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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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兽身如玉 作者:玄楼重霄

    正文 第38节

    兽身如玉 作者:玄楼重霄

    第38节

    “我会活着,”沈石似乎能看出杜子聿在想什么,他抓进杜子聿的肩膀:“我是貔貅,就算是这个身体没有了,我还能用别的办法活着,你要认出我。”

    “我不认!谁知道你下次会用什么身体?是人是野兽还是猴子狒狒的……谁要一个陌生的身体!你那么蠢,给我弄个缅甸人、越南人、老头子什么的也就算了,给我换个女人怎么办?”

    沈石沉沉盯着杜子聿,忽然扬手一记手刀,杜子聿终于安静了,他把人推进箱子里,重新盖回盖子,轻声道:“我保证,我的命,与你同在。”说着,随手抓起原石,把翘起的钉子一颗颗敲回去……

    ————

    这个臭小子,又他妈的来这招!

    杜子聿醒过来时,已经被当作货物码放在厢式货车里,货车在山路上颠簸,视线所及之处,是漆黑一片的车厢。

    沈石……

    默念着这个名字,杜子聿伸手抓紧胸前的貔貅,心脏也好像被谁捏着一般,绞紧、闷痛、发麻……仿佛承受这般没着没落的惊慌已经让这颗心筋疲力尽,再无余力往外输送血液,他身体冷得厉害,简直快要和一块翡翠原石没有区别。

    但所幸,还能报有一丝希望,不至于万念俱灰。

    轰——

    忽然一声闷响震彻大地,车子都跟着颤抖了几下,杜子聿浑身一紧,眼前的黑暗却挡不住脑海里的烈火燎原。

    武器库,炸毁了。

    沈石……

    指尖紧紧扣着木箱,木刺陷入指肚,杜子聿眼眶发热发酸,地面剧烈的震颤告诉他,武器库里绝对有炸弹,还不止一颗。

    独立军要撤退,原来是因为,他们在武器库里藏着成吨的炸药,让政府军引火。而

    把自己和沈石丢在翡翠库,便是想让他们一并被炸死。

    那么,为什么还要在另外两个人身上浪费子弹?

    是怕他们人多容易逃脱?还是说那两个人,就是奸细?可如果这些独立军的人连奸细都说崩就崩,又为什么吝惜这两颗子弹,不给他和沈石一个痛快,以免夜长梦多?

    也许是单先生让他们活捉?也许在他昏迷的过程中,沈石已经被当做人质抓走了?也许……

    脑子里机械地旋转、推理,当时想不通的结,此刻一一解开。那么现在货车要开往哪里?下一个营地?还是国宝第二个藏匿处?单先生又在哪里?有没有识破秦家的赝品,秦牧之还安全吗?

    杜子聿脑子转得飞快,快到太阳穴都发起疼来,但是却怎样也停不下来。因为,一旦停下来,他就能听见心底有什么声音,像是祈求更像是呼救。

    他的心在小心翼翼地对大脑发问。

    那么沈石呢?

    沈石是被抓走了还是被丢弃在仓库?

    沈石还会活着吗?

    沈石呢……

    微弱的,细小的,充满了哭腔的声音,像上了弦一样,一遍一遍,翻来覆去地逼问着:

    沈石呢?

    沈石还会活着吗?

    沈石呢……

    杜子聿承受着内心的拷问,在车上颠簸了很久,直至心肝肺都要被颠出来,货车终于停下,有人打开货,把一箱一箱地货往下搬运。杜子聿透过木头的缝隙感受到了光,但很快又陷入黑暗之中。这些箱子似乎还是被转移到一个仓库里,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杜子聿用脊背和头猛地撞了几下箱子,木头盖子便被撞开,他整个人从木箱子翻出来,跌倒在地上。

    这地方果然是一个仓库,却比翡翠营的仓库大很多。除了翡翠原石的木箱子,还有很多标记着几号的木箱,杜子聿无心多看,走到库房门口推了推,门从外面锁住了。他又检查了一遍仓库,发现顶部有通风口,立刻借着木头箱子爬上去,推开通风窗口,里面果然有风道。他马上双手一撑,顺着风道往里爬行。

    约莫过了五分钟,他发现了第二扇通风窗,底下是昏暗的走廊,杜子聿的视线扫过印花地毯和烫金壁纸,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个走廊,不正是“黑市”赌场外面的走廊吗?

