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综漫]照实 红裙子 作者:胡紫薰kkkk
正文 第1节
[综漫]照实 红裙子 作者:胡紫薰kkkk
第1节
书名:照实 红裙子
作者:胡紫薰kkkk
文案:
一个是都市里放荡不羁的阴阳眼摄影师,从小被送去茅山当道士,一个是有女装癖的小鬼,走的时候,一身鲜血染红了身上的裙子,一个偶然,他们在街角相遇,就这样,展开了一段又一段或浪漫或诡异的奇遇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恐怖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蔡照,陈秋实 ┃ 配角: ┃ 其它:
☆、第一卷 第一章
在这个陌生而冰冷的城市,谁会在乎我这个小人物的死活
陈秋实在五岁的时候第一次用妈妈的口红,大人看到了,只觉得好玩有趣,夸他如果是个小姑娘一定很漂亮,这在他小小的心里埋下了种子。
陈秋实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穿妈妈的连衣裙和高跟鞋,在穿上裙子的一刹那,他感觉无比畅快,涂上口红,带上假发,欣赏镜中的自己,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不过陈秋实所做的这一切,只能偷偷摸摸进行,隐隐约约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就是控制不住,他无法拒绝穿女装带给他的愉悦,仿佛心灵得到了抚慰,他还是很清楚自己是个正常的男孩,只是谁没有点小癖好呢?他这样安慰自己。
陈秋实二十五岁的时候一个人走在北京的街头,他不是同性恋,不是精神病,不是变态……可无论怎么解释,父母就是不能接受,他抑郁过,他挣扎过,甚至想过要自杀,但是父母还是把他送进精神病院,受不了味道怪异的药片和各种心灵上的折磨,一气之下,他跑到了北京,这座古老而又年轻的城市,他解脱了,这里没人认识他,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每天忙忙碌碌打零工,路过商场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大码女装,生活过得自在惬意。
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地方大了真是什么人都有,在陈秋实老家被大家不齿的异装癖,在这里也找到了同好。
仙儿是北京服装学院的学生,跟陈秋实有同样爱好,两人也是不打不相识,他们同时看中了只剩一件的衣服,这才了解到对方居然有跟自己一样的癖好。仙儿平日里最喜欢给自己做各种各样的女装,哦,对了,现在还要加上陈秋实的。
陈秋实最喜欢夏天各式各样的连衣裙,轻薄柔软的衣料细细摩擦着皮肤,感觉舒服极了,他前几天跟仙儿联系,说是刚做好了一件大红的连衣裙,要拿给他试穿,一想到美美的新裙子,陈秋实忍不住雀跃起来。
穿着新做的粉红色连衣裙,一蹦一跳地走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危险正在逼近。
“吱——”
“哎呀!撞死人啦!”“快打110啊!”“叫救护车啊!”
陈秋实的二十五岁,戛然而止。
蔡照五岁那一年,遇到了他师傅,那时候他才知道每天陪他玩的大哥哥大姐姐不是人,至少他们曾经是人。阴阳眼这个东西,每个小孩都有,基本上都会随着年龄增长逐渐消失,像蔡照这样五岁还没消失的,用他师傅的话讲,那就是老天爷的意思了。于是,为了小蔡照能健康成长,他父母狠下心来,把他打包给了他师傅,一老一小就这样回茅山相依为命了。
蔡照十五岁的时候回到了爸妈身边,没办法,他要上学啊。山中岁月长,蔡照每天跟着师父清修、学习,他师傅管得严,从文化课到挑水种菜打拳,从周易到计算机基础,该学的一样没落下,少年蔡照也算是全面发展了。回到北京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蔡照感慨良多,也许这就是属于他的地方。很快他就适应了城市的生活,混的如鱼得水,就是北京这冬天也太冷了吧。
蔡照二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了,扎着小辫儿,穿着复古又时尚的西装三件套,戴着圆形复古小墨镜,一身艺术细菌,倍儿有范儿。每天混迹于北京城的大街小巷,拍摄着世间百态。经常有人问他为什么一直带着墨镜,蔡照总是开玩笑的回答道,那是我的本体啊。没人知道,他摘下墨镜,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蔡照的眼睛在八年前又出了问题,城市不比山里,污浊多了,这也影响到他,他又开始视物不清,人鬼不分。蔡家父母急急忙忙把他师父从茅山找过来,他师傅看了看,说这孩子命该如此,强改不了,于是送了他这副墨镜,据说是清朝的东西,戴上墨镜,蔡照才看不到那些“人”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去年写的,今年发出来做个纪念
☆、第二章
这天不凑巧,蔡照戴了四年的墨镜出了点小问题,墨镜腿坏了,不得已,他也只能送去修了。等待修墨镜的时间里,傍晚夕阳落山,大片绚丽的晚霞出现,蔡照忍不住端起相机,想要将美景留住,不经意间,一抹鲜丽的身影闯进镜头,红衣如血,裙角飞扬。以蔡照多年见鬼的经历,他知道那一定不是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鬼没见过,完整的不完整的,老的小的,男的女的,好看的不好看的,通通不在话下,像眼前这个这么美的,还真是只在电影里见过了,不,眼前的可比电影里的真实多了。蔡照静静地看着镜头里的美人,忘记了摁下快门。鲜红的大裙摆在风中飞舞,长发和颈间的丝巾也跟着飘起,衬得美人愈加白皙纤细,十足是飘飘欲仙,不过蔡照还没理智全无,他默默地移开视线,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摁下快门,美人当然不可能显示在照片上,毕竟灵异照片也不是那么好拍的,要那样的话,人人都能拍了。放下相机,蔡照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她”,因为如果不想被鬼缠住的话,必须不让他们发现自己能看到他们。跟他们打过很多交道的蔡照第一次感觉到忽略一只鬼有这么难。
陈秋实静静地现在路边,十年前的一场意外车祸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新做好的粉红色连衣裙被血染透,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裙子,这不是我梦寐以求的红色连衣裙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做鬼也挺好的,至少他每天都可以正大光明穿女装,假发也可以一直戴着,再也不会有人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当然,缺点就是他只有这一身衣服,不能换新衣服和新发型,这让孤魂野鬼陈秋实感到十分苦恼。不过算了,事情总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嘛,他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死亡的陈秋实意外的平静接受了现实,他想过父母在接到死亡通知单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想过仙儿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不会泪流满面,他想过自己死了以后房东的房子会不会很难租出去,他想过老板以后是不是很难找到自己这么尽职尽责的员工……他想了很多很多,但这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死了。好在这个路口因为他的死亡后来装上了红绿灯,哎……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后知后觉呢?非要等到出事才想起要解决的问题。他不是没有怨恨过,但比起怨恨,他更寂寞。
作为一个地缚灵,他没办法离开太远,他出事的地方是个十字路口,他试过,自己最多能走到下一个路口,他试过搭乘交通工具,车子能暂时带他离开,但无论怎么走,他都是要回来的,算了,反正他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的,仙儿作为他在北京唯一的知己,每年清明都会带祭品纸钱来看他,可惜阴阳相隔,陈秋实很难表达,他不需要什么祭品纸钱的,你能给我烧两条裙子么!
