子的一处未知的房产里。此时他躺在沙发上,头枕着双臂在看电视,听见赵鑫的话,他一声冷笑,反问道,“这跟禁着我有区别吗?”
赵鑫早知道自己得不到赵小宝的保证,只好继续关着赵小宝。总之,得不到赵小宝的保证,他就不会放手让赵小宝出去。
“你看的这是什么?”赵鑫去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热了一杯端给赵小宝。看着电视屏幕上的图像,赵鑫觉得怪异。不为别的,屏幕上的图案未免太过鲜艳,艳丽得让他觉得眼花,可赵小宝却全神贯注,看得津津有味。
所以赵鑫才觉得怪异,“你看电视怎么连声音都不开?”
又问了一句,赵小宝抬手摸了遥控器,按了关机。“你烦不烦啊!我看个电视你都那么多话!”
说完,他起身离开。
这房子赵小宝第一次来,不如家里熟悉。走了两步,没注意到房间内的设计还有楼梯,一脚踩了空。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他扶着墙面站稳,拐了个弯,随便推开一间房门进入房间。
关上门,背靠在墙上,捂住眼睛,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片刻后,赵小宝用力地揉着眼睛。什么夜盲症,他现在完全不相信了,他的眼睛现在连白天都看不清楚东西了。今天在机场,他是按照自己对陆释的熟悉和赵鑫反应来判断出那带头的人是陆释的。他只靠自己已经弱势的眼睛根本看不清。
视力倒退的现象越来越明显。他早就有过怀疑,可上次检查眼睛是五叔带着他去的,找的也是专业的医师。他一向信得过五叔,对专业医师的诊断不曾质疑。可这两天情况愈发恶化,已经容不得他不怀疑。
今天在五叔那里时,赵小宝就想问五叔的。碍于赵鑫在场,又怕问了,让五叔觉得自己怀疑他,这才缄口不提。还有就是他想着马上就要离开,等到了外面自己找个医院再诊断一遍再说,也免了折了五叔的面子。毕竟医生是五叔找的。
结果刚刚他在楼梯上摔了一跤,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看不见。是的,视力的下降并不是一个渐渐的过程,而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大踏步地下降。突然,一个下降的阶段,就让他变成了一个八百度近视的人一样。
再这样下去,赵小宝觉得自己要瞎了。
这种感觉太令他觉得恐怖,他并不知道家族的遗产病史,只是知道自己一定是得了什么病。隐约觉得五叔一定是知道的,只是不肯告诉他,原因是什么他也不清楚,心里便计划着找个时间单独跟五叔聊一聊。
而这病,似乎不能拖下去了。他不是个讳疾忌医的人,更不想后半辈子在黑暗里度过,便在心里下了决心,不管如何,过了今天晚上他都要亲自上医院去查个清楚。也注定了这个晚上他睡不踏实。
心里藏着那样的恐惧和不安,能睡的踏实才怪。他还在考虑要不要跟赵鑫坦白这件事情。不过是一个月的功夫,视力变成这样,确实不是一件小事。赵鑫知道了自然将之作为大事,带上赵小宝去医院检查化验什么的全部流程走一遍。
只是赵小宝不想跟赵鑫说,他现在特别排斥赵鑫。他不知道那么亲密无间的人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可已经走到这一步,只靠他自己的努力根本无法将这份感情维系下去。他努力在这个时候把不该出现在自己想法里的陆释从脑子里剔除出去,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想陆释。虽然陆释说过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去找他,但是赵小宝这几年都没想过要去找陆释。除了那一次,想到了,也只是问问陆释的近况,并未萌生找陆释的想法。
不过今天在机场看到陆释,赵小宝还是很开心的。只要陆释离他远远的,不要那么咄咄逼人。
赵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电话,调查陆释突然出现的意图。
得到的答复是陆释这次回来主要目的是提供一项技术给国内。一项遗传性眼疾的医疗方案。
赵鑫总觉得这事情并不如表面上的这么简单。陆释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要提供这样一项技术,据说还是他自己主持研发的。
“据说这项医疗方案的成功案例之一是陆家旁系的一个小姑娘。外界传言说是陆家的人都患有这项遗传性眼疾。”助理念着调查过来的结果,后面这句是他听说来的,并不确定真实与否。
而赵鑫却把这句话听到了心里。
陆家的人都患有这项眼疾。陆家……眼疾……
赵鑫在心里把这句话反反复复念了三遍,对着电话另一头的助理交代了一句继续调查,便挂断了电话。他端起那杯赵小宝不肯喝的,已经凉掉的牛奶喝了一口,想要使自己清醒一下。
他记得几天前赵小宝说视力不好要去配一副眼镜的。他本来还说要陪着小孩一起去,后来因为赵小宝拿验伤报告的事情便把此事给忘记了。再然后,刚刚赵小宝看电视,一直是眯着眼睛看的。
还有很多可以联系起来的日常,赵鑫回想着。他并不是不关心赵小宝,事实上他连赵小宝哪天长了一颗痘痘都记得清楚。只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他被搞得很乱,而且他也实在想不到陆家的人会有这样的遗传病。
陆释不是好好的吗?
