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吻上唇间的蝶骨 作者:崎谷はるひ
正文 第5节
吻上唇间的蝶骨 作者:崎谷はるひ
第5节
“你在说什么?”
好久不见的花田很担心地问道。 ??
“不是得了很厉害的流行性感冒吗?因为太严重了所以王将说在家里照顾你,还让我们别去看你怕是要传染呢”
原来如此,为十天的缺席找了这样的理由,花田的担心也是事出有因。
“嗯,是有点,糟糕”
“打电话给你也不通啊,春重前辈也很担心……啊,来了来了”
看着一脸天真地挥手的花田,千晶只想逃走。可是现在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千晶苦笑着纹丝不动。
千晶没有抬头,视线里突然闯入了春重修长的双脚。
“柳岛,身体好了的话,有点事想拜托你,不知道可不可以?”
“诶,可是,这家伙才刚大病一场啊”
“只是说两句话而已,马上就结束了,花田你拿着这个,去一下公正所吧?把下次活动的许可证拿来”
我知道咯,花田说着跑走了,春重长长地吐了口气。
“没事吧?”
除此之外,春重什么都没有问。千晶抬头看着他,终于明白了春重知道了一切,春重看着千晶无神的双眼,露出无奈的表情。
“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找到那家伙,问出了十天发生了什么事,总之我给了那傻瓜一拳,不过这样也不能补偿你……抱歉”
春重深深地鞠躬,千晶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我没想到那个已经完全坏掉的男人会选择你。不过,看上去他是认真的,这点你要相信他”
春重苦涩地说道,千晶好像在看电视剧一样的事不关己。
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只是贪恋于短短十天的快乐,作为惩罚,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破碎了,而将嗣则把那碎片践踏成残渣。
千晶能相信的只有这一点。
“够了,因为我是笨蛋啊”
“柳岛……”
“我想他很快就会厌倦的,真是不了解特地让我搬家的意义”??
人生第一次的冷笑,竟和那个男人这么的相似。
“恐怕,三天内就会带女人回来吧,一开始也是,先是女人再上了我”
春重哑口无言地皱眉,无奈地挠了挠头,千晶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这样窘迫的春重。 ??
之后春重告诉自己,对将嗣看上的后辈,他除了假装平静之外,什么都做不到了。
好像验证了千晶自暴自弃的预言一样,五天后,将嗣就带着店里的客人回了和千晶一起的家,在客房里做了三个小时。
比预计晚了两天啊,千晶嗤笑。
将嗣带女人回来后,千晶就一个人裹着被子睡在房间里的单人床上,千晶感谢房间的隔音很好,听不见那边传来的声音。
可是女人使用浴室的声音,进出起居室的声音,在玄关说话的声音全部尽收耳底。 ?? ??
再也听不见女人的声音后,千晶掀开被子。长时间咬紧牙关让下颚酸痛,嘴唇也被咬破了,手心里可以看见握拳时指甲留下的痕迹,千晶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走出房间。?? ??
千晶用无神的双眼注视着的男人,要是自己对他没有感情该有多好。
将嗣翘着二郎腿惬意地躺在客厅沙发上,刚洗好头还没干的头发向后梳起,光着上身看着报纸。
那不经意的姿势使心口疼痛,空气中漂浮着的性交后的味道让千晶想吐。
“我可以走了吧?”
至少让我维持最后的自尊吧。千晶拼命使自己冷静下来说完后,将嗣静静地问。
“理由是?”
“你有那么多女人……好像今天这样,我在很不方便吧?”
骗我也好,讨好我也好,只要将嗣否定的话千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吧,但就算只是这么最低的限度将嗣都做不到。
“你干嘛一个人决定,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也不会让你住我家”
他连一眼都没有看向千晶,不耐烦地说。
“而且你不也是知道我在做什么,自己躲在房间里吗,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千晶猛地抽走将嗣正在看的新闻,想要揍一拳这个男人英俊的脸,但是在拳头还没有碰到男人脸颊时,手腕就被抓住按倒在沙发上。
“干嘛突然生气啊,搞不懂你”
“搞不懂的人,是你把……”
“不要烦我,我现在很累,心情也不好”
过分残酷的预言刺得千晶泪腺生疼,可是却流不出泪来。
“放开我,我要离开”
“你还能去哪里?开什么玩笑”
“与其和你在一起,还不如睡在大街上”
千晶叫道,将嗣没好气地咂了咂舌。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被我抱,为什么要进房间”
将嗣扯住千晶的头发,强迫他看向自己冰冷的眼神。那眼神仿佛是在看无法驯服的生物一般不耐烦。??
