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风太大,我听不清 作者:青浼
正文 第36节
风太大,我听不清 作者:青浼
第36节
那里面鱼龙混杂,最爱的人就是约书亚他们这种看似啥也不懂的老外,再看他们打扮就知道肯定有票子,对这群人来说那简直就是肥的颤悠的五花肉——一口下去,到明天开春都满嘴肉香啊(……)。
那群人想是想冲上来,但是一看两外国人身后还跟着本国同胞,而且其中一个还装得像大狗熊,顿时蔫了——他们这身子骨也经不起人家那随便一折啊。
更何况前面那个小个子的一脸老母鸡似的……
“哟,这不是莫家小少爷么?”拐角一家名叫“留燕堂”的旧铺子柜台后面,一年老但是身子骨精神得很,养着白胡须穿着古褂的老头慢慢迈着步子走出来。
“彭老,咱老太太让我来找您写俩字,顺带带几幅窗花回去,过年用的。”
彭老头应了声,立刻就张罗开。
莫岛见他折腾开了,就蹭着这功夫到处溜达着看看,挺久没到这来了,小时候还经常和莫启一块来这儿趴着学写毛笔字呢……不过什么都没学成就是了。
这会那么多年了,这里还依然没变。整个屋子里一股墨汁和宣纸的味道,老笔架子还放在当年那木桌子上,要说有什么变的,就是门口的字看着挺新,上书“镂金作胜传荆俗,剪彩为人起晋风”,那一手漂亮的草书叫个龙飞凤舞,估计又是彭老头的新作品。
约书亚在摆着各种砚和笔的架子前面,挺有兴趣地打量。
亚拉尔趴桌子上,老实实地看着老头研墨准备写对联。
彭老头抬头看了眼趴旁边两眼瞪得溜圆的孩子,再看原木架子旁边饶有兴趣的高大外国人——呵,这贵气啊!手下一顿,嘿嘿笑两声,估摸着就是莫岛带回来长见识的外国同事,也不避讳,直接扯开嗓子懆懆:“我说小少爷,你这朋友看着不一般啊。”
白与君啥人没见过,一听老头这架势就知道要坏菜了。
此时二宝正抓着一看着挺古董的笔架琢磨,听他这话一愣,放下还没来及张嘴,彭老头就又是嘿嘿两声:“油水多,过年了,给你大伯我宰刀呗?”
二宝嘴角抽搐。
“宰不宰得,啊?”
莫岛无语:“彭老,他是我朋友嘿,您……”
“杀熟!杀熟!!”彭老头一脸精明,一点也不害臊地将贬义词当褒义词用。
“哎哟,爷爷,您坏哟。”亚拉尔撑着脸,笑眯眯。
“……”彭老头研墨的手顿了顿。
二宝摸摸鼻子,望天。
亚拉尔:“又不是猪,宰什么啊。”
彭老头手一抖,眼睛瞪得像铜铃——“这……这孩子……”
“中文可好了。”莫岛无奈笑着解释,这老头,多少年了还是一幅老不正经的蹦跶德行。
“唉唉唉——”彭老头张着嘴——“哎哎——这可丢脸!!可丢脸!!!”
亚拉尔挺得意,今天一路都享受这待遇来着,他满意得很。
莫岛和白与君就顾着自己乐呵。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约书亚下巴点了点不远处某巨大的彩剪,问彭老头:“这个多少钱?”
彭老头眼睛都直了,嘴里直说这个也会……这个也会~~怪了怪了!!
二宝好心提醒他:“彭老,可肥的猪上门问价了。”约书亚听见他的话,斜了他眼,他一下没忍住,双手往下拉着脸又一阵嘿嘿嘿地笑。
……再神奇也是猪肉啊。
这回彭老头反应过来了,脸上灿烂地皱纹都看不见了:“哟,好眼光啊,这这是咱店的镇店之宝《赶年》,就是年啊你知道不,你肯定不知道,年是天朝古代的一种兽,每年农历三十总下山吃小孩子,这肯定不行啊,于是相亲们就想了个法子——”
“多少钱。”约书亚懒得听着老头满嘴跑火车讲故事,直奔主题。倒是亚拉尔挺失望,啥法子啊你让老头说完再打断不行么。
莫岛顺着他们的话题看,约书亚说的那个剪纸是挺大幅的,就是一群挺形象的大大小小,拿着竹竿吊着鞭炮在后面追,前面一像狮子又像麒麟的野兽在前面逃,恩,是标准的《赶年兽》的故事啊……莫岛眯眯眼。
“……看你是莫家小少爷的朋友,给你折下,一口价两万!”彭老头一拍桌子。
二宝顺手就把手上把玩的一功夫茶杯摔了——
“两万?两万日元么?彭老头你他娘的吃肉喝血啊?!”