今天傍晚,无所事事的陈秋实按时出来遛弯儿,今天他感觉不太对劲,做鬼十年了,他从来没感受到会有视线在他身上停留,更何况那视线如此灼热,让他很难忽视。他忍不住寻找视线的来源,嚯,好家伙,比他181的自己还高半个头!一身腱子肉,标准倒三角身材,壮得像头熊再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儿的,莫名得心虚。虽然心虚,但孤独太久,他太渴望能和人交流了。对,是人不是鬼。
死去的十年里,陈秋实见过各种鬼,他把鬼分为两种,能交流的和不能交流的,有的看起来完整,实则呆头呆脑,有的看起来支离破碎,但还能侃侃而谈,当然,能交流的还是少数。陈秋实不是没想过去地府投胎,但每次阴差来接人都说他时候未到,尘缘未了,所以他看着周围的新邻居旧邻居一个一个被接走,就像一直等不到父母来接的幼儿园小孩,感到委屈极了。就连在这呆了好几年的老头都走了,他都好久年没跟人(鬼)说过话了。他感觉寂寞正在一点一点侵蚀自己,他怕寂寞久了,自己有一天会变得不像自己了。
陈秋实对蔡照十分好奇,有一线的希望也不想放弃,他不喜欢寂寞。他飘到蔡照面前,轻轻地在他眼前挥挥手,想要确定蔡照是不是能看到他。蔡照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眼看着美人飘到他面前,白皙漂亮的手在他眼前挥了几下,他极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对方漂亮可爱的脸。虽然蔡照努力控制了,但眼神还是出卖了他,被陈秋实敏感地捕捉到了。
“嗨!你看得到我!你看得到我对不对?!”陈秋实兴奋地喊到。蔡照移过头不去看他,但为时已晚,他已经暴露了。小女鬼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低沉又飘渺,有点像男孩子的声音呢。
蔡照掏出手机耳机带上,干脆转过头破罐子破摔,“对,我是看得到你,你叫什么名字?”直视他的眼睛,不大却很纯净明亮,虽然陈秋实是标准的厉鬼打扮,但眼神却像孩子般干净。
“我叫陈秋实!你真的能看到我?太神奇了!你有特异功能吗?不对,你小心一点,除了孩子,就只有将死之人能看到我了……你……以后出门注意安全。”一想到这里,陈秋实忍不住有些悲伤,做过这么多年鬼,见过太多生离死别,越发觉得自己曾经自杀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人总是失去了之后才懂得珍惜,他也是死后才知道生命的美好与可贵。
“哈哈,没事,我是阴阳眼才看得到你,不是将死之人。”蔡照被他逗乐了,只见过鬼希望人死了来陪他们,没见过鬼善良地提醒他注意安全的。
“哦,是么!阴阳眼,挺厉害的嘛,我只听过,头一回见呢!有什么特别的吗?除了能见鬼,还有别的功能吗?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啊?你是道士吗?”好久没开口的秋实异常多话。
被一连串的问题砸到,蔡照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慢条斯理地跟他解释,“阴阳眼没什么特别的,除了能见鬼没别的功能,就是能看到你们和你们交流,不过很多时候还挺麻烦的呢,我应该是天生的,我师父说我都五岁多了还能看见,是老天爷的意思,既然上天这么安排了,我也没办法拒绝不是?道士嘛,我应该是吧……”想到自己茅山道士的身份,蔡照露出羞涩的微笑,毕竟这个年头说自己是茅山道士怎么说都像是骗人的吧。
“是嘛?我还没见过真的道士呢!以前有人来这里做法事,我看一点用都没有啊,都是些假道士啊。”陈秋实兴奋地说。
“嗯,现在是有很多招摇撞骗的假道士、假和尚之类的,所以你才能在这里呆这么久啊,要是碰到个真的,你早就被收了打到魂飞魄散了。”
“是吗是吗?那你呢?你……会收了我吗?”陈秋实更怯了,这个道士怎么看都是有真材实料的,不知道现在逃跑还来不来得及。
“不会不会,我是有逼格的道士,不会干那么低级的事。”
“哎,那逼格是什么意思?”