“不想和我交往的话,为什么一开始不拒绝” ??
“还不是因为拒绝不了!”
“为什么啊”
“……当然是因为害怕你啊!”
将嗣死死瞪着自己,千晶扬起了声音,只一瞬间,将嗣露出了受伤一般的表情,但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自己怎么可能让“王将”这个男人受伤,千晶觉得自己越发可悲。??
“被你这样有名又华丽的男人看上,你还能叫我做什么,我总是被你牵制着,最后连个朋友都没有交到”
还没有认识他时的朋友圈早就不复存在了,千晶的日程表中将嗣也总是最优先,而且和“那个王将”做朋友的千晶,也被和千晶同样的人——平凡又胆小的人认为是那个世界的人而疏远了。
可是千晶在那个世界里,除了春重以外的人又能和谁交谈。
“桧山前辈也是,结果也是站在你的身边,我什么朋友都没有了!”
千晶叫得喉头泛上了血腥味,将嗣却哼了哼鼻子。
“你又不需要朋友什么的,你只要期待被我干就行”
“你在说什么胡话……!”?? ??
侮辱的话语让千晶愤怒地哆嗦起来,男人说着“真拿你没办法”,伸手去解千晶的皮带。
“我给你做总行了吧,乖”??
“住手……谁要你做了!别碰我,肮脏!”
“真会抱怨啊,又不是第一次在女人之后做你?”
可能,能够把心脏蹂躏得碎裂至此的方法,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吧。一瞬间全身僵直后,千晶猛的爆发了,声音叫得近乎嘶哑,怒骂着,抵抗着。??
我不要,我要分手,要结束,你去死吧。
“我最讨厌你了!”
“那还正好,我不讨厌倔强的人”
千晶骂出了能想到的一切粗话,可是对方却只是冷笑着没有理睬。
最终,他也没有答应千晶拼死想要分手的请求。 ??
将嗣甚至轻轻松松地吃遍了啜泣着的千晶全身,用毒品一般的交合渗透至千晶骨髓,让千晶收回了前言。
第一次和将嗣说出分手的那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之后只是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光景。
已经不记得看过多少次将嗣带人回家过夜了。
千晶无法分辨这是单纯的出轨,还是只是在工作,事实只是将嗣疯狂地带着女人回家却从来不向千晶解释什么。
“到底有几个女人啊,你也太没节操了吧”
千晶自暴自弃地问道,他只是无所谓地回答。
“这就是牛郎呗,到了现在你还想要说什么?”
既然他已经说得这么白了,千晶也无话可说。
对于身为牛郎的他自己还能怎么样呢,大学生活也逐渐接近尾声,好几次要求分手后得到的都只是一夜激情——最终,和将嗣依然保持着诡异的关系。
就算自己已经自暴自弃了,可还是会受伤,不知说了多少次想要分手。
然而,千晶再也不提起将嗣的女人了。
第一次的夜晚是在女人之后,现在自己还能说什么呢,所以每次提出分手都是单刀直入,干净利落。
——可以结束了吧。 ??
——现在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该足够了吧,我已经累了。 ??
每次提出分手后惩罚式的性爱,千晶觉得哭泣,恳求,抵抗着,却仍然沉醉于快感的自己也早已无可救药了。 ??
最严重的时候会被软禁好几天,甚至持续一晚上的调教,让千晶根本无法思考。
(为什么不把我直接丢掉呢)
有的时候,连千晶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大概是渴求这样激烈的性爱才会提出分手吧,两人的关系陷入了恶性循环,扭曲到连对自己的判断都失去自信的地步。 ??
明明自己连最基本的恋人关系都做不到,大大咧咧地抱着女人,又为什么要这么在意提出分手的自己呢。终于有一次,千晶的身体也承受不住了,为那种难堪的理由特地去医院检查。
“让你的同伴注意一下分寸” ??
在新宿这里同性恋很平常吧,医生平静地嘱咐道,千晶回家后这么转告了将嗣,他竟很稀奇地道了歉。
“抱歉,我太过火了”
“既然如此就稍微掌握下分寸吧,医生也这么说,还有我现在两个礼拜不能做,你要是想到外面去和别人做的话,那还真是帮了大忙了”??
