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总裁是冷文霸主 作者:莫青雨
正文 第3节
总裁是冷文霸主 作者:莫青雨
第3节
霍年从隔壁间出来,衣冠整齐,背上背着长剑,他面色温雅,眼神却犀利非常,道:“这是在做什么?”
“少主!!”前头一排哭哭啼啼的人立刻道,“少主一定要为我等做主啊!虽然我等是分家身份,比不得宗家尊贵,可我们好歹也是分家的门生,若是平白无故被人欺辱了,岂不是有损霍家的脸面!”
又有人道:“是啊少主!对内宗家与分家虽天差地别,可对外,他人可不认什么宗家、分家,我们都是一脉相承的霍家人啊!”
霍年道:“有话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身后站着的山羊胡老者总算开口了,他对霍年行了一礼,这才缓慢道:“少主有所不知,昨儿个夜里,这几个门生去山下水碾村抓散魂,回来的路上却遇到一人拦路,不仅将门生打伤,还劫走了散魂,更卑鄙的是,此人还强行召出一门生的生魂,说是要练点阴灯。”
点阴灯也是出自张丰的鬼道,不过这种梗已经太多人用了,也算不得是首创。
简而言之,点阴灯是用九百九十九只生魂的魂魄,凝成灯芯,灯油则需用冤死之身的尸油熬成,一旦灯成,便能驱使这世上最强大的鬼,不仅是鬼,便是那些早年被封神却又被打下神界的凶神也能驱使。
生魂的怨气,冤尸的煞气,将成为这世上最可怖的武器,届时莫说人界,恐怕鬼界、魔界亦会大乱。
这话一出口,其他赶来的宗家人也是一惊。
魔女除了与霍向远成婚当日,之后从不出现在除宗家以外的人前,因此她隐匿身形,坐在院内一颗大树之上,晃着脚笑道:“哎呀,好怕怕。”
能听到她说话的只有霍向远与霍伏,两人未动声色,霍向远站在人群外,道:“既有如此能耐之人,五弟不如说说看,对方是谁?”
虽被称为“五弟”,霍向远傲慢的声音却仿佛在叫一只狗,山羊胡老者眼眸阴沉,转身对当家行过礼,才道:“回禀宗主,此人正是少主带回来的男子。”
哭成一团的分家子弟也道:“我们与他争斗多时,绝不会认错!”
霍年冷笑:“荒谬,昨日小宝一直同我在一起,如何□□去截什么散魂?”
霍向远看向他:“你确定他昨日未曾离开过?”
“未曾。”霍年道。
霍向远点头,又看向那几人:“所以你们的意思,莫不是少主会偏袒一个外人,撒谎不成?”
“属下不敢!”那几个分家子弟顿时握紧了拳头,想到昨日的惨状,同门被生生招走生魂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心头敢怒不敢言,郁结在胸,差点没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山羊胡老者沉声道:“宗主,分家子弟也是霍家一脉相传的弟子,此番受了如此侮辱,便是招那小子出来见一面,当面对质,又有何妨?”
“若不是他呢?”霍向远道。
“若是误会,我当面给他认个错,也就是了。”山羊胡道。
比起霍向远的傲慢,山羊胡看来沉稳,又一心袒护弟子,令人动容。
反观霍向远与霍伏,却仿佛不将此当做一回事,自然令人寒心。
张丰打量片刻,心里已有了想法。
分家与宗家早已积怨,这位老者看来多半是分家的家主,气势又强,此番若是故意找茬,冤枉张小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的态度明显是护着分家子弟,而霍向远则分明是护着霍年,明显的对比差异自然会让分家子弟更加团结,也更对老者忠心。
张小宝不过是个外人,刚来三天,人生地不熟,对比他的话,分家子弟的话自然更有可信度,加上一门生已经遭遇不测,分家子弟对他只会有恨,只要霍伏袒护张小宝,分家与宗家的分崩离析便近在眼前了。
☆、第七章
张丰不清楚原剧情,霍年却是很清楚的。
这段剧情原文里确实存在,张小宝被冤枉之后与分家家主对质理论,结果因霍年袒护,被分家自此记恨,分家家主目的达到,暗地里开始煽动分家众人对抗宗家,后发现宗家秘密,自以为握住把柄,于是传于众玄门知晓,更说出:“身在此门,深感屈辱,不敢求苍生谅解,只求还我先祖清明,助在下清理门户”之话,于是众玄门与分家合谋,欲将宗门众人彻底铲除,更有榜文发于各国,告知天下人霍家宗家的卑劣行径。
于是一场大战由此开始,众门讨伐霍家宗家,这一战大战了半年之久。
有魔物相助,霍家宗族能力非凡,战斗中,更有心思不正之人认为此方法也未必不妥,竟是临阵倒戈;更有人有心嘲讽霍家族人,无论宗家分家便是一起骂了进去,说是“即是一脉相承,如何会不知宗家秘密?依我看那分家家主未必清白到哪里去,指不定是觊觎魔物之力太久,自己又没有办法,所以拿咱们当枪使了。”
此番言论有人不齿,有人却深以为然,分家子弟顿时压力山大,不知情者更是气愤不已,认为家主明明是为了分家弟子而战,却被如此冤枉,实在心有不甘,却有更多的分家子弟被平白连累,走到哪里都要被讥讽上几句。
连自家宗家都可以背叛的人,哪怕用再冠冕堂皇的理由,对于其他玄门而言,也并没有高尚到哪里去。
有风度的,自然不会背后议论,而小辈们则是早将霍家看作了笑话。
分家家主这才发现,分家与宗家是一脉之源,自己将家丑外扬,无论如何是得不到他人尊重的,哪怕之后宗家荡然无存,他坐上玄门之首的位置,届时,玄门之首还会是霍家吗?