    难道说,国宝也在黑市里?!

    杜子聿不敢轻易下去,他张望着找到老罗的赌石师曾经住过的房间,朝着那个方向爬过去,很快就找到房间内的换气窗,下面是洗手间,他又等了一会儿,隐约能听见隔壁有人声,但听不清说了什么。又过了很久,外面传出走动声和关门声,杜子聿这才小心翼翼从换气窗跳下来,悄悄推开洗手间门,房间里并没有人。

    稍微松了口气,杜子聿迅速推开自己曾经休息过的卧室门,又立刻反锁上,床头有一部座机,他冲过去,抓起听筒,想了想,拨下一串号码。

    很快,电话被接通,那边喂了一声,杜子聿立刻道:“罗叔,是我。”

    “小杜?!”老罗显然很惊讶:“你这个号码……”

    “罗叔,我们谈笔生意啊?”杜子聿忽然打断老罗的问话:“我人在黑市,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当赌石师,帮你赚钱吗?你把权限给我,今天晚上压我,我让你稳赢。”

    “你怎么又跑到黑市去了?不怕单先生了?”

    “今晚你的赌石师是谁?我要顶替他上场。”

    “小杜,你……没事吧?”老罗听出来杜子聿语气的不对劲,却又被抢白了去。

    “罗叔,你没事吧?有钱都不赚?”

    老罗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答应道:“行了,我知道了。这事交给我办,你等着。”

    “我在你的包房,等你的人来。”杜子聿说完,直接挂断电话,眼睛微微眯起来。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今天晚上,就是他和单先生最后的战场。

    ————

    黑市的赌场依旧还是那个纸醉金迷的不夜城,杜子聿顶替老罗的赌石师坐在擂台上,视线扫着擂台一侧的赌石墙。他的眼力今非昔比,只一眼,脸上便浮现出讥诮的笑意,他转回头看着对面的生面孔,竟然是个欧洲人。视线再度落在这人选中的赌石上,杜子聿的笑意渐渐加深,轻轻哼了一声。

    “我选第三排倒数第二颗石头。”这句话说完,台下一片嘘声,刚刚那个欧洲人选的皮壳就很差了,没想到这个中国人更没眼光。

    杜子聿仿佛听见了下面这些赌徒的腹谤,他冷笑了一下,眼睛一直紧盯着裁判,以至于这个人脸上的难色尽管一闪而逝,却准确地被他捕捉到了。

    这个单先生,果然是老奸巨猾!

    第100章 决绝

    “sure?”

    赌场的裁判竟然会问玩家确不确定,杜子聿心里冷笑,表情却显得非常无辜,用英语反问对方,难道这颗石头不能选吗?

    裁判没办法再说下去,只好请工作人员把原石取下,放在杜子聿面前的赌桌上,示意另一方的对手先行切石。欧洲人虽然模样不像赌石行家,倒也毫不怯场,轻易地在石头上画出痕迹,切开来便是一面高绿。

    台下看客纷纷赞叹出声,杜子聿盯着那湖水般的完美切面,哼了一声,在自己的石头上同样草草画出一笔,示意可以切石了。不消片刻,杜子聿这一面切好,竟然也是不输对方的高绿色。

    场下瞬间炸开锅,赌客们纷纷去投注台下注。今晚的赌博有别于上次,用的是是黑市的另外一种常用规则,赌客不仅可以下注,还可以根据切石的情况,向原石投标,投标开放的时间,只限每轮切石结束后,赌客可以任选两颗赌石进行投标,在赌石结束前,他们随时可以追加投标金额。而当赌石结束,无论擂台上的输赢,投标金额最高者,都可以购买心仪的原石。但是,一经投标,不可弃权。也就是说,你选的石头切垮了,也要硬着头皮收了。而对于切涨的情况,台上的两位赌石师的获胜方,是有权以最高竞标价格优先购买赌石的。

    于是,黑市除了单先生的赌石师,还有很多大佬为了能占得竞标的先机,专门培养自己的赌石师,老罗也在其列。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老罗和单先生当时才都对杜子聿产生了兴趣。

