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干爹和那些干儿子 作者:雅寐
正文 第34节
干爹和那些干儿子 作者:雅寐
第34节
到了事到临头，卓舒然才惊觉自己是不愿意看到郑冽和郑明宝这对父子反目的！临急临忙之下，他只能用那种简单粗暴的方式阻止悲剧的发生。
看着郑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以及受了惊吓发着高烧的郑明宝，卓舒然突然觉得他该好好想想。
郑冽醒过来后的各种表现更加令卓舒然动摇。当郑冽看着他的眼里全是戒备漠然而不是以前的信任关怀，卓舒然的心抽痛了一下。
然后他知道他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来换回郑冽的待他如初。
还好卓舒然身边有一个郑明宝。郑冽对谁都狠得下心，但郑明宝例外。以前卓舒然觉得郑明宝不配得到那么多，那时却因为郑明宝的存在而暗道一声“幸好”。幸好他身边有郑明宝能羁绊郑冽，幸好郑冽不是真的那么冷心冷情。
没有人知道在从容淡定的表面下，卓舒然对上郑冽是何等紧张。他的筹码只有那么多，如果郑冽不要转身离开，他毫无办法。
幸而最终结局都是好的。卓舒然很满意自己没有一意孤行，而是选择正视他对郑冽和郑明宝的感情。
至于有些真相，就让它们永远不见天日吧！更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看郑冽把他们以前做过的事一笔勾销，就明白他也是同样的意思。
至于残留在郑冽和郑明宝潜意识里的暗示……
“醒醒，卓舒然。”低沉的纯男性嗓音在卓舒然耳边响起。
卓舒然睁开眼，没有完全清醒的眼睛有一瞬间呈无机质状，冰凉剔透。
郑冽拍拍他的脸颊：“饿了吗？起来吃点东西。”
卓舒然挪动了一下，却不是起来：“不舒服。干爹喂我好不好？”他眯起眼睛，像只慵懒狡黠的狐狸。
郑冽的骨子里带着纨绔气，阅人无数之后纯粹的活|塞运动已经勾不起他太多的兴趣。和殷兆澜在一起的时候，他得空就在琢磨浪漫情调，以及随之而来的新玩法。
和几个干儿子在一起虽然有时气不过，但事实上也事事新鲜刺激。
温和大度的卓舒然难得撒娇，郑冽心里很吃这一套，当下打开热腾腾的飞机餐，夹着菜送到卓舒然嘴边。
最近卓舒然俨然成了郑冽的秘书兼助理。飞机票就是他订的。这航班的飞机餐是有名的好吃。
正如卓舒然对秦臻说的，如果条件允许，他会给郑冽最好的。
而这个最好，很多时候还会反报在自己身上。
卓舒然吃得胃口大开，还不时握着郑冽的手转动，让郑冽也吃一口。郑冽纵容他，对此从善如流。
头等舱只有他们两人，互相喂饭喂得不亦乐乎。不过即使有其他人在，恐怕他们也是这么旁若无人，肆无忌惮。
空姐过来服务的时候，刚撩起厚重的遮挡的帘子，就看到剩下的饭菜被放到一边，郑冽和卓舒然搂在一起，亲吻得难分难解。空姐脸色涨红，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飞机落地后，郑冽和卓舒然走向在机场外面等候的加长型林肯。
蝙蝠穿着一身简单利落的t恤牛仔裤，戴着护目镜正聚精会神敲着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他的表情依然是面无表情，虽然长得很赏心悦目。
蝙蝠的身边坐着一个容貌和他有五分相似的年轻男人，看起来比蝙蝠大不了多少，脸上懒洋洋的，呈大字型摊着，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不过郑冽和卓舒然都本能一凛，下意识提高警惕。
郑冽和卓舒然坐进林肯，蝙蝠连头也不抬，似乎完全没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倒是身边的男人对他们摇摇了两根手指，无声说了一声“嗨”，算是打招呼。
郑冽挑眉，正要开口，那男人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示意安静的姿势。
郑冽无趣地靠在豪华的椅背上，拉起卓舒然的手把玩。
卓舒然温顺地靠在他身边。
那男人看了一眼郑冽，然后上下打量卓舒然，目光肆无忌惮。
郑冽脸微沉，抬起脚直接踢过去！那男人极敏捷地闪开，想还击前不自觉看了蝙蝠一眼，悻悻然收回脚。
郑冽看准机会又踢了一脚！
