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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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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方地芬诺酯片 完结+番外 作者:凝咽1981

    正文 第1节

    复方地芬诺酯片 完结+番外 作者:凝咽1981

    第1节

    书名:复方地芬诺酯片

    作者:凝咽1981

    文案

    复方地芬诺酯片

    是药三分毒,既能治病也会成瘾。

    平凡受被温柔攻拯救,拿对方当做解救自己的药丸,

    一旦成瘾,难以救治。

    短暂的相处爱上了你,却用漫长的时间了解自己。

    通俗版:

    受爱上了攻 攻却不认为这是爱情

    因为误会好几年没见

    最后久别重逢 破镜重圆的故事

    有虐有甜有狗血

    (其实我说我是想写报告文学你信吗?)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向冬晨,周泽亚 ┃ 配角:向浩淼,徐洁,宋辉 ┃ 其它:

    ==================

    ☆、第一章

    向冬晨从招待所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刺得他直睁不开眼,摸摸上衣口袋,只有五块钱了。寒风一吹,脸色煞白,鼻涕也流了下来,他站在路口,踌躇了一会,进了药店,买了一瓶复方地芬诺酯片,三块九。

    出了药房的门,打开盒子,随手倒在手上,数也不数有几颗就往嘴里倒。小小的白色药片没有热水的滋润顺着喉咙困难的往食道跑,有些干涩。过了一会,面色才缓和一点。

    拖着轻飘飘的身体回了出租屋,堂哥向浩淼就睡在狭小的,勉强可以称为是客厅的地方。他踢开向浩淼挡住房门的身体,倒在凌乱的床上,闭上眼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片段总是断断续续,时而身处疾飞的车上看窗外风景,时而在深深的水底浮沉,时而在冬夜的巷子里彳亍…

    睡着的人可以自由的飞,睡着的人不容易流泪。他不想醒,却还是在夜幕四合的时候睁开了眼,面对空荡杂乱的房间,心中怅然。一天之中醒来的时刻想到的第一个人,是心中最挂念的人。此刻向冬晨想念周泽亚,无比想念。

    苍白的手抓起床边一本破旧的杂志,翻开到已看过多遍的那一页。一张照片在杂志的最上面。照片里是以斜侧面的角度拍摄了一条门庭若市的大排档,袅袅的热气能看出是冬天,但那吃大排档的人不拘小节把酒言欢的样子却让人觉得分外温暖。照片下小小的一行字“暖人心腹作者:周泽亚”。向冬晨摸着那小小的三个字,想起以前的种种,笑了。

    向冬晨从小时候就是个很平凡的人。

    长得很平凡,丢人堆里就找不着了。单眼皮,薄嘴唇,额头上偶尔会冒一两颗痘痘,皮肤却算白净,笑起来的时候右边脸颊会有一个酒窝,看起来很乖巧。身子很单薄,总让人觉得病怏怏的,个子也不怎么高。

    他的家庭也很平凡,甚至可以说不算好家庭,他从小记不得妈妈长什么样子,只在懂事后听周围的那些老邻居说生下他没几年之后就跟一个有钱人跑了。冬晨不恨也不怨,有些事本来就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尤其是出生。所以向冬晨从小就和堂哥还有爸爸,三个人住在一起,向浩淼虽不是他的亲哥哥,又比冬晨大四岁,但从小也是没爹疼没娘爱的孩子,因而三个人在一起,倒也凑合。

    他们住的地方也很平凡,叫螺丝巷。那巷子就跟螺丝一样小,所有邻居都抬头不见低头见,巷子里也没出过什么人才,和他本人一样的平凡。

    可能是与家庭的教育有关,向浩淼从小上学就是插科打诨,初中毕业之后直接辍学了,跟着巷子里一帮同样没什么前途的孩子在外面混日子,也不知天天忙些什么。那时候向冬晨看着心急,但自己的父亲却一直没有刻意的阻止过什么,他总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该怎么样的就怎么样,只要不杀人犯法就行。

    向冬晨虽然乖巧,但在学习上真的没什么天赋。高中磕磕绊绊的上完了,家里也没钱给他花钱买大学来上,所以早早的入了社会,没什么稳定的工作。做过服务员、卖过假烟、送过牛奶…拿着那些微薄的工资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上帝垂怜,在向冬晨这样一个平凡的人生中,总算发生了不平凡的事情,认识了一个让他生命不再平凡的人。那是很久前的一天了,那时候刚刚入冬,整个天空都灰蒙蒙的,让人提不起精神。

    那年他二十一岁,正是最好的年华。向冬晨在一家服装店里卖衣服,因为自己的老实本分,所以这家服装店的老板还算喜欢他,向冬晨也在这里呆了算是比较长的时间。

    这些日子他忧心忡忡,因为父亲的肺痨已经很严重,在医院的隔离病房里苟延残喘。

    生老病死本来就是不可逆转的事情,而他之所以这么烦是因为父亲说自己快死了,想死之前再看他们兄弟俩一眼。偏偏几个月前向浩淼为了赌钱偷了人家的自行车,在警察局被父亲保释出来的时候不认错,嘴上很硬。跟父亲吵了一架,一气之下走了,到现在人也不见影。自从向浩淼辍学之后,离家出走也不是一两次,时间长的一两年也有过,因此冬晨才会这么着急,他不知道这次堂哥会过多久才回家,他怕爸爸等不到那一天。

    “冬晨,又发呆?老板叫你拿一件小号的衣服呢!”杨琳拍了拍正在发呆的向冬晨,小声的提醒道。冬晨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赶紧去仓库拿衣服。而进了仓库却又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拿哪件衣服,他站在仓库门口,心里烦闷极了。

    杨琳走了进来,找起了衣服,一边蹲着身子找着,一边对向冬晨说着:“还在为你哥烦?他不是应该和强子在一起么?你去强子那里肯定能找到他。”杨琳嘴里说的强子是一个邻居,从小就和向浩淼臭味相投,俩人小偷小摸的事情做了不少,向浩淼也只能住在强子那里,向冬晨清楚,可是……