    又轮到欧洲人切石,杜子聿紧紧盯着他,这人似乎很有自信,完全不细看石头,随手一画便把石头给到工作人员。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倒真有一番大家风范,唬人得很。

    但可惜观察者是杜子聿,他只肖一眼便看得明白,这石头的确有着一层好看的翠层,但从第一刀开始,这小子画线的地方根本就不对。可等石头切好回来,反而切得很准。其实,这一厘米以内的误差,台下的人完全看不出,甚至台上的人,如果不仔细观察,也很难发现猫腻。

    但偏偏,杜子聿是能看见翠层的人,这点偏差,根本逃不过他的双眼。很明显,切石的人在帮他作假,他赢了便可买走这块原石,而这块原石里的玄机……

    杜子聿冷哼一声,把自己的石头也画好线。

    这块原石,连同他手里这颗,都不是天然的。他们切出的优质翠面,是后期粘黏上的,而这里面,根本就没有翡翠肉,只是用来掩人耳目,藏匿更要命的东西的。

    这里面的东西,就是他一直要找的谢士枋翠饰。

    擂台上的两个人,一个作弊,一个开挂,赌石的速度是相当快的。两块原石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剥得只剩一面,轮到杜子聿切石,他提笔在原石正中间画了一道:“这样切。”

    从正中间匹开?!

    全场一阵哗然,连裁判都不可置信的盯着他,杜子聿却冷静地点点头:“切。”

    可这次,工作人员没有来取石头,杜子聿笑起来,明知故问道:“怎么了?这样不能切吗?”

    “先生,你在破坏规则。”

    “根据规则,赌石师故意切垮原石,将处以罚金,并被永远取消赌石资格。”杜子聿点点头:“但你也要先切石,才能知道我是不是在破坏规则。现在,我的判断是,从这里,是最优的切法。我认为,如果你们无法按照赌石师的判断完成切石,反而说明有问题的不是我,而是这块石头。”

    “抱歉,我认为你现在充满攻击性。”工作人员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保安开始往擂台上走:“我需要你配合我们,先进行身份复核。”

    “为什么不能先切石头?!”这时,台下忽然响起不满的抗议。

    “难道石头里面有问题吗?!”

    “这块石头是不是假货?只有外层是翡翠?”

    “这块石头,我们是压了钱的!你们必须证明它不是假货!”

    此起彼伏的质问声打乱了赌场的秩序,甚至有人神情激愤地要冲上擂台,保安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手去控制失控的人群。杜子聿侧目像人群中望去,忽然愣了一下,在赌场靠近门口的地方,竟然站着老罗!

    老罗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他朝着杜子聿微微一笑,朝几个方向扬扬下巴,杜子聿立刻发现了他安插的人在偷偷朝着擂台聚拢。眼看赌场的保安已经冲上来,忽然从人群中窜上来一个男人,冲向杜子聿对面的赌石,抱住就跑。几乎是同时,杜子聿也抱起自己这一块,飞身朝擂台另一侧跑去。

    老罗前来接应的人已经赶到,他们穿越人群飞速逃窜,保安们在身后紧追不舍,却碍于赌场里人头攒动,不敢轻易开枪。杜子聿被老罗的人拉扯着,勉力飞奔,身体不断地撞击在人群之中,却死死抱着怀里的翡翠原石,视线的尽头是站在那里等他的老罗,他的人已经和保安扭打到一起,想必赌场外的走廊里也早已被赶来的保安堵死。

    这时候,外面响起枪声。杜子聿皱眉,忽然眼前猛然一黑,他一个踉跄,立刻被身边的人拉住,这才又恢复了视觉。

    眼睛……

    本就剧烈跳动的心脏再次失了速,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来,让他胸口发疼。杜子聿几乎是麻木地跑到赌场门口,被老罗的人包围着护送出去,他仓促之间,根本没找到老罗的身影,就被推搡着冲下楼。

    不知道是因为过度恐慌,还是眼睛真的出了问题。楼道里异常昏暗,台阶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身后不断传来打斗声和枪声,杜子聿被前面的人扯着,冲进地下室的瞬间,一辆黑车正停在楼道口,他被拽上车,身后的人刚迈进一条腿,侧面一辆轿车飞驰而过,车门被撞破,人直接撞飞出去。杜子聿眼睁睁看着,还剩下十来个人逃命似的冲出来,而自己这辆车托着残破的车门猛地飞冲而去,舍弃了那些刚刚保护过自己的人。