正室生出来的儿子都好好的,为什么偏偏让他的小宝有了这样的病。
赵鑫站起来,走到赵小宝刚进去的那间,敲门。
赵小宝正在滴眼药水。虽然没什么效果,但是赵小宝还是按照医嘱做了该做的事情。听见敲门声,他迅速把眼药水收起来扔在抽屉里,擦着滑落在脸上的痕迹。
赵鑫没等到赵小宝应声便推门走了进来。他进来时,赵小宝正急急忙忙地抬着胳膊擦沾在脸上的眼药水。
这一幕却被赵鑫理解为小孩忙着擦眼泪。
他上前去,到床边,低头沉默着看了赵小宝一会儿。和赵小宝发生关系之后,他只要一面对赵小宝就会思考如何处理两个人的关系。情人或者儿子,他没办法将这两种关系混淆在一起。
在赵鑫看来,对待儿子的态度,是无条件的宠溺。而对待情人,他还没想好,又或者说他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做好过情人这样的身份。不然当年温恒远也不会远走他乡多年不归,这其中赵鑫也要负很大的责任。他确实不曾把情人看得太重要,也许跟他爷爷培养的方式有关,只拿另一半做一个形式。
而现在,他最宝贝的儿子做了他另一半。
赵鑫承认他自己心里也期待着这一天,却又在这一天到来之后不停地质问自己:这样真的可以吗?
小孩不知这世上险恶,可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只是两个男人的感情在这世上都艰难求存,更何况他们还是这样的关系。到时候别人会如何看待他最宝贝的儿子。他自己处于这样的身份没人敢指着他的鼻子说,可小孩呢,他能受得住这样或者那样的冷嘲热讽吗?而自己怎么忍心让小孩受苦?
种种斟酌,步步考虑让赵鑫对未来的一切忧心忡忡。加之有温恒远这个例子摆在前面,赵鑫这明显属于一朝被蛇咬。温恒远当年便是因为受不了来自各界的指指点点,和赵鑫公开在一起之后就一直呆在家里不肯出门。后来又因为不甘于平凡寂寞与赵鑫分手。
这几年,赵鑫总是潜意识地把赵小宝留在家里,不喜赵小宝常常出门。何尝不是在预演着未来的日子。
这样做,有赵鑫的用心良苦,可是这样做,对一个小孩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赵鑫看着赵小宝低垂的眉眼,眼圈已经被赵小宝揉得红红的。想到赵小宝会有遗传性眼疾的可能性,赵鑫整个人便无法淡定。他无比懊悔自己这几天里对赵小宝做出的种种残忍的事情,实在不该,不该把过去那些不好的事情加诸在赵小宝身上。
本该是他承担起来的事情,他自己没有做好,还将这些责任全部加诸在最无辜的小孩身上。
自己到底是多混蛋,才会那么干啊!