    “可是强子哥搬家了…我一个月前就去过,那房子换人住了,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说着,眉也紧紧的纠在了一起,很苦恼。因为他经常躲债躲警察,电话号码也是固定几个月就一换,现在更是找不着了。

    “唉,估计打麻将又输了,躲人呢吧。肯定能找到的,别急了。”杨琳也很清楚向冬晨的烦心事,只好以这样无用的话来安慰他。冬晨听了只是微笑点点头,他自己也毫无办法。

    过了一个小时杨琳下班了。他们俩是两班倒的,自己是男的,所以都是晚班。坐在店里的椅子上,不禁又心不在焉起来。过了一会,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杨琳。接了电话。

    “喂?冬晨啊,你在店里吧?我跟你说你别走啊,我一会过来!”就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那焦急的语气让向冬晨也跟着紧张起来。

    过了不到半个钟头,杨琳就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啪”的一声,扔了一本杂志在桌上,向冬晨拿起杂志,是一本挺有名的半月刊《光与影》,摄影杂志,杨琳是在学摄影的,在店里打工,所以这个杂志她每期都会买。但向冬晨不知道这个有什么能令她这么着急回店里。他看看杂志,再看看杨琳,投向了不解的目光。

    杨琳喘了口气,似乎来的时候很赶,然后二话不说就快速的翻了起来,接着停了下来,把杂志转个方向,指着最上面的一张照片,只说了一个字“看!”

    向冬晨看了那张照片,拍的好是好,但只是一条大排档的夜景。他更不解了,抬起头,说“什么意思?你请我吃东西去?”

    “你猪啊!你看这是谁?!”杨琳戳了一下向冬晨的脑袋,芊芊细指指着照片上角,那排大排档的最后面。向冬晨再仔细看了看,照片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向浩淼还有强子!俩人正吃着街边便宜却容易满足人食欲的烧烤,向浩淼手里拿着一瓶啤酒,那样子看来已有三分醉了。

    向冬晨激动的抓着杂志站了起来,问“这是在哪里?!”

    “我哪知道啊…我只是看着这张照片,就知道你哥肯定在这里。因为他那种人只会赌钱,那么懒的人,一定在离家最近的地方吃东西,所以这照片上的地方一定是强子现在住的地方,换言之,就是现在你哥住的地方。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在哪里。”杨琳如实的说出自己所想。向冬晨抓了抓头,他烦躁了,看着照片里的向浩淼却不知道他在哪里,这真让人着急!

    “你别这么急好不好!我们直接去找这个拍照片的人问不就行了嘛!”杨琳又白了向冬晨一眼,他这人就是这样,一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杨琳你真是太聪明了,不愧是大学生。”向冬晨茅塞顿开,夸了她几句。

    “行了吧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不就是想我下午帮你代班吗?行了,你走吧走吧,如果来得及帮我带一份三鲜砂锅回来,我晚上不想叫外卖了。”

    杨琳说话的时候,向冬晨已经低头看过了杂志上编辑部的地址,不远,就在市中心。“行行行,一句话!我走了。”向冬晨推开门,嘴里说着话人已经加快速度往车站跑了。运气真好,才到车站就赶上了一班公车。

    三站路就到了。向冬晨又看了看杂志上的地址,自己认识,是一个a级写字楼。离车站只有五分钟的路程,但自己的脚步却慢了下来。进去之后如果跟前台说找摄影师人家给进吗?

    慢慢吞吞走到了写字楼的楼下,从外面朝里看,大厅装饰的金碧辉煌,他踌躇着,站在门口没进去。

    在他在门口想说辞的时候,远远看见两个男人谈笑风生的往这里走来。向冬晨想,跟着别人一起坐电梯就没那么格格不入了,如果来人也是杂志社的,就不用进公司找人,直接问他们就得了。于是冬晨定定的站在那里,眼神不懂收敛,等着俩人走过来。

    远处的两个男人老早就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抬头,只见一个学生模样的人站在大厦大门口就那么盯着,好似等他们到来一般,不禁奇怪起来。

    “泽亚,你认识他吗?”其中一人问道。被称作泽亚的男人也感觉到向冬晨的目光,皱起了眉头,然后对向自己问话的朋友摇摇头。

    “不会是你的摄影粉丝吧?魅力很大嘛!”他调笑着。

    “严川我谢谢你了!我只是一个拍照片,拿工资的人。还称不上摄影师好吗?”周泽亚无奈的撇了严川一眼。

    “一点幽默感都没有,你赶紧去向老板申请年假吧,然后把你照相机借我!”

    “嗯,知道了。”周泽亚笑着允诺。说罢加快了步伐。俩人言辞之间已经到了大门口,走进了自动旋转门。向冬晨看着俩人脚步匆匆地进门,自己也赶紧跟了进去,本来三个人就都是男人,旋转门里的空间因为向冬晨的勉强进入而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严川不禁回头看了看这个奇怪的男孩,向冬晨离他们不算近,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但也知道自己让人觉得很奇怪,只好低下了头。周泽亚虽然没有回头,但好奇的心情变成了微微的厌恶,这个人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第二章

    进了电梯,向冬晨发现他们果然也是杂志社的,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电梯就到了十七层——光与影杂志的工作室。向冬晨也跟着出了电梯,不免又被严川那好奇的眼光审视了一遍。

    周泽亚今天不是来上班的,是来申请年假的,他直接上前问前台小姐:“今天老板在不在?不在我就不进去了。”他这么问是因为原本没这么急着请年假的,但是严川要借自己的照相机,所以到了工作室找自己的上司。

    “老板刚刚开完会,不知道有没有从后门走,你赶紧进去找他吧。”前台小姐有礼貌的告诉他。

    严川听完坐到了工作室外的沙发上,对周泽亚说“快点儿啊!我等你,相机我急着用呢。”

    “知道了。”周泽亚对严川说完,又冲前台小姐笑笑,准备推门进去了。

    眼看都到公司门口了,向冬晨想直接进去找人,可被人拦下来怎么办?他总是这样犹犹豫豫。前台小姐刚刚就觉得向冬晨很怪异,于是问道“先生您有什么事?”