霍伏在大战中一直护着小宝,自己受了不少伤,他的生母虽说是个魔女,却也有母性,可契约之主是霍向远,魔女无法离开他太远,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儿受伤,气急之下失去理性,继而狂暴,霍向远控制不住,被反噬而死;眼看魔女召唤出更多魔物,连阴魂也受影响铺天盖地而来,一场浩劫将席卷人间,关键时刻小宝突破自身能力,压制住了阴魂,驱使阴魂与魔物大战,可驱使阴魂的灵力消耗太大,小宝力有不逮,快被反噬之时霍伏一急之下突破修为,更将魔女娘亲唤醒,召回了魔物,最终平息了这场灾难。
最终霍伏坐上霍家家主宝座,亲手解了宗家、分家的界限,自此霍家太平,天下太平,不日霍伏便迎娶张小宝,从此过上神仙眷侣的日子。
这结局若是让张丰晓得,估计又得是一番疯狂腹诽。
而如今张丰既然不知,当然也不会按照张小宝那委屈模样去与分家理论,他大大方方推门而出,开口便道:“传说昨日与我恶战的人站出来,我瞧瞧。”
霍年愣了一下,想要维护张丰的说辞顿时被自己吞了回去。
跪在地上的几人立刻站起来,一个个哭得眼睛通红,眼中还有积攒未消的恨意。
张丰数了数,笑道:“加上你们说被招了生魂的人,一共该有八个吧?”
“是!”一门生道,“那又如何?”
“既然我能拿走一人的生魂,为什么不干脆将你们的生魂都拿走?”张丰道,“你们难道不懂一个基本道理吗?被看到了真面目就该杀人灭口,一个不留啊!”
众人:“……”
那几个门生气得要吐血:“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太弱?!”
“这可不是我说的。”张丰耸肩,似笑非笑,配着那俊秀的容貌,倒真有几分霍年原文里张小宝最初的桀骜和邪气。
霍年一时看得有些呆了。
“我只是奇怪,你们霍家修得乃是正统法术,平日也就对付对付恶鬼、散魂、魔物,可我这招生魂的方式,你们恐怕尚未见过吧?”
众人:“……”
张丰道:“既没见过,情急之下自然找不到应对的办法,我又怎么会失手?”
众人:“……”
围观的众人听这么一说,觉得似乎也有点道理,既然有把握不留活口,为何还要给自己招来麻烦?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山羊胡老者道:“我看你是太小看我霍家子弟了!既然你认为你有办法同时招多个生魂,何不现在就来试试?若是你做不到,我看你还有何话好说!”
张丰看着他:“好啊,不过你是何人?为何不自报姓名?我总不能连手下败将的名字都不知道吧,如此有违礼数啊。”
周围的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听这小子的意思,居然是打算直接与分家家主霍戒对上!
霍戒虽是分家家主,但实力却不容小觑,他与霍向远更是表兄弟,宗家的人虽不把他当回事,可在分家子弟眼里,他就是他们的神。
那地位,可不输霍家正宗当家霍向远一分一毫。
霍戒似乎也被气乐了,他以为霍伏找回一个什么样的厉害人物,却怎料根本是个不用脑子的傻子。
别说这张小宝灵力尚不如他,就是两人灵力相当,凭经验,霍戒也不认为自己会输给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霍戒年纪比霍向远大很多,霍向远成婚时他自然见过魔女一面,但分家的人探不出已与霍向远结成契约而消失的魔气,自然也不会知道其中秘密,他们只知道和上一代、上上一代的当家一样,霍向远娶回来的这个女人,灵力深不见底,让人光是偷偷窥上一眼便胆颤心惊。
而霍伏找回来的这个,显然不在同一级别内。
霍戒还想,宗家那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运气总算是要花光了,总算要轮到他霍戒翻身了!