☆、第36章
赵鑫担心赵小宝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斟酌了一番,决定暂时不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赵小宝。事情还没有得到证实,他不想让赵小宝虚惊一场。
赵小宝明显感觉到今晚的气氛不太一样,赵鑫的态度好像不太一样。父子二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有时候不用言语,不用动作,仅仅凭借感觉就能知道对方是喜是忧。
“没事的话麻烦你出去,我要睡觉了。”赵小宝头都没抬,直接下了逐客令。他心绪还没调整过来,不想让赵鑫看出他的异样。
而赵鑫的到来,为的就是验证这件事情,岂会轻易离开。他挨着赵小宝坐下,想试探一下赵小宝。
谁知他刚一坐下,赵小宝便迅速地弹跳开,去到离他最远的距离。
赵鑫也不再挨着他,见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塑料袋子的边缘露出来,他伸手一扯,一包药被这么被拉了出来,有口服药,有眼药水。他刚准备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一下,赵小宝就黑着脸把袋子夺了过去。
“别碰我的东西!”赵小宝把袋子塞进枕头底下,人也挪过去挡着,不让赵鑫再有机会夺过去。
赵鑫没打算抢来抢去的,刚刚看那一眼就够了。看赵小宝紧张的程度还有半透明袋子上印出来的字迹,赵鑫大致知道里面都放了什么。
“上次你不是说视力不好吗?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矫正一下视力。”赵鑫尽量让自己的口气随意,不引起赵小宝的猜忌。
可事实是赵小宝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你觉得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赵鑫又在这个时候提起来,他就只剩下了抵触。“不用你管!这种小毛病滴一下眼药水就好了。”第一句说的蛮横,到第二句便底气不足起来。
他就是不想让赵鑫知道,不想把自己搞得可怜巴巴的。
赵鑫耐着性子哄赵小宝,跟过去无数次一样,好声好气地劝道,“别闹脾气。我明天带你去检查一下。”
赵小宝抬头,愤恨地瞪了赵鑫一眼。他总觉得赵鑫是知道了什么。刚刚看电视赵鑫就问他来着。那会儿他就浑身不自在,很反感被问到关于眼睛关于视力的问题。尤其是现在他还没有确定下来眼睛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不去!”赵小宝再度跟赵鑫声明他的立场。赵鑫进门之前,他还在计划着明天无论如何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结果赵鑫先开了这个口,他就不愿意了。怎么也不肯跟赵鑫示弱,要是他真的得了什么病,他也不会以此去博同情。
他承认,他从小到大最爱在他老子面前撒娇耍泼,装可怜。可那是因为他知道他老子是真心喜爱他的。他喜欢的是这样一种获得宠爱的方式,喜欢得到他老子的关注而已。那会儿摔个跤都要找赵鑫腻歪好久。
现在却完全不同。
赵鑫被赵小宝拒绝了两次,再好的脾性也要被恶劣的小孩给磨光,语气加重了几分,命令道,“去不去由不得你!有病就得治,老子不会惯你这些坏习惯。”
赵小宝就知道后面会是这样的结果。每次他们父子商量事情,商量不通的结果就是赵鑫直接下达死命令,这次也不例外。但是赵小宝却从中嗅到了赵鑫一开始时候的小心翼翼,好像刻意地回避着什么。
难道是五叔跟他说了什么?
不会啊,五叔不会跟赵鑫站在一边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小宝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烦躁地冲着他老子吼,“你说完没?”
赵鑫知道赵小宝在赶人,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逼赵小宝发火,便主动退了出去,把门关好。他还要亲自去联系医生。本来想联系陆释的,毕竟陆释是陆家的人,陆家有什么遗传病史陆释应该是一清二楚的。而且陆释研究所这次的医疗成果就是针对遗传性眼疾的一次突破,正好可以对症下药。
可因为陆释跟赵小宝的关系,赵鑫便犹豫着没有找陆释。心中叹了一口气,心中道,还是先检查一遍,确诊再说吧。也许只是小毛病呢。他也希望只是个小毛病,不希望小孩受太多罪。
第二天早上,赵鑫自己动手做了早餐,八点的时候把赵小宝叫了起来。约了医生是九点,很难请到的医生,还是赵鑫昨晚亲自打电话预约的。
赵小宝耸拉着脑袋喝牛奶,一整个早上不给赵鑫好脸色看。有赵鑫在,还有人跟在旁边,赵小宝想跑都没有机会。到最后还是被赵鑫拉到了医院,各个科室的检查跑了好几个。等做完全部检查,赵小宝坐在诊室里等结果。其实,也不用等结果,大夫已经可以确诊。因为他在这个领域里做了几十年的研究,从赵小宝的症状来看,赵小宝患的是先天性黑内障无疑。
忍不住叹了口气,长得多俊一孩子啊。
那双乌溜溜的眼睛要是看不见了多可惜。
大夫做了几十年的研究,对此病症的治疗也熟悉。至少国内目前还没有完全成功治疗的案例。
赵小宝听着大夫的叹气,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趁着赵鑫不注意的功夫,他开口问大夫,“能确定是什么问题吗?”