第五十八章【完】
“哟,这个五百,这个五百~”彭老头指着地上的功夫茶杯尸体,眼睛笑眯成一条缝,“景德镇出的紫砂陶,整套‘七星伴月’少一个就不值钱了。”
莫岛眼角抽搐,忍无可忍地抓起手边的茶壶就想人工毁灭——反正一个也是摔,两个也是摔,爷今天就大义灭——
……这还得了?!
彭老头急了,关机时刻发挥出非常老年人可以拥有的敏捷,猛地扑上抓住莫岛的手腕,扯着嗓子哀叫:“使不得使不得哟~~莫小少爷,这可是半个晚清古董!!这一摔就不是五百是五千了啊!!”
见莫家小少爷一脸“鬼才信你”的表情,彭老头赶紧从他手上把茶壶救下来,小心翼翼地掀开壶盖,举到莫岛面前:“真的古董啊,你瞅瞅,你瞅瞅这茶渍,看这形状,啧啧,没些年头可出不来。”说着,又把茶壶里的茶叶倒在茶桌上,“你看壶底还有字……看到没?(重音)我告诉你啊,这茶壶当年文革可是算在“四旧”里要砸毁去的物件,老头子费了老鼻子劲儿才保留下来的,一直陪着我就像个老朋友……莫说今个你砸了我个杯子,我这心疼得哟~就像亲兄弟少了个胳膊。”
说完,还很真实地捂了下胸口。
“做您亲兄弟压力挺大啊……瞧您说五百的时候笑得和朵花似的。”莫岛又拿起一个杯子颠过来倒过去地研究……啧啧,还茶渍形状,我还哈利波特列。
彭老头嘿嘿笑,眼睛一个劲儿地偷偷瞥约书亚——比起那红灿灿的两万,五千也是浮云呐~
“那彩剪,彭老头你给我个实价。”莫岛见老头一个劲拿小眼睛贼贼地窥视自家媳妇,这才想起正事,于是把茶杯放下,正颜道。
“两万真是成本价了啊……”彭老头挺无辜。
“……您给我分析分析,材料是红纸对吧,红纸什么时候从两块变两万了?”
“我就是成本,技术就是黄金!!想我当年挑灯夜剪,好容易才完成这一副旷世奇作以作镇店宝物,这全京城,您要是能找出比得过我彭老头手艺的,别说两万~画白送你我倒贴两万~!今个儿要不是给莫小少爷你面子,多少钱老头子我都不带卖!”
莫岛乐了,心道这老头,牛都吹上天了:“那您赶紧的别卖我这面子了,天不早了,给我把字和小窗花包起来,我得回去跟老太太报账呢还。”
“唉唉唉——唉唉——”彭老头一看到嘴边的鸭子要飞了,只剩硬着个脖子急吼吼地。
二宝狡黠一笑:“一口价,八千。”
彭老头脸绿了:“哎哟喂啊,这可要了我的命了!!八千?!!八千!!!”
“七千。”
“……一……一万三!!一万三决计是不少了!!我也是有尊严的!!”彭老头割肉状,决绝道。
二宝一听这讨价还价的层次已经上升到人格尊严的程度了,也不好再讨价还价。琢磨着这老头好歹是老太太的老相好,这为了几千块撕破脸皮也不合适——但是一张两块钱的红纸剪吧剪吧就变一万三了,这越想越觉得心里膈应啊……
“包起来。”
就在二宝还摸着下巴犹豫不决地肉疼时,磁性低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还挺果断的。
“!”莫岛扭脸,恨铁不成钢地望着约书亚,你钱多给我啊!!
