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综]爱丽丝的冒险 作者:liceelly
正文 第3节
[综]爱丽丝的冒险 作者:liceelly
第3节
有栖这次似乎听懂了我所说的话的意思,他用并不纯熟的英语向迈克尔问好。对方则笑着敬了个礼。
“我们也算是朋友吧,你怎么不领着我也逛逛巴黎?”
“这个嘛,大概是因为你舞跳的太烂,吻技也不够好吧。”
我半开玩笑的揶揄他。
“这可不是短时间能提高的玩意儿。莫格尔,找个时间也带我去看看塞纳河的夜景如何?”
“这就要看你下回表现怎样啦。”
我随口敷衍了他几句,答应下次碰到他会请他去酒吧喝一杯苦艾酒,便扯着有栖顺利地摆脱了他。
令我惊讶的是,此时有栖却先是东张西望了一下,之后小声问我:“娜迪亚小姐,那个人是你的男朋友吗?”
“不是的。从前见过一两次,其实不算有什么深交呢。”
他大概是听到我们讨论亲吻的话题就误会了吧。看着眼前男人惊讶的表情,我不由得玩心大起。
“像我这样单身的巴黎姑娘,每个都有几个这样的情人呀。否则漫长的寒夜也显得太冷清了。”
我故意用挑逗的语气说道。正如我所料想的那样,他那本来在过往回忆的煎熬下显得有点苍白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
真是太可爱了。我满足的在心中悄悄喟叹了一声,正打算岔开话题,却没想到他惊诧的说:“娜迪亚小姐居然是单身的吗?”
“我还以为娜迪亚小姐正在和矢吹君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呐。”
清冽的泉水不断从恶龙的嘴中涌出,飞沫触碰到执剑的圣米歇尔所在的石壁上,和着街头流浪乐师手中曼陀林柔婉的乐动,发出叮咚的轻响。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脑补eno桑、神户和遇到急事的矢吹小哥开着车在马路上遇上了的话,谁会先撞到路边的树上。果然还是eno桑吧,毕竟其他俩人至少是能够用正常的方式开车的。
☆、文化差异
刚说出那句听上去很像质问的话,我就开始后悔了。
其实,我只是想要让娜迪亚小姐稍微顾虑一下矢吹君的感受而已。
那天,我在娜迪亚小姐和矢吹君的面前,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最近的经历讲了出来。然而为娜迪亚小姐所不知道的是,之前矢吹君已经找过我了。他拜托我一定不要对娜迪亚小姐说出他是死神之类的话。
“这件事请不要让娜迪亚知道。请告诉她,我只是一个天生拥有死神之眼能够看到死神的人类而已。之前曾因为偶然的机缘见过thorez。” 他这样恳切的说道,虽然脸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我之前听说过世界上真的存在着生来就有死神之眼的普通人类,所以这个谎言编造的倒也不是毫无根据。但真正向娜迪亚小姐说谎的那一刻,我还是有点心存愧疚。幸好最近我发现,原来自己也曾经是拥有着能拿奥斯卡奖一样的演技的男人啊。
“作为交换——”他随意的从桌子的抽屉里抽出了一个大号的黑色笔记本。也只有真正的死神会以这样随随便便的态度对待笔记了吧。他示意我触碰一下面前的笔记。
“这样一来,我就怎样都无法在你面前隐藏自己的行踪了。”他说道。
“请问,矢吹君是死神的话,不应该只有触碰过笔记的人才能看得到你吗?”我忍不住问他,他把大得有点吓人的黑眼睛转向我,说:“虽然我从来都很难认同逻辑推理是得出结果的唯一途径,但是这里你确实犯了一个逻辑上的错误。你试图从‘持有者可以认出笔记原本持有者死神的样子和声音’推导出‘只有持有者才能认出笔记原本持有者的死神的样子和声音’,而这种推论在逻辑上是错误的。”
听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啊。难道有时在想问题时缺乏逻辑就是我当年没有通过公务员考试的原因吗?
“死神可以让任何人看到他的任何样子。不过,他们并不经常愿意这样做。”
“请问——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不屑吧。矢吹君简单的回答,根本没有给我反驳的余地。
“还有一个问题——”
我用相对郑重的语气问:“我和娜迪亚小姐的偶遇是不是…影响到你们了?”