身体不舒服时想起将嗣的做爱,千晶的胸口一阵恶心,随口说完后,将嗣竟然一瞬间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令千晶吃惊的是,在自己卧病在床的几天内,将嗣没有对自己出手,更没有带女人回家过夜。
只是一直照顾着发烧的千晶,实在是很让人震惊。
“只是发炎而已,你放着别管我就行”
“不是因为我的关系吗,照顾你是当然的”
将嗣这些天一直为浑身没力的自己换衣服,还做饭给自己吃,看着这样的将嗣,千晶疑惑了。
除了外出工作以外的时间——完全拒绝了床上业务,只顾着照顾千晶的将嗣,说实话让千晶很困扰。
稀粥,削皮的苹果,黄桃罐头,这些病人用食将嗣都为自己精心准备好,因为生病而变得脆弱的保护膜很快就被软化了。
(不要管我就好了……)
就算是这么过分的男人,现在流露出的让人窒息的温柔,也令千晶高兴得快哭出来了。 ??
身体好了的话一定会又被伤害的吧、已变得破碎不堪的自己,甚至在这样细微的温柔下都会被感动。
“你还想要什么?”
将嗣问道,千晶发出抽泣的声音说“陪在我身边”,男人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好像在陪伴小孩子入睡般地亲亲拍打着千晶盖着的棉被。
“我在这里”
将嗣温柔的声音让千晶由衷的高兴——所以一想到自己恢复健康后,他也会继续床上营业时,心脏又落回了井底。
“为什么,就不能放了我呢”??
不知这么质问过他多少次,甚至放下自尊哀求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和女人做,可是他都毫不理睬,每次都是很平静地回答自己。
“因为我是牛郎,你不也知道吗?”
将嗣似乎将此当做了一切的回答,千晶也渐渐地不再抵抗了。几个月过去了,两人的交往快一年了,千晶起伏的感情也被磨平了,反抗也好妒忌也好,都只是虚无。
被强硬植入心脏的爱情种子,只用扭曲的感情作为养料浇灌着,结出了名为痛苦的果实。
眼看就要到大学毕业了,千晶问过将嗣毕业后是否还要同居,得到了“就这样下去吧”的回答后,千晶也不打算再反驳什么了,点点头继续说。
“对了,找到工作了,进了我的第二志愿。”
“你不进我们这儿吗”
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开业的将嗣曾建议过千晶在自己店里工作,不过千晶只有这一点不想接受。
虽说是名义上的老板,实际还是作为店里的招牌牛郎在接客,就算千晶已经放弃了,时时刻刻看着他和女人调情的画面还是很痛苦的。
千晶以前帮忙做过资料整理,或许多少还是能派上用处的,不过,最后也只是从跑腿变成跑腿罢了。
(过不久就会开店了吧,我还是什么都不懂)
将嗣从学生时代就干起牛郎存钱开店,千晶曾经也天真地想过自己以后是不是也能帮上忙,而一个人调查过不少情报,存过一些钱。
同居之后,除了和将嗣分开吃饭时是自己掏钱之外,将嗣没有给过千晶花一分钱的机会,千晶整整两年都没有动过家里的生活费和打工工资,现在已经存了几百万了,对学生来说是个非常大的数目。
千晶曾经想过要把这些钱给将嗣做创业的成本,而现在,只有嘲笑自己当年的幼稚。
一次偶然的机会,千晶得知了将嗣一个晚上就能赚到多少。
那天晚上因为工作关系将嗣喝了不少酒,平常的酒豪也有些醉了,回家后便嚷着“好热”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把西装和上衣脱了随手扔在地上后,又命令千晶为他倒了杯冷水,千晶端着水走过来后看见掉在地上的一个厚厚的信封。
暂不提将嗣的女性关系,一直以来将嗣都有好习惯,不会把衣服乱丢东西乱放,所以在一起同居了两年,千晶也从没看见过这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这么多钱。
三厘米厚的信封里有一捆钱,统统都是面值一万的,千晶吃惊地把信封交到将嗣手里问道,将嗣的双眼因为酒精而模糊,把信封随便往桌上一仍,说。
——是什么,当然是我的钱了。
当得知一晚上就能赚这么多钱时,千晶才发现想把那只有零头的存折交给将嗣的自己有多么可笑。??