亚拉尔挺兴奋,戳了戳老头:“我爸买了画,你把刚才的故事说完?”
“……我多说十个故事给你听,你让你爸正常点儿,别他娘的钱多烧得慌。”莫岛郁卒地在旁边补充——
然后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嗷地哀嚎一声,莫岛怒了:“你别打我,今天第二下了!”别以为老子不记账!
约书亚大家长嫌恶地瞥了他眼,面无表情道:“不许说脏话。”
“不让我说偏要说!你二大爷!”莫岛怒了,脸一扭,抓过旁边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白与君,哥俩好地挽起手,叫嚣道,“大白!咱走!不跟土豪计较!”
白与君被拽得一个踉跄,还没明白过来什么事呢,就两声一脸茫然地跟着莫岛往外走。约书亚也不理,由着他去——能走去哪?莫老太太要的东西还都没包好。
跟亚拉尔使了个眼神,小孩挺明白的,点了点都一溜烟就跟出去看着了。剩下约书亚一个人在柜台前面,咬了一口肥肉满嘴香得神清气爽的彭老头乐呵呵地问:“这位先生,您看,莫家小少爷这东西您也……”一块付了?
约书亚点点头:“刷卡?”
“成。您别看我这店老,该有的咱都有啊。”老头欢天喜地地举出一个刷卡机,和宝贝似地,小心翼翼地摆到约书亚面前。
……
然后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约书亚掏出钱包,打开,从一大打卡里,选出一个白金卡——哎哟我的老伴哟,彭老头在心里暗呼一声作古已久的媳妇,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早知道就他张口就四万了!
这他娘的哪是一块五花肉,简直就是一头非洲象啊!!
直到约好了提货时间,把莫岛要的零碎东西包好递给约书亚,彭老头的手还在抖啊抖,目送客人离去,等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了,他一屁股坐在柜台前的椅子上,长吁短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这个在潘家园卖墨宝的店,也可以嚣张地说——“老子那天做了笔生意,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大买卖!”
……
悔啊!
在外面东奔西跑了一整天,那效率都快赶上地都一日游了。
一群人回到莫家时候,已经都多少有些疲倦。亚拉尔作为小孩,回家路上很是理所当然地趴在莫岛怀里睡了个昏天暗地。莫岛一路上拧着脖子,硬是没跟约书亚说一句话,直到一群人站在家楼梯口,白与君推了莫岛的邀请开车回家去了,两人站那冰天雪地里,谁也不做声,也不上楼,像个神经病似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就是莫岛觉得背着亚拉尔的手都快冻掉下来的时候,才隐约听见耳边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紧接着,男人的声音才传入耳中。
“我背吧。”
二宝眼睛亮了亮,按捺住把背上那沉死人的小孩立刻甩给他老爹的冲动,哼哼两声,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两字——“不用。”
说完就想一巴掌抽死自己。
好在约书亚也知道他有几两重,没理他的反抗,硬是把人接了过来,边道:“别闹,你也累了。”
“唔……”这么一个动作把小孩闹醒了,迷迷糊糊地睁眼,一件约书亚有要接自己过去的架势,亚拉尔就很是合作地从后妈背上趴进父亲怀里——可怜的孩子其实家教十分严格,像约书亚这样亲自抱着他睡觉这种事,自从记事以来估计次数不超过三回,还是算这次在内。
所以此刻亚拉尔像个树袋熊似的,扒约书亚身上就不动了,半天才幸福地蹭了两蹭,吧嗒吧嗒嘴,继续睡。
“……”莫岛看得一脸纠结,这孩子多造孽啊,平时他爹对他又是骂又是罚的没给几个好脸色,换了他早造反了,这孩子还把他爹当神似的……
约书亚冲楼梯扬扬下巴:“你先走。”
莫岛挠挠头,灰头土脸地往上冲。
等冲到家门口时候,靠在门边气都喘不上了,还是后面抱着亚拉尔跟着的约书亚,大气不出一口,木着脸替他摁了门铃。
开门的是老太太,结果莫岛手上的年货,刚想哟呵两声,一抬眼就看见后面睡得香的亚拉尔,母爱光辉再次四射,想说的话也卡喉咙里了。
约书亚换了鞋,外衣也没来及脱,在老太太的带领下先把亚拉尔带进房里床上,等他手间搭着大衣从房里再出来的时候,发现二宝同志早就恢复了元气,此时正蹲在茶几旁边,一脸垂涎地望着莫启手上抱着的小婴儿。
在开了暖片的屋子里,小家伙脸红扑扑的,正好是婴儿最漂亮的时候,粉嫩粉嫩的,眼睛虽然闭着,但一眼就看的出,五官绝对是漂亮极了的。
莫启掀起眼瞅了约书亚眼,什么也没说,淡淡地垂眼,将孩子手里抱的奶瓶拿起来,放边上。
二宝不乐意了——孩子嘟嘴喝奶那样子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干啥不让他喝啊?“唉唉,人孩子没饱呢,你这人咋这样。”
话一落,就挨了今天的第三巴掌——老太太赏的,“你以为喂啥啊,好看就老喂?有你这样的吗?”没等莫岛出声,老太太就站起来,冲约书亚一笑,“还没吃呢吧?”