不论怎样想,眼前这位死神刚刚见到我和thorez时的态度,都太不自然了些,让人不能不产生怀疑。
矢吹君沉默了片刻,然后蹙了蹙眉,说。
“也许。”
“真是太抱歉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你必须留下来才有可能补救。我并不是在责怪你,也不能说极其确定是你影响到了娜迪亚,但是与你的偶遇确实很可能对娜迪亚产生了某种影响,而且想要消除这种影响恐怕不易。”
thorez又在无节制的大笑了,好像对于我们的苦恼感到很愉快。
“那么,我可以做些什么呢?”
“就像你本来打算的那样行动。我会在旁边观察你的出现对娜迪亚到底产生了什么影响,虽然娜迪亚听到大概会生气,但这件事我也希望她不要知道,请你严守秘密。”
结果就是,不论和娜迪亚小姐一起走到哪里,身后三十步之内一定会漂浮着一个面部呆滞的白色死神。矢吹君相当有风度的与我们保持了一点距离,而且一直试着只用眼角的余光扫向我们这边,他大概也觉得跟得太近会非常像偷窥狂吧。但这着实还是相当尴尬啊。
面对这种诡异的情景,唯一能安慰我的,也许只有终于看到了作为死神的矢吹君褪去伪装之后与硫克他们相似的样子。
果然死神其实长得都是相当抽象的啊。
我渐渐有些明白他不愿让娜迪亚小姐知道关于他的身份的真相的原因了。
可是,娜迪亚小姐却看不到身后的矢吹君。所以,尽管我觉得面前的场面相当不舒服,她却浑然不觉。
她甚至还当着矢吹君的面与那个说英语的男孩调情。我开始有些担心她这样的举动会影响她和矢吹君的关系了,所以才会忍不住想要旁敲侧击的提醒一下她。
没想到娜迪亚小姐好像被我的问题吓了一跳。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说:“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呀。”
难道真的是文化差异的问题吗?这不是非常明显嘛。
“因为你跟我说过啊,你每周都至少会去矢吹君家里一趟,矢吹君每周也至少会去你家一趟。你早就带他见过你父亲了,你父亲很欣赏他,经常邀请他到你家里吃饭。你们每星期都有好几天会在塞纳河畔一起散步聊天,聊到凌晨一两点都是常态。这样不是非常明显吗?”
娜迪亚小姐又眨了眨眼,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干脆停住了前行的脚步。
“有栖,我记得几年前你跟我说过你有一位对变态性癖颇有研究的朋友,是这样吧?”
她说的是火村。然而我记得自己当时明明列举了一大堆火村的优点和他擅长的领域的。没想到娜迪亚小姐竟然只记住了这听起来最奇怪的一条。
“是啊。”
“你和他是很好的朋友吧。”
“是——不过——”
“你是不是每周至少会去他家里一趟,他每周也至少会去你家里一趟?是不是你对他的家庭状况乃至他养的宠物都了如指掌,连他的住所的房东婆婆都很欣赏你?”你们是不是经常住在彼此那里开着灯聊天直到凌晨一两点都不睡?“
好像从前确实是这样的。如果不是…
“所以你们也在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
我竟无言以对。
事实上,说到这里,我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暗淡起来,无力再与娜迪亚小姐继续辩论下去了。
虽然不是在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但我和火村的关系,确实早就超乎普通友人了吧。这是一段多么令我感到快乐的情谊。但现在,我却没有资格再去拥有它了。
明明知道这样做是最合理的做法,但是每每想到这点,心里还是会觉得很难受,好像一下子吞掉了一块烧热的烙铁似的灼人。
娜迪亚小姐的态度渐渐也平静下来了。我们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快到咖啡厅的时候,她突然用极小的声音郑重的对我说:“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样说,惹你伤心啦。”
其实我并没有怨她,我不该把自己的行为导致的结果归咎于任何人,而且她也并不是故意这样讲的。
从几年前刚认识她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娜迪亚小姐是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子。
她有的地方——非常像妆裕。
我很感谢她没有因为我过去做过的事而感到厌恶。但是妆裕——大概永远不会原谅我了吧。
娜迪亚小姐又闷声说:“我和驱只是朋友。”
“我明白啦。”我回答
“因为他根本就讨厌女人。”她突然又说。
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说法。我回想了一下死神先生之前对于娜迪亚小姐的态度。怎么看都不是讨厌她的样子啊。
“他跟我说一切异性恋都是恋母情结。”
娜迪亚小姐气鼓鼓的说。
“哈?”