霍戒存心给他好看,自然答应了,又说他一人还不算,既然当时是八人对他一个,那他们自然也得选出八人。
张丰爽快答应,嘴上却道:“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一个个长辈占小辈便宜,一个不算,还得多来几个。”
霍年勾起嘴角,很是想笑。这样的张丰真是太可爱了,与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霍戒也被这话噎了一下,道:“既然你如此有信心,想来八人还是十人恐怕你也不放在眼里。”
“那是自然,可那是我自己的事,你占便宜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霍戒:“……”
霍向远道:“行了,这样吧,为表示公平,霍戒一人再加七个分家弟子,如何?”
其余人心里纷纷好笑:这是公平?光是霍戒一人便已是不公了。
可霍向远这般一说,分家子弟心里倒是舒服了不少,觉得当家也并未真的偏向一个外人。
霍年却是清楚,霍向远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魔女这般吩咐了。
魔女晃着腿坐在树干上,笑道:“如此正好,便来看看吾儿选的人到底有几分本事。”
众人说定了,又由霍向远选了比试的地点和时间,约定两日后在霍家的演武场进行比试,诸人自己签下生死约,届时无论死活都不得再议。
分家子弟怀着满腔憎恨,自然毫无意义,还口口声声这回定给这个邪门歪道的人好看!
霍戒离开前气势威严地道:“虽是少主所选的道侣,却也不能枉顾我霍家除魔卫道的责任,与这种邪门歪道还是尽早撇清关系的好。”
分家子弟也纷纷点头,有早已看张小宝不满的,躲在人群里出声:“宗主,好歹我们也是玄门之首,若是让外人知道我们未来当家夫人是个修邪道的人,传出去不仅有损我霍家名声,说不定还会引来其他玄门的质问。”
霍年面无表情看向说话之人,冷冷道:“要说话就站到前头来,大大方方地说,我霍家也没有你这种躲在人后论人长短之人。”
那门生顿时脸红脖子粗,又不敢顶嘴,只得闭嘴不言。
张丰倒是挺无所谓,所谓树大招风,从他被冠上“当红作者”的名头之后,论他长短的人从来就没少过,微博是个好地方,没有实名验证,大家想骂什么便骂什么,他被人诟病过“种马文中霸主”,也被人讥笑过“垃圾文赚垃圾钱”,更被人评价过“是一个时代文学堕落的引路人”。
捧他上天的人有多少,骂他的人便有多少,张丰对这种把戏半点反应也没有,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对方,充分表现了原文中张小宝脑生反骨的乖戾脾气,转身回了房间。
他人一走,其他人也各自散了,分家子弟一阵兴奋,只觉能为自家同门出气,霍伏如此护着对方,只要张小宝输了,便也是扫了霍伏的面子。
霍家里,同龄人中还没有能与霍伏一较高下之人,加上出生就决定的命运和未来,说没人心有不甘那是不可能的。
可人性便是如此,霍年生意场上从未吃过败仗,他懂这些伎俩;张丰虽是个宅男,却也同样懂,而且未必不比霍年领教得更为深刻。
等人都散了,霍年摸了摸下巴,突然说:“这种感觉也不错啊。”
张丰不解看他。
霍年笑着道:“情趣spy的感觉。”
张丰:“……”
☆、第八章
说是spy还真没错,张丰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感觉思路突然被霍年带得有点跑歪,居然下意识赞同了一下,当然前提是要忽略“情趣”两个字。
霍年关上房门,转头对他道:“剧情已经偏离了。”
“啊?”
“原本的剧情不是这样的,”霍年道,“我脑中的原文剧情已经发生了变化,而且还走出了十五种不同的结局。”
张丰:“……”这是什么恋爱游戏吗?还有十五种结局?
“是……走出其中一个结局就能回去了吗?”张丰迟疑道,“别告诉我还有隐藏剧情什么的。”
“应该没有,”霍年道,“我猜这就像我们每个人的命运一样,当你做出不同的选择时,结局就会相应改变,我现在看到的结局,也不一定是最终结局。”
意思是可能之后还会有变化。
张丰问:“那……是好结局还是不好的结局?”
“不能说。”霍年摇头。
霍年面上虽依旧一片云淡风轻,但心头却凝重了起来。
身为创作者,连他都无法掌控剧情了,这让他实在高兴不起来,况且十五种剧情里还有好几个be剧情,他又不是真的在打游戏,还有存档重来的选择。
光是想到万一be了,现实里的自己和张丰也会彻底死亡,他眼底不觉浓罩了一层阴云。
他能提供给张丰的线索有限,所以哪怕他知道霍戒是个什么样的人,会做出什么事,他却没办法说出来。
线索不齐全,剧情本身默认他没有“上帝视角”,所以哪怕他心头知道霍戒为人,却没办法直接说出口。
除非找到揭穿霍戒的证据,又或者……引他自投罗网。
本以为自己是为了放松而写的无脑,现在居然变成了让自己束手束脚的障碍,这也算是有生之年系列了吧。
“那个山羊胡,霍戒是吧?”张丰道,“他有问题。”
霍年愣了一下。
“别告诉我你派的眼线没有监视他,”张丰看他一眼,啧了一声,“就算剧情再怎么无逻辑,你也不能凭空捏造情节发展吧?总得有铺垫吧?”