约书亚犹豫了下,摇摇头。
“那我去给你们热热饭菜。”又摸了把莫珂的小脸蛋,老太太挺满足地就要去厨房。还没走几步,就被约书亚礼貌地叫住,意思是一会和亚拉尔回酒店可以再叫送餐,现在可以不用麻烦老人家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立刻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坐回原来的位置,眼睛是看着莫珂的,可惜直愣愣的显然想的不是这新的的便宜孙子。
老半天,下了很大决心地,才望向约书亚,笑了笑:“不碍事,今晚别走了,在这休息吧。”
约书亚眼中有什么一闪即逝,半晌,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大衣和莫岛刚脱下的大衣一块儿挂好。
莫岛莫名其妙地两头来回望,心里想着老太太这是闹的哪门子热情,都快把咱家当收容所了。
他当然不知道,老太太刚才一席话到底是代表了什么意思。
不过没关系,反正除了他,该懂得人都懂了。
……
在千里之外伯尔的怨念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儿。
这一天,按照传统的惯例白天是要打扫卫生以象征扫去过去一年中不好的东西,辞旧迎新的意思。在以前,还要换新灶王爷图,在灶王爷的嘴巴地方黏上一块糖,意思是希望灶王爷在玉皇大帝面前能给自家美言几句,以换来来年不挨饿的好兆头。
不过这年头,厨房也都用天然气了,要在煤气灶上贴个灶王爷图,别说自己看着别扭,灶王爷也会生气吧(=口=……)。
一大早的,莫岛就被老太太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哎哟黑啊地叫唤着赖了半天,最后被循声而来的莫启掀了被窝,一脚给踹进浴室。
等他洗好了澡,擦着头往外走的时候,约书亚和亚拉尔早就坐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了。
“大过年的,干啥都不睡觉啊。”二宝碍着约书亚身边坐下,还没坐稳,被正收拾杂物的老太太斜了一眼。约书亚接过他手上的浴巾给他揉了揉后脑没顾及到的地方,温和道:“怎么不吹干了再出来,天冷,一会该头疼。”
……
莫岛抽抽嘴角,半天没说出话来。
亚拉尔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一抬头看见舅舅端着一盆水经过,“咻——”一低声蹿起来,嚷嚷着要帮忙,顺便脱离了这两个一大清早在这瞎人狗眼的家长同志。
等二宝头发干了,约书亚陪着他,象征性地弄了下卫生——在家里都是伯尔干的,打扫卫生这种事儿,对从小含着金勺子的约书亚少爷来说,新鲜新鲜也就算了,干了没多一会儿,就觉得这不是他的菜。
……
二宝同志领着媳妇捞起袖子浩浩荡荡去厕所刷浴缸,刚站稳,就听见外头老头老太太扯着嗓子宣布要出去买些新鲜的菜(肉类是早早就备好了的),等听见门呯地一响,二宝嘴巴一裂,把出水的扭从右边扭成左边。
很快,冰冷的凉水变成冒着蒸汽的热水。
笑眯眯地接过约书亚递过来的刷子裤子一卷就跳进浴缸里,踩着热水干得欢天喜地。在之前洗碗时候成功打碎三个碗,被老太太安慰“碎碎平安”的约书亚大家长,此刻是再也不想动手,于是干脆穿戴整齐地站在旁边看二宝干活,见他因为出力而渐渐变红润的脸,时不时忍不住出手捏一下,以表调戏。
等浴缸刷完,两人默默地看向马桶。
……
二宝嚷嚷着要和莫启做交接工作。
莫启走到浴室门口,一看自家弟弟指的下一步等待清理的地方,眯眯眼,很是邪魅一笑:“我正要扫客厅,记得把沙发那些家具也要移开。”
自个儿给自个儿添堵,吃了暗亏的弟弟骂骂咧咧地往外走——好歹马桶它就那么点大,客厅呢?!客厅有沙发,茶几,电视柜,音箱……还有一台小型冰箱,靠!