怕赵小宝承受不住,大夫犹豫了一下,回道,“还不能确诊,要等到检查报告出来。你不要紧张。”
“我不紧张。”赵小宝双手握拳,咬着牙回了一句。
赵鑫的紧张不亚于赵小宝。这种时候,他们父子二人又不肯分担对方的紧张和忧虑,一个坐在凳子上紧张地握着拳头,另一个在诊室里不自在地走来走去,跟上了发条一样,停不下来。
明明才过去十几分钟,父子二人都觉得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那么久远。
赵小宝先坐不住,站起来说,“我要去趟厕所。”
“我陪你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赵鑫立刻回了一句。
当着外人的面,赵小宝给赵鑫面子,没有说什么。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病房,朝着走廊上的厕所走去。
事实上,赵小宝说上厕所只是个借口。
他是没办法在诊室里面呆下去才想要出来透透气。结果现在赵鑫跟在他身后,他比在诊室里面的时候压力还大。转过身去朝着赵鑫抱怨,“你让我一个人行不行?我不跑,我出来透透气行吗?”
赵鑫并没有因赵小宝的抱怨而改变,依然跟在赵小宝的身后,淡淡地回了一句,“我信不过你。”
一句话激的赵小宝差点儿在医院里跟他老子动手。
“很好,你信不过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赵小宝瞪着赵鑫,转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我坐在这里行了吧?我哪也不去行了吧?”
赵小宝坐的位置正对着对面的护士科,顶上挂了一台电视机,这时候正播报着新闻。医院里收听的大多是与医疗项目有关的新闻,然后赵小宝就看到陆释,应该说是听到了声音辨认出上面的人是陆释。
他听见主持人问陆释,“请问陆先生,您研究雷伯氏先天性黑内障已久,它在前期最突出的症状是什么呢?”
“夜盲症。一般人会把它引起的视力衰退误认为是夜盲症,并对之置之不理。因此错过了最佳的就诊期。而它从初期病发到晚期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以致于患了这个病的患者会觉得自己是突然失明的。事实上,他们只是因为忽视了早期的症状。”陆释坐在主持人的对面,双手交叉置于腿上,一派自信淡定。
这是国内一个专业机构的医疗访谈,陆释推脱不掉,才答应来参加。而且,这样的公益访谈陆释的心里并不排斥。他也希望能够尽自己的能力普及一下常识,能够让患有这项病的患者早日就诊,早日治愈。
赵小宝只听了一半的访谈,站起来回去诊室找大夫。他估摸着检查结果也该出来了。赵鑫没有阻止赵小宝看陆释的访谈节目,因为他自己也对陆释说的内容感兴趣。而他往下听下去,内心的不安就愈加重。
大夫都还没有确诊,他们父子二人就在心里下了结论。两个人俱是气势汹汹地杀回了诊室,大夫看了赵鑫一眼,有征询赵鑫意见的意思。
赵小宝一眼看出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往凳子上一坐,对着大夫说道,“大夫,你说吧!不用瞒着我,我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受得了。”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赵鑫也不想再绕圈子,朝着大夫点点头,示意大夫当着赵小宝的面如实说。
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大夫沉着一张脸,询问赵鑫,“你家有遗传病史?”