    “你好,我想找你们这里一个摄影师,叫周泽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周泽亚已迈出去的步伐停住了,他转头,这才正眼打量起了向冬晨。

    这三人的目光让向冬晨感到手足无措,站在那里任人审视。

    “嘿,这真是你的粉丝,泽亚你行啊!”严川最快反应过来,调笑着周泽亚。周泽亚习惯了这位损友的说话方式,但他自己明白他这点小名气是不会有什么所谓的粉丝。他对向冬晨说“有什么事等会再说。”说完就准备进去,老板说不定都已经走了。

    向冬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男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他哪能放周泽亚进去?

    “哎,你别走。我有事问你,就一会!”向冬晨拉住了周泽亚的衣袖,周泽亚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人?不仅奇怪而且没有教养,现在也不知老板在不在,要是不在,这年假又要过一个礼拜才能批了,因为老板他要去外地出差了。想到这,周泽亚失了刚刚的好脾气,一点面子也不给地抽回了衣袖,说“等不急你就走吧,我还有急事呢。”说完就进去了。

    向冬晨站在了门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你找他有什么事啊?坐这等一会吧!泽亚一会就出来了。”严川看他一脸被人遗弃的可怜样,于是就拍了拍旁边空余的沙发好声好气的说。

    向冬晨摇摇头,说“谢谢,我等他出来吧,刚刚是我太没礼貌了。”

    原以为会等很久,谁知道不过三分钟周泽亚就出来了。他一出来,严川就看出没成功,因为周泽亚的脸色相当难看。“老板不同意?”严川问。

    “不同意倒还好,我压根没碰着他!”说得时候语气更加的不爽。的确,原本老板是才开完会,但被向冬晨一拖延,老板正好就走了,假条没老板签字就甭想放假,周泽亚能不生气吗?

    向冬晨自然不知道周泽亚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些事情,他只想知道照片上的地方在哪里。“请问…”此时的声音小了很多,没了刚刚急切时让人容易误会的霸道。

    “你要问什么?”泽亚没好气的问。

    “我想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张照片上拍的地方是哪里?”说着拿出了杂志,指着“暖人心腹”那张照片问周泽亚。

    “哦,就是这件事啊?”就是这件事让自己年假都没请成,周泽亚在心里补充着,看着向冬晨点头急切的表情,不禁想小小的报复他一下,于是脱口而出“这个就是柳台街的大排档啊。你知道怎么去吗?出了这个大厦,在楼下车站坐九路车就到了。”周泽亚还体贴的解释,严川在一旁听着,愣了愣,但也没有吭声,他明白周泽亚平时和蔼可亲的,可生气的时候一定也要让对方不好过,他只能默默的同情这个人了。

    向冬晨对眼前的周泽亚又顿生好感,只觉他分外温柔和体贴,所以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谢谢你,我知道了,那就不打扰了。”而周泽亚因为这个笑容心下也内疚了一下,可仍旧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点点头。向冬晨进了电梯,严川才说“喂,看样子人家只是个小孩儿,你这样骗他,不太好吧!”

    “说都说了,再说,也不会怎么样吧。或许只是想去那家大排档吃东西呢?你知道现在很多这种吃货的。”周泽亚为自己开脱,他承认自己刚刚是因为生气而乱说了一个地方,那个柳台街的大排档和他照片上的地方非常相像,可他自己知道,不是同一个地方。

    “我看他那样子不像吧?谁会那么急?”严川心直口快的说。周泽亚没有回话了,反正也只是个路人甲而已,他想。

    向冬晨买了份三鲜砂锅带了回去给杨琳,只因时间还早,像向浩淼那种人,不到凌晨是不会出来吃东西的。因为有处可寻,所以心情轻松了很多,和杨琳聊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关铺,接着坐车到了柳台街。

    他坐在路边的消防栓上,看着一个个的摊位出摊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冬晨从小就没离开过螺丝巷在的那条街,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工作,都在那附近打转。所以离开了螺丝巷基本等于一个路痴。这一带的大排档又特别像,虽说感觉到不对,但没发现自己完全不是在照片上的那个地方。

    静静的坐着,心里思量着等会怎么劝他去医院看爸爸。想着想着,时间过了好久,大排档里的人,来了又走,一拨又一拨,唯独自己一直在路边等着,风越吹越大,却始终等不到要等的人。

    天渐渐的亮了,在第一缕阳光出现之前,大排档就一个个的收摊了。向冬晨揉揉眼睛,他很困,但很多的是担心,还以为今天就能见到堂哥,但却没有等到。不知为何心里有一丝莫名的不安,内心却还是告诉自己,又不是一定会今天就见到的。带着这样的想法回到家,洗澡、换衣服,小睡一会之后就去上班了。

    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了,周泽亚终于批下了年假,未来的半个月自己可以天天睡到自然醒了,想到这点就很高兴。而严川也终于能借到周泽亚那部价值十万的专业单反相机去拍东西了。俩人可谓皆大欢喜。

    为了感谢周泽亚的“慷慨解囊”,严川执意要请他吃饭。好巧不巧,严川所谓刚刚发现的美食就在柳台街的大排档街里。

    周泽亚开着车去赴约,夜里路况很好,不消片刻就到了。把车停好,下了车。

    才走两步就看到路边一个男孩坐在台阶上,双手抱着膝,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一街之隔的大排档,对面人声鼎沸,这边寒风萧瑟。看着就特别可怜的样子,让周泽亚定睛细看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个人很可怜,而是他觉得,这身影,怎么这么眼熟呢?