那男人忍不住发难，不想蝙蝠突然抬起头，平板地宣布：“好了！”
于是男人一脚踢向郑冽的动作僵住了。
蝙蝠气呼呼说：“哥哥，你怎么可以对番茄的男人无礼？”
男人的脸扭曲了一瞬，若无其事收回脚，重重坐在椅子上。
其实蝙蝠对人情世故没懂多少。只是他对代号番茄的黑客卓舒然另眼相看，不想给卓舒然留下坏印象，连带的对“番茄的男人”也很有礼貌。
看到蝙蝠板着脸教训“蝙蝠的哥哥”，“番茄的男人”脸皮抽搐了一下，侧头问卓舒然：“你怎么改了个这么……的名字？”
番茄？完全没有一点气势！还连累他堂堂郑少变成拗口可笑的“番茄的男人”。
卓舒然小小声说：“小时候喜欢吃番茄，但是孤儿院很少吃，即使有，每次吃分到的量也很少。明宝宝爱吃，我把我的份都给他了。”给得很不情不愿，可是幼小的阿呆确实需要营养。
这件事导致卓舒然对番茄产生一点执念。后来起黑客代号的时候，毫不犹豫用了“番茄”这个名字。
听到这个原因，郑冽脸色不好。因为他有预感他必须捏着鼻子认了“番茄的男人”这个名字。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
蝙蝠叫卓舒然“番茄”，叫郑冽“番茄的男人”，郑冽尝试过纠正都被无视。蝙蝠的哥哥因此幸灾乐祸地噙了笑。毕竟“蝙蝠”这个名字比“番茄”实在好听得多，导致“蝙蝠的哥哥”比“番茄的男人”更容易令人接受。
蝙蝠把自己的黑客代号命名为“蝙蝠”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蝙蝠是蝙蝠侠的粉丝。他的房子里专门有一个小房间收藏蝙蝠侠的周边。
“黑客”这个名称听起来很威风厉害，但其实真正厉害的黑客，基本上都是某一方面缺根筋的天才。这一点其实连卓舒然都不例外，只是他一直下意识地掩饰得很好，或者说，他对自己的毛病不甚清楚。
进了蝙蝠的家，蝙蝠和卓舒然立刻被等候着的少男少女团团围着。番茄在黑客界的地位无疑是明星。
番茄的男人和蝙蝠的哥哥白长了一张高富帅的脸，被所有黑客毫不犹豫冷落到一边。
两个大男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同病相怜，在车上发生的不愉快顿时散去。
蝙蝠的哥哥扔给郑冽一根烟。两人走到露台那边抽。
“……你该管一管自己的小情人。”蝙蝠的哥哥见蝙蝠和卓舒然被人挤到一块，紧紧贴着，眯着眼不满地喃喃说。
郑冽睨了他一眼：“你该管一管你的眼睛。”他依然记着刚才在车上，蝙蝠的哥哥看卓舒然的放肆眼神。
蝙蝠的哥哥撇撇嘴。他才不会告诉郑冽，他只是想看看这个的所谓番茄哪里值得他那个感情缺失的弟弟另眼相看。他当哥哥当了近二十年都办不到的事，番茄居然办到了，怎么不令他觉得不爽？
这个时候，卓舒然一直不太清楚的缺根筋毛病，毫无警兆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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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ps：昨晚写着写着，睡着了~~~= = 今天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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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章
卓舒然是一个技术宅男。除了特定的几个人，他非常排斥身体接触,这个毛病随着他的长大而变得很明显。即使在读书时期,他都是远离热闹的，独来独往显得安静孤僻。
提前拿到博士学位毕业后，他更加完全缩在别墅里,轻易不出门。他会为了各种理由保持锻炼，但仅限于在家里。
他的黑客代号扬名世界,本人却从来没有出过国。这一次他肯跟着郑冽一起出国,完全是看在郑冽的面子上。
而这也是第一次,卓舒然被一群不认识的人众星拱月一般围着！
因为卓舒然不甚清楚自己有这个毛病,所以一开始还好，他只以为自己觉得不适是不习惯这种场面,毕竟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验,于是强行忍下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出现心悸、胸闷、窒息等症状，额上冒出了汗，脸色苍白无比。
