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山河泪 完结+番外 作者:歌德斯尔摩
正文 第58节
山河泪 完结+番外 作者:歌德斯尔摩
第58节
虞楚昭一劲儿哼哼,一会儿勉强挤了两滴眼泪出来:“你可以让小爷爽完就结束的。”
项羽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出来,眯着眼睛老奸巨猾的:“谁让你整日在宫外头住着?不然习惯了就不会这般受不住了。”
虞楚昭也哼了一声,不理项羽的谬论,翻个身趴回床上,脸朝外侧躺着,闭眼小憩。
项羽翻身起来,跨过装死的虞楚昭。
虞楚昭偷偷撩起眼皮看项羽赤脚下床往桌边走,昏暗的光线中,那具身体犹如天神雕刻出来的杰作,忍不住又咽了下口水。
项羽眉头拧着,拿起杯子灌下两口凉水:“还不如不当这什么劳什子的皇帝,日日陪着你多好。”
虞楚昭懒洋洋的瞥一眼项羽:“小爷这不是在这儿么。”
项羽抬手将杯子续上热水,嘴唇贴着杯沿试了试温度,这才拿着杯子走回床边递给虞楚昭。
虞楚昭将项羽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心中热乎乎的。
项羽的眉头依旧拧着,还是不放过一直纠结的问题:“你天天都回去宰相府睡,又不肯留在宫里。”
项羽这话说的颇为怨愤,显是这些时日来憋的狠了,毕竟五年了,好不容易等到了人,却还是晚上抱不到。
自从虞楚昭回朝,封了相、赐了府邸,项羽便未曾能像从前那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想什么时候折腾就什么时候折腾了。
所以,项羽说话的时候还带了几分后悔——早知道就把面前这小子绑了,往宫中一藏,便可日复一日,哪里会落得如今这番地步?想抱一下还要找着借口把这丞相召进宫来。
虞楚昭笑嘻嘻的抬手戳项羽的腰眼:“小爷身为丞相,在宫里住着像什么样?”
项羽一脸凶悍:“也就李信敢这么谏言!爷给他调去守边关!”
虞楚昭大笑锤床:“谁昨儿才在朝堂上说当李大哥做亲兄弟的?刚给封了亲王的,这就要给人扔去守边关了?说好的君无戏言呢!?”
项羽面色铁青,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一脸不爽:“爷看他就是对你不死心!不让你住宫里还不是因为……”
虞楚昭擦擦笑出的眼泪,戏谑的打断道:“是是是,你眼里头,除了甘罗那长不大的,谁对小爷都没安好心。”
项羽叉着腿往床上重重一坐,鼻子往外喷气:“不然呢!?熊心那厮怎么说!”
虞楚昭哭笑不得:“你不是都给人留在会稽郡了?这山高路远的,还能怎么着?”
项羽嘴唇抿着,瘦削的侧脸一片阴郁,道:“爷就是小心眼!谁知道你在丞相府里头夜夜同谁一块厮混!?”
虞楚昭不说话了,板着脸横着眼睛看项羽,知道这厮八成是从哪里打听来了什么信儿。
项羽斜着眼睛偷瞄虞楚昭面上的表情,见他脸僵着,心头一突,犹豫着是不是该说点好话了,刚才他也是一时嘴快,不留意就把这吃醋的话说出来了。
谁知道虞楚昭下一会儿又爆发出一阵狂笑。
项羽面色变了几番,最后一把将然人按回床上。
这天,咸阳那最靠近甘泉宫的御赐府邸里头灯一夜未亮。
翌日早朝,帝王携丞相姗姗来迟,众人便看见新封的亲王一张脸都是黑的。
虞楚昭位列文官之首,和对面武官之首的李信面对面,便用口型道:“怎么了?”
李信黑着脸全然不搭理,虞楚昭只得讪讪的摸摸鼻子,当做什么都没做。
英布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倒是他身边的章邯一脸忧虑。
帝座边的近卫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项羽已经半起身了,想好了一会儿再给虞楚昭抓回去,却听见李信声音响起来:“臣,有本奏!”
☆、番外
项羽只好又坐回去,面色不渝:“说。”
李信看了眼虞楚昭,见他一脸懵懂简直恨铁不成钢,只得对项羽道:“新上任的匈奴王野心勃勃,屡次犯我边境,边疆百姓民不聊生。”
项羽眉头蹙起来,听李信之意,像是有出兵之意,但是眼下战乱刚平息,再起兵戈易惹民愤。
想到这里,项羽又是一阵烦躁,只想着不当这皇帝,带着虞楚昭浪迹天涯才好。
“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李信还欲开口,却见帝王不耐烦的一挥袖子:“退朝!”