    一个礼拜了,这一个礼拜向冬晨每天晚上都风雨无阻的来蹲点,为此还请了三天假,可是不但一无所获,自己还发烧了。越是等不到,心里就越不安,可除了晚晚都来蹲点,他毫无办法。因为冷,所以坐在路边抱着双腿,这样似乎就感觉暖和一点,他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对面吃宵夜的人,这时一辆车停在了旁边。他顺眼瞟了一下,谁知道下车里的那个人就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刚见过的摄影师。向冬晨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去打个招呼什么的时候,俩人的目光就对上了。他看到周泽亚的视线一动不动正盯着自己,于是觉得,可能人家还记得自己吧,那么不打招呼也说不过去了。

    这么想着,他就起了身,腿有点麻,也不知是冻的还是蹲的,站起身,先揉了揉腿才迈开步子。这些动作都被周泽亚看在眼里,没等他走过来,自己就先迎了过去。

    “你蹲在这儿干嘛呢?”周泽亚期望自己千万别听到他说等人什么的,如果是的话他岂不是这一个礼拜都在这儿蹲着?那自己这孽可就真造大了。不过事与愿违,向冬晨笑笑,说“等人。”

    这声音特别哑,一听就知道是发烧了,周泽亚没话说了,现在再告诉他其实是自己骗他的?自己可说不出口,但如果不说,看这阵势,这人肯定天天都要在这儿等的。

    “你呢?来吃东西?”向冬晨不想话题继续在自己身上围绕,所以随口问着周泽亚。

    “嗯,朋友请吃饭。”周泽亚真不知说什么好了,只觉心里很内疚。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不用说,肯定是严川。周泽亚接了电话,那头就噼里啪啦的骂下来了。

    “喂?我说你在哪儿呢?!我等你都半个小时了!别跟我说夜里还堵车啊!天这么冷,我肚子又饿,要是等的发烧了你报销医药费吗?”明明是夸大其词的抱怨,在周泽亚耳里听来却联想到了眼前的向冬晨,严川等半个小时都这样了,而他因为自己一时坏心眼的小报复等了一个礼拜。

    周泽亚一声不吭听着严川咋咋呼呼的抱怨,电话却突然挂断了,严川的声音却没消失,从远处飘来,嘴里全是国骂。

    他抬眼,看见严川从对街跑过来了,一边跑一边嚷嚷:“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呢?别以为不说话这顿饭就能免了啊!”严川正还想数落,却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向冬晨。严川为人热络,朋友甚多,所以对于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他仍一眼就认出来了。

    “哎?你也约了他啊?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的?”严川直接的发问,向冬晨急着撇开关系,说“不是,我们只是凑巧碰上的。”说得太急又咳了两声。

    “嗯,他在这里等人的。”泽亚说完给了严川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严川这人虽然平时没心没肺,但毕竟是和周泽亚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一听这话就知道周泽亚真害着这孩子了,现在他正内疚着呢。于是道“凑巧碰到也是一种缘分啊!你肚子饿吗?不如一边吃一边等吧!走,反正周泽亚请客!”严川很自来熟的搭上了向冬晨的肩膀。

    “这不太好吧?”向冬晨显然被严川的热情吓到了。

    “嗯,我也觉得不太好。这家没来过我不知道好不好吃,我们还是去老地方吧!”周泽亚顺着向冬晨的话开口,作为泽亚的发小,严川一听就立马明白了周泽亚的意思,所谓的“老地方”根本不存在,泽亚可能是想带这个倒霉催的向冬晨去照片上真正在的地儿。他接下了话茬,道“行,你开车,我们去三牌楼。”

    向冬晨听他们一言一语,很迷茫。自己可没答应他们吃饭,现在怎么连吃饭的地方都定了?严川发挥自己鼓动人心的特长,连哄带骗把向冬晨骗上了车。

    车上的向冬晨很局促,说是认识,但到现在除了知道他是个摄像师,名字叫周泽亚,其他的一无所知,怎么就一起吃宵夜了呢?而且,等堂哥才是正经事。

    到了烧烤摊,全是严川夹菜给向冬晨吃。周泽亚一直看着向冬晨的表情,想他能不能认出来这才是真正自己该等的地方呢?可他显然高估了向冬晨,别说能不能认出来了,他现在发着烧,连东西其实都不太想吃,还怎么能看出这地方有什么不寻常呢?

    “哎,你要找的人是谁啊?女朋友?”严川夹了一大腰子到冬晨碗里,随嘴问道,他真好奇什么样的事儿能让一个人天天守着等一个礼拜。

    “不是。总之,很重要。”不是向冬晨为人高冷,而是自己的家事实在不愿多说。他忍着恶心吃下了腰子,没说话了。

    大家都看出来这缺心眼的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不好再多问,但能看出确实是件要紧事。冬晨见他们不问自己话,也就安静了下来。

    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严川醉得不成样子,周泽亚先把他送回了家。少了严川的吵闹,顿时安静了很多。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周泽亚打破了沉默。

    “谢谢,不用了。你把我送到前面的车站就行了。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直到现在向冬晨还觉得云里雾里的,但人家请自己吃东西是真的,所以道谢还是要的。

    “车站?现在都三点钟了,你坐什么车回去?”

    “有夜班车的,没关系,不用麻烦。”向冬晨已经真的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了。

    “地址。”周泽亚一直是个单刀直入的人,不想再跟他推辞来推辞去的,直接这么发问。

    “螺丝巷。”向冬晨对强势的人一向没什么招,现在也是如此,反正都上了车,算了,什么也不想了。现在三点,回家还能睡四个小时呢,他真的快扛不住了。

    周泽亚闻言掉转方向盘,向螺丝巷驶去。但心里还在想着,他若是还是天天在柳台街等人怎么办呢?自己知道他是等不到的。谁曾想一个小玩笑会这样呢?

    到了巷口的时候,他停下车,却发现身后的人睡着了。向冬晨的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刚刚喝酒喝的还是这几天吹夜风吹的,泽亚心里觉得很内疚。

    “小子,起来了,到家了。”周泽亚拍拍他的脸。喊他起来。

    向冬晨一向睡得很浅,虽然发着烧很困,但还是很快就睁开了双眼。看到眼前熟悉的巷子,挣扎着起来了。“到家了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还要朝里开么?”泽亚问。

    “没事,我自己进去就行了,没多远。”冬晨揉了揉眼睛说。

    “吃了一次饭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泽亚转过头,看着冬晨问。

    “我叫向冬晨。”他咧嘴笑了笑。

    “向着冬天的早晨,这名字不错!”泽亚笑笑,接着说“那你到家发个信息给我吧,把你手机给我。”

    冬晨听后没说什么,掏出了手机递给他。虽然从这走回家一分钟都要不了,但是毕竟别人是好心。

    泽亚接过手机打通了自己的电话,然后还给了他。冬晨开了车门。转过头跟周泽亚道谢,“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说着就歪歪倒倒地往家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两章吧 礼拜一更第三章

    ☆、第三章

    周泽亚看着这个瘦弱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才发动汽车往回走。城南的小街小巷特别多,绕了几次路才开上了主干道。

    绕城公路上开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钟自己也到家了。瞥了几次手机都没有看到信息,不免有些担心。回家之后他就拨了冬晨的号码,拨了好几次才有人接。电话那头的冬晨还没说话,泽亚就问了起来“我不是叫你回家发信息给我吗?”