蝙蝠和其他人都发现他的不对劲，叫起来：“番茄！番茄！你怎么了？”
郑冽听到他们的叫声，原本懒懒倚在露台护栏边的身躯直起来，捏熄烟几步走过去，强势地拨开围着的人。
只见卓舒然已经软在地上，捂着胸口有点喘不过气来，蝙蝠和另一个人很吃力地扶着他，一脸惊慌。
郑冽一看就知道卓舒然哮喘发作了，马上回身从行李里拿出呼吸器，沉喝一声：“都让开！”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都退后，露出更多空间。
郑冽半抱起卓舒然，把呼吸器塞进他嘴里。卓舒然立刻抓紧，连连深呼吸。好半晌，他才松开手，滚进郑冽怀里。
郑冽拦腰抱起他，问蝙蝠：“他不舒服，需要休息。房间在哪里？”
蝙蝠面无表情看着他，眼里却带了崇拜。他挥挥手叫来管家，吩咐管家带他们去房间，歪头想了想，平板板地补充一句：“需要叫医生吗？”
郑冽还没有说话，卓舒然已经闷声说：“不用，谢谢。我很好。”
——这句话听起来很有问题，好像在粉饰太平。
蝙蝠询问地瞄向郑冽，显然已经分辨出谁是老大了。
“暂时不用。”郑冽开口。
蝙蝠耸耸肩，放他们去房间。
郑冽抱着卓舒然走了几步，依然听到身后那些天才少男少女在窃窃私语。
“那个是谁？好帅！”
“……他和番茄是情人？”
“啊！没有机会啦！有番茄在，他哪里看得上我们……”
“……是呀！番茄的技术比我们好多了……”
“我果然是死宅命。”
……
郑冽抱着卓舒然到房间，把他放在床上。
卓舒然坐起来靠在床头。他的脸色已经没有刚才苍白，只是感觉还有点虚弱。每一次哮喘发作对他来说都是很不好的经历。虽然表面温和柔顺，但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十分高傲的人。哮喘发作时，他连郑冽都不想他在场，更不用说像这次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自己这么没用的一面。
郑冽吩咐管家倒一杯温水过来。管家有礼地退了出去。
“给我一个不叫医生的理由。”郑冽拂了一下卓舒然的刘海。据他所知，因为保养得好，卓舒然的哮喘病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发作了。这次发作得这么突然，一定有什么原因。既然卓舒然坚持不叫医生，明显心里有数。
“我……”卓舒然张了张嘴。
“你敷衍我试试看？”郑冽抬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说。
卓舒然微愣，仰视郑冽坚持的眼神，很快软下来：“我……”有些难为情地咬咬唇，闭了闭眼豁出去说：“他们围住我，我觉得不舒服。”
郑冽惊讶地看着他。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种说法！
想起卓舒然□的宅属性，郑冽有些不可思议说：“你害怕人多？”
“我想是……社交恐惧症。”卓舒然缓缓说说。其实他心里很诧异自己居然到今天才发现自己有这个毛病。因为平时很宅，工作又是很独的那一种，他一直没有机会一下子接触那么多人，也一直下意识地避免接触那么多人。没想到今天突然遇到这种情况，这个毛病会毫无征兆发作出来，甚至诱发他的哮喘病。还好郑冽及时拿出呼吸器给他。不过他的症状应该是非典型的，毕竟他尝试过和两三个人待在一起工作，即使心里不喜欢也没有任何不适。
郑冽对社交恐惧症的认识为零。不过按字面上的意思，也知道和卓舒然的宅属性有关。察觉到卓舒然极力掩饰的不安沮丧，他拍拍他的头：“果然是明宝宝的哥哥，一样怕生。”
卓舒然失笑：“干爹……”哪里一样？他比明宝宝这个小白好多了！
郑冽摸着下巴：“其实我觉得你有这个毛病，挺好的。”
“啊？”卓舒然蹙眉，疑惑地看着他。
厉害过头了，突然发现其实也是有弱点的，也是普通人一个。这种感觉……
郑冽弯下身亲了亲他的脸颊：“很可爱。害怕的时候可以叫干爹帮忙哦。”和平时哄郑明宝的语气一模一样。
卓舒然瞥了他一眼，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干爹你……在调戏我？”
郑冽直接压着他吻住他唇边泛起的笑……
气喘吁吁分开，郑冽抵住卓舒然的额头：“不喜欢被围着，跟我回去就是，管他的！”
卓舒然深深看着他：“干爹，我这个，是病。干爹，我有病啊……”不害怕吗？