    杜子聿抓紧车顶扶手,眼看身后黑车紧逼着追逐过来。司机猛给油门,发动机重荷下发出诡异的噪声和焦糊味,迎面忽然出现一辆军用越野,他们的车子瞬间右转,只听一声巨响,越野车和黑车撞个正着,黑车前机盖瞬间掀起,冒出大片黑烟。这时候,杜子聿的车子转了个弯,沿原路冲出停车场。

    掩护黑市的废车场已经成为一片战场,和单先生的人交战的,却不是老罗的人,而是缅甸军方。杜子聿的车在一片枪林弹雨中企图冲出废车场,忽然车子往左边歪掉,左后轮车胎被打爆了,车子无法控制地冲出去,撞到汽油桶,被迫停下。杜子聿和车上另一个人撞开车门滚下车,就地滚到一辆废车后,那人护着杜子聿,端起枪。

    这时候轰然一声,刚刚抛锚的车子就在身后爆炸,热浪和地面的颤动袭来,杜子聿抱头扑倒在地。不多时候,身后有缅甸兵跑来接应,护送着他们往缅甸火力方向撤退。

    缅方火力明显更强,杜子聿总算回到缅军的保护范围,就被送上一辆越野车迅速撤离,缅军不通英语和中文,还全是陌生面孔,杜子聿根本无法跟他们交流,也无从问起到底是怎么了,车子开走时,他只抱着块翡翠原石,连老罗的下落都不知道。

    越野车没有走史迪威公路,而是在丛林里穿行,刚走出十几公里,忽然从密林里冒出几声枪响,他们没有防备,司机和好几个缅甸兵当场被击毙。紧接着,忽然跑出十来个举着枪的人把他们包围起来。

    “杜子聿,抓到你可够难的。”熟悉的声音响起,杜子聿眯着眼望向人墙后面,单先生冷着脸盯着自己,一边放冷话,一边狠狠摩挲着小拇指上的祖母绿戒指:“乖乖把你怀里的东西给我,我还能让你死得体面些。”

    “我们两个,半斤八两吧?单先生又能比我多熬过多少天?”杜子聿冷笑了一下,反而抓紧了怀里的原石。

    “呵……”单先生哼了一声,仿佛觉得杜子聿逞口舌之快非常可笑,他眼睛眯了又眯:“把东西给我,我考虑给你留个全尸,也好让你家人有个念想。”

    “大不了,”杜子聿忽然把原石高高举起,作势要砸下来:“鱼死网破。”

    “国宝啊,你敢扔吗?”

    “你觉得我不敢?”

    杜子聿话音未落,单先生手起枪响,左腿膝盖一热,便脱力跪下去,鲜血长流,痛觉渐渐复苏,杜子聿眉头一皱狠狠瞪着单先生,只见他笑得冷漠,淡淡道:“别举这么高,很吓人的。我这个人,一受到惊吓,就比较冲动啊……啧啧,你看现在,落点变低了,加速度小些,不容易摔碎了吧?杜先生,别乱动哦……”

    杜子聿紧紧皱着眉,咬牙再度站起来,但只站了一半,又是一枪,打在相邻的地方,他又一次重重跪下去。

    “我说了,你别乱动。”

    “你根本不怕我摔了东西。”

    单先生因为这句话哈哈大笑起来,他让自己人让出路,缓缓走到杜子聿跟前,享受着他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杜先生,你这种聪明人,我一直很欣赏的。可惜,你不上道……”他忽然举起枪,抵住杜子聿的额头,不紧不慢道:“你以为我还没拿到这几件国宝的钱?”

    “你利用黑市赌场掩人耳目,靠赌石把这些国宝转给买家,对方没收到货,就会给你钱吗?”

    “但是我有50的订金。而你在我的赌场大闹一场,恰恰给了我不退订金的借口。”

    “你要把我抢走原石的事情,赖到那个欧洲人身上?”

    单先生摇了摇头,一脸可惜地看着杜子聿:“啧啧啧,这么聪明的小脑袋,可惜就要开花了。”他说着,扣动扳机:“还有什么遗言吗?”