转身进厨房拿了扫把,没好气地往约书亚手里一塞,伸手将杵在厕所门口像吸铁石一样跟着舅舅不放的亚拉尔一捞,二宝同志指指点点:“亚拉尔,给你爹拿着扫把,别这么瞅我,揍你啊!老头儿,陪我去扛沙发,那玩意死沉死沉的,我一个人扛不动。”
大过年被人威胁挨揍的小孩很委屈地瘪嘴跟在后面,时不时很是留恋地侧耳倾听一下厕所传出来犹如的……咳,刷马桶声。
二宝和二宝媳妇两人吭哧吭哧地把沙发抬出来时候,二宝听见了几声挺奇怪的悉悉索索声。
“……什么玩意儿?”绕了个圈子没看出来,最后是身材比较小巧腰身比较软和的亚拉尔趴地上,就着缝隙往沙发里头望。
“啊啊啊啊啊啊——”
亚拉尔指着沙发,连滚带爬地躲老爹身后去了。
这凄厉的尖叫把莫启也从浴室里叫出来了,手中马桶刷一丢,挺奇怪地问:“怎么回事?”
“舅舅啊舅舅舅舅——沙发——”
也不知道这会是缓过劲了在装还是真的条件反射,一看见莫启,小孩就很敏捷地一头撞进他怀里,后者轻轻皱眉,揽着怀中的小孩摸头安抚,镇定地问杵在旁边的弟弟:“怎么回事?沙发怎么了?”
二宝摸摸鼻子:“我咋知道,你等等啊……”说着也扭着老腰往下趴——
作为成年人,二宝在看见沙发底下的东西的时候没有尖叫。
但是那一瞬间,他的脸绿了。
“……”动作有点僵硬地站起来,二宝指着沙发,冲自家哥哥一笑:“要不你看看?”
约书亚其实也挺好奇,就是做不出趴地上脸贴地往沙发缝里看这种行为——传出去先不说
家族里那群人是不是吓死,他也不用做头儿了。
于是在莫启和约书亚逼迫的目光下,二宝嘿嘿一笑:“新生命,活的。”
三大一小团坐在离沙发有点距离的茶几后面,这个景象在莫老太太一进屋立刻映入眼帘,老太太蹬蹬蹬冲过去,二话不说给了二宝头上一巴掌——“干啥啊这是?!多大人了还偷懒!!害臊不害臊?害臊不害臊?!~”
老头把一堆东西放厨房,转身出来边脱衣服边看戏。
二宝挺无辜,抱着头泪光闪闪,委屈瘪嘴叫着:“你干啥不打我哥!”
老太太斜了他一眼,比摸还轻地拍了大儿子一巴掌:“哥哥,说~”
莫启摸了摸鼻子:“沙发底下有一窝老鼠崽。”
莫老头脱衣服的动作停在一半,老太太倒抽一口凉气,半晌,颤悠悠地轻声确认:“活的?”
“活蹦乱跳的,嗷嗷待哺。”二宝点点头。
“……”老太太脸扭曲了下,想了想,大手一挥:“过年不杀生,正好沙发也老了,连着一块扔楼下去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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