“你不是不想治疗吗？连医生都不叫了。”郑冽反问，又说：“随你高兴。”
这话可……真任性！
卓舒然勾起唇，笑着又吻上郑冽的唇。
送上门的艳福，郑冽从来不客气，当下搂住他的腰背，反客为主……
蝙蝠家的管家捧着托盘，盯着托盘上的水杯，纠结着该不该敲门。
社交恐惧症是一种心理病，按道理来说应该找一个心理医生治疗。但作为一个心理学博士，并且持有心理咨询师执照，卓舒然很排斥去见另一个心理医生，毕竟这个医生还很可能并不比他高明。
郑冽的纵容令卓舒然非常高兴。因为如果郑冽开口，即使卓舒然不喜欢，他还是会按照郑冽的意思找心理医生治疗。
没有找心理医生，不代表卓舒然没有办法尝试去改变现状。
卓舒然被人围着的有限经历中，最高人数达到四人。蝙蝠帮郑冽的交换条件是卓舒然来国，并且和他本人对战一次。经过哮喘病发作的突发事件后，卓舒然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出抽签，就是随机抽出五个人可以近身观摩两人的对战，其他人只能通过大屏幕观看。蝙蝠答应了。
这场对阵，卓舒然作为进攻方，蝙蝠作为防守方，最终的结果是卓舒然稍胜一筹。蝙蝠和他的手下团队都心服口服。毕竟在他们看来，卓舒然赢得不轻松，结束时额上都冒出汗了。至于这冒汗的真相，就只有郑冽和卓舒然两人心喧不已了。
蝙蝠这边搞定了，傅铮也找上郑冽，约他在市中心的一间咖啡厅见面。
因为见面的时间未到，郑冽带着卓舒然逛了一会儿附近的景点，顺便让卓舒然更多地习惯一下人多的感觉。卓舒然依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过他惊奇地发现有郑冽在，他的反映并没有之前那么强烈。况且，这是他第一次和郑冽在外面“约会”，感觉特别新鲜。国外比国内开放得多，像他们这种男人和男人牵着手，姿态亲密地走路的很常见。不过因为出色的外表，他们依然会受到路人的注目。只是他们对这种注目都浑不在意。
傅铮是单独来的。因为之前被安世维拐到国内宣布出柜，后来傅铮回国后和家里人闹了矛盾，尤其是他的姐姐，和安世维相亲的那个女孩子，更是对他的作为非常气愤。偏偏傅铮性格倔强老实，因为确实对安世维有些小心动，没有底气反驳回去，干脆一声不吭。作为惩戒，他被逐出家门一段时间。之前郑冽意外救了傅铮，起因就是被断了经济来源的他在酒吧打工，被人下药意欲不轨，刚好被郑冽碰到。
傅铮落到这个境地，有一部分是安世维的责任。郑冽二话不说帮了傅铮一把。傅铮经历了那段时间，人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天真单纯，但本性难改，想拒绝，被郑冽毫不客气打了回去，只能接受。傅铮过意不去，想起之前无意间听到的关于安家的事，于是投桃报李，告诉了郑冽。于是两人有了现在这样的一来一往。
傅铮看到卓舒然有些惊讶，疑惑地看向郑冽。毕竟他记得在国内时，和郑冽在一起的不是这个。
郑冽笑而不语。卓舒然也是笑而不语。早在郑冽告诉他去国的原因之一是傅铮，卓舒然就已经习惯性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查出来。所以傅铮站在卓舒然面前，简直和透明的没有多大区别，只是傅铮不知道而已。
傅铮要求助的事情比较难以启齿，他必须和郑冽单独谈。卓舒然温和大方地做了个轻便的手势。
傅铮和郑冽转入咖啡厅里面谈，卓舒然则在外面的露天桌椅上坐下，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阿澜？”
突然，一把声音在卓舒然身后迟疑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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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虐渣做大爷大扔了一个手榴弹~包子大扔了一个地雷~~~
☆、80章
一开始卓舒然和郑冽在一起,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恶心殷兆澜。当时他很乐意用自己和殷兆澜十分相似的长相不断提醒郑冽,他这个替身就是殷兆澜设计背叛他的活生生的证据。每当郑冽和他上床,身体交融的时候，听到他叫着殷兆澜的名字，他都会勾起一抹快意的笑。