“逼格就是……”
一人一鬼就这么在街头聊着,蔡照出挑的外形让人频频侧目,不过他现在眼里只有这个不知道出哪里冒出来的小鬼头。两人随意的聊着,从陈秋实的死亡聊到蔡照拜师学艺的经历,从穿开裆裤那时候闯的祸聊到北京这些年的发展变化,陈秋实虽然经历着时代的发展,但他毕竟已经不是人了,跟不上日新月异的潮流变化,蔡照只好慢慢跟他解释各种层出不穷的新鲜词汇,俩人一问一答,时间也在静静流逝。直到蔡某人想起自己的墨镜应该已经修好了,他们已经聊了将近一个钟头。
“秋实,我东西放在店里修,现在估计差不多了,咱们改天再约呗?”蔡照有点不舍,虽然对方是个鬼,还是个漂亮的鬼,但他单纯善良,很是有趣。
“行啊,明天傍晚你来找我呗?咱们接着聊!”秋实自从死后就没跟任何人(鬼)这么畅快的交谈了。
“那行,那我先走了,明天见。”说着,蔡照微笑着轻轻向陈秋实挥了挥手。
“嗯,再见,明天一定要来!”秋实挥舞手臂。
蔡照取回墨镜,架在鼻梁上,看了看秋实刚刚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真是个可爱的小鬼。
☆、第三章
第二天傍晚,蔡照来到昨天的那个地方,今天的天空有点多云,没有出现绚烂的美景,蔡照把墨镜拿在手上把玩,老店铺师傅的手艺就是好,镜腿修复得完好如初。正想着“她”纤细的颈子和手腕,“她”就轻轻从背后悄然而至了。猜到陈秋实想要什么小把戏,蔡照装作没发现他。
“猜猜我是谁?”陈秋实把手捂在蔡照眼上。
“啊?谁?你谁啊?”这么大的鬼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把戏,蔡照也乐意配合他。
“咦……真的猜不出来?是我啦。”陈秋实松开蔡照,知道他这是逗自己玩呢。
“哈哈,秋实,你这是玩鬼遮眼呢?”蔡照开玩笑到。
“哪有?鬼遮眼才不是这样的呢!”
“哦,那你说鬼遮眼是什么样的啊?”
“这个鬼遮眼啊……”
两人就这样就学术问题展开讨论,蔡照没忘戴上蓝牙耳机,不然真的会被当做精神病人。
“哎,蔡照,你是道士,知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让我离开这里啊?我都在这里呆了十年了,太无趣了。”
“你不可以离开吗?你不是说可以乘交通公具离开一段时间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时间很短,而且不能走太远,还是在这个范围里面打转。”
“这样啊,那你还真是地缚灵呢,方法有是有,不过今天不行,我没带东西。”蔡照无奈地摊开手。
“那!那明天可以吗?!我想出去看看!你昨天说的鸟巢!水立方!国家大剧院!我都想去看看!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没害过人的。”秋实一听到有办法,兴奋的不得了。
“可以啊,不过我需要回去准备准备,明天还是这个时间好吗?”蔡照暗暗计算着需要的东西。
“嗯嗯,好的,那我明天等你。”陈秋实觉得兴奋极了,终于可以去外面看看了,在这个地方困了十年,要是可以的话,他再也不想回来了,毕竟……这是他死亡的地方。
“行,那我回去准备准备,明天见。”
“嗯嗯,明天见!”
陈秋实觉得他今晚兴奋得要睡不着了,当然,他现在也不需要睡觉了。鬼要是能蹦哒的话,陈秋实现在一定能蹦到三尺高。
蔡照回家后,取出已经积灰的盒子,里面都是画符用的东西。茅山派属于符箓派,属正一道,以画符降神、念咒驱鬼、驱邪禳灾见长,与全真道不同的是,入正一道不要求弟子不食荤腥不嫁娶,也叫火居道士。师父的本事,蔡照不敢说学到十成,□□成也还是有的,单说画符这一项,小时候就被逼着每天画个百十来张,即使多年没碰过,到这种深深刻入骨髓里的东西绝不是相忘就能忘的,蔡照屏气凝神,下笔龙飞凤舞,画符讲究凝神专注、一气呵成,显然蔡照在画符这一方面已经练到炉火纯青,不一会,黄裱纸衬着朱砂鲜红似血,像极了陈秋实那大红的裙摆,一想到陈秋实,蔡照忍不住勾起嘴角。
陈秋实头一次这么盼望明天的到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都快忘了自己曾经该有的快乐。明天不断地重复着,日升日落,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直到蔡照的到来,让他重新感受到自己以前活着的情绪和感觉,他很怕自己有一天会麻木,会失去快乐,失去悲伤,直至消亡。蔡照像是一束光照亮了他原本黑暗的单调的一切,比月光更暖,比阳光更柔。陈秋实寂寞久了,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行为无异于飞蛾扑火,迫切的渴望着一丝温度。
陈秋实哼着小曲,在月光下快乐地转圈,学着曾经见过的舞姿笨手笨脚地跳着,反正没人能看到他,这么想着,舞姿越发流畅,红裙子也跟着飞舞起来,空灵、优雅,又带着诡异。
陈秋实想跟蔡照交朋友,毕竟除了蔡照没人能看见他,但又担心蔡照会不会因为他的那点“小癖好”而感到厌恶。蔡照对他太好了,让陈秋实舍不得放开。
“哎,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人家对你掏心掏肺,你却对他隐瞒这么多,是不是太没有义气啦?”陈秋实对着电线杆子自言自语。
“不对,他对你这么好,是不是看上你了啊?不对啊,我是鬼,他是人,还是个道士,没理由啊?!”陈秋实摘下假发,短发的他看起来更加干净利落,一点都不女气,看得出来他生前是个帅哥。
“不过明天还是告诉他吧,毕竟人家对你那么好,你连性别都没告诉人家,这样不太好呢。啊……告诉他,他也把我当变态不来了怎么办?!”陈秋实痛苦纠结着。
“啊——算了,不想了,死太久脑子也生锈了!”陈秋实决定顺其自然了。
☆、第四章
蔡照整理好口袋里的符纸,坐到公交车上,取下墨镜放进口袋,其实墨镜戴不戴对他已经没有太大的影响了,这几年阴阳眼对他的影响也越来越小,戴着无非是一种心理安慰和习惯罢了。傍晚时分正是逢魔之时,上车下车,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谁是鬼,谁是人,你,分得清吗?
蔡照小时候并不怕鬼,他甚至可以和他们成为朋友,但当他知道自己的朋友不是人的时候,心里既恐惧又伤心,师傅带他离开的时候他问过师父,“师父,鬼是什么?”