虞楚昭追在李信后头跑了半晌,李信却跟没瞧见一般疾步往前。
虞楚昭没辙,知道李信这是不满自己昨夜留宿宫中,不合礼数。
“李大哥……”虞楚昭灵机一动,突然叫一声,接着就假摔,闭着眼睛等撞上大地。
果然下一秒就被一双坚硬的手臂搂住了。
虞楚昭心知计谋得逞,得意道:“李大哥!”
谁知道一睁眼睛就看见项羽放大在眼前的脸。
虞楚昭讪讪的扣扣腮帮子:“呃……”
项羽冷哼一声,甩了袖子大步离去。
虞楚昭傻愣愣的又去追项羽。
“你李大哥在后头!方向反了!”项羽头也不回,身影在错综复杂的宫墙之间转眼就不见了。
“你说这两人怎么这样!”虞楚昭狠狠一拍石桌,酒碗里的月光碎成一片。
甘罗叼着月饼哈哈大笑,末了一抹眼泪:“对不住,一听还是想笑。”
这三天来,虞楚昭两头讨好,却是两头都不落好,频频受气,每天都抓着甘罗诉苦。
虞楚昭磨牙,愤愤的原地转了两圈,最后一屁股坐下来:“之前小爷天天和李大哥在一块也就是商讨对付匈奴的法子而已。”
甘罗抹一把嘴上的月饼渣子,含糊不清道:“要我是项羽,我也急,怎么不找你姐夫呢避嫌的话,也有章邯,英布,钟离昧。”
虞楚昭挠头:“这不是因为李大哥秦朝的时候守过边疆么。”
甘罗无奈的摇摇头:“你这丞相当的,操心劳神,还要□□……”
虞楚昭本还没想,被甘罗一说立时悲愤了:“李大哥还不理我!”
甘罗道:“李信这人死心眼,认准了礼法,项羽不称帝,你们的事儿就干不着他的事儿,你不为相,也没关系。你和项羽那样子,快被传成昏君奸臣了。”
虞楚昭悲愤:“咋不说小爷篡权算了!”
甘罗笑着用筷子敲敲酒碗:“差不离了,你道匈奴怎有胆子进犯边疆?那是他们以为你有这个心,那便将是一场后宫,我呸,不是,是朝廷之争,中原又将是一场大乱,那便是他们可乘之机。”
虞楚昭听着点点头,深以为然。
一会儿,虞楚昭眼睛缓缓眯起来,突然露出一个狡诈的笑。
当晚,项羽和李信在丞相府门口面对面撞个正着。
李信犹豫一下,退后半步:“陛下。”
项羽漠然道:“不在朝堂,你我不必拘礼。”
李信垂眼:“礼不可废。”
项羽一哂,作罢,率先进门。
小厮一见帝王临驾,当即吓的一个激灵,慌慌张张便要行礼,被项羽喝住了:“不用通报,孤问你,你家主子呢!?”
小厮颤颤巍巍道:“回陛下,后院里头赏月呢。”
项羽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同时听见李信不满的“啧”了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旋即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错开视线,往后院走。
一路上项羽心中都涌动着悲愤,心道这小子居然还有闲情赏月!
理想之中,虞楚昭应该茶饭不思,可怜兮兮的想着解释,最不济,也该是天天被挤兑的暴跳如雷。
总之就是日子不好过。
这般想着,便又于心不忍,想着借中秋节来瞧瞧某个小混蛋,也算将这次的事情了结了。
但是,现实却是骨感的。
李信差不多也是存着这么个想法的,但是等到了后院,两人却都傻眼了。
后院里头只有醉醺醺的甘罗一只,虞楚昭不知所踪。
“不是说赏月么?人呢!”帝王的怒吼声响彻在丞相府。
一张纸从残酒下头飘出来,上头歪七扭八几个大字:“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咸阳城中赏月未睡的百姓凑在一处闲聊:“这又怎么了?刚才还见那丞相拎着虎符出城了呢!”
此时,城外军营突然接到一纸调令,紧急集合五千精锐骑兵,随丞相往北出关。
马匹蹬蹬,踏破黄尘。
翌日傍晚,虞楚昭便已经出了长城,虎符在手,一路无人敢拦。
关外,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虞楚昭对随后而来的众兵马一一部署,随后孤身上路,越过乌鞘岭,单骑前往漠北。
“你不是觉得小爷要篡位么,小爷就给你看看要怎么篡!”虞楚昭阴险的笑着,龇出一口白牙。
深夜,雁门关外狂风呼啸,漫山遍野回旋而去,宛若狼歌。
漠北,满地白毛风,积雪没马蹄,前路难辨。
军事力量和版图登顶的匈奴,军营连绵千里。
牙帐内,冒顿单于手指摩挲着刮的铁青的下巴,凶狠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说,有个汉人孤身进了漠北!?”