难道一本就写两个主角爱来爱去?完全没有其他的支线发展?这特么能写个几十万字?
霍年嘴角勾了一下,意外地很享受这种感觉,不用说破,对方就能点到题上的感觉。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写?”他问。
“分家和宗家这条支线有很多东西可以写,”张丰陷入思考中,“如果这是篇主角升级流的文,原本高傲不可一世的下任继承人,被分家陷害,继而走火入魔失去修为,分家联合外人造反,推翻宗家,主角落入谷底然后想尽办法逆袭。”
张丰道:“知道什么是先抑后扬吗?升级流最主要的写法之一,男主角得先受尽冷嘲热讽,看遍人世冷暖,才能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最爽的部分就在于打脸啪啪啪,前面有多虐,后面就要有多爽。”
霍年撑着腮帮子看他:“我算白富美吗?”
张丰:“……”
“我是说升级流,你这本明显不是,就是一本披着言情的……”话一出口,张丰暗道不好,该死的又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霍年却哈哈哈地笑起来,饶有兴趣地道:“那如果让你改写呢?”
张丰叹气,重新将霍年告诉自己的部分剧情理了一遍,发现很多部分真的与自己的茅山鬼道有重合,不过不得不说,霍年的脑洞还是挺大的,这本若是换个大纲,充分地利用起配角和支线剧情,估计也能是一篇不错的好文。
“霍戒肯定别有心思,还有你设计的这个宗家与魔物签订契约的梗,埋伏这么久不可能不用,但用要用在关键部分,比如说霍戒突然知道了这个秘密……”
霍年眼底光华一闪,心中已有了思量,而那头张丰显然也想到了什么,道:“你说,如果这次的比试我赢了,会造成什么结果?”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被逐出师门,又修习邪术,”霍年笑了笑,“霍戒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估计都过不去。”
“我赢了,他想甩给我的锅我就背不了,而他为什么想给我这个锅?很简单,霍伏会护着张小宝,而宗家人会护着你,于是分家门生就有理由记恨你们了,他要得就是分家彻底和宗家划清界限。”
霍年心里赞叹,这人几乎把原剧情分析了个七七八八了:“你输了,他就达到了目的,但如果你赢了,也不妨碍他的计划,不过是没有占到便宜而已。”
“他的计划?”张丰愣了一下。
多的霍年可说不出口了,所以他也没办法告诉张丰,霍戒原本有一套对付自己的阴招,已经暗地筹谋许久,哪里知道却因此发现了霍家宗族的秘密,也算是歪打正着,而张小宝被逼出了阴阳眼,也正是那时候。
不过现在剧情已变,之后会发生什么霍年自己也说不准。但他相信,最初设定里霍戒的那个计划肯定还在。
霍年道:“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
张丰看他:“什么?”
“你只管赢,待他出后招,我便送他一个破绽。”其实霍年更有私心,想将偏离的轨道带回自己原本熟悉的剧情里,起码完美大结局是看得到的,不会出现意外。
哪怕那个意外的概率是十五分之一,他也绝不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轻易冒险。
只要张丰赢了,对方肯定会继续用设定好的阴谋,霍年只要不露痕迹地送出“霍家秘密”这件事,就有把握将原剧情带回来。
张丰虽好奇,但也晓得没有谁比这个创作者更知道该怎么更好地走下去,于是也没有怀疑,道:“好。”
商量好正事,屋子里一时沉默下来。
二人都没说话,尴尬的气氛顿时蔓延开,也可能只是张丰一个人在尴尬。
张丰没话找话地说:“其实这篇文的构思本身挺好的。”
如果不是借用了大部分自己的设定的话。
霍年笑了笑:“你也太高看我了,世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我或许擅长做生意,却不擅长写作。”
他耸了耸肩:“这不过是我的一种消遣方式,构思?我估计我下笔的时候基本没怎么构思。”
张丰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顿时一阵无语沉默。
片刻后他道:“为什么非用我的设定不可?”
霍年失笑:“这还需要问吗?我以为一切已经很清楚明白了。”
是很清楚明白,可只要你不说出口,我就会当做不知道。
张丰别开脸,对霍年透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十分不适应,他站起身要出门:“我回我的房间。”
话说完,才想起这就是自己的房间,霍年的房间在隔壁。
霍年可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赖在椅子上仰头看着他:“你不要那么抗拒,尝试打开心扉接受我如何?你会发现我的好的,人总是要互相了解过,才能知道好坏的不是吗?”