    冬晨哪会告诉他,自己因为发烧也没好好吃东西,晚上吃烧烤的时候肠子吃的窜稀了,回家就拉肚子了。但对于一个陌生人,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他说“我忘了,对不起。”

    泽亚听后郁结了“唉,我看你是发烧太厉害了吧?脑子都笨了!你吃点药快睡觉吧,我看你这样明天也别上班了。”

    自己哪能不上班呢?这几天杨琳代班代的都快累病了。但也只是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泽亚听他这么说,才安下心来。“嗯,那你睡吧。”

    “好的,晚安。”

    第二天早晨冬晨去上班的时候老板都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好意的要他回家休息。但冬晨觉得生病是因为自己每晚都去“蹲点”,因为堂哥的事情,杨琳都主动上起晚班了,因为私事一再影响工作,实在不太好。最后老板只能叫他如果扛不住就打电话给他才走。

    正当他思量着这样守人也不是办法候,手机响了。一看电话,又是昨天的摄影师。真想不出他还有什么事能找自己。

    “喂,冬晨,你在睡觉么?”

    “我刚醒,有什么事儿么?”

    “没啊,我跟朋友到你家附近办事,想着你没上班,不知你吃了没,买了点清淡的粥。”若要说周泽亚这个人有什么特点,那大概最大的品质就是“做事认真”了,所谓认真,不光是在工作上,对朋友交代的事儿也是尽心尽力,那么对于一个因为自己一时坏心而生病的向冬晨,自然也就会想着法做些事让自己心安。所以早晨陪朋友办完事后,就找了家粥店买了点海鲜粥,打了向冬晨的电话,但是这下可让冬晨犯了难,自己不在家里啊。

    “我今天已经退烧了,没事,你老请我吃东西我不好意思。”

    “没事啊,我就在巷口,或者你告诉我你家是哪户,我送过来给你。”

    “那你等我一下吧!”服装店离冬晨家就一条街,走到螺丝巷也就一分钟的事情。他跟隔壁文具店老板打了个招呼,让人帮忙看一下店,然后就冲巷口跑过去了。

    泽亚在车里坐着,不一会就看见冬晨急匆匆的从远处跑过来了,他摇开窗,喊了一声“嘿,冬晨,这儿呢!”

    “你还特地帮我买粥,真是不好意思,天这么冷还跑一趟,等我发工资请你吃饭。”冬晨也没多推脱,俯下身把头探进车窗里,伸手准备接粥,他只想快点赶回店里。

    “客气什么呢,你怎么从那边跑过来的啊,我记得你家是巷子里面啊。”

    冬晨听闻没有说话,原本因为发烧而红着的脸因不知如何作答而变得更红了。不知所措之时,泽亚的手却摸上了他的额头,冬晨一诧。

    “我操,你这还发着烧呢!你没看医生?!”

    “我没事,吃点药就好了,你把粥给我吧,我一会下午去看。”

    “你上车吧,你在车上吃,我带你去医院。”泽亚觉得冬晨这小子心真大,都烧成这样了还不去医院,这么想着又喊了一声“快上车啊!”

    “我,我还在上班呢。我,我真没事!”无奈之下只能说出了实话。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冬晨消停一上午的肚子又隐隐作痛起来,他捂着肚子,汗也流了下来。

    “你在搞笑吧?这样还上班,不要命了?你们公司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上车!”

    “我在服装店上班,真的就我一个人,店里还等着我呢,我不说了。”冬晨自己也郁闷,自个儿从小在别人眼里就是个懂事有礼貌的人,但认识周泽亚才几天,就连着撒谎,也不知道对方怎么看自己。说了这么多,肚子的疼痛让他无法再装下去了,他丢下这句话,就往服装店跑,连粥也没拿。

    泽亚火了,倒不是真的生气,就是觉得本来因为看那人因为“蹲错点”而发烧,想着等他病好的时候委婉的告诉他照片上的地方其实是三牌楼,没想到这人怎么折腾怎么来,看着向冬晨没头没脑的跑了,自己也赶紧锁了车,拿着粥跟了过去,路上还不免责备着“我怎么越说你还越跑!”

    三两步路就到了服装店,店里零零散散有几个客人,冬晨进了店抓着卫生纸随口应付了句“随便看看啊。”就进了里间的厕所。泽亚看到这儿噗一声笑了,冲厕所喊道“你这人脸皮真薄,上厕所就直说呗,还撒腿就跑。”

    他把粥放在收银台上,细细打量起这家店来。店铺不大,一个小小的门面房,里面卖的就是些流行女式服装,因为门面位置好,想来生意应该也不差。

    过了一会冬晨从厕所出来了,无力的趴在收银台上,也没劲说话了。泽亚看他虚脱的样子,心里也有数,估计就是昨晚吃烧烤吃的拉肚子了。他拉来一张凳子,坐在冬晨旁边,说“你几点下班啊,我带你去医院。”

    冬晨侧过脸,看着他,不答反问“你怎么不上班?”