不论如何,对一个女孩子说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过分。不过矢吹君的话——
我不禁想起自己之前问他为什么要选择以日本人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结果他用呆板的声音向我科普了一个小时日本的武士道精神与死亡的关系以及人们对之进行过的种种哲学阐释,从《叶隐闻书》到新渡户稻造对武士道的误读,再到三岛由纪夫,简直让我怀疑自己根本就不是日本人。像这样的人,说出什么话都是可以理解的吧。
“不论对他暗送秋波也好,态度忽明忽暗变化不定也好,用比较引人遐想的语言逗弄他也好,就算故意靠到他肩膀上,他都无动于衷。”
所以,娜迪亚小姐是把这些方式都在矢吹君身上试验了一遍吗?
“就连请他一起看电影,他看得时候都故意摆出一副真无聊的样子,简直太惹人生气啦。”
“是什么电影呢?”我猜想可能娜迪亚小姐选择的是一部只有年轻女孩子才喜欢的电影吧。
“就是法日合拍的那部《感官世界》呀。”
她无辜的说。我觉得头脑一阵晕眩。
那个电影我看过的。就是因为大四时为了找寻创作灵感到火村的公寓和他一起看了这部讲述著名的阿部定事件的电影,听他全程以冷峻的态度评析里面种种劲爆的画面所反映的心理状态,我才发觉他对于变态性癖有多深的了解的。
那个电影——好像是位列全球十大禁片的行列吧。
这一刻我对于距我们四十步的死神君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同情之感。
“虽然我不太懂得爱情到底该是怎样的,不过这与躺在一个温柔的男人怀里安稳的睡着也没有多大差别吧。”
也许这真的是文化的差异吧,她的观念与我这个把青春和爱情作为的第二卖点的日本家理解的爱情可完全不同呐。
她又说:“驱就像是司汤达笔下的人物,他喜欢的是那种本质性、简明的东西,把自己局限于主观世界之内,将世界上其他所有东西都视为多余的部分。然而,正是因为日常的存在,世界才成其为世界啊,想要突破自我的世界的局限,唯一的途径大概就是回到生活世界。可我想他永远不会明白这点。”
我做不了于连的玛蒂尔德,至于德瑞纳夫人就更靠不上边啦,又为什么要爱这种比起做人更想做一棵树的人啊。她略带讽刺的这样说着。
但我还是觉得,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只是因为失望吧。
下意识的转过头去望了一眼死神先生。他——居然已经不在那里了。
☆、拉马克街的夜雾
走出地铁站,我拎着米色的手提包往拉马克街走去。寒冷的风吹乱了我的长发和系在脖子上的蓝丝巾。深夜的小巷幽深而寂静,只有忽闪着的街灯以不稳定的光亮照映着我的脸,顺便将我宽大的浅灰色风衣衣摆的影子投射的很长很长。远处,教堂的尖顶在黑暗中静默着,那是蒙马特公墓的方向。
我的思绪仍旧停留在对于昨天遇到的事的思考之中。
“之前那一阵子,我一直为我写得系列应该怎样结局头疼不已。朋友开玩笑说我发愁的是中的女主角该和哪个人在一起的事。嘛,虽然我当时说这并不太要紧,但其实还真有点为此感到心烦呢。”
这家名叫“花神”的波西米亚风格的咖啡厅内总低回着某种适合于玄思和艺术的气氛。也许正是受到这种气氛的感染,邻桌的几个男人正小声谈论着蒂利希,而有栖则向我说起关于的事情来。
“你说的一定是之前你送给我的那本里的那个女孩吧。我记得她叫有马麻里亚,名字相当奇怪呢。”
读那本时,我倒不太很喜欢有栖笔下那个姑娘。她显得面目模糊,似乎成天放任自己沉溺在奇特的矫情之中。于是我把这样的看法告诉了有栖