大夫是老大夫,服务了许多年,赵家的人看病也不是头一遭。从赵鑫爷爷那一辈就从他这里经手,从来不知赵家还有这样的遗传病史。大夫头疼着,不知道该如何跟赵鑫解释赵小宝似乎并不是赵家的种。
☆、第37章
他们父子二人心里都清楚这回事儿,倒是为难了大夫。大夫以为这是赵家私密的事情,喊了其他人出去,只他们三个人在诊室里。
连问出的话语都是斟酌了好多遍,生怕说得不妥当。
赵鑫摆手示意,“不必在意其他,直说。”
大夫得了赵鑫的允许,便直言道,“赵小宝患的是遗传性的眼疾。而且已经属于晚期,接下来会失明。”
赵小宝听大夫下的最后定论,肩膀不自然抖动着。他是背对着赵鑫,正面对着大夫坐着的。
赵鑫只能从背后看到赵小宝颤抖的双肩,他站起来,走到赵小宝身边,温厚大手按在赵小宝的肩膀上,“小宝,不要害怕,我问过了,能治好的。”
赵小宝抬了抬肩膀,没能甩开赵鑫的手掌。索性直接伸手过去,把赵鑫的手给掰开,怒吼道,“你别碰我!”
这还是碍于医生在场给赵鑫留着面子。
赵鑫心疼赵小宝,被吼了仍是温柔以对,耐心地听完大夫的叮嘱。大夫的建议自然是直接去陆释的研究所就诊。那里是目前唯一研制出医疗方案的地方。而他能做的只有缓和病情,且并不见得有多好的效果。
赵鑫紧了紧眉头,应了下来,说自己会去找陆释。
大夫说着最好尽快去,收拾了病历报告检查报告,整理成文件装好递给赵鑫,“别拖太久。趁着现在还有部分视力,早点儿去试试。”
大夫是想着若能够治好,便趁着没彻底失明前治好。这样便可以躲过失明那个黑暗的阶段。
赵小宝脑子里只剩下嗡嗡声,大夫的叮嘱他一句没听进去。他满脑子里只想着他要看不见了。
六神无主地被赵鑫牵着往外走,走了几步,他再度甩开赵鑫,说,“我要看不见了。是不是?”
赵鑫被赵小宝的飘忽目光盯得发麻,心里的愧疚开始蔓延起来。赵小宝会这样,他这个做老子的失职甚多。没有按时就医是其一,最近给赵小宝的压力太多是其二。总之,他要负很大的责任。
赵鑫不愿再刺激赵小宝,重新牵住赵小宝,不让他再挣脱,温柔劝道,“不要有太大压力,大夫都说可以治好的。现在医学技术那么发达,总能治好的,以后爸爸会一直陪着你一起的。”
赵小宝听完赵鑫的话,冷笑着望向赵鑫。
“我好好的时候你要送我走。现在我要瞎了,你反而把我当个宝。”赵小宝自嘲地开口,“收起你的虚伪,我最不需要你可怜我。”
“有话回家说。”赵鑫拉着赵小宝,要把赵小宝往车后座上塞。推了几下,赵小宝不肯动,赵鑫皱了皱眉头,加重语气,“先上车,还是你想让我跟你动手。”
赵小宝把脚踢在车门上撑着,仍是不肯上车。
父子二人僵持了片刻,赵鑫正准备动手把赵小宝给扔进车里,听见了一声呼喊。他回过头看见了温恒远。
温恒远看起来神色憔悴,走到赵鑫跟前小声喊了一句,“三哥。”
赵鑫尚在跟赵小宝拉扯,见温恒远脸色实在不好,开口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恒远在袖子里紧了紧拳头,面容上尽量展示着他良好的修养。“三哥,我……”终究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过来看心理医生的。可是看了半道儿,接到了五叔的电话,说是让他等着开庭。
他本来以为赵鑫已经把这件事情解决了的。结果,下楼时正好看见在诊室门前拉拉扯扯的父子二人,他便进去询问了情况,之后尾随在两个人后面。
“你怎么没有送他走?”温恒远不满地跟赵鑫抱怨,“现在事情解决不了。你答应我会保我的。”
一直以来赵鑫都觉得温恒远是聪明人。他没想到温恒远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当着赵小宝的面说出来的。而且是在这样敏感的时候。他根本不用去看,都能够想象出赵小宝这时候的脸色。
赵小宝拍着手站稳,看着旁边这俩人。早知道这事儿跟温恒远脱不了关系,没想到这么快温恒远就主动找上门来。不过来的确实是时候,他看看赵鑫,又看看温恒远,然后对着温恒远说道,“看见我还留在这里,是不是很意外?真是不好意思,你的三哥没舍得送我走,好遗憾啊。”
如他所愿,温恒远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些。
赵小宝往旁边退了退,继续道,“不过你不必担心,我自己会走的。等我讨回你们欠我的,我不会多停留一秒。”
温恒远苦着脸色。赵小宝他是不怕的,可现在这里面已经不光是赵小宝,有五叔坐镇,又加了一个陆释。不用想也知道,陆释肯定会站在赵小宝这一边。而他一直以为能够帮他解决问题的赵鑫又变成了动摇不定的中立派。
温恒远是急昏头了,才会跑过来那么说。
“小宝,先上车。”有些话这时候没办法解释清楚。赵鑫只好先让赵小宝上车,等回去了再慢慢解释。
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赵小宝还能听他的?