    “我年假呀,半个月呢!”泽亚掏出烟答道,然后又问“能抽烟么?”冬晨递给他一半瓶矿泉水,示意他烟灰弹在这里。

    泽亚接过瓶子,抽起烟来。过了会又问“你每夜等的,到底是谁啊?跟我说说,说不定能帮你找。”

    “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闲呢?年假不出去玩,又买粥又帮我找人,你学雷锋啊?”话是如此,但却没有透出不满,更多的是不解,冬晨觉得世上没这么热心的人,怕自己落下别人的人情。

    “你就当我活雷锋吧,就是觉着你能等这么多天,挺不容易的,我摄影经常东奔西跑的,能帮你留意着点。”

    冬晨闻言也不想再话里带刺,他蔫蔫地说“我堂哥。他经常不回来,这次家里有急事要找他,我找不着。那天看了你照片,发现他在吃烤串,我琢磨着每天等也该等到他吧,可是等了这么多天了,连影子都没见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冬晨说完又把头埋在了臂弯间。他是真觉得烦了累了,父亲的病让家里揭不开锅,这也是他为什么发烧都不敢请假的原因,现在每天家里空落落的就一个人,什么事儿都是自己来。

    “杂志还在吗?哪个是你堂哥?”泽亚心里是有点同情他的,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表现在脸上的同情,对当事人来说都是一种可怜的认可。

    冬晨把收银台下的杂志拿出来,翻到那一张,指了指其中的一人,说“我堂哥,向浩淼。”

    泽亚接过杂志,看了下,因为照片拍的是全景,所以人并不太清楚,五官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但仍能看出与冬晨是有点像的,只是更黑瘦一些,气质也完全不同。看了一会照片,心下有了决定,他把杂志还给了冬晨,道“快吃粥吧,你也别烦了。等会下班我带你去医院。微波炉在哪儿?帮你热了。”

    冬晨指了指微波炉的方向,不再推辞。

    泽亚拨着微波炉的指针,转过头问“你不会对海鲜过敏吧?”

    “没啊,你怎么这么问啊?”冬晨迷糊。

    “你这个人啊,就是什么都不爱说,发烧也不请假不跟老板说,拉肚子也不跟我说,谁知道你会不会海鲜过敏也不说又把粥吃了呢?”

    冬晨知道他在揶揄自己,又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我那不是不想添麻烦吗。”

    吃完了粥,冬晨迷迷糊糊趴在桌上睡着了,周泽亚看店里没什么生意就由他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传了一张封面,我会说向冬晨住的地方就是照片里的地方吗?哈哈哈哈

    ☆、第四章

    到了三四点,杨琳一进门就看见向冬晨趴在桌上睡觉。她瞥了一眼坐在冬晨旁边抽着烟的男人,喊了起来“冬晨,下班了,回家睡觉吧!”

    冬晨本来就没睡安稳,一喊就醒了。

    “你怎么在这睡着了啊?都跟你说生病就请假,累垮了谁心疼你啊?”

    “我没事。”冬晨笑笑。

    “你朋友?”杨琳一边放下包一边发问,因为冬晨的交际圈很简单,那两三个朋友自己基本都认识。

    刚睡醒的冬晨这才发现泽亚居然到现在都还没走。

    “你好,我是他朋友,周泽亚。”泽亚说着伸出了手,杨琳握了握,说“你好,我是杨琳。你名字我听着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说罢还挠挠头。

    “他就是那个摄影师,我哥被拍下来的那张。算起来还是因为你认识的呢。”冬晨说着指指杂志。

    “啊,真的吗!”对于一个摄影爱好者来说,看到杂志社工作的摄影师无疑是很兴奋的,杨琳失控的提高了音量。“周哥,你那个杂志我每期都买呢!你拍的景特棒!”

    周泽亚笑笑,说“过奖了,有空教教你,今儿是不行了,我马上还得带这小子去医院。”

    “这事是要紧,我都说好几次了,他就不听,今天你可得带他好好看看。那咱们说好了,你下次得教我啊!”杨琳一向是冬晨的狗头军师,心思特细,但是看见了“偶像”一下也变成了小姑娘,他们认识的来龙去脉也没来及问,就急着把冬晨赶走了。

    冬晨没拒绝去医院,实在是自己的身体吃不消了。到了医院,挂号、看病、吃药、挂水。

    向冬晨坐在输液室,见周泽亚还没走的意思。心里不免奇怪,为什么这个人要对自己这么好。有时候一个人的热情不一定换来更亲密的关系,而是让人觉得尴尬。俩人沉默的一阵,冬晨问“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周泽亚听了,揉了揉冬晨的头发,说“因为你太傻了,哪有你这么等人的,生病也不去医院。我是怕你暴死街头。”周泽亚这人做事认真,但总给人玩世不恭的感觉,说话没个正经样,除了在工作上,不管什么事都喜欢打哈哈。

    “你才傻呢。”泽亚越这样,冬晨越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才认识几天就尽力照顾自己的朋友,他赌气般地打掉了泽亚摸着自己的手。

    “生病了还不看病不是傻子是什么?”周泽亚笑了,说完站起身,继续道“你要想知道为什么,就好好吃药养病,等找到你堂哥呢,我再告诉你。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乖乖挂水。”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冬晨感觉非常好,他向来习惯了为别人付出,为父亲的医药费奔波劳碌、为堂哥的去向奔走四方。而今他也不想多问缘由,只想静静的享受下也被人照顾的感觉。

    在医院吃了泽亚买的饭菜,挂了快三个小时水才出来,觉得自己精神多了。泽亚要送他回家,他说自己还要去医院看爸爸。泽亚表示理解,嘱咐他看完早点回家。

    冬晨挥挥手,让他别再担心自己。看着他离去后,自己转身,往附近的第一医院去了。

    周泽亚与向冬晨分开后,打了朋友的电话,约人去三牌楼喝酒。他知道自己不会像向冬晨那么傻,等得了一夜,但也只能试试看。

    冬晨去了医院,在门口,透过玻璃看见父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看电视或者报纸,而是呆呆的望着窗外。冬晨鼻头一酸,推开门进去了。

    父亲看见自己儿子来了,也生硬的扯出了一抹笑容。他说“见着浩淼了么?”

    “没,我有一朋友见着他了,应该过两天就能联系到。”冬晨故作轻松的说。然后立刻转移了话题“爸,今天感觉好些吗?”