张丰:“……”
张丰道:“霍总这话说得不错,人总是要互相了解过才知道对方的好坏,既然如此,霍总从未与我相处过,又怎么能信誓旦旦……”
张丰后半截话没说完,但他相信霍年听得懂。
果然霍年听懂了,他道:“我从你的第一本书开始,就是你的粉丝。”
张丰皱了皱眉:“所以?”
“人都说文以载道,一篇作品就能反应出作者的三观和人品,”霍年道,“我以为我已经很了解你了,你的每部作品我都看了不止三四遍。”
张丰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澎湃的怒气,他瞬间捏紧了拳头,克制了半天才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吞了回去。
原来商界精英如霍年,也不过如此:擅自将自己的想法冠在别人脑袋上,擅自认为别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居然还能如此理所当然。
凭什么?
凭什么看他几本书就敢说理解他?懂他?就敢说喜欢?
这样自以为是又随便的感情他才不稀罕!
还随便把人yy进自己的里,随便给他赋予他自以为的性格和爱好,说好听了这是“爱”,是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说难听了就是个变态!
还偷偷摸摸搜集他的资料?跟踪狂!痴汉!变态!
恶心!!
张丰怕自己再多看霍年一眼,眼里的厌恶就会控制不住地满溢而出,他还不能得罪这个人,至少现在不可以。
尤其对方还救了自己,这让他的这份厌恶感都变了味道,一边愧疚,一边又忍不住地抗拒;明明自己什么错都没有,却因为对方的拼死相救而失去了光明正大厌恶和拒绝的资格!
他不发一言,推门而出,留下死赖着不走的霍年,自个儿遁了。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霍年这次没跟出来,张丰走出很远回头看了眼,心里松了口气。
他顺着小路没头苍蝇似地乱走,无意中来到了一处设计优美的小花园里,这花园简洁而大气,中间有座架着小木桥的池塘,池塘面上飘着荷叶,池塘周围则围绕着盛开的各色花朵。
张丰念不出这些花的名字,只觉五彩缤纷煞是好看,他便干脆上了小桥,站在桥中间盯着池塘里自己的倒影发呆。
张小宝和自己的脸一模一样,穿着霍年给找来的青衫长袍,黑发简单地扎在脑后,年轻稚嫩的面容带着一丝阴郁,先前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早就消散殆尽了。
他会认同霍年所说的“spy”其实并非没有理由,能如此轻易地把握住张小宝原本的人设,也并非全无意识。
霍年说他了解自己,了解的根本是作品里反射出来的那个自己,他的男主角向来乐观大方,外向自信,或是桀骜不驯,或是邪气四溢,又或古灵精怪、霸气凌然,总归不是本来的自己。
霍年不懂,有句话说得好:因为没有,所以才想要。
他所写的,都是相反的自己,他渴望成为的“别人眼中的某人”;而在霍年的书中,他对自己原本写过的这些人设了如指掌,而他终于有机会“成为某人”,故扮演起来毫不费力。
因为本来这就是一场虚幻,并非真实。
张丰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抬手打出一道掌风,那波纹顿时花了,那张脸也顿时扭曲得不成样子。
☆、第九章
比试前日,霍家迎来了一批客人,据霍年说对方同为玄门中人,地位虽远不及霍家,却因出了几位炼丹高手而扬名。
炼丹高手?
张丰眉头一皱,从张小宝的记忆里的翻了什么。
“有印象?”霍年端着茶盏,坐在窗下,那一身月白宽袍加鹤羽冠令他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不入世的仙人模样。
“莫非是……令狐家?”