——到了春天,就终于可以开自己的店了,今天还马马虎虎。
千晶听了这句话后,才终于知道毕业后将嗣与春重就要开店了。
——春天,就要,开店吗。
千晶愕然,将嗣醉醺醺地笑了。
——你知道这些干嘛,和你又没关系。
明明自己也帮忙做了那么多整理,却连开店的时间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根本就没有被他看作是同伴。终于知道了自己暗自为他所做的事全都是无用功这一事实。
最后将嗣厌烦着说道“不要说些废话了”,烂醉的他把自己带到床上,看来比起谈话,将嗣更习惯于用身体交流。
自己对这个男人来说,根本毫无必要,只是作为性奴隶般的存在罢了。
从那一刻起,千晶的心底,开始区分起自己喜欢上的“将嗣”,和作为牛郎的“王将”,要是不这么自欺欺人的话,自己一定会心痛得坏掉的吧。
悲哀的是,恐怕千晶想要的“将嗣”,已经再也找不到了。
“那是我想做的工作,虽然可能做不成了,不过做程序的话也可以用电脑”
只要这样说的话,男人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
“我知道了,那你还是住在这里”
千晶点点头,站起身想回自己的房间时,手腕被王将一把拉住。
“干什么?” ??
“千晶”
“干什么啊”
千晶回过头去,冷冷地看着男人,从男人的脸上读不出他的心声,千晶歪了歪头,终于开口。
“想做吗?那让我先去洗澡”??
老实点被他抱的话,将嗣也不会闹别扭了吧,千晶想着。
但是,听到千晶的话后,将嗣的表情越来越冰冷。
“不是这个意思,千晶”
“你想说什么啊——王将,不做的话,我可以睡了吗?我准备面试很累”
“……千晶?”
将嗣警告般地唤着自己的名字。但是,他那可以射出箭来的眼神到底想说什么,千晶已经不明白了。
千晶这两年被磨得愚钝的思想和情感,已经难以读取他的心思了。
或者说,已经不想读取了。
“叫我名字”
“不是叫了吗,‘王将’?”
——我叫将嗣,柴主将嗣。不是我的客人的话,就别叫我王将。
自从那天起,千晶有意地面对他使用花名还是第一次。
千晶硬撑起笑容,看着自己,将嗣露出一副怪异的表情。
就好像是,一个丢了东西的孩子,却不记得自己丢了什么那样疑惑的,那样的表情。
??
自千晶拿到调令以来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也就是说,自从与春重商量之后也同样过了一个月了,但是王将并没有来问过自己。
春重没有跟他说吗,或者他太忙了懒得管自己——还是说,这一次他终于放弃了想要逃离的千晶。 ?? ??
千晶猜不透,装作若无其事地任由时间流逝。??
“柳岛先生,这条接线你不要了吗?”
“啊,是的,我打算当做垃圾处理掉,你想要的话就拿走吧”
同事悠悠道谢着,从写着“不需要”的纸板箱里抽走了老旧的连接线。
千晶为了处理不需要的文件,在桌子下放了一个便携式碎纸机,将文件一张张塞进里面。
由于公司搬迁而引起的人事调动并不需要费太多心思在业务上,本来部门的人员就只有课长和千晶和零零碎碎的几名社员,调令后的工作性质也不会发生什么大改变。
实际上,最吃力的还是搬迁工作。
一边工作一边整理办公桌上的私物挺麻烦的,不过资料都整理在主机里了,公司内部的局域网帮了大忙,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到处接线传输资料了。
“什么时候来架线呀”??
说话的是刚才整理连接线的女同事,把抱在胸口的纸箱往千晶旁边的桌上一放,一边说道“休息一下”一边揉着肩膀。
“说是下个月十五号来”
“来得及吗?”
她抱来的纸箱里堆满了文件夹,打听了一下原来是上次搬迁时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资料。
“还有必要处理那些东西吗?”
“不晓得,好像是发票和资料吧。”??