    “看见你比什么都好。”父亲说着,摸摸冬晨的头,仿佛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人还是当年那个襁褓中的孩子。“记得你妈生你的前一天,还二十几度,街上还有人穿单衣,结果到了早晨,你出生的时候,突然就下雪了。”冬晨没有说话,父亲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但是他小时候的事父亲总爱唠叨,从小到大自己听得都嫌烦了,这次他却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床边静静地听。

    “后来你堂哥来了,我怕你会觉得什么都有人跟你抢,怕你不高兴。还好你懂事,自己知道谦让,什么都不计较。但是,你就是太懂事了,爸爸才不放心,什么也不为自己考虑,这样让我怎么放心?”说着眼眶湿了,这样的父亲看来格外苍老。

    “爸,你别哭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是好好的,从来没让我担心过,可是浩淼这孩子,让我操心,现在他人也不知道在哪,我看也等不到这天了…”

    “别说丧气话,我们俩都等着你出院呢,到时候我们哥俩陪你去听戏。”冬晨虽然安慰着,但自己也不争气的流泪了。

    “我也管不了你们一辈子了,螺丝巷的房子,虽然老,但是在闹市,也值不少钱。你们小时候起,我就尽量做到什么事都一碗水端平,最后给你们的东西也是一人一半。你以后跟浩淼继续住在那里也好,俩人要是做生意娶媳妇卖掉也罢,我陪不了多远了。”

    “爸,你别说了。”向冬晨抱住了父亲,他不爱听这种话,但是他知道,生命快落幕的时候,当事人总能有所察觉的。

    父亲没有再说话,他想说的都说完了,他一下一下抚着冬晨的背,想让孩子不要再哭。冬晨小时候一哭就会岔气,父亲总是这样帮自己顺气。现在他想回到十几年前,自己尚还年幼,父亲依然年轻,但是人生本来就是一场不能回头的旅程。

    冬晨一直呆到探监时间过了,护士都赶他走了才起身,他帮父亲把被子掖好,说“爸,我明儿再来,你早点睡。”

    “冬晨。”父亲喊了一声,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了冬晨的手,隔了几秒,松开了。“早点回去吧。”

    冬晨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第二天向冬晨是被电话吵醒的,迷蒙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电话铃响起的时候,他的心没由来的惊了一下。

    电话是医院打来的,父亲突然病发,正在抢救。冬晨一下就起来了。跑下楼打车,明明去医院的路只要五分钟,但此刻却觉得很长,他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想起了往事,爸爸一辈子都省吃俭用,一个男人又当爹又当妈才拉扯大自己跟堂哥,然而一天福都没有享过,这么长时间都在跟病魔抵抗。

    思绪纷乱之际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进去之后医生还在抢救,冬晨在抢救室门口,心急如焚。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出来了,沉重的对他说了声节哀。

    一切早已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觉得如堕冰窖,整个身子僵住不能动,护士担心的拍了拍他的肩,冬晨才如梦初醒。他冷静的打了电话,联系了殡仪馆跟寿衣店,以及一些远亲等等。做完这一切,他进去了,父亲的眉头是舒展的,仿佛是想让别人知道,死亡对自己来说早已是一种解脱而非痛苦。

    冬晨握住父亲的手,尚还有余温。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突然忘了怎么哭。办丧事的来了,为父亲擦身子,换寿衣。

    他看着父亲的尸体被送上了殡仪馆的车子,殡仪员叫他跪下,对车上的父亲磕三个头。

    冬晨的头磕在地上,这个时候才真的相信父亲已经离开的事实,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来。

    想到殡仪馆的车子要把父亲的尸体运到一个冷冰冰的地方,他才失控的对着车子喊道:“爸,不要走!”

    殡仪员拍拍他,说:“节哀顺变”。

    那些亲戚姗姗来迟,象征性的问了问情况,一起去了向家守夜。布置好灵堂之后,有的人拿出了带来的麻将,他们一边打一边聊天,仿佛这不是一件悲伤的事情,而是一场深夜的聚会。

    父亲住院前抽的半条烟还在桌上,冬晨拆了一包,坐在门槛上,一根接一根的抽了起来,希望能看见父亲骑着自行车,像往常一样在小巷尽头出现,可是,父亲不会回来,他已经走远了,在缭绕的烟雾里,他觉得自己好像看见父亲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巷子的尽头,而且,他用背影告诉自己,不必追。

    向冬晨整整三天都没有好好睡过,老板让他暂时不要过来上班,不知是担心他的身体还是意思以后不用来了。不过,冬晨也没有心情再去上班。

    这天出殡,除了那些亲戚和街坊邻居,冬晨那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们也都来了。烧完父亲的遗物,邻居的孩子冲着山上的坟大喊“伯伯再见!”,他立刻被长辈呵斥了一顿,她对着四岁的儿子说:“没有再见了。”

    ☆、第五章

    原本周泽亚以为蹲点等人这件事非常扯淡,而且害怕自己依着照片找人很容易看走眼。但是当他看到向浩淼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向浩淼跟向冬晨的身高体型很像。

    泽亚掐灭了手里的烟,打开车门,快步走了过去。

    “向浩淼!”怕买烟的人走掉,自己还没跑到马路对面就喊了一声。向浩淼闻声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满眼疑惑,居然撒腿就跑。周泽亚在后面追着,觉得自己很滑稽,他喊了一句“别跑啊,我是你弟弟的朋友!”

    那人听到这句话,才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周泽亚对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他说“冬晨到处在找你,你联系他一下吧。”

    向浩淼也知道自己这次离开家很久了,他不是因为赌气出去,而是觉得烦,他宁愿跟自己的朋友住在一起,但是想想也太久没回去了,是该回去看看了,于是开口道“我知道了,我等下回去。”

    周泽亚觉得这人不靠谱,心想自己既然要把人找到,就得把他送到向冬晨面前。“我开车了,带你一程吧。”

    向浩淼看有车坐,也没多搪塞,上了车,问“你怎么认识我弟弟的?”向浩淼看着周泽亚就知道这个人跟冬晨不是一路的。

    “他因为找你认识我的。”周泽亚没多说来龙去脉,他不想跟这人多说什么。

    一路无话到了螺丝巷,周泽亚停好车,跟着向浩淼一起走,虽然到这条路也好几次了,但是还没去过他家。

    走了没几步就进了一个院子,里面是个三进三出的四合院,现在只有老城区才有这样的房子了。

    向浩淼一进门就看见叔叔的遗像挂在厅里,他一下震惊了,随之而来是瘆人的感觉,他总觉得照片里的人眼神凌厉,仿佛是责怪自己不来看最后一面。这么想着,就把头撇开了。

    周泽亚看到这一幕也呆住了,没想到短短几天人就去了。向冬晨呆呆的坐在床边,好像更瘦弱了。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一夜苍老。

    冬晨起初听见声音以为是隔壁邻居的走动声,谁知是失踪很久的堂哥,悲伤好像一下化成了对向浩淼失踪的愤怒,他一下站起来,质问道:

    “你怎么现在才来?”