地下跪着的右大当户肯定的点头:“是属下亲眼所见。”
冒顿单于思踱着:“现今此人在何处?”
右大当户回道:“正在雁门外,不慌不忙的,不像是落难逃来漠北的,难不成是那中原人派来的奸细?要么直接杀了!”
单于道:“不可,先看看他今夜有何动作,盯紧了,若是有问题,便将此人就地格杀!”
雁门外,虞楚昭坐在一方巨石之下避雪,并不生火,倒是望着漫天大雪兀自出神。
漠北飞雪遮天蔽地,一片银白之中,只见一人一身雪白单衣,遗世独立。
众匈奴兵心中难免纳罕,不知此人是何来头。
虞楚昭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一派潇洒,可惜没一会儿之后就冻得瑟瑟发抖,想念项羽滚烫的身躯。
但是为了撑起架子给那些匈奴兵看,虞楚昭便死扛着。
夜渐深,风寒雪重,虞楚昭终于撑不住了,于是,发挥神棍做派,拍拍衣裳站起来,走进漫天飞雪之中,边走边朗声道:“你们单于可是夜不成寐?”
此话一出,一众埋伏在暗处的匈奴兵皆是大惊。
这些人手皆是单于的亲信,自然知道自己主子什么个情况,正是犹豫,却听虞楚昭又道:“大楚丞相虞楚昭,前来拜谒冒顿单于。”
冒顿单于坐在低矮的案几前,望着牙帐正中跳动的篝火,神色阴晴不定。
一会儿,牙帐门帘被从外头挑起来。
冒顿单于抬眼,只见跃动的火光照亮帐门口一眉眼如画之人。
那人长发披散着,一袭单衣,垂眼而立,静若处子,长长的睫毛在高挺的鼻梁两侧投下浓黑的阴影。
冒顿单于一愣,半晌方才缓过神来,知道这就是那大楚的丞相,心中不由的唏嘘,难怪那大楚的帝王能偏信一人之言。
“冒顿单于,在下虞楚昭。”虞楚昭未行礼参拜,只是浅浅一点头,便往单于面前走,丝毫没有对这残暴狠戾的匈奴王应有的畏惧。
冒顿单于又是一愣,眼见那漂亮的少年直接在自己对面盘膝坐下,自己居然生不出一点气。
冒顿单于示意虞楚昭自便,一边猜测虞楚昭此番来意,却不能从这少年郎身上看出分毫。
虞楚昭实际上困得要死,于是那平日里时不时流露出来的痞子本性不自觉的就收了不少,倒是真有了几分道骨仙风。
而冒顿单于,却是因着眼前人这番美人脸,硬是敛住了本身的暴戾和惯常的老奸巨猾,于是,落进虞楚昭眼里,他就是个英俊粗狂的美大叔罢了。
有时候,误会便是这么产生的。
冒顿单于见虞楚昭坐下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瞧着自己,便咳嗽一声,率先开口。
“听本王手下人说,你说本王夜不成寐?”冒顿单于试探道:“此话怎讲?”边说着边给虞楚昭斟上西域的葡萄酒。
虞楚昭望了一眼杯子,又观赏着注入的剔透的酒液,一边慢悠悠道:“夜观天象。”
冒顿对于中原人这些法术是听说过一些的,但是始终都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这回不知怎么的,这话从这么一个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少年嘴里说出来,却是叫冒顿先信了三分。
“漠北何来天象?”冒顿又问,将杯子往虞楚昭面前推过去。
虞楚昭并不接,懒洋洋道:“肉眼凡胎,未免一时被人间物迷了眼。”意思是,你们看不见夜空,不代表小爷看不见。
冒顿犹豫:“那……你可知本王为何夜不成寐?”
虞楚昭悄悄将冰冷的手夹在腿中间取暖,一边道:“老单于为何而死?你兄弟为何而亡?”