见霍年点头,张丰啧了一声:“那日心狠手辣要我命的人就是令狐家的幺女,令狐云舒。”
“没错,因你先前闯下大祸,连累令狐云舒的道侣生死道消,所以她恨你入骨。”
张丰揉了揉额头,颇为恼火:“霍总,你说你好端端地设计这么一出,到底有什么意义呢?除了莫名其妙弄出个生死对头,对剧情发展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实质性推动作用……”
噢,他怎么就忘了,对方的人设逻辑与故事本身是否契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令狐云舒与张小宝有仇怨,所以张小宝才会被打下山崖,所以他们才会相遇啊。
霍年见张丰头疼不已,难得反省了一下自己:“抱歉。”
张小宝被逐出师门前,与师父及同门师兄弟曾前往参加令狐家族的一场宴席,那场宴席请的是周边相熟的玄门,不论家族大小,便是道清观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也意外地被邀请在列,故小宝师父吉吉道人专门挑了几个天资聪颖的小辈,带了精心挑选的礼物准时前往。
令狐家以擅丹药扬名天下,许多有名气的玄门大家都与他们有生意往来,类似道清观这样的小门派可买不起令狐家出产的东西,故只能眼红地看看,有那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便喜欢将令狐全门说成“势利小人”,仿佛这样心里就能平衡一些。
要张丰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个人在世上能不能活得好,便是看他的背景、地位、权利、金钱;若是这些都没有,那便退而求其次看身材,看脸,看魅力;若这些依然没有,那便是看实力,看才华,看会不会拍马屁,有没有一只聪明的大脑,懂不懂察言观色;再退而求其次,便是会不会低调做人了。
没本事便不要嘴碎,那不过只是让人的吃相更难看而已。
张丰是金钱至上的人,因为他一没背景,二没地位,三没权利,唯一能靠自己抓住的,只有钱了。
所以他醉心写作,他也只会这个,于是怎么赚钱怎么来,可也是他有天赋,能将赚钱的东西包装得够精美,卖得够好看。
怎么赚钱,如何赚钱,那都是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只要不触犯法律条规,只要不违背良心便可。
张丰觉得,令狐家能将炼丹与赚钱联系起来,继而发展自家家族,并非适合拿来诟病,反而是那些想让别人多给自己一些便宜,甚至白送最好的人,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可万万没想到,那次的宴席居然是令狐家的一个阴谋。
到场之后张小宝发现,来者人虽多,却几乎没有玄门大家中的人,反而尽是如同道清观这样的小门派,可要说小,又不至于门派中无人支撑,便似道清观这样的,也是有几分能拿得出手的本事的。
彼时张小宝的驭鬼术一直是偷偷摸摸在练习,并未让师门知道,虽因练此术他整个人身上都显得阴气森森,但因为道清观常出门为寻常人家驱魂作法,故而沾染上阴气也并不为奇,这才一直没被发现。
宴席开始后,令狐掌门便出来说明此次宴席的真正原因,竟是要将最近炼得一批新丹,以极低的价格进行分批售卖,在场众人顿时哗然。
有人问道:“这么好的事怎么会落到他们头上?”
令狐掌门和颜悦色地笑着道:“我令狐一族常年与玄门大家打交道,那是因为只有他们才能将我族的丹药发挥到最好,况且不怕诸位笑话,本门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不是?”
底下有人善意地笑起来,也有人心存疑惑,不敢掉以轻心。
令狐掌门继续道:“只是养家糊口是一回事,辅佐我玄门中人又是另一回事,我令狐家得老天垂怜,门中人皆擅炼丹之术,能辅助修行之人得道,也能为重病之人疗伤,本门最近常想,令狐家既有辅助他人之能,为何不将此发扬光大?说来惭愧,如此简单之事,本门居然现在才懂,还望各位道友多多包涵。”
众人听他说得一板一眼,言辞里尽是万分后悔的诚恳之意,又说此事并未告知各大玄门知晓,还望诸位能够保密。
“当然,本门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帮,那些不知向善,不靠自己努力总想着占便宜的人,本门是绝不会请的。”
这么一说,在场众人心里又不免有些自豪和得意,更觉既是精挑细选被选中的,也可说是一次机会,此时不把握还等什么?
几番讨论,又看了令狐掌门展示的几样丹药后,除了张小宝,其他人都已完全信了。
张小宝因习邪门歪道,故功法与他人大有不同,他一眼就看出那几样丹药上散发的浓浓怨气和煞气,只是被令狐一族不知施了什么障眼法,在场竟是无一人发现。
这若是换做玄门大家来,估计一眼便能识破,这或许也是令狐一族专程选了小门派的缘故。
不,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肯定还有其他更为主要的原因,而那原因,必然在那些丹药里。
张小宝立刻劝师父与师兄弟们不要上当,可师兄弟却不信,再说这么好的机会,如何能错过?
“有问题?令狐家炼得丹会有什么问题?”师兄弟不信,道,“你这小子,平日调皮捣蛋也就罢了,现在可不是时候!”
张小宝着急,又去叫师父,师父听他说了之后皱了皱眉,沉吟片刻道:“无论那丹药里有什么,先买下来,拿回去再做研究也不迟。”
张小宝气得跺脚,大叫一声“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便直接掠上了台,掌风掀飞了台上的丹药,引得众人大吃一惊。
“那是谁?他要干嘛?”
“莫不是要强抢?这谁家的门生如此卑劣!”
道清观众人顿时冷汗都下来了,掌门立刻要去抓人,却见令狐一族里飞身出来一人,此人面若桃花,身材倾长,宽袖一挥一只巴掌大的炉鼎便出现在掌中。
“何人大胆!令狐家也是你能放肆的地方?!”话音未落,那炉鼎旋转飞出,登时变得巨大,看起来是要将张小宝直接拍死。
掌门赶忙道:“手下留情!”
几个师兄弟也跟着追了上去,虽说平日里几人总是互相骂来骂去,此时倒也团结,纷纷将张小宝护在了身后。
张小宝趁机探出手,转手为虎爪式,一探一抓便将其中一粒丹药吸到面前,他也不去碰,眯着眼看了半响,大声道:“诸位可千万别被骗了!这丹药里有问题!”