    “冬晨,我不知道…”

    “你怎么现在才来,你他妈怎么现在才来呢?!”冬晨揪住向浩淼的衣领,用力推搡,想要发泄自己所有的怨气,向浩淼没有吱声也没有动。周泽亚拉住了向冬晨,想让他冷静点,但是向冬晨心里气急了。

    “你出去玩,出去混,爸从来没说你什么,你最后一面都不来,你他妈是畜生你知道吗!”冬晨睚眦欲裂,抖着声音说。

    向浩淼原本觉得理亏,没有说话,听到向冬晨这样的斥责,也炸毛了,他反手推了一把“他是你爸,他管好你还管我什么?巴不得我在外面犯事给警察抓走才好!”

    冬晨听闻,急火攻心,他没想到向浩淼是这么想的,推开周泽亚就往冲向浩淼抡了一拳,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嘴里都骂骂咧咧的。此时已是夜半,邻居本来不想管这个事,但听这阵势觉得要打出事,都趿拉着拖鞋就跑过来了。

    泽亚跟街坊邻居合力才把俩人分开,向浩淼啐了一口血,说“向冬晨我告诉你,别在老子面前装孝子,明天就分家,这房子属于我的部分一个子也不能少!”说罢推开众人,扬长而去。

    冬晨立在原地,双拳紧握,咬着牙气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冬晨,你就别跟他较真了,你哥不是一两天这样了,听杨婶的话,早点睡,什么都会过去的。”这螺丝巷的人都知道向家兄弟一个乖巧一个乖张,众人纷纷安慰了几句。

    泽亚说“各位没事,麻烦大家了啊!”他说着客气话,把邻居劝走了。

    有的人做了一辈子的朋友都未必见到对方不堪的样子,而周泽亚认识向冬晨短短一周,就看过了他最狼狈的模样。一时也不知道该跟冬晨说些什么。

    冬晨双目空空,也不管一身的伤,坐回了床边。周泽亚啧了一声,有点自认倒霉,去厨房烧水、煮鸡蛋、找毛巾。在认识向冬晨之前他没觉得自己也有照顾人的天赋。

    忙活好了手上的事,用热毛巾帮冬晨擦着脸,他将锅里煮熟的鸡蛋放到了冬晨手上。“自己敷。”

    向冬晨抬眼看看周泽亚,他觉得此刻虽然难过、狼狈,但仍然庆幸还有这个朋友在身边。泽亚看着冬晨的眼神,觉得这个男人像小狗,生气时会吠,但此时更多的是可怜。

    “趁热敷吧。”泽亚说着,去厕所洗毛巾了。

    冬晨把鸡蛋放在脸上,有点烫、有点疼。他看着周泽亚在厨房与厕所间穿梭的背影,问“那你等会还回去么?”周泽亚闻言抬头看了看钟,已经快三点了。

    “我马上回去,别人家睡不惯。你伤心也是正常的,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别再像上次一样说请假又跑去上班,知道么?”

    “我已经被老板炒了,是可以好好休息了。”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收入,但不用一直为父亲支付昂贵的医疗费,所以父亲的离去,对于向冬晨来说,是精神的崩溃,但也是物质的解放。

    “工作的事情你别急,就当放长假,这都要三点了,你快点睡。我年假还没完,明天再来看你。”说罢铺起了被子。

    冬晨没有说话,脱了鞋子跟外套,钻进了冰冷的被窝。泽亚关了灯,带上了门,离去了。

    刚上了车,手机响了,看到冬晨发来的信息:“周哥,谢谢你。”泽亚笑着把手机揣回了口袋,迎着夜色驶去了。

    ☆、第六章

    周泽亚在杂志社呆了四年,有过四个年假,但这是第一个没有出去玩的年假,可他觉得,用一个年假认识一个新朋友也不错。

    第二天如约而至,却远远就听见了争吵声,似乎是向浩淼又来了。他看见邻居围在向冬晨家门口,从争吵的内容能听出大约是分家产的事情。

    “现在爸爸尸骨未寒你就说要卖房子?”

    “你搞清楚,房子我们是一人一半的,再说,他是你爸,又不是我爸。你现在要独吞?”

    “他一直拿你当儿子看,你这么说还有没有良心?”

    “现在你想独吞房子,你跟我讲良心?”

    向浩淼一副无赖样,向冬晨根本说不过。邻居一直在劝说,周泽亚看着这一切,但别人的家事,他无从插手。

    “你们一人少说一句吧。”邻居怕他们又打起来,忍不住插嘴。“浩淼,这房子说不定过几年就拆了,也不用急着卖出去,说不定拆迁款比卖还多点呢?”继而又转头跟冬晨说“但是不卖也不现实,你们兄弟俩总归要结婚,到时候两对夫妻住在一个四十平的房子像什么样子吗!”邻居顾左右而言说了一通,等于谁也没帮。

    “反正肯定要卖,你早点卖了分钱,我可不怕闹上法庭。”向浩淼恨恨地说。

    冬晨觉得邻居说的道理自己不是不明白,只是害怕父亲的魂魄如果回来,会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太幼稚,他冷静了,说“你让我想几天吧,房子也不是说卖就卖的。”

    向浩淼看弟弟松口,也没有再咄咄相逼。“你尽早挂中介去,我过几天再回来。”

    邻居散开之后,冬晨看到矗立已久的泽亚,撇撇嘴,说“你每次来都没好事。”

    “那我以后就不来了。”泽亚笑说,冬晨没有接话。

    “吃了么?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我不想吃,有烟么?”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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