    “沈石,真的炸死了?”

    单先生因为这句话愣了愣,随后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你试试,黄泉路上也许还能追上他!”

    杜子聿目光忽然一滞,忽然抓紧原石,闭上眼猛地朝地上砸去,而就在他刚刚发力之际,忽听一阵窸窣,接着一团黑影就从面前闪过,砰砰两声冷枪都没有崩在他身上,单先生被一匹野狼扑倒在地,撕咬着脖子,瞬间所有枪杆子都对准野狼乱枪射击。与此同时,密林里不断有狼冲出来,前仆后继地和单先生的人撕咬在一起。

    缅甸兵趁机拉起杜子聿上车,杜子聿却视线匆匆辨认着这些野狼,大喊了一声:“小狼!”

    一团黑影转眼间扑进车里,越野车猛地发动,飞速开了出去。

    第101章 转机

    “小狼……”杜子聿下意识地抱紧身前的毛球,膝盖和小腿疼得厉害,过度的失血让他开始发冷,但是更冷的却是心口。从单先生口中说出沈石死了那刻起,他觉得胸口里好像炸裂了一般,心脏和血肉都被炸空了,只剩下一只洞,冷风进进出出,冷得厉害。

    “姓单的也可能是在骗我,他那么恨我,当然要刺激我,我越绝望,他越快意……他怎么知道沈石的死活呢,他肯定是一离开仰光就赶到这里,他肯定是匆匆赶来才拦住了我,不然他早就出现在黑市了……你说对不对,小狼?”杜子聿紧紧抱着身前唯一温暖的东西,喃喃道:“你们都是貔貅,你能感应到吧?沈石还活着对不对?”

    小狼嗷呜了一声,温顺地舔了舔主人冰冷的手背。

    “嗯嗯,我知道,你在告诉我,他还活着,对不对?”杜子聿木然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相信沈石还活着,他们还没彻底安全,他不能崩溃。这样想着,他抓起一只□□,坐直身体,努力看向窗外。而就在这时,眼前越来越暗,直至彻底黑了。

    他的眼睛……看不见了?!

    忽然一个急刹车,缅甸兵喊了句什么,便有扣动扳机的声音。对面似乎有什么人,对着这边喊话。双方交流几句缅语,杜子聿便听见凌乱的脚步声,接着车门被打开,有人拉住他的胳膊,急切喊道:“杜子聿!”

    “秦老板?”杜子聿认出这声音,愣了愣,就被人七手八脚地抬下车,上了另一辆车,立刻有人帮他处理伤口,秦老板让司机往最近的村镇开,一边和杜子聿解释:“我得到老罗的信息就马上赶来了,还是晚了一步……”

    听秦牧之的讲述,杜子聿才知道,当天自己联系老罗之后,老罗便应他的请求,联系了秦牧之。而后来自然是秦牧之又联系到中方入缅的小分队,说服缅甸军来突击黑市。而秦牧之则是从仰光匆匆赶来,和中方军队汇合后,也朝这边赶来支援的。小狼本是跟着他们,只不过半路上突然跳车,所以才出现了刚刚群狼扑向单先生的一幕。

    “沈石呢?他安全吗?”杜子聿耐着性子听完这一切,便急匆匆地抓着身边不知道谁的手,问道。

    “你眼睛怎么了?”秦牧之皱起眉。

    “沈石到底怎么样了?”杜子聿有些急了。

    秦牧之伸手在杜子聿面前晃了晃,见他全无反应,只是死死抓着一个陌生军人的手,心里一紧,其余几个人也是面面相觑。领队丧着脸,刚要回答,秦牧之忽然冲他摆了摆手。

    “沈石活着,但伤势很重,还在医院里抢救。”秦牧之说着,伸手按住杜子聿的肩膀,感觉到手下肌肉的紧绷,他叹了口气:“你不要去看他,他见不得你现在这样子,你也不想让他知道你这副模样吧?”

    是啊,腿也瘸了,眼睛也瞎了,要让那小子知道……杜子聿想都不敢想。

    “他要知道,非得从病床上窜起来,他现在可不宜激动。”

    “电话,总能通吧?”