冒顿一愣,这些事情当真是天知地知,然后就只有他自己知道的。
老单于死亡对外都称作打猎中途出了意外,而他弟弟之死,也是他精心谋划出来的。
虞楚昭一哂:“自然是夜不成寐了。”
冒顿双眼迷成一条缝:“你从何处听说的?”这么说着,手却已经悄悄的摸向弯刀。
虞楚昭不冷不热的看一眼冒顿摸向刀柄的手,却居然神色嘲讽的酒杯拿起来抿了一口:“一直跟着你呢,你看不见罢了。”
虞楚昭说着便笑着往冒顿背后望了一眼。
冒顿顿时背后凉气直冒,眼珠子往侧旁微微转动,但是却不敢转头,既是怕背后当真有什么,又是怕虞楚昭趁机发难。
虞楚昭笑着将杯中酒喝完:“若是不信,明日便给你瞧瞧。”这回,不等冒顿说话,虞楚昭便接着道:“夜间阴气太重,恐怕此时叫你看不妥。”
冒顿神色莫测,半天后大笑:“那便明日再做分晓。”
☆、番外
夜深,虞楚昭正在账内熟睡。
帐正中间是熊熊燃烧的碳火,将里头的烤的暖融融的。
冒顿给虞楚昭安排了牙帐边上的独立帐篷,此处在整个匈奴大军军营的最中心。
冒顿之所以做出这番安排,一是怕虞楚昭捣鬼,二是怕虞楚昭逃跑。
虞楚昭倒是不介意在哪睡,当时他已经困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静谧的帐篷内只有炭火燃烧所出的轻微的“噼啪”声,床榻上,虞楚昭翻个身,习惯性的寻地方钻。
然后,他当真找到了一个舒适的怀抱。
依照着本能和习惯,虞楚昭便往那温暖源靠近,一边手上不干不净的在那人形床垫身上胡乱摸着。
几秒钟后,虞楚昭意识到不对,立刻一个激灵醒了——这个气味不对!另外,他已经出了咸阳,怎么可能被项羽搂着睡!?
虞楚昭眼皮小心翼翼的撩起来一条缝,火光中映入瞳孔的是一片□□的古铜色的健硕胸膛。
虞楚昭掂量一番,觉得和项羽的比起来还差点,没有项羽的肌肉来的结实。
冒顿低沉的笑声响起来:“怎么?你瞧着本王可还满意?”
虞楚昭顿时浑身一僵,装死不动。
冒顿道:“你留在大楚也不过是靠着这副皮囊受宠,跟着本王其实也是一样。”
虞楚昭被冒顿轻慢的语气气乐了,不装死了:“大楚好歹水土丰饶,你这疆土上有什么能叫留小爷下来的?”
冒顿单手搂住虞楚昭的腰:“本王不是叫你留这处……你本就想要那大楚的王位,不如本王出兵助你上了那王座,然后你和本王凑做一对如何?”
虞楚昭心道,这冒顿的心也够大的了,这种话也能说的出口,这不就是摆明了要大楚归附于他匈奴?
虞楚昭也不动弹,只是由着冒顿搂着自己,脸扬起来,对着冒顿吹了口气,懒洋洋道:“不好,若要篡权夺位,也用不上单于你帮忙。”
冒顿也不气恼,接着火光看自己怀里搂着的英俊少年,笑道:“你口气倒是不小,这么有底气?”
虞楚昭打个哈欠,一脚将冒顿从床上踹下去,翻身趴在榻上,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冒顿单于的面色顿时阴下来,翻身起来,但是还未等得及他发难,便听见虞楚昭道:“小爷到底怎么来的底气,单于明日便知晓了。还请单于回牙帐歇息,莫在小爷这处招惹了更不干净的东西。”
冒顿单于一愣,这回是当真惊疑不定了。
本来对虞楚昭的能耐半信半疑,觉得其不过是个以色侍人之辈,于是对虞楚昭所谓的那“明日见分晓”也不以为意,但是虞楚昭刚刚几句话却真的叫他心里犯毛了。
冒顿桩子似得站在床榻边上不动,阴狠的盯着虞楚昭,但是一会儿后竟然看见那床榻上的人就这么睡着了,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是否在此处,只得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虞楚昭靠自己的神棍本事混得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又忍痛拒绝了一个送上门来的肥美的烤羊腿,原因无他,不过是为了保持自己道骨仙风的模样。
在来之前,虞楚昭便已经做好了打算,一切糊弄人的事物均已准备妥当,不选择昨夜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小爷实在困的不行。
晨光初露,牙帐两侧匈奴兵卒被要求退开几到十丈之外,这些冒顿单于的亲信均是云里雾里,不知单于在帐中和那年轻的中原少年在一起做何事,反正就是神神秘秘的。
“镜花水月,要不要看看?”虞楚昭一副神棍的模样:“那些在你身边的东西,都能被看见。”
虞楚昭负着手站在牙冒顿单于面前,眼眸清亮,神色中带着几分傲然、几分透彻,依旧是一袭单衣。
冒顿见虞楚昭这模样,实在拿捏不准这人到底是何来头,将信将疑:“怎么个看法?”