她摸了摸文件,无奈地说,从离职的同事手上接来的烂摊子,不知道里面会跑出什么可怕的东西,一直不敢打开。
“现在再看这些陈年旧账只会让脑子更糊涂吧”
“是啊……还要算盈亏”
虽说堆积的发票和资料是由于做账人的失误,但是多年后再来算的话,也很难理清了。
“丢就黑匣子里就好了嘛,现在再跑出来让我做多麻烦啊,趁着搬迁就把这些处理掉该多好”
“不要对我说,去找上司商量不就好了”
“那样的话责任不就在我身上了吗,我才不要,好麻烦,老早的遗物就这么消失好了”
听着愤慨地她发着牢骚,千晶把不需要的资料塞进运作着的碎纸机里苦笑。
(黑匣子啊)
像她说的那样,那些不想再看的过去要是可以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消失得一干二净该多轻松。但是千晶已经懂了做梦只是徒劳,所以才想追求自由。
这一次一定就是诀别了。幸好繁忙的男人不怎么回家,连千晶一件又一件地往外搬行李都没注意到。
不过,千晶本来就没什么行李,家具都是将嗣买的,外出工作也只有几件不起眼的西装。
(一开始说清楚就好了)
就算被强硬地带回家不断地做爱,刚提出分手时,租一套新房子搬出去就好了。
如果将嗣追捕自己的话,请春重帮助自己,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而自己不这么做的理由,不过是心底的某个角落在暗自窃喜他追赶自己的行为吧。??
——因为你是 啊,你以前都不知道吗。
明明那一天是那么极力否定自己是 ,可是反观之后自己做出来的事,千晶只得自嘲。
被那样的男人看上,重复着逃走后被抓回来的半途而废的行为,这不是 还能是什么?
(至少让我能够帮上什么忙的话,也许会有稍许不同吧)
不是现在这样可有可无的 设计,而是像春重那样作为他的左右手,或许自己也不会这么慌乱了吧。当时如果不逞强,顺从他说的在他身边工作的话——即使看到他和女人在一起时心会有多痛——该有多好。
如此的自问自答已不记得重复了几遍,到头来只是虚无一场。
自从开始叫他“王将”的那天起,他一直勒令自己叫他的名字,最后,千晶的心也疏远了那两个名字,对“王将”也好、对将嗣也好,千晶除了干涸的感情之外再无其他。
感情已经破碎至此,再把自己留在身边也只会让人不舒服,不知不觉间,两人竟发展成了这种对抗的关系了呢。
幸好大学毕业后,互相的工作都很忙,独处的时间骤减。
为了让店进入轨道,将嗣开始拼命工作,大学毕业第二年、二十六岁的时候就牛郎隐退了。
千晶在此间,进了公司工作,又对网页设计有了兴趣,去技校学习,在公司里需要的和不需要的证书大多都考了出来,这样全身心钻研进学习里,恐怕也是为了逃避将嗣吧。
进公司第三年,千晶迎来了自己人生的第二十五年,之后的五年,仿佛一眨眼间就过去了——回过神来,千晶已经三十二岁了。
如今自己和将嗣的关系,变成了几个月一次连对话都没有的性爱,也就是同居人兼炮友的关系。
(反正一开始就没有爱情)
有的只是千晶单方面的爱,将嗣单方面的追捕。
偶尔千晶也会有那么一丝和他心灵相通的瞬间,可是之后降临的残酷不断提醒着千晶,刚才的只是错觉。?? ??
“——柳岛先生?喂 ,有在听吗”
“诶……啊,抱歉,什么?”
千晶的沉思被打断,回过神来看着女同事怪异地指了指自己手边的资料。
“使用碎纸机的时候,把夹着资料的夹子塞进去很危险啊”
“啊”
这才发现还没取下拿着的资料上的金属夹,千晶慌忙关掉开关,把夹子取了下来。??
“我刚才走神了,谢谢你告诉我”
“你脸色不太好啊,感冒了吗?不会是流感吧”
最近流行的新型病毒让同事不少人卧床不起,现在从外面办事回来后都必须先洗手,如若万一患上流感的话,三天内都不允许来公司上班。
“柳岛先生现在倒下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她一脸大惊小怪地叫道,千晶苦笑。
“不是的,只是我有点累了”
“……也是啊,公司搬迁弄得大家都挺憔悴的”
同事抱起纸箱,对自己说“总之要注意身体啊,那我先走了”,便离开了。
累得都可以被看出来了么,千晶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可能的确脸色不太好,但是本来自己就很瘦,脸上没什么血色,本以为被那个男人玩弄至此都没有倒下的自己还是挺健康的。 ??
(还真是老了啊)
受伤后恢复的时间比以前变长了,性爱时虽然还是和以前那样迷乱,但已经不会再由自己积极地索取了。
不能再这么沉沦在没有未来的关系里了——千晶最终做出迟来的决定,也是因为注意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
和将嗣光是身体的连接已经十年过去了,这样藕断丝连的关系是否真的正常,步入而立之年后,千晶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最近几年,同事经常介绍女性给自己认识。??