“写她的时候我其实投入了相当多情感。虽然效果不佳,但是在塑造人物的方面确实尽力啦。在写到那个与我同名的学生的时候,我则会把自己代入那个人,替他编造一段惊险的经历。当然,那时我不知道自己经历的事比在里写的东西还严重得多。”
有栖低下纤小的头颅,安静的啜饮了一小口开胃酒。
“我想要把他们写成一对快乐的学生情侣,但是写着写着却发现好像有点不太对啦。麻里亚开始和我笔下的侦探一起冒险,一起寻找凶手,一起哼喜欢的音乐,甚至互相倾吐深藏的秘密。气氛怎么看都很像恋爱。所以我才会超级头疼该怎么处理才好。结果麻里亚因为在情感上摇摆不定受了不少非难啊。”
我倒是一向认为,任何姑娘都不可能不为有男人为她倾倒这一点而感到高兴。至少我自己就非常享受几个青年因为我而争风吃醋的感觉,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故意挽起哪个美青年的胳膊在驱的面前晃过,调皮的想要看他会不会嫉妒。虽然近年来这种幼稚的心绪有所收敛,但仍旧会为别人对我的魅力的赞美而得意。这样想一下的话,似乎也就不那么讨厌麻里亚了。
“那么最后你怎么办了呀?”我饶有兴趣的问他,他的脸上露出了苦笑。
“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看来,我大概也不会再有精力写出那个系列的结局了吧,其实大纲都列好了啊。不过实际上,虽然我在这里为了怎么往下写而烦的不行,但如果真的让麻里亚来选择,果然她还是会选江神吧——就是那个侦探,虽然她也很喜欢有栖就是了。”
“这样一来你可是让自己在里失恋了啊。”
“不不,那个大学生和我本人还是有差异的。不过,想到自己可能会依照麻里亚的心愿让那个孩子再次失恋,还真是觉得蛮对不起他。但我还是觉得麻里亚想要选择的人不是他。”
因为江神才是她全心信任并想要去了解的人啊,这样的感情才是情人之间的感情啊,而那个孩子更像她的同龄玩伴一点吧。有栖这样说着,咬了一小口巧克力面包,不小心在脸颊上粘上了巧克力酱。他急忙用餐巾擦拭干净,并羞涩的冲我一笑。
“陷入恋爱的时候也许根本就不会想对方是不是符合自己的理想,一开始可能以为只是意外而来的短暂缘分,但糊里糊涂的经过多年相处之后,却怎么样都不想和对方分开了,然后就会觉得,也许真是是命中注定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呐。”
我清楚的知晓,有栖可是个年过三旬的单身男人啊。可看他怀念的神色,却又好像是在思念某个特定的对象。隐隐约约的怀疑涌上我的心头,但我明白自己不应该问这一类问题。毕竟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密切到这样的程度。
“啊啊,不过这只是我的看法啦,娜迪亚小姐应该不是这样想的吧。”
他小心翼翼的说,大概是想起了刚刚在来路上我们之间气氛不怎么融洽的那段对话,担心我觉得他的观念太陈腐吧。实际上我也只是不快于他说话太直白,加上想起驱多年来暧昧不明的态度,那时才忍不住会语带讥讽。
“你的观点听起来暗中和《会饮》里的阿里斯多芬的看法有点类似。虽然在自己的作品中阿里斯多芬似乎一直倾向于用一种反讽式的态度对待哲学和道德家式的悲剧,但柏拉图却偏偏把他描绘成了一个充满诗性的真正诗人,远过于阿加松的陈词滥调。他用一种神话式的样态呈现给我们一个非常有趣的爱情图景。整全的人由于力量庞大而被神用利剑劈开,从而成为两个人,他们在这世界上悲伤的寻觅着自己失去的另一半,一旦寻到了就绝不放手,因为他们重新获得了整全的生命。当然,阿里斯多芬的说辞是带有很强烈的肉体意味的,你的想法却相当精神化,却又完全不同于柏拉图化的苏格拉底的说辞中那种在所爱之人身上看到美的本质,以爱作为阶梯通过类似于信仰的东西得到向着永恒的超越之类的东西。所以那种偏向精神上的恋情的倾向也许是你受东方文化影响很深的标识吧。”