“我还跟着做什么?你这些年朝思暮想的人都回来了,留我个不招你待见的替身还有什么用。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送我走,就不该临时反悔。我也错了,我不该那么好胜,自打知道有温恒远的存在,这些年一直都想超越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结果,好死不死的连自己个儿都搭上了,也没赢。”赵小宝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温恒远,仍是没办法对温恒远产生半分的好感。
赵鑫并不在意赵小宝的冷嘲热讽。这些天父子二人这样互相攻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赵鑫都要习惯了。只是赵小宝的最后那句话让赵鑫咀嚼出了异样的情绪。他一语告破,专注地看着赵小宝,问道,“你后悔了?”
“啊!”赵小宝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声,点点头,自我告慰一般,说道,“不过不要紧。我还年轻,什么都能从头再来。倒是你们两个,好好珍惜你们剩下的日子吧。以后见面恐怕要去探监了。”
“你也得意不了多久的!”温恒远用一种很不屑的口气说着,盯着赵小宝的眼睛瞧了两眼。
赵小宝其实看不清温恒远的眼神。但仅凭直觉就能猜到温恒远的意思。
温恒远真的是被那句探监给气到了。不然他也不会这样不淡定。偏偏这时候赵鑫还在忧心着赵小宝的眼睛,见温恒远这样出言嘲讽,他下意识地维护赵小宝,低斥道,“温恒远,你过分了!”
不等温恒远回话,赵小宝便接话道,“不过分,不过分!他说得很对啊,我也得意不了多久的。但是,也请你放心,我会在我还能看得见的时候亲手把你送进监狱的。你已经逃脱这么多年,也该为你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了。”
说完这话,赵小宝快速往后退了几步,到了一辆车旁。五叔这会儿正在车后座上坐着,打开车门喊赵小宝上车。赵小宝快速上车,朝着赵鑫挥挥手,说,“我们法庭上见……”后面两个字是用嘴型喊得“爸爸”。
赵鑫本来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制止赵小宝上车的,可温恒远在后面拉住了他,劝解道,“三哥,你还留他做什么。我早就说过,他跟他妈一样都不是什么善茬,你被他们骗的还不够多吗?”
赵鑫只稍微停顿了一下,便错过了最佳时机,眼睁睁地看着赵小宝朝他挥了挥手,车窗摇了上去。
温恒远还要继续控诉赵小宝,刚一开口就被赵鑫打断,“出去跑了几年,你连脑子都丢了吗!”
赵鑫是真的是被温恒远给气疯了。只要赵小宝还留在他的身边,这事情便会一直搁置着,谁也不会轻举妄动。结果温恒远自己跑出来闹了这么一出,现在倒好,五叔把赵小宝给带走了。
这意味着什么,不用多解释。
赵鑫皱着眉头示意温恒远上车。赵小宝已经被五叔带走,以五叔的行事风格,倒没有多大妨碍,赵鑫暂时不担心赵小宝,便决定趁着现在跟温恒远把事情说清楚。不然的话,温恒远这么闹一出闹一出的,他真的吃不消。
赵小宝上了车,也不跟五叔客套,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叔,是你拿证据威胁温恒远的吗?你不是说你没证据吗?”