虞楚昭将一张薄薄的白纸展示给冒顿单于过目,道:“你想看,便将这白纸放进水里去,再拿出来,你便能瞧见了。”
冒顿将白纸从虞楚昭手中抽出来,瞧虞楚昭没半点要反对的意思,心中又是一阵打鼓,难不成自己身边当真跟着自己父亲和兄弟的怨灵不成!?
虞楚昭在这个匈奴首领的目光中没有一丝胆怯的样子:“单于若是想看,便请照做。”
冒顿垂下眼睛,狐疑的打量手中的白纸,想在其上找到一丝一毫的蹊跷,但是却是徒劳。
“若是单于不想被人看见,那小爷先退避也无妨。”虞楚昭大度的一挥袖子,站起身来,转身便往牙帐外面走。
冒顿却突然道:“慢……”
虞楚昭步子停顿一下,扭头,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毕竟是单于您的私事……若是看见了什么,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虞楚昭这么信誓旦旦的一说,冒顿顿时就有点慌了。
他冒顿是一统西域的霸主,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功绩堪比那中原的秦始皇,但是有些事情总归是在他控制范围之外的,比如说鬼神之事。
其实虞楚昭心中有数,鬼神之事实际上是谁心中都存着忌讳的,这不光是中原人如此。
于是,话虽是这么说,其实就是等着冒顿自己开口叫他留步。
果然,冒顿面上一阵白一阵黑的,但是最后还是如虞楚昭所料,开口道:“无妨,你留下便是。”
虞楚昭脚尖一转,转身重新走回冒顿单于身边,面上却不显得意,依旧保持一副淡然模样,不让自己昨夜出场设定的人物走形。
“单于若是心存顾虑,大可不必看,这种事情,有时间知道了未必就比不知道的好。”
此话一出,冒顿心中更是没底。
实际上,他既怕虞楚昭当真有几分本事,那对他扩张而言绝对不利,但是他又怕虞楚昭没本事——那他夜夜被亡灵困扰之事便是无法解决了。
于是,出于极端矛盾状态下的冒顿咬咬牙:“本王看看就是。”
虞楚昭对着身边早已准备好了的一铜盆的水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单于放心,若是当真有问题,那小爷也能帮您将问题解决了。”
单于手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定定神,将那白纸浸透到铜盆里头,顿时头皮炸开了,吓的倒退一步。
虞楚昭却是原地站着,面上纹丝不动:“单于可是瞧见了一青面獠牙的厉鬼,还有一白面无五官的恶鬼?”
冒顿单于惊愕:“你,你如何知道?”
虞楚昭心中狂笑,他当然知道那被冒顿浸透在水里的白纸上出现的是什么——那上头的全都是他画出来的,至于那无脸男,不过是他实在没时间画,干脆涂了个大白脸。
但是面上,虞楚昭却是分毫不显,对着冒顿淡淡一笑:“那青面獠牙的便是老单于,至于那没有脸的,就是你的弟弟。”
冒顿惶急道:“那现在如何是好!?”
虞楚昭下巴往那铜盆方向抬了抬,轻描淡写道:“现在他们已经被小爷锁进了这张纸上,你将那盆里的纸捡出来,交给小爷便是。”
冒顿单于不禁又往退开一步,脸不断的在铜盆和虞楚昭只见来回转动着,似乎那铜盆变成了最为恐怖的存在,硬是让这个驰骋沙场的匈奴王迈不动脚步。
虞楚昭知道必定是这样的结果,便自己上前一步,背对着冒顿伸手从铜盆里将那白纸拎出来。
冒顿吓的又是一退,面色骤然惨白:“不要!”
虞楚昭却不管冒顿如何,手下极快速的将藏在袖子里头的白纸抖出来,同时将那浸湿在铜盆里的纸往袖子里一塞,再用藏好的火折子轻轻一划。
冒顿单于后头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来,便看见一团火在虞楚昭从手中骤然腾跃出来,立马又是一惊,完全不知这火是怎么生起来的——更何况,湿的纸又如何能点燃起来!?