看到有栖似懂非懂的样子,我心情大好。平日讨论案情总要忍受驱那长篇大论的哲学讲义,却又老是无法驳倒他的论点。其实不论利维耶尔教授有多喜欢驱,作为跟随着他主攻现象学的学生,我其实还是个不错的哲学研究者。
“我这样说只是因为想起了一点事情呢。有自己的事情也有别人的事情呢。之前曾在编辑部认识过一位侦探界的前辈,他写过很多极富创造力的作品,是非常优秀的家。那个人有个朋友,据说是专职侦探。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失礼,但听那位前辈的说法,他的朋友是个相当差劲的人,总是用尽一切手段欺压他,搞得他每天都无数次想把他谋杀掉。要不是因为对方会给他带来灵感,他早就这么做了。”
他们的关系听起来真的相当糟糕。有栖说道,他那缺乏修饰和表现力的语调奇特的有着某种吸引力,使我全神贯注的听了下去。
“可是有一天,那位前辈正在与编辑讨论新稿的事时,警察找到了他。后来我们才知道,他那位朋友被谋杀了,据说身首异处,死状相当惨烈。结果那位前辈在辨认尸体的时候就差点精神崩溃。之后他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到界,但却再也不肯写推理了。所以我后来想,他当年之所以那样说自己的那位朋友,也许只是因为不好意思开口承认自己有多么在意对方罢了。所以有什么事情果然还是应该坦诚的说出来吧。”
总觉得有栖的感慨意有所指,不过因为担心再次刺激到他的隐痛,我也就放弃了反驳他的大好机会。不论如何,被一个失恋过好多次的男人教导爱情方面的常识,实在是太反讽了点。就算是出于善意,我也非常讨厌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情。何况,横贯在我和驱之间的巨大阴影,即使说出来也没人能帮我们解决。于是我很快的转移了话题。
可过了不久,有栖却又对我说。
“娜迪亚小姐已经快要从大学里毕业了吧。有没有想过毕业后成为一个家呢?”
“这个嘛,还没决定下来呢。”
事实上,虽然之前也曾经试着用自己的方式记录过某些经历过的案件的来龙去脉,但我确实没有想过从事写作,相比之下,还是想要做更有挑战性的工作。毕业后我打算先花一段时间去专门的学校进修日语,虽然之前拜托驱为我做了多年的日语家教,但是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在这方面受一点更为专业的教育,不仅是为了求职的方便,更是为了…想要多了解一点驱那奇特的思维方式和个性的来源。
“抱歉,刚刚我其实是想,要是可以把之前那本的大纲拜托给谁就好啦。毕竟,就算是我无法在给这个系列写好结局,也许还会有人让这个故事成为一个未完的故事呢。”
“有栖…”我试图开口说写什么以缓解面前仿佛要凝固了的气氛。没想到却是有栖先微笑了起来,然后对我说:
“读大学时一时兴起,把江神前辈设定成了我的母校哲学系的本科生,但我对哲学几乎一窍不通,结果完全没有体现出这种设定呢,这点让读者们吐槽了很久。”
娜迪亚小姐的话,一定知道喜欢哲学的人是什么样子,如果那个系列的结局篇还有机会写成,一定会向你求教的。有栖以柔和的语气安静的说。
“好啊。”我故意使用了明快的声音,仿佛在逃避这个话题的沉重性。
之后,我陪对于巴黎依旧毫不熟悉的有栖回到住所。开启木制的房门的那一刻,那个被驱称呼为thorez的死神居然嬉笑着飞过来打招呼,我勉勉强强的向他挥了下手,见到他那一刻身体周围瞬间产生的寒意却一点儿也没散去。
“小丫头似乎非常讨厌我呐。”它令人恶心的舔着血红的嘴唇说道:“是不是很想知道杀掉我的办法啊?”