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卓舒然很讨厌有人把他和殷兆澜混为一谈。他和郑冽上床,想郑冽叫他的名字,而不是殷兆澜的名字。他想告诉郑冽：我不是殷兆澜，我已经厌倦了做替身！殷兆澜拒绝你设计你背叛你，但我不会！
只是不等卓舒然忍无可忍说出口，郑冽已经自动自觉改口了。第一次在缠绵中听到郑冽叫他的名字,卓舒然立刻射了……
想不到在异国他乡,卓舒然居然会遇到一个把他错认作殷兆澜的人！但这一点不妨碍他立刻决定不会给这个人好脸色。
卓舒然转过脸,漠然说：“你认错人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对方的样子令他有些愕然。
这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女士，穿着宽松的中式罩衣，围着素色的丝巾，高雅整洁，保养得宜。当她看到卓舒然的正面时，她的表情由难以置信变成了悟又变成黯然再变得平静。
卓舒然和这位女士素未谋面——起码对方绝对认不出他，但很不幸，对方的容貌，即使化了灰，卓舒然都会记得。
她是卓舒然父亲殷瑾和的合法妻子，饶素娟，同时也是殷兆澜的生母。殷瑾和已经另外两个儿子的死曾经令她痛不欲生。在国外疗养了好几年后，她渐渐恢复过来，但性格也由原来的高傲矜贵变成如今的平静如水。
“你是……卓舒然吧？”饶素娟叹了口气，走向卓舒然。
有那么一瞬间，卓舒然仿佛回到在孤儿院里仰视这个女人的那一刻。那时的她紧紧牵着殷兆澜的手，高高在上得仿佛生在云端，无论卓舒然再怎么努力都够不着——曾经他以为他会不情不愿地叫她一声“母亲”的，如果殷瑾和把他接回殷家后这样要求的话。
不可否认，卓舒然下意识地有点想逃，但与生俱来的自尊和高傲又不容许他逃。
所以他一手捏住卡布奇诺的杯子，有些僵硬地坐着，眼睁睁看到对方在自己对面落座。
饶素娟定定看着卓舒然，好半晌，苦涩地笑了笑：“你和阿澜真的长得很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双胞胎。”她又叹了一口气。
“是吗？”卓舒然的表情很平板。他放下杯子：“如果没事，我……”先走一步。
饶素娟说：“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你在害怕什么呢？事到如今，我已经不能拿你怎么样。事实上，作为交换条件，我永远都不能拿你怎么样。”
“交换条件？”卓舒然微微抬眼。
“你不知道……殷瑾和没有告诉你，我早该想到的。”饶素娟自嘲一笑。
卓舒然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皱起眉看着她，有些烦躁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饶素娟的眼神突然变得悠远：“我和殷瑾和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恋人，天之骄子，金童玉女，他对我千依百顺。我们好了整整三十年。曾经我即使是作梦，也没有想过他会背着我出轨，出轨的对象还是我完全不知道的他的‘初恋’情人。他们之间甚至有了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当时我只想把一切毁掉。”毁掉背叛她的男人，毁掉勾引他的女人，毁掉丈夫不忠的证据的他——卓舒然！她的目光有一刹那的凌厉，仿佛回复到曾经那个光芒万丈的女人，她刚烈似火，永不妥协！
卓舒然并没有被她的气势影响到，没有温度的目光看着她，十分慑人。
饶素娟眼里的光芒很快回复黯淡：“上一次见到你，你才八岁……现在已经这么大了……”
“确实。殷瑾和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卓舒然突然平静下来，端起卡布奇诺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舔着沾到唇边的白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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