虞楚昭却是指间燃着火,风轻云淡的的对冒顿单于笑:“单于不必紧张,这样可就结束了。”
随着虞楚昭话音落下,白纸已经燃尽,须臾间被吹进牙帐内的风一扫,不留分毫。
冒顿长长嘘出一口气,好似那团火真的将他的心头大患烧没了一般,擦一把额上细密的汗水,中原人一般对虞楚昭一拱手:“多谢。”
虞楚昭心中得意洋洋,面上却装出一副谦虚模样,拱手行礼:“举手之劳。”
冒顿眯着眼睛打量虞楚昭,意味不明。
虞楚昭也侧着头打量冒顿表情,不知道冒顿究竟是何意,便想等他先开口。
冒顿摩挲着一圈性感的胡茬,声音放软:“留在这处,本王管你好吃好喝,不用你花心思想着讨好,如何?”
虞楚昭嘴角顿时一抽,他本意是叫冒顿知道自己的本事,好叫他收了骚扰大楚边境、进攻大楚的想法,未料到这人居然会想叫自己这个大楚相国留下来。
虞楚昭正是哭笑不得,却又听冒顿下一句:“中原人最是喜好相互攻讦,你就算非为以色侍人之徒,也定然被污蔑为妖邪。”
冒顿老神在在,伸手将虞楚昭搂过来,指关节挑起少年俊挺的脸:“考虑考虑,如何?”
虞楚昭心道这匈奴王到底是心有多大,刚解决了心头之患,就已经开始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就不怕自己再将那两个“厉鬼”放出来?
虞楚昭干笑两声:“单于说笑……依小爷的本事,自然不怕遭人攻讦。”
冒顿却不将虞楚昭的回复当回事,只是简单道:“这事儿,你先考虑考虑再说……若非遭人排挤,又如何来这漠北散心?”
冒顿说着就露出一丝笑来,自以为是拿捏准了虞楚昭。
虞楚昭后槽牙相互摩了下,心道反正“主菜”还未上,便陪着这自大的冒顿玩两日再说。
这日,关外集市上出现了一高大的黑衣男子,并非匈奴人的长相,却也是高鼻深目,此人一脸冷峻,纵然未负兵戈,也一眼就能叫人认出来是个练家子。
而此时,虞楚昭正披着一袭洁白的狐裘,周身满满当当的围着一众匈奴武士,大摇大摆的在集市上晃悠,一副就要准备横行霸道的模样。
☆、番外
塞北荒漠飞雪连天,却见集市角落中的黑衣男人衣裳单薄,却无半点畏寒之色,通身有股大漠男儿特有的血性豪情,却又暗藏着大漠武士身上没有的威严霸气。
这样的男人惹得热情的匈奴女人也忍不住频频侧目,心中猜测这英俊的中原人为何来到漠北。
顺着那黑衣男人的视线望过去,便看见熙熙攘攘的集市中心晃荡的那一眉眼如画、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只见那少年所过之处,街道上的匈奴人均是忙不迭的避让开,在其身后议论不停。
众人皆知这被一干匈奴王护卫围拢在中间的,便是眼下正得宠的中原少年。这半月来,那冒顿单于对这个少年可以说是恩宠有加,看看那一干亲卫兵,便能知晓一二。
“那便是冒顿单于的新宠?怎么是个男的?这连大月氏上供给阙氏的裘皮都给这中原人做衣裳了?”
“可不是,听说冒顿单于想拉拢这人……”
“依我看,这哪里是拉拢,分明就是摆明了要宠幸……”
集市上众人议论纷纷,高大的黑衣男人脸色越来越差,视线寒刃一般刺在那大摇大摆的少年身上,依稀间,他又看见了那吴中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
虞楚昭正享受着做恶霸的感觉,想着要在这匈奴的地头上做做那什么为非作歹的事儿,譬如说调戏调戏良家妇男什么的,突然背后就起毛了。
虞楚昭登时浑身一寒,打了个寒颤,心虚的扭头去看,但是却只看见背后拥堵的的异族人。
“大白天的……”虞楚昭心中咕哝,危机感瞬间飙升,几秒之后又猛的回头,还是没有异常,这才将颤颤巍巍的小心脏重新放回去胸腔里头。
但是此后的行程中,虞楚昭却是心不在焉了,总有种被人盯梢的诡异感,于是整个人都蔫吧了,再提不起那为非作歹的心思来了。
“怎么回事?”虞楚昭心中暗想,一边装作不经意的四处瞄,但是理所当然的未找到那视线的之主人,于是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只想着要早些结束了漠北的事情赶紧回咸阳去才好。
直到晚间,被冒顿单于请到了牙帐里头,虞楚昭这才明白白日间的巨大的不安是怎么来的。
适时,虞楚昭一副就要被狠狠干了的表情,一张脸皱着,只觉得自己菊花狠狠一抽,瞬间觉得路都不会走了。
虞楚昭战战兢兢再抬头,希望自己是产生了幻觉,但是现实却毫不留情的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只见牙帐内上首坐着一满脸阴沉的男人,一身玄色衣袍,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儿的不是项羽又是何人!?