五叔抬头示意了驾驶座。
赵小宝不明所以,抬头朝着驾驶座看了过去。陆释正好从后视镜里面看到五叔的动作,顺势转过身来朝赵小宝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很快便转过身去,继续开车。
赵小宝被突然到来的陆释惊到,呆愣地看着陆释的侧脸。再怎么看不清,也能第一时间认出陆释来。
赵小宝转过来看五叔,想从五叔这里得到解释。
五叔拍着赵小宝的手臂,笑得慈爱。难得陆释这小子懂礼貌,主动要求开车,也省得他这个老头子费力气。“我让赵鑫送你出去前已经跟陆释联系过,他会在那边接你。结果前几天陆释突然说赵鑫不会送你走,他就自己回来了。然后,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
☆、第38章
赵小宝“哦”了一声,没了下文。
五叔和陆释都在等着赵小宝说话,不管是发泄也好,抱怨也罢,都等着赵小宝说些什么,结果赵小宝却什么没说。
车子行了半程,赵小宝察觉到路线,突然压低声音跟五叔说,“叔,我头疼。带我去你那儿睡一觉吧。”
话里带着示弱和求饶,急切地望着五叔,希望五叔能够帮他一把。五叔并不赞成赵小宝这样逃避。已经十七岁了,不再是个小孩子。五叔不希望赵小宝长成一个遇事就往别人背后躲的懦弱的人。
可希望不希望是一回事儿。
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没能受得住赵小宝那乞求的眼神,五叔叹了口气,跟驾驶座上的陆释打招呼,“陆释,去我那儿吧。”
陆释从后视镜里看到赵小宝蔫坏的样子,应了一声。现在赵小宝生病了,他最大。这里的两个人都顺着他,他要如何便只能如何。都怕惹恼了他,他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陆释开着车准备调转方向往五叔郊区的农场去。车头还没能转过来,赵小宝再度开口说,“我要回去一趟。嗯,回去赵家一趟。”
没说要干什么,就说要回去。
五叔笑了笑,跟陆释解释说,“过去一趟吧。小宝放不下他那条宝贝狗。养了好几年了都。”
赵小宝点点头,不应声,又再度低下了头。他确实是放不下他的狗。这三年来赵鑫看管的他很严,他大多时候都是在家呆着。而家里能陪他玩的只有他的狗,感情确实不是一般的深厚。
陆释对去赵家的路线还记忆犹新,开着车,连定位都不用,直接靠记忆找到了地方。停车后,五叔依旧坐在车里,赵小宝下了车走到门前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屋里的狗蛋听见了,欢腾着跑出来。赵小宝掏出钥匙把大门打开,狗蛋就一下子扑到了赵小宝身上,亲密无间的小伙伴一般。
赵小宝今天一天里头回露出真心的笑容。见了那么多人,都不如一条狗让他高兴呢。他摸着狗蛋的脑袋把狗蛋往副驾驶上领。没胆子让狗蛋去后座上跟五叔挤,只能安置在副驾驶上。
好在他还记得点儿礼貌,先问了陆释一句,“你不介意吧?”
陆释看了赵小宝一眼,伸出j□j背上顺了一把,手掌微微用力将狗蛋往下按成趴伏的姿势,说,“不介意。让它这么趴着吧。”
狗蛋很听话。在陆释的手离开时,他还舔着脸,去舔了陆释的手。
赵小宝养了三年的狗啊。狗脾气他最了解。什么时候见狗蛋这么主动亲近过陌生人。还老老实实地趴在副驾座位上。要知道,就连赵鑫开车时,他们家狗蛋也是威风凛凛地卧在上面,跟个常胜将军一样。
怎么到陆释这里就认怂了?