令狐一族闻言色变,令狐掌门却是笑了起来,饶有兴趣道:“敢问这位道友,出自何门何派?”
张小宝嚣张跋扈地道:“蜀山道清观,张小宝!”
令狐掌门点点头,又看向台下:“诸位听到了,可曾听说过这么一号人?”
“没有。”诸人幸灾乐祸,看戏似地道,“蜀山白衣观倒是略有耳闻,道清观?那是什么?”
令狐掌门依然和颜悦色,仿佛永远不会生气,道:“本门已说过了,这些丹药会用最低的价格分批售卖,张道友此时便想一人独占,未免也太贪心了点。”
其他人深以为然,不免讥嘲:“这是什么偷鸡摸狗的小门派也混进来了吧?”
道清观诸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张小宝师兄便要与人理论,被张小宝拉住。
他邪气地一笑,抬手将那丹药直接碾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道:“是与不是,试试不就能见分晓?”
说着将碾碎的丹药粉突然挥袖朝墙头洒出,那墙头正并排立着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这药粉被掌风送去,众人下意识转头去看,却见粉末刚挨上麻雀羽毛不久,麻雀便纷纷挺直了身体掉落在地。
众人错愕,还未回神,那几只麻雀又飞了起来,却是身体僵硬,浑身散发浓郁煞气,浑身更是变为了绿色。
“不好!”有人认出来了,大惊道,“这是尸变!”
令狐掌门脸色终于绷不住了,却死鸭子嘴硬道:“你到底用了什么诡计!”
其余令狐族人一拥而上,势要将张小宝抓住,最先出现的男人更是紧追张小宝不放,那旋转的炉鼎燃起火来,热浪让众人都有些受不住。
这若是被罩进去,不仅连骨头,估计魂魄都要被烧没了。
张小宝不敢大意,但自身修为却比不过令狐一族,眼看节节败退,师兄弟们又来不及护他,不得已他只能用出了驭鬼术。
驭鬼术一出,先是几个令狐门生被招了生魂,睁着眼直挺挺倒下;众人一惊,又有人叫起来:“他做了什么?!”
“邪术!”
“他居然招魂!”
道清观诸人也是吃了一惊,掌门师父痛不欲生:“张小宝!你都干了些什么!”
张小宝来不及回答,打退面前几人,想拉着师父等人离开,却被更多的人围了上来,令狐掌门心道:这真是天助我也。
立刻大吼:“是他故意的!丹药定也被他做了手脚!”
张小宝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顿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众人一听,立刻觉得是这么回事,秉着除魔卫道的职责,众门派都对他攻了过来。
“不能让他逃了!”令狐掌门煽动群众,“这人今日若是逃走,改日你我必会受他报复!”
众人一想,有道理啊!于是更加疯狂攻击。
张小宝气得头顶冒烟,却无人听他解释,眼看无法,他双手结印,嘴角吹出响亮哨音,便将令狐后院里藏得一群阴魂全都招了来,那阴气让众人大为吃惊,也更为忌惮,最后还是师兄弟为他开了条路,让他遁走。
半路上,那拿鼎之人穷追不舍,护着张小宝的阴魂干脆掀翻了他的炉鼎,那炉鼎竟是当头将他自己罩了进去,在一片惨叫声中彻底化为灰烬。
而这一幕被追来的令狐云舒看了个正着,那惨死之人正是她的道侣,二人仇怨也就此结下。
毁了令狐一族的宴席,夺走令狐门生生魂,害死令狐掌门幺女——令狐云舒的道侣,这篓子可捅大了,也因此师门只得将他驱逐,师父痛心疾首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而几个师兄弟也气恼不已:“平日惯着你,让你惹是生非也就罢了!如今你这办得是什么事!”
张小宝也自知不能给师门添麻烦,只得背起包袱离开,随后被令狐云舒以信邀约至蜀山一处山崖上,后被打下山崖。
张小宝的名声在小门小派里早已传得人尽皆知,而玄门大家中,恐怕知道这件事的人为数不多。
令狐一族突然前来,是得到了消息,还是无意巧合?这可真是难说了。
☆、第十章
令狐一族还真不是平白无故来走亲串门的,霍家宗主才刚坐稳,令狐云舒就站起来道:“还请霍宗主为我令狐一门讨个公道!”
霍向远表面笑得慈眉善目,端得是一张好人脸,内心却已有不满:一个小小炼丹之门,带着一群人大张旗鼓无邀自来便算了,这女子何人?居然如此嚣张跋扈,看来他令狐家礼数也不过尔尔。
再则说,凭什么霍家就要为你讨公道了?霍家是玄门之首不错,可那是凭自身实力上位的,又不是凡间的衙门官爷,若是什么事都管上一管,他霍家大门岂不是非得被踏破了不可?