听到这里,有栖的眼睛突然警惕的一瞪,他望向死神,似乎是想要警告对方。
“爱上少女的死神,如果用笔记写下将要杀害对方的人的姓名,可是会化为沙尘的呀。”
有栖的眼神更加游移不定了。而我则并不打算让thorez主导这场对话。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终于忍耐不住,用混杂了讽刺和轻蔑的口吻说。有栖仍旧十分不安,而死神则自顾自的笑着坐到了窗台上。
完全不明白,我看上去难道很像一个喜欢在它这种比骷髅好不到哪里去的怪物身上寻求安慰的女人吗?我愤怒的斜了thorez一眼,然后便与有栖道了别。虽然有栖是个可爱的人,但我真的一秒钟都不想再与那个怪物相处了。
可是,昨天的两段对话却缠绕在我头脑中久久不去。直觉告诉我,其中每一段似乎都蕴含着某些深意,但我一时半时却无法琢磨透彻。还是等明天日语课的时候问问驱吧。
几乎正是在下了这样的决心的那一刻,头发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捉住。我吃痛的叫出声,却惊惧的发现自己被捂住了嘴巴。挣扎之际,有人扯住缠绕在我脖子上的丝巾,将之用力勒紧。
我就此失去了知觉。
再次清醒的时候,我已经被蒙上双眼,双手和双腿也被紧紧的绑缚在某个类似于椅子的东西上。
这是——怎么了?我惊恐的挣扎,眼前一派黑暗,仿佛陷入了提瑞西阿斯的世界之中。但令我更感惊慌的是另一个事实。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昭示着房间里不只一人。
我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打开了我的脑洞的麻神强行植入。他家那位侦探是真的很差劲,有栖只是因为火村太正常才不能体会他的某位同行各种被欺压的心境。而我,也终于在模仿笠井洁的文风上放弃了挣扎,ooc就ooc吧,反正本来就设定的这么扯。最后,其实明明觉得原作里麻里亚喜欢的还是有栖,但写出来却又成了她喜欢江神了。算了无所谓反正对她无感。
☆、万能手表
眼罩紧紧的勒在眼睛上,手和腿也被绑得无法动弹,实在是很难受。这让我想起多年前在□□室里呆的那段日子。后来和火村一起勘察现场的时候,也有过差点被违法的新兴教团绑架的经历,正是这段经历催生了我创作江神系列的第四部长篇的灵感,最后我还凭借那本书得了金阿罗奖,虽然火村说“也许评委也曾吃过哪个新兴教团的苦头,才会因为同病相怜颁发给你这个安慰奖吧”——其实才不是这样——但之前他也很真诚的向我道了喜,我知道他真心为我感到高兴。可惜从那之后,我却更加感到这个系列的展开已经超出我的控制了。
虽然在这逃跑一般的路途中,我总是告诉自己不该把火村也拉下水,但到了紧急关头,还是会第一个想到他。看来自己平日无形中还是对火村过于依赖了点。
不过现在,果然还是应该依靠自己先想办法搞清楚状况。
单纯听呼吸声的话,房间里应当不只我一个人,还应该再有两三个人吧。是绑架吗?可是绑架我这个默默无闻的家似乎没有什么用。该不会是为了笔记吧。
想到这点,我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难道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地下反抗组织吗?虽然听说世界上许多地下反抗组织都互通有无,但我祖国的那个,好像没有到那种世界级的程度吧,记得一群六七十年代的激进派学生组织起来的团体呢。但是这种趁别人出门买便当时依仗人多实施绑架的做法还是很像是恐怖组织呐。
正在我犹疑不定之际,耳边响起了男声,听起来好像是个相当年轻的人。
那个人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在说着些什么。我突然很懊恼自己缺乏火村那种对于语言的丰富知识。但紧接着响起的女声却让我一惊。那是娜迪亚小姐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用日语询问,回答我的却又是一长串乱七八糟的单词的组合,应该是法语吧。娜迪亚小姐似乎大着胆子同他说了点什么,然后,她便用日语对我说:“有栖,不要担心,他要求我把他们所说的东西翻译给你听。他不懂日语。他说他认为我们两人中的某个跟death note有某种联系,要求我们坦诚回答。我就默认你也不承认这一点了。现在,随便用日语说点什么。”
后面几句话一听就知道是她自己加上去的。语言上的差异反而成了比莫尔斯电码还管用的传信工具,这让我感到相当庆幸。我急忙问:
“娜迪亚小姐,你还好吗?”