“鬼?鬼就是人啊,人是活着的鬼,鬼是死去的人,没啥特别的。”师父这么回答他。
从那以后,蔡照对于那些特殊的朋友少了几分恐惧,多了些了解,也知道了阴阳眼带给他的不只是一种能力,更是一份责任。不过现在,他只想早点去见那个小鬼。
陈秋实早早在约定的地点等候,兴奋地得坐不住,一看到蔡照下车,立马冲了过去,“蔡照!你终于来啦!”说着拉起蔡照的手就走。
蔡照拿出蓝牙耳机,装模作样的打开手机设置网络,手被陈秋实拉着,只好快步走过去,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陈秋实的手也是纤细修长的,比起自己的要小一圈,骨节不是很明显,也不似一般女孩的柔滑细腻,带着丝丝的凉意,在有些燥热的初夏,像冰棒一样,甜到了心里。
“秋实,你慢点,不急,咱要先找个没人的地方。”蔡照利用体重优势,拉着秋实慢慢走。
“没人的地方,对,也是啊,这里吧。”说着秋实就把蔡照拉进小巷里,小巷子很窄,两人贴的很近,蔡照这才觉得陈秋实的身高真不矮,自己就192了,陈秋实就比自己矮半个头,女生里面这个身高的真少见。
“秋实,你多高啊?”蔡照随口问了一句。
“181吧……我记得我死之前是这个身高。”陈秋实心里一抖,这么快就要被发现了吗?他努力感受着蔡照掌心的温度,怎么办,舍不得放开呢。
“哇!那你父母得多高啊?生得你这么高,你以前是模特吧。”蔡照打趣到。
“我……不是啊,这边没人,你赶紧的啊。”
“好好好,马上。”蔡照从口袋里拿出符咒,念了段陈秋实听不懂的咒语,然后一下把符咒拍到秋实身上,接着符咒就一点点消失了。这是张改良版的替身符,能让陈秋实离开地域束缚,画符者还能通过符咒感应到符咒的位置,全是量身打造了。
陈秋实感到身上一轻,一直束缚着自己的那股力量消失了,他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蔡照,好像真的没了,那股力量,消失了,你真是太厉害了!”秋实开心扑到蔡照怀里。
“这就成功了,好了,我们走吧。”蔡照牵起陈秋实的手,回味着刚才那一抱,哎呦,这姑娘的胸还真平啊……
蔡照在附近租了辆自行车,陈秋实坐在后座上,轻轻环着他的腰,不住地赞叹着祖国的发展变化快。蔡照一边骑车,一边笑嘻嘻地回答他的问题,俩人一路有说有笑的。
不知不觉走了好远,蔡照找了个停车场,把车锁住,领着秋实来到了一处音乐喷泉,正在播放经典的《蓝色多瑙河》,由于不是周末,也不是什么著名公园景点,这里人并不多。
“哇!真漂亮!”秋实睁大眼睛,看着喷泉随着音乐律动,感到新奇有趣。
“好玩吧,十年前可没这个。”蔡照拉着他的手,笑眯眯地看着秋实惊奇的表情。
“嗯,是啊,太谢谢你了!”秋实兴奋的向蔡照表达感激之情。
“走,我们进去玩!”蔡照一把拉着秋实向喷泉中心跑去,水花随着节奏四溅打湿了衣服。两人像孩子一样互相追赶,嬉戏打闹,玩得不亦乐乎。
“秋实,玩的开心吗?”蔡照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
“嗯,太开心了,活着的时候都没这么开心过。”秋实是鬼,没有实体,身上还是原来的样子。
“开心就好,下次再带你去别的地方。”蔡照拿出放在口袋的墨镜,用还没湿的一块衣角蹭着。
“蔡照,你是不是戴上墨镜就看不到我了啊?”秋实一直对这副墨镜很好奇,蔡照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戴过墨镜,他只听蔡照说过这幅墨镜的功能。
“应该是吧,要不我试试?”蔡照拿起墨镜戴上,“嗯,还真看不见了。”秋实就这样被墨镜隔绝,多少让蔡照心里有些伤感,这提醒着他,陈秋实再可爱也是鬼,阴阳相隔,亘古不变。
“呀呀呀!还真看不见了?”陈秋实不信,像第一次遇见他那样,拿手在他眼前使劲晃。
“嗯,看不见的,不过我还能听到你的声音。”蔡照拉过秋实的手,现在蔡照就像个盲人,听得到他的声音,摸得到他的手,却看不见他。
“唉?那你以前有过这种感觉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
“为什么呢?难道你的墨镜出问题了?”
“不是,我能摸到你、听到你是因为我‘想’,我希望你存在在我的世界里,墨镜只能阻隔视觉,而人往往是通过视觉确认物体存在的,在我的认知里,虽然看不到你,但我确确实实知道你是存在的,所以我才能听到你,触碰到你,至于其他的鬼,我即使看到了也不会希望他们在我身边,所以我会忽略他们,我带上墨镜,也不会听到他们说了什么,更碰不到他们。我想应该是这样的。”蔡照耐心地跟他解释。他“希望”秋实是存在的,这样的“希望”还是头一次呢,头一次希望一只鬼可以在他身边,也许,他也寂寞太久了。
“真神奇啊!”秋实安慰地拍拍蔡照的手,却被他一把攥住,秋实吓了一跳。
“秋实,要不要跟我走?”蔡照取下墨镜,看着秋实的侧脸。
“你……什么意思?!”陈秋实像只受惊的兔子,苍白的脸上也被逼出淡淡的红晕。
“字面上的意思!不然你以为呢?”蔡照不声不响地下套。
“蔡照,其实……我……有事瞒着你——”陈秋实还是忍不住想跟他坦白,蔡照看他的眼神他再清楚不过了,虽然一直骗自己蔡照对他没那个意思,只是好朋友而已,但秋实不想再利用他对自己的好感了。
“哦?什么事?”蔡照有些惊奇,一只小鬼能有什么惊天的秘密?