项羽一脸阴霾,视线上移到虞楚昭的脸,那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来一点,危险十足的紧紧盯着不放。
虞楚昭披着一身雪白的裘皮斗篷呆立在牙帐门口,活似一只被鹰盯住了的兔子,一动不敢动的,眼珠子却在眼眶里滴溜溜的直转,项羽一看就知道这厮是想找借口、找理由开溜了。
可惜,冒顿去是没给虞楚昭这个机会。
冒顿见虞楚昭出现,立马男人味十足的勾起嘴角,摩挲着下巴对虞楚昭道:“本王等你等的可心焦。”
虞楚昭只得将准备开溜的脚步定住,配合的露出一抹熟稔的微笑:“不敢不敢,有事耽搁了。”心中却抓狂的呐喊:“小爷和你不熟!莫要这个表情!”
项羽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漠然道:“单于和这人关系倒是要好的很。”
虞楚昭刚想否认,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听见上首的冒顿单于大笑:“是了,本王素来喜好美人,这位美人可是本王的座上宾!”
虞楚昭顿时如遭雷劈,一脸绝望,对着项羽嘴唇开合几番,绞尽脑汁想要做出解释。
但是为时已晚,冒顿显然和虞楚昭没一点默契,这时候几步下来,一手搭上了虞楚昭的肩膀,丝毫没有感觉到虞楚昭的僵硬一般,搂着虞楚昭往项羽身前带。
虞楚昭看着项羽离得越来越近,恨不得脚底生根,一脸的生无可恋。
项羽微微仰头盯住虞楚昭慌张的脸,嘴角一扯,无声的嗤笑,虞楚昭立马就蔫儿吧唧的了,被冒顿搂着,一脸倒霉相对着项羽。
“这位便是大楚的丞相虞楚昭。”冒顿深沉的目光从鹰钩鼻子上方投射下来,瞧着项羽,一边将怀里的虞楚昭往项羽身边推过去。
项羽没抬手接人,由着虞楚昭一个踉跄扒进自己怀里,旋即反手将人轻轻一推,眉头拧起来:“单于这是何意?”
冒顿却只是摆手自己重新回去座位上坐下,长出一口气,单手撑着额头,一副酒意上涌的模样:“不过一时手滑而已。”
项羽“嗯”了一声,不知何意,单手持酒杯遥遥一举,算是敬酒,自己率先仰头一口饮尽,旋即,视线又重新扫向虞楚昭。
“如坊间传闻,却是眉眼如画,漂亮的紧。”
冒顿拍案大笑:“英雄所见略同,英雄所见略同呐!”
虞楚昭心中火大,却又没法发泄,只得自己在项羽身边站好,讪笑两声,对着项羽抓耳挠腮。
项羽则一脸冷峻,带着种叫虞楚昭胆战心惊的狠戾,只是不知道这狠厉对着上首坐着的冒顿单于还是对着虞楚昭。
冒顿给虞楚昭赐座,好死不死的就在项羽身边。
虞楚昭怨念的盯着冒冒顿,僵着脖子,同手同脚的落座,然后就盯着面前案几上的盘子不动,不敢看旁边的项羽。
冒顿嘴角勾着,瘦削的脸颊上带出几道刀刻般的痕迹,对项羽举杯:“这大楚丞相可是了不起的人物,文有他,武有你,本王一统中原指日可待!”
项羽不动声色的开口道:“爷知道他的厉害,这丞相可是大楚朝廷里头的名人。”
冒顿不知有没有听出项羽的言外之意,又将虞楚昭大肆夸奖一番,言语间全然是和虞楚昭的亲厚。
项羽倏然笑道:“如此,看来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视线从冒顿身上转回虞楚昭身上,眼神高深莫测:“有幸在此近距离接触这大楚丞相,还当真是三生有幸。”
虞楚昭几乎是哀求的看着项羽,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想也知道,项羽不可能用了本来的身份来会冒顿单于,只得从嗓子里头费力的憋出一句:“嗨……”
项羽嘴角抽搐,迅速抬手喝酒,不理虞楚昭的招呼。
冒顿眯着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本就知道这两人相互认识,但却不知两人关系如何,见眼前状况也不以为意,反而笑道:“这位是大楚悍将英布,想来二位都是熟识的,英布这次前来,便是投了我匈奴。”
虞楚昭暗地里白眼直翻,心道:这可不是来投你匈奴的,倒是来要你小命的!