    秦牧之一愣,暗叹杜子聿不好糊弄,低头拿出手机,草草发了个信息,同时敷衍道:“他是被炸伤的,四个武器库,成吨的炸药,你觉得他适合接电话吗?而且,即便是接通了,他暂时也说不出话,喉咙……炸伤了。”他这么说着,忽然打了个号码,按了免提,对面喊了一声老板,他便说道:“沈先生在病房里吗?你拿电话给他听。”

    “不用了。”杜子聿忽然打断道,他明显整个人松了口气,一脸如释重负,嘴角竟然还带着一丝笑意:“挂了吧。”

    却不知道,一车的人,都在用沉痛的目光盯着他,眼神里是怜悯、是悲哀、还有更多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

    后面的事,有秦牧之在安排,就顺利了很多。杜子聿先住进缅甸医院治疗中弹的左腿,和忽然失明的眼睛。而在他接受治疗的这些天,陆续有好消息传回。

    缅甸军攻克了翡翠营,并且拿下黑市,老罗虽然人手伤亡惨重,但他本人没事,那块翡翠原石也归还了秦牧之,两只原石敲开外壳,里面果然都是失窃的国宝翠饰,还有一件秦家翠饰。而单先生和他的大部分雇佣兵,最终被确认,被群狼咬死在山谷中。

    杜子聿小腿的弹片全部取出后,被秦牧之安排送回香港,专心治疗眼睛。

    “医生说你的眼睛失明是因为本来就有视神经受损,又不节制用眼,导致眼底出血,角膜出了问题,现在只能先移植新的角膜了。好在现在这种手术比较成熟,你不用压力太大,复明是没问题的。”病房里,秦牧之安慰着杜子聿:“但是,你绝对不能像以前一样,过度用眼了。”

    “需要多久才能恢复?”杜子聿似乎完全不介意自己的眼睛,直言道。

    秦牧之看着他,眼神划过一丝无奈:“起码三个月吧。”

    “沈石……”

    “我说你,能不能有一天不念叨沈石?”秦牧之笑笑:“那小子恢复得挺快的,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想让他来看你吧?”

    “也对……”

    “所以,我擅自跟那小子说了,带你去国外出差去了,三四个月才回来呢。当时那小子的表情,恨不得当场把我吃了!”

    杜子聿摇摇头,简直能想象出沈石那副吃干醋的样子,听秦牧之这样说,他也便释然了。既然沈石没事,他也不介意等这三个月,到时候也免去跟他解释眼睛和腿的事,他也落得轻松。

    接受过角膜移植的第一周,时来来了,说是前几天替杜子聿去了趟老宅,被他那几个姐姐好一番折磨。

    “你知道我帮你圆这个谎多费劲呢!你几个姐姐精得跟王熙凤似的,我说你去香港谈生意,就刨根问底问我谈什么生意,跟谁谈生意……”时来嘟囔着,站在床头整理花束,都摆弄好了,忽然想起杜子聿还看不见,懊恼地哎了一声。

    “行了,我看不见还闻不见么,百合吧?”杜子聿笑笑,他最近恢复的很快,想到马上就能出院回家,心情也是不错:“你不知道我谈什么生意,就跟他们说说我的生意伙伴啊,这个你熟吧?”

    “呃,说到这个,我还想问你呢,你跟秦大叔谈什么生意啊?他不就是个卖房子的么?你准备在香港买房啊?我靠,杜子聿你挺牛啊!”

    “……”杜子聿被这段蠢话噎得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半天才摇摇头:“说起你秦大叔,你追到了吗?”

    别提了!”时来叹了口气,很是郁结地重重坐下,不甘心地搓着手指:“你说这个姓秦的是不是不行啊?我时来年轻貌美,身材又好,主动送上门诶!他连碰也不碰……”

    “小孩子把戏!”杜子聿摇摇头,似乎对时来的策略很不认同:“我觉得他不碰你,是对你的负责任。人家年纪比你大十几岁,如果他只想跟你玩玩,自然来者不拒。”

    “我也没说只跟他玩玩啊!”时来抢白道:“我要真是玩玩,犯得着找个精力不济的么,肯定找年轻力壮的好吗!我当然是认真想跟他一起,他也不动动脑子……”

    “那就好好跟人家说。”

    时来愣了愣,脸上瞬间赧然,咳了咳:“我这不是……不好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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