“其实我是男的。”秋实取下假发放在膝盖上。“其实我是异装癖,死的时候也是穿着女装,所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陈秋实的表情都快哭了,“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承认我这次利用了你,但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有人陪我说说话而已,好久都没人和鬼跟我说过话了——”说着陈秋实哭了起来,鬼是没有眼泪的,水珠落下的瞬间化为雾气消散在空气中。
“你……你是男的?天哪……”蔡照有些难以置信,也是,他也没说过自己是女的啊,异装癖,对啊,是有这么个心理问题来着,可是自己喜欢的是女的啊?!蔡照感觉自己的脑袋挺混乱的。
“嗯,我是男的。”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女的,虽然爱穿女装,但他对自己的性别还是很认同的,初中的时候还情窦初开交过女朋友,牵手拥抱接吻一样不落,对爱情动作片也是有反应的,当然,穿女装的时候更能让他兴奋一些。
“对不起,蔡照,让你误会了,我……先回去了。”陈秋实说完拿着假发离开了。符咒的效果还没过,到陈秋实依然选择了原路返回,下意识的想要回到自己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蔡照呆愣愣地坐在原地,刚才确实是临时起意,感觉来了挡都挡不住,陈秋实的性别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蔡照发热的头上,瞬间让他冷静了下来,男的女的先不说,就算秋实是女的,但他也不是人啊?!冷静下来的蔡照这才反应过来,陈秋实早就跑没影了。
“秋实!秋实!”蔡照在附近喊了两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通过符咒感应到陈秋实已经回去了,只好骑车返回。他不知道该跟秋实说什么,说我真的喜欢上你了,不介意你是鬼?还是说我不介意你的性别和你是鬼?还是说我不介意……不,都介意,他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有点委屈,也有些暗自后悔自己的冲动,也许在再多了解他一些就好了,也许再多冷静一点就好了,也许……没有也许。无论是阴阳相隔还是同性相恋,哪一条对他来说都是难跨过去的坎儿。如果他是个女鬼就好了……
☆、第五章
初夏的晚风还是有些凉,蔡照一身湿衣服,又吹了风,是头牛都得病,更别说人了。蔡照发着低烧,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备受煎熬。由于小时候跟着师父,所以蔡照跟父母不是特别亲,成年后就自己搬出来住了,自由自在也没人管,但是,生病的时候尤其需要人照顾,这时候就体现出自由背后的隐患了。
“啊?三十七度五?”蔡照拿出体温计,数字明确的告诉他,他还没退烧。蔡照爬起来接了杯水,翻出刚买的药吃了一片,病来如山倒,一向不生病的人在这种时候会感到格外难受。
蔡照随便吃了点东西又躺回床上,稍微清醒了一些,忍不住又想起了陈秋实。陈秋实对他来说无疑是个特别的存在,说是一见钟情也不为过,可自己怎么就这么抽风看中一个鬼呢?看上个鬼也就是了,还是个男扮女装的男鬼,这让蔡照很难接受。也不知道陈秋实怎么样了,感应到他还在原来被束缚的路口,蔡照多少安心了些。鬼的世界不比人世有法治约束,对鬼来说,只要有能力,还不被阴差法师捉住,他们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不过好在地府公务员们都很给力,人世并没有什么穷凶极恶的鬼,但这并不代表对陈秋实就没有危险,有些鬼也会对自己的同类下手。
蔡照想通过符咒召唤陈秋实,这个符咒的效力最多三天,蔡照已经感觉符咒的力量在逐渐消退了。不能拥有触不到的恋人,还可以有个隐身的朋友嘛,蔡照这样安慰自己。脱口而出一段咒语,陈秋实不一会儿就出现在眼前了。
陈秋实出现在蔡照家里的时候整个人,不,整个鬼是懵了的,在路边正发呆呢,就被一股力量牵引着来到一个陌生环境,抬眼一看,这不蔡照么?
“哎,蔡照,这怎么搞的?你……你没事吧?”陈秋实看着蔡照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不由得有些担心。
“没事,伤风感冒了,突然把你叫过来,就是想跟你聊会儿天,我一个人很闷的。”蔡照支起身子,靠在床头。
“啊?你感冒了啊?吃药了吗?还发烧吗?”说着陈秋实就把手放到了蔡照头上,想摸摸温度。凉凉的手指触碰到发热额头,让蔡照舒服的叹了口气。
“还好,吃药了,应该一会儿就能退烧。”蔡照有些尴尬的转过头,撇开秋实的手。
“哦,那就好……嗯,那你吃饭了吗?”秋实抬起手,也有些尴尬,随口问到。
“嗯,随便吃了点,没事,我不会亏待自己的。”
“哦哦,那就好,生病了一定要吃东西,不想吃也要吃啊。”秋实拘谨的捏着衣袖。
“内个……你坐吧,挺不好意思的,那天让你自己回去了,没发生什么事吧?”蔡照拍了拍床边的位置。
“没有,没什么事。”陈秋实坐在床边,依旧拘谨地玩着衣袖。
“嗯,没事就好……内个……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嗯……反正你也没有地方去,不如来我家一起吧,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直男,直得不能再直的那种!”
“啊?直男!直男是什么意思?”秋实不太能理解这些词汇。
“直男就是只喜欢女的,对男的没兴趣!你放心,我就是觉得自己一个人住怪无聊的,我跟你也挺投缘的,所以……而且我是道士,关键时刻还能保护你不是?再说虽然我是对你动过心,但你是鬼,我是人,我们……”蔡照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谢谢你啊,我骗了你,你还对我这么好。”陈秋实挺开心的,很久没人需要他了。
“呵呵,不好意思啊,我也是昏了头了,才把你当女的,你别介意就好,我们……做不成情侣,还能做兄弟嘛,你说是吧?”蔡照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哈哈,没事,我不介意,我也一个人很久了,你愿意跟我做朋友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来你家也行,不过你可要包吃住啊!还有,我可没有房租给你啊!”陈秋实扒拉扒拉手指头,给自己谋福利。
“哈哈,没问题。”蔡照爽快地答应了。
“对了,你那个符好像快不起作用了,我觉得那种束缚感越来越重了。”
“内个只是个暂时的,效力还没过,等我给你弄个长效的,到时候你想去哪儿就能去啦。”蔡照算算时间,符咒快过效了。
“哎,你们茅山术挺神奇的啊,有没有那种能让我吃东西的符咒啊?虽然我当鬼也能吃,但是我们鬼只能吃烟火气啊!我特想去尝尝那些好吃的!”
“当然有了,你这个馋鬼,这么想吃东西啊?”蔡照笑了。
“废话,让你十年不吃饭你试试馋不馋。”陈秋实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改天我给你弄,不过你死了这么多年,没有阴差来接你吗?还是你有什么执念?”