嘴上却只得道:“知道知道,本来就是故交。”一边恭恭敬敬对项羽抬手行礼。
项羽却只是将下颚冲着虞楚昭的方向一扬:“却是故交。”一个“故”字念的咬牙切齿。
虞楚昭头晕眼花,只看见项羽那一排白牙,觉得跟要吃人似得。
冒顿单于此番设宴,算是给“英布”这新来的大将接风洗尘。项羽全程一张面瘫脸,对被扔在身边作陪的虞楚昭视而不见。
虞楚昭则是一顿饭吃的心惊胆战,食不知味,频频给项羽敬酒,真真和赔罪一般。只可惜项羽酒是照常喝,但是依旧是不理虞楚昭。
等到席散,虞楚昭装作一副不胜酒力的模样,自顾自便要开溜回自己帐中,却听得项羽道:“爷今夜和那相国住一起就好,单于不必特地准备营帐。”
虞楚昭一个“不要”差点就脱口而出,但是一眼瞄见了项羽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的面色,这两个字就出不了口了。
冒顿眼神在虞楚昭身上一瞄,见其面无表情,便笑着吩下去做出安排,一边颇为暧昧的对项羽点点头:“自古英雄爱美人,本王也是如此,理解理解!”
虞楚昭差点一头栽倒,心说这话说的简直了,一边小心翼翼的转着眼珠子瞄项羽。
只见项羽两眼刀子似的在冒顿身上剐过去,末了又给了虞楚昭一个阴测测的眼神。
虞楚昭两腿发抖,几乎要站不住,刚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便听见项羽道:“可惜有时候美人却不见得爱英雄,有的美人阿猫阿狗都要去招惹。”
虞楚昭登时两眼一黑,心道:吾命休矣!
“爷怎么不知道,冒顿好你这口?”项羽微阖着双眼冷嘲,瘦削强壮的身躯泡在蒸汽缭绕的浴桶里头,背对着隔断的屏风。
虞楚昭脑袋迅速撤回屏风后头,心惊肉跳的往门口溜,想着要么今晚干脆找个能露宿的地方凑合凑合。
可惜,脚尖还没出的了门口,就听见项羽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又要哪里去?想去找那个匈奴王睡不成!?”
虞楚昭忙道不敢,一边就床上爬,忙不迭的把自己卷进被子里,一片黑暗中,光听见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声。
项羽冷哼了一声,低沉的声音穿透了被子:“你倒是荤素不忌,哪哪儿都有你。”
虞楚昭闷在被子里头,忙不迭的否认道:“其实不是……”
项羽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一会儿,虞楚昭便听见了出水的声音,立马心跳又是加速,和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似得,两只耳朵竖得比兔子还长,专心听项羽的动静。
项羽就要过来了,虞楚昭当机立断,觉得还是装可怜来的管用,于是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将被子一掀:“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小爷这是忍辱负重来着,好保大楚几十年平安啊!”
项羽单手将虞楚昭扔回床榻上,眼珠子都是红的:“卖身来换?”
虞楚昭抖了抖,知道这事儿是没完了,咬咬牙两眼一闭,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绝对没有!不信你检查就是!”
☆、番外
冒顿耐着性子等了三天,却只见到了项羽从营帐里头出来。
“虞楚昭呢?”冒顿终于忍不住问。
项羽漠然:“听闻单于乃是匈奴最勇猛的武士,打一场,爷便告诉你。”
冒顿眯着双眼,转身往校场走:“正好叫本王瞧瞧中原武艺。”言语间轻慢的意思明显。
项羽无声的哂笑,大步走在冒顿单于后方,跟着往校场中去了。
另一厢,虞楚昭趴在床榻上抱着枕头蔫儿吧唧的,腰部往下就和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虞楚昭抱着枕头艰难的将自己翻个面,牙缝里嘶嘶的抽凉气,哭丧着一张脸,心中悔不迭。
三日前,那所谓的检查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这深切的教会了他一个道理——吃醋的男人惹不得,更不能给他“检查”的机会。
门帘被挑起来,于阙氏拢着貂皮披风进来,望着床上趴着的少年似笑非笑的。
虞楚昭僵着脖子对上于阙氏的眼,干巴巴道:“夫人来做什么”
第5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8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