“云舒!”令狐云舒的一位师兄拧眉呵斥,起身朝霍向远抱拳一礼,“师妹云舒失礼了,还请霍宗主恕罪,实在是此事对师妹的打击太大,这才令她自控不得。”
霍向远心里冷哼,表面却道:“两位不必多礼,先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吧?”
男人点头,这才将之前张小宝在令狐族内大闹的事一一说清,还添油加醋了不少,说到云舒道侣惨死时,仿佛亲眼所见,语气更是激动不已,云舒一个没忍住便在旁边落下泪来。
霍向远皱了皱眉,大概知道了他们此番来意:“原来有这等事,我还真是不知情,可小儿已将张小宝视为道侣,此事……”
宗家人定然是护霍伏的,立刻道:“此事只你一家说辞,未免有失公平。”
云舒立刻大怒,也顾不得霍家玄门之首的地位,拍案而起:“诸位的意思是说我栽赃陷害?!我为何要拿我道侣身死之事来陷害一个妖孽!”
张小宝习邪术,在云舒眼里早已不是同类,已是与魔、鬼同路的妖邪贱、货,语气自然也格外不客气。
“早听闻霍家极为护短,莫非只因霍伏与那妖孽有了私情,你们便能不问是非,不辨黑白了吗!”
眼见这女子说话越发口无遮拦,宗家的人顿时坐不住了:“放肆!!”
霍向远的脸也沉了下来:“令狐姑娘此话我就听不懂了,是与对错都是你们一族在说,当时发生何事,我霍家也无人看见,若仅凭你一家之言便定人罪过,这又有何道理?”
“那便让他出来!我当面与他对峙!看他有何话好说!”云舒眼眶一阵发红,咬牙切齿,“霍宗主若是要证据,也可派人去他曾经的师门问上一问,问问他为何会被逐出师门!”
霍向远点头:“不牢令狐姑娘费心,我自会派人调查清楚。”
他又转头吩咐:“去将小宝请出来。”
“是!”
听他对张小宝的称呼如此亲昵,云舒脸色更是不好看,霍向远转回头来,又问:“我倒是好奇得很,据吾儿说,他与小宝是在一座山崖下头相遇,当时吾儿受了伤,还是被小宝所救,这才几天,怎的令狐家就得到消息,知道是吾儿将他带回了山门?”
云舒的师兄道:“实不相瞒,师妹云舒当日与张小宝相约蜀山一座山崖上方,师妹想与他做个了断,哪里知道那小子居然暗算师妹,师妹失手将他打下山崖,本以为对方已经死了,师妹便想将对方尸骨带回道侣坟前,也好有个交代,却没想非但未能找到张小宝的尸骨,反而捡到了这个。”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正是霍伏身上的玉佩,上面还刻有“霍”字。
“我们猜测或许是中途出了什么变故,让他遇到了霍家的人,于是派人前来打听,这才知道霍少主将他带了回来,这才冒昧前来打扰。”
霍向远点点头,并不多做置评,片刻后,二人一前一后行来,前面那个正是霍伏,他面上带着三分浅笑,如冬日暖阳,面庞温润如玉,但凡初见他的人都忍不住会赞上一声“好样貌”;而他身后跟着的则是张小宝。
张小宝穿着青衫,黑发懒懒束在身后,一缕发丝落在耳前,一路行来风灌满长袍,宽袖飘扬,令他那张娃娃脸多了几分恣意潇洒。
本该是稚嫩青涩的面容,却因换了里子而显出几分沉稳感,他凤目微调,目光快速扫过屋内众人,最后定格在怒目而视的令狐云舒身上。
“宗主。”霍伏给在座长辈行礼,端得是一派优雅,又姿态亲昵地将张小宝拉到身前,宠溺地牵住他的手。
张丰忍了,对着霍向远行了个礼。
霍向远笑了笑,让他们坐下,那头云舒却是忍不了了,见这人居然还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怒火烧毁了她的理智,一截软鞭出人意料地从袖里袭了出来,直朝背对自己的张小宝而去。
还未狠狠抽上对方的背,霍伏侧脸,背上长剑陡然出鞘,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握住了剑柄,轻轻一挡,将那软鞭挡了回去。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霍年让张丰坐下,转头眉眼一片冰冷。
“令狐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女子几乎尖叫。
张丰道:“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了。”
“可你没死!”
张丰掏了掏耳朵:“修道之人,成天嘴上杀杀死死的,真的好吗?”
令狐族人顿时暴起,齐刷刷从椅子上站起来,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
“行了,”霍向远沉着脸,看了一眼张小宝,见他面上波澜不惊,只得道,“都坐下,有话好好说,令狐姑娘也是,请注意你的言辞。”
怎么注意?杀人犯就在眼前!没有人有资格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辞!
霍向远不等令狐一族说话,抢先道:“张小宝,你认得这些人吗?”
“认得。”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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