“不是我不想走,地府不收我,阴差每次来我都问,他们每次都告诉我,说我尘缘未了,不是时候,我就纳闷了,他们就这么放心把我扔那儿?也不怕我作妖?”陈秋实翘起二郎腿。
“哦?这样啊,那可能真的不是时候,改天我帮你问问,说不好你还阳寿未尽呢?!”
“那感情好啊!”
“不过,你真的没什么想要完成是事吗?像你这种意外过世的,总会有些未完成的愿望。”
“让你这么一说吧……好像还真有!”陈秋实一下子想起来了。
“哦,是什么?”
“内个……我朋友给我做了条裙子特好看!那天本来是要去拿裙子的……呵呵,你别鄙视我啊。”秋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咳……这样啊,呵,是挺遗憾的哈……”说起这个,蔡照一阵尴尬。
“嗯,其实我朋友每年清明都回来看我,我特想跟他说说话,他人挺好的,跟我一样喜欢穿女装,我俩以前经常讨论哪个款式的更舒服更好看……不过现在……”想到伤心的地方,陈秋实低下了头。
“你……别想太多了,以后你可以去看他,让你俩说说话也不是什么问题,你……别难受了。”蔡照笨拙地安慰他。
“嗯,谢谢,你真是太好了!”陈秋实破涕为笑。
“没事,都是举手之劳。”看到他没事,蔡照也安心了。
“嗯,你不累吗?躺会儿吧,我在这里陪你。”
“还行,是有点困了,那我躺会儿。”感冒药效上来了,蔡照一阵犯困。
“嗯,你睡吧,我不走。”陈秋实拍拍他的手,安慰到。真是个孩子啊,秋实在心里说到。无所事事的陈秋实坐在床上四处打量着房间,单身男士的卧室并不复杂,装修简单,但这一切都让陈秋实感到新鲜有趣,他就这么看了好久……
☆、第六章
等蔡照清醒,又到了傍晚,“蔡照,你感觉怎么样了?”看到蔡照醒了,陈秋实凑过去问。
“嗯,好多了,应该退烧了。”蔡照摸摸自己额头,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那感情好,内个……我身上的咒好像快到时候了,我应该要回去了,你一会儿吃点东西把药吃了啊。”陈秋实感觉到身上有一股力量在拉扯他,这股力量越来越大。
“啊?我都忘了,你等会。”蔡照这才想起来替身符的时效快过了,连忙去找原先多画的那几张。
“来,秋实。”重复那天晚上的过程,把符咒拍进陈秋实身体里,咒语念完,陈秋实又觉得身上一轻,摆脱束缚。
“这只是暂时的,先凑合用一下,我改天给你画别的符,那样时间长一点。”
“就没有办法彻底离开吗?我难道就要一直靠符咒?”陈秋实有点着急。
“也不是,你要想离开,就必须切断你跟那个地方的联系,首先那个地方是你出事的地点,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但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促使你没办法离开太远,一般来说,人死之前的执念是最大的原因。”蔡照分析到。
“执念?我觉得我没什么执念啊……如果有的话,我早就成厉鬼了。”陈秋实有些委屈。
“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忘了自己死之前要去做什么?”蔡照也感觉有些疑惑。
“嗯?我死之前要做的事我都记得啊,可是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执念啊。”陈秋实摸了摸头,顺便把假发扯了下来。
“我死的时候是要去我朋友那里拿衣服的,我朋友是学服装设计的,他和我一样喜欢穿女装,我的衣服有好多是他做的,毕竟尺码合适的太难找了……”陈秋实陷入了回忆中。
“那天他和我说,他设计了一件大红色的连衣裙,他知道我最喜欢的款式就是连衣裙,所以叫我去试穿,我当时正好休假,就过来了,我还想把刚买的新裙子在他跟前显摆显摆呢,就是我身上这件,在这个路口,我没注意,有辆车闯红灯……然后……我就变成这样了。”陈秋实摸了摸身上的裙子,又看了看手上的假发,垂下了头。
“是这样啊……那应该你的执念就是那件你还没试穿过的新裙子了?”蔡照转过头问他。
“应该是吧……哎,蔡照,你这里有我能穿的衣服么?这套我都穿十年了,再喜欢都穿腻歪了。”陈秋实突然想起来,他早就想换衣服了。
“有是有,不过我这里可没有女装啊?!”