赵小宝锤了狗蛋一下,忿忿不平的关车门上了后座。他指望自己的狗给自己长脸的,结果他自己在陆释这里认了怂,他的常胜将军在陆释这里也跟着一起认怂。真是……赵小宝听着副驾上狗蛋那撒娇一样的呜呜声,顿觉惨不忍睹。
陆释一路上开着车,并未说话。有些话,他想单独面对面地跟赵小宝说,这样背对着,当着他人的面,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而且这样说,赵小宝未必能够听进去。只看赵小宝过得不好,他便心疼不已。
这三年不是没打听过赵小宝的情况,也从没停止过给赵小宝发邮件。问题是赵小宝一封都没有回复过,令陆释很无奈,总觉得赵小宝是还没原谅自己,便不肯贸然回来见赵小宝。这次要不是五叔找上门,他可能就要继续埋头在研究所里工作,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出的来了。
赵小宝不忍直视他的狗,干脆闭上眼睛。等车停下来,他才睁开眼睛,第一时间下了车,打开副驾的车门把狗蛋从车上提下来。狗蛋还不肯,呜呜的要去贴陆释。赵小宝哪里会给它机会,双手齐下,硬是把狗蛋从车上拽了下来。
拽下来了,他朝狗屁股上踢了一脚,说,“自己疯去吧。”这边是郊外,人不多,农场又大,足够狗蛋撒欢的。赵小宝以前也带狗蛋出来玩过,每次都是一下车,狗蛋就跟发疯了一样,要跑上好几圈才会回来。回来时,这东西往往会顺便把自己的晚餐带回来,找个地方乐呵呵的开吃。
结果,今天这狗没动静。
等陆释下了车,狗蛋便歪着头往陆释腿边蹭。越蹭越欢腾,越欢腾越蹭。赵小宝瞅了几眼,黑着一张脸走了。他在这里有房间,径直回了房间。头疼眼睛酸,加上心里难受,赵小宝不为难自己,从抽屉里找了安眠药出来,吃了两片便上了床。
也许睡觉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睡着了总能暂时忘记一些烦恼。赵小宝不迷烟酒,能够排解痛苦的办法不多,睡觉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安眠药确实不能多吃,他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吃,只在非常难熬时才会用,还处在小剂量。
躺到床上,赵小宝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内心起了一种无法压制的惊恐。闭上眼睛就是一片黑暗。而自己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每一个日子里都要这样度过。再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别,他的人生里将只剩下黑暗,始终在一片阴霾中度过。
他猛地睁开眼睛,此时正是晌午,阳光透过窗帘的空隙射进来。赵小宝朝着光亮处看过去,看了一会儿,他爬起来,执拗地拉上了窗帘,把房间里密封的不透光,他才又回到床上躺好。
既然总有那么一天,那么让我慢慢适应这无边的黑暗吧。总要一步一步来。
他总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换做谁都接受不了。
若是没有拥有过还好。
一旦拥有过,如何能够舍弃得了。
赵小宝便无法舍弃。他还没有坚强到可以接受这样的事实。甚至连伪装都做不到。他现在就想一个人藏起来,躲得远远的。这样他就可以在脆弱里慢慢坚强起来。等有能力有勇气承担这一切的时候再回来。
☆、第39章
五叔看出了点儿端倪,眼睛一弯眯成了狐狸眼。他本是丹凤眼,眼线细而长,年纪虽大了,但那眼线的弧度不减当年风情,细长的弯起来给人一种笑面狐狸的感觉。陆释颇为尴尬地揉着狗蛋的脑袋,主动开口解释道,“我带大的,一岁半之前一直跟着我。”
五叔看着对面亲昵的一人一狗,有点儿扎眼。他是替赵小宝不舒服。想赵小宝这几年最宝贝这条狗的,养着供着,同寝同食都干过。不是当宠物养的,赵小宝是拿狗蛋当朋友养大的。可结果……
其实狗蛋跟小宝也亲,可这是两种不同的亲昵。很明显,陆释要更亲近一些。
五叔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白养了!瞧瞧赵小宝这三年养的什么东西,老主子回来了,立马眼里就装不下旁人了。
有时候五叔特别想指着赵小宝的脑门骂两句,你瞧瞧你的脑子,你瞧瞧你的眼光,没一样顶用的!
“你这样,这狗怕是小宝不会再要了。”五叔到了这岁数,说话做事从来不忌讳什么,实话实说道,“他最讨厌这种喜旧厌新的。”
陆释挑了眉,浑然不在意,随口反驳道,“嗯,那赵鑫呢?”
说的是赵鑫在旧情人温恒远回来的时候曾有过动摇,可赵小宝最后还是接受了,或者说认命了不是?
“你跟他能一样?”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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