——我们的柳岛还是独身呢,也该有个家庭了。
虽说现在的年轻人几乎都是晚婚,可是千晶还是很向往同事口中说出的“结婚”“家庭”之类的词语。
千晶没有坚强到可以孤独终老,可能的话,希望伴侣和自己连接在一起的方式不是性爱,而是爱情。
将嗣让自己苏醒后,千晶除了他之外没有爱过任何男人,从前也有和女人一起睡过,或许千晶不是同性恋而更倾向于双性恋吧,虽然自己的感情已经被将嗣磨平了一大半,可能再也没办法谈一场轰动的恋爱了,但千晶还是觉得,总有一位女性会让这样的自己爱上。
为了找到这样的人,不能再和将嗣在一起了。如果身边有那样一位强烈的官能的洋溢着魅力的男性在,千晶的眼里将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
至少在这十二年间是这样,所以才下定决心要逃到远方去。 ??
这次绝对要反抗,就算被他抱,也不会改变,千晶告诉自己。
不管那会有多难,这一次也一定要——。
千晶发誓般地握紧拳头,这时,公司电话的内线灯跳了跳,千晶回到现实。
“你,你好。技术科的柳岛。”
“外线 号有你的电话” ??
接线的是今年刚入社的新人,随随便便地说了一句话,立刻把内线切到了外线。
(又来了,索性再去研修一遍算了)
新人很不会处理电话,连是谁打来的都没有告诉千晶。千晶有些不满地按了转接按钮。
“让您久等了,我是柳岛。”
“声音很不开心嘛”
电话那头传来将嗣低沉的笑声,千晶感到背脊一震。
没想到他会打电话到公司来,毫无准备的千晶慌乱起来。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他并没有打来过,千晶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小声说。
“干什么,不是说了打电话的话打给我手机吗”
“我没时间和你谈家常,六点我会来公司接你,给我等着”
“等等,别这么擅自决定,我中午才来上班的,怎么可以……”
“不行的话也没办法”
没等自己说完,将嗣就打断了千晶,之后就沉默着再也不说话的将嗣让千晶感到非常有压力。千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如果拒绝,的话,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将嗣笑了,那绝非开心的笑声,甚至可以说是怒火冲天,千晶无法驱赶脊梁骨上升起的恶寒,答道。
“六点不行,七点吧,我工作还完不成”
“六点半,我不会再让步了,要是逃走的话,你自己考虑后果”
电话突然被挂断,说出最后一句话的将嗣已经连笑声都不见了,那句充满怒气的恐吓,让千晶止不住发抖。
“柳岛先生,抱歉,借一下碎纸机……”
刚才的女同事又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过来,她看着千晶的脸抽了口气。
“不,不是吧,你的脸色铁青啊,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千晶说不出话来,只好摇了摇头。 ??
不过这样一来,就可以准时下班了吧——千晶呆呆地想着。
虽然约好是六点半,将嗣的车在六点就停在了公司门口。
千晶不知道那辆意大利产的高级跑车叫什么名字,本来就对车没什么兴趣,将嗣也不是那种会炫耀自己到手的东西的人。
将嗣一言不发地让千晶上车,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转悠着,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色,千晶只知道他没有开往两人所住的新宿公寓。
千晶抱紧电脑包,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这么开了三十分钟左右后,将嗣突然发话了。
“你知道不听我话的后果吧”
“不知道……”
不经意地回答道,千晶用余光看向将嗣,他把头发扎在后脑,香水味比平时要强烈,穿着的衣服也是工作时的奢华西装。瞥了瞥握着方向盘的将嗣手腕上的电子表,时间已经是七点多了,到了将嗣开店的时间。
“你的工作呢?”
千晶强忍着紧张,试图打破僵局,将嗣只是扬了扬嘴角,但他的眼神却丝毫没有在笑,千晶自暴自弃地直接说出了口。
“你从前辈那里听说了什么吗?”
“听说了什么?你不是最清楚吗?”
传入耳朵里的声音带着笑意,但是那股想杀人的怒气依然钻进了心头。 ??
“而且你公司的主页上,也登了搬迁的通知”
千晶叹了口气。
“搬去山梨县了,我也住那里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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