“没事没事,男装也成,我也没指望你这里有女装。”陈秋实表示自己能凑合。
“那成,我给你找一身儿去。”蔡照看了看陈秋实的身形,估摸着自己哪件衣服合适,这家伙也太瘦了吧,怪不得能穿进去女装呢。
“我现在的衣服是不行了,你穿着肯定大,我估计我高中的衣服能合适。”蔡照翻找着衣柜里的旧衣服。
“没事没事,能让我换一身就行,不过你这衣服真的不要了啊?你别忘了等会儿你可得烧给我啊!”陈秋实想起这码事。
“没事没事,这些衣服早就穿不上了,捐了都没人要,送给你也算是有个出路了。”蔡照找出一套衬衣裤子,白色衬衣配黑色西装裤,“这还是当年学校发的呢。”蔡照看到衣服,还有些怀念。
“那……那多不好意思啊,要不你拿纸给我糊一套也行啊,我不挑。”陈秋实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我哪有那手艺啊,没事,这衣服也不是什么好料子,没什么意义。”蔡照转身去找打火机。
“行啊,只要你舍得就行。”陈秋实也不客气了。
“找到了。”蔡照也不抽烟,好不容易找到个打火机,拿着衣服到卫生间去了,“对了秋实,你生辰八字给我说一下呗?”蔡照这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陈秋实的生辰八字,那他烧了衣服陈秋实也不一定能拿到啊。
“哦哦,我是1982年9月20号的生日。”陈秋实回答到。
“好嘞,瞧好吧。”蔡照换算成阴历,写在一张纸上,把纸和衣服包好,用打火机点燃。
棉质的白衬衫很薄,和裤子一起,一会儿就烧完了,蔡照把剩下的灰冲进下水道,还没冲完,陈秋实手上就多了一个纸包。
“够速度的啊,这么快?!”陈秋实拆开纸包,里面就是那套衣服。
“那是,本法师加持,特快专递!”蔡照得意地甩甩小辫子。
“那感情好,以后我要用什么,就麻烦你给我烧了啊!”陈秋实挺兴奋的。
“别光看啊,去穿上试试。”蔡照推着陈秋实往卧室里走。
“哎,你慢点,我自己会走。”
☆、第七章
陈秋实脱下穿了十年的红裙子,干涸的鲜血颜色有些发暗,颜色美丽而诡异,蔡照看着他白皙光滑的后背,莹润修长的腿,暗自感慨真是个好模特。他把脱下来的衣服和假发放进蔡照找来的木箱子里,换上刚拿到手的新衣服,呵,年轻、干净、忧郁、纤细、天使、小王子……蔡照一瞬间脑子里跳出好几个形容词,没一个能代表他,每一个都只能形容他。
“蔡照,你看怎么样啊?我都十年没穿男装了,还真有点怀念。好看吗?”陈秋实左摸摸右看看,怎么看都觉得很新鲜。
“挺好看的,你长得挺帅的啊,以前迷倒不少小姑娘吧?”蔡照同他开玩笑。
“可不是,我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可是我们学校校草,好多学妹学姐给我写情书送礼物呢,不过……”陈秋实陷入了回忆中。
“不过什么?”蔡照有些好奇。
“我初中那个时候其实是有个女朋友的,我们感情特别好,高中的时候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也经常联系,她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有女装癖也没有觉得我奇怪的人,我很爱她。”秋实想到女友,不由得有些伤感。“后来我被爸妈送进精神病院,也是她帮我逃出来的,可惜我来北京以后,怎么都联系不上她了。她是个特别好的女孩……”陈秋实坐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有些伤心。
“没事,大不了帮你找她。你见了她,也算是了结心愿,早点投胎,重新做人。”蔡照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抱着他,一手抚摸着头,一手顺着背。
“我说蔡照你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重新做人’,活像老子进去了似得。”陈秋实被逗笑了。
“你都是鬼了,怎么就不是‘重新做人’了?”蔡照有些好笑,陪着他逗。
“得得得,你是爷,怎么说都对。”陈秋实也不跟他瞎搅和。
“嗯,不难受啦?”蔡照看他不难过了,稍稍放心了些。
“本来挺难受的,被你一打岔,也难受不起来了啊。”陈秋实无奈地说到。
“嘿嘿,不难受就行,你要还难受我就给你讲冷笑话听,我所有的朋友,一听我讲冷笑话,就都心情好啦。”
“那……下回吧,我现在还行。”
“行啊,下回你一难受我就讲冷笑话,讲到你心情好了为止。”
“那感情好。蔡照,你人真好,我要是女的,我一定喜欢你。”陈秋实摆弄着手里的假发说到。
“嘿嘿,要不你穿着女装骗我一辈子吧。”蔡照很认真的想了一下。
“得了吧你,有你这样的么?被人骗还这么高兴?”陈秋实忍不住锤他一下。
“那也分情况啊,如果说是为了我好才骗我,那我愿意被骗,有句话说得好啊,有时候不对一个人撒谎,是为了保护他。”蔡照摸了摸下巴。
“是这样么?那你以后可别对我撒谎,我没那么脆弱,也不用你保护,不过穿一辈子女装嘛……”陈秋实想到这个,突然觉得自己对女装好像没那么执着了,穿了十年,再怎么喜欢也会腻吧。
“蔡照,我突然觉得我的女装癖好像好多了!”陈秋实惊奇地说到。
“哎?真的假的,那是好事啊,明天买点好吃的庆祝庆祝!”
“哎哎哎……你买了我能吃吗?你让我看着你吃啊?!”陈秋实曾经也是个吃货,虽然不能吃了,但是他馋啊。
“哎呀,我忘了这茬儿了,那我明天去买点香烛纸钱咱们庆祝庆祝?”
“嗯……也不是就是不能吃,不过就是闻闻味儿,吃那股烟火气,你还是买吃的吧,我不爱闻香烛味儿。”
“行啊,那我吃,你看着吧。”蔡照坏笑道。
“嘿!你这臭小子,找打是吧!”陈秋实作势有打他。
俩人打打闹闹玩到大半夜,期间被陈秋实监督着吃饭吃药,蔡照感觉自己找了个管家婆回来,不过也挺好的,至少不是自己一个人了,即使什么都不做,两个人背靠背说着话也是挺开心的。蔡照他家不算小,他爸妈给他买这套房子的时候就算计着将来给他娶媳妇儿用的,两室一厅,八十多平,不过蔡照自己住,侧卧改成了书房,陈秋实本来想去睡沙发的,不过蔡照感冒还没全好,有抓着自己聊天,秋实就陪他躺着,鬼其实睡不睡觉都无所谓,陈秋实就是想像个人一样,继续那样生活,即使骗骗自己也好。蔡照吃了药,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秋实摸了摸他的额头,坐了起来。月光数十年如一日的照亮夜晚,秋实突然想起来一句诗,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他不懂这句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意境与心境相符,看了看身边安睡的蔡照,轻轻的在他额头上印了个吻,没有一丝欲望,仅是祝福与感激。
☆、第二卷 第八章
蔡照感冒彻底好了,是在一个星期以后,这一个星期里,陈秋实就跟开了外挂一样,被镶嵌了n个符咒,加固魂魄,还三不五时地加个餐,多享受点食物的烟火气,渐渐的,他居然能尝到食物的味道了,而且他还能触碰移动物体了,而且触感逐渐回来了,蔡照说这是个好现象,还叫他晚上多晒晒月亮。
“秋实,你那个朋友有消息了。”蔡照正在电脑跟前收邮件。
“哪个朋友,你是说仙儿?”秋实放下手里的书凑过来。
“对,是他,我朋友给了个地址,应该是他现在的住址,还有手机号,听我朋友说,他毕业以后混的还不错,来了个服装工作室。”
“真的吗?那……我可以去找他吗?”秋实心中五味杂陈。
“可以啊,我告诉你这个,就是让你去找他啊。”蔡照顺手摸了摸秋实的头,嗯,手感真好,像极了奶奶家的大花猫。
“可是……我不认识路……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秋实欲言又止。
“我带你去,放心吧,毕竟是你的愿望,这点小事我还是能满足的,再说了,早点了结你的心愿,你也能早点去地府不是?”
“也是,不过你就那么想让我走吗?”一想到这儿,陈秋实有些难过和不舍。
“不想啊,我要是想让你走的话,费那么大劲干嘛?不过舍不得也要舍得,你……是鬼,在人世呆的太久对你没好处,你也感觉到了吧,这十年,有没有感觉自己在一点一点消亡?虽然速度很慢,你也努力在维持,但这个过程还是在持续的。”蔡照拍了拍秋实的手背,“如果不是我最近给你加固魂魄,供你香火,你只怕会更糟糕。”
“是啊,谢谢你啊,蔡照。”秋实也回过头,拍了拍蔡照的手。秋实说不出什么话来,蔡照在这段时间里为他做了很多,他除了谢谢也说不出什么了,也许只能下辈子还他了。
“别客气啦,能遇到你也是缘分,举手之劳,再说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你陪着我,也是个伴儿了。”
“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都是你在帮我,感觉自己好没用啊……”秋实有些懊恼。
“哈哈,哪有,要不是你天天监督我吃饭吃药,我感冒哪能好这么快,再说家里的卫生不都是你收拾的么?”
“啊!那是你太不注意卫生了好么,我实在是受不了才做的好么……”陈秋实是处女座,轻微洁癖。
“好好好,那就麻烦你继续做啦,雇家政还要花钱呢,你看你帮我省了多少花销。”蔡照好笑地看着他。
“行,那以后这些活儿我包了,不过做饭我是怎么都学不会,而且你也知道,我是鬼,怕火。”
“是是是,做饭我来。”蔡照突然觉得他俩之间的对话特别像新婚的小夫妻,于是就笑了出来。“你没觉得咱俩刚才说的话特像刚结婚的小夫妻么?分派家务什么的,哈哈。”
“你别说……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像的,你别乱想啊!我可是笔直笔直的直男!你是不是太久没谈恋爱了?赶紧找个去,别老盯着我!”陈秋实有点背后发毛。
“上哪儿找啊……我跟我前女友去年才分手,好不容易看上你,是个鬼不说,还是个男的,我怎么这么惨啊!”蔡照想起这茬都觉得委屈。
“哎,我们不是说要去找仙儿么?什么时候去?”陈秋实赶紧转移话题。
“你等等啊,我这就去联系。”蔡照拿出手机,找到朋友给的电话,联系人去了。
“秋实,后天下午三点,地址我有,咱们直接过去就行。”
“哦,你怎么跟他说的啊?”
“那还不简单,他不是做服装设计的么,直接说去定衣服不就行了?”
“高明。”陈秋实超蔡照竖了个大拇指。
“嘿嘿,小意思。”蔡照摸了摸后脑勺。
☆、第九章
夏季下午三点的太阳依旧炽热强烈,陈秋实没办法,只能暂时躲在蔡照身上的一块玉佩里。仙儿的工作室在798,一堆艺术疯子的聚集地,能在这里做服装工作室,看得出,仙儿也是发达了。要说起仙儿这个人,跟陈秋实真是气质完全相反的类型,同样是穿女装吧,陈秋实穿着就是清纯甜美又带着点□□,而仙儿穿上女装,虽然魅惑性感,但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艳,陈秋实是天使的话,那仙儿就是妖精。他俩能成为朋友,也真是缘分了。仙儿的工作室名叫“仙境”,位置不是很偏僻,但也不是很好找。蔡照经常来798拍照,对这里还算了解,这才没迷路。蔡照穿着棉麻质地的褂子,腿上配着同款布料的萝卜裤,带着墨镜,怎么看怎么像退休老干部,不过人家就是能把这一身穿出人民艺术家的气质。
人民艺术家蔡老师出门还不忘带相机,可惜陈秋实不能出来,改天阴天的时候,试试能不能拍灵异照片吧,实在不行把相机改改,蔡照觉得陈秋实是个非常棒的模特,不能拍太可惜了。不过最关键的还是陈秋实的镜头恐惧症,一拍他就躲着镜头,虽然知道自己不会出现在照片上,但陈秋实还是很尴尬。要不是因为这个,蔡照当初也不会偷拍立马就被他发现。
蔡老师溜溜达达来到“仙境”,一开门吓了一跳,面前的男子画着妖冶的妆容,身材纤细,看惯了陈秋实这种小清新,一对比仙儿就有点重口味了。
“你就是蔡照?打电话定做西服的内个?”仙儿也打量着眼前的蔡照,这气质,是挺像个艺术家的。
“对,没错,就是我。”蔡照赶忙点点头。
“嗯,进来吧。”仙儿侧开身,让蔡照进去。
房间不小,对着各种颜色的布料,角落里还放着未完成的作品,假人身上也展示这已经做好的成品。
“坐啊。”仙儿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转身给蔡照倒了杯水。“想做什么样的啊?看你也是搞艺术的,应该也有不少想法吧,你都说说,这样我也好设计,对了,你有什么禁忌吗?”仙儿公事公办。
“没有没有,没什么禁忌,是这样的,我就想做一套西装,简单点,复古点,面料上没那么多要求,看着精致就行,其实……我想订一套情侣装,跟这套西装配起来。”
“哦?那你女朋友怎么没来?”
“嗯……她去国外了,所以没办法过来,但她的尺寸我都有,这个你放心。”蔡照有些局促地搓搓手。
“这样啊,也行,那你女朋友那套想要什么样的啊?”仙儿靠着墙,玩着手里的铅笔。
“嗯……她喜欢大红色,喜欢穿连衣裙,款式也是复古点的。”蔡照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仙儿的面部表情,果然不出所料,仙儿的神色变的有些凝重。
“这样啊,大红色连衣裙,复古款是吧?”仙儿收敛情绪,用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然而攥紧铅笔的手已经出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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