娜迪亚小姐又跟说法语的男人对话了几句,她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但听起来基本上还能保持冷静,之后,她回答我:“我没事,下次抓紧时间说点更有价值的东西。我告诉他说我们对他所说的东西一无所知,他说这是不可能的,要求我们说实话,说点什么,我会替你回答他。”
“他们怎么会知道death note的。”
她又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一长串东西,那男人又叽里咕噜的说起胡话来了。
“我怎么会知道。有栖,他问我们对于基拉的看法,我怀疑他不是法国人,口音不对。说点有价值的东西。”
“请暂时在语言上不要惹怒他。”
娜迪亚小姐似乎与对方谈论起这个问题来了。可我却一句都听不懂。
我在思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按照矢吹君的说法,我的到来影响到了娜迪亚小姐的生活状态,也许指的就是会发生这件事吧。可见,这些人应该是通过某种途径得知我这里有一本笔记。但是这样的话,娜迪亚小姐又为什么会被波及呢。
另一方面,以矢吹君对于娜迪亚小姐的关心程度,怎么会放任娜迪亚小姐被绑架呢?当然,因为蒙着眼,就算他在我也看不到,但是他甚至没有出声与我们进行交流,实在很奇怪。既然早就发现了端倪,他就没有制定什么针对这件事的计划吗?
难道他是报警去了?娜迪亚小姐的父亲好像就是警察呢。
是的,与…我的父亲一样。
娜迪亚小姐的父亲大概早就发现她没有回家了,一定正在到处找她吧。可惜现在我们都被眼罩蒙着眼,无法对于所处什么地方进行判断,虽然我对巴黎一无所知,但娜迪亚小姐还是很有可能推断出这些信息的。
“我没惹怒他,结果这个家伙要求我们加入他们的行列。看来是团伙。凭你对这种人的了解,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娜迪亚小姐用尽量显得不那么害怕的声音向我求助。
“先问问他成为基拉的意义到底何在,希望他能说服我们,请尽量用哲学讨论与他拖延时间。”
这一招还是我从这几天与娜迪亚小姐以及矢吹驱君的相处中思考得来的。没有比哲学探讨更能耽误时间的了,而娜迪亚小姐应该非常擅长这一点。
娜迪亚小姐果然用法语与对方滔滔不绝的讲起什么来了。就我本人对于愿意成为基拉的人的了解,每一个有理想的基拉都绝不可能放过把自己的理想传递给世人的机会,这可能也是一种略显幼稚的表现吧。所以这样子应该能拖延一会儿。
我趁机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的因果关联。
矢吹君刚看见我和thorez,就知道我们弄乱了娜迪亚小姐的人生。既然他是死神,他所能看到的关于人的信息就是名字和寿命了。姓名变换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那么,莫非,我的到来所造成的系列事件影响到了娜迪亚小姐的寿命长短吗?
虽然只是推论,但是想到这种可能还是觉得吓了一跳。
向我们问话的男人不知道是我还是娜迪亚小姐与笔记有关联,那就说明他一定是看到了我和她在一起,手中拿着笔记或者背后跟着thorez的样子吧。可是这是如何做到的呢?我们根本不曾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的掏出笔记或讨论任何关于笔记的话题,相信娜迪亚小姐和矢吹君也不会把笔记的事情到处宣扬,所以看到笔记这一条否决。但另一方面,即使是拥有死神之眼的人也不可能看到别人的死神呐。不,上次矢吹君要求我撒谎说先天拥有死神之眼的人能够看到死神,相信他应该比我更加了解死神之眼,所以也许对方真的是交换了死神之眼或先天具备死神之眼的人。不,不对,就算是能够看到死神,但thorez除了在我刚到巴黎时跟随着我们一起从地铁站去到我的暂住地之外就不曾跟随过我们,可那次矢吹君也呆在我们身边,虽然不知道他在拥有死神之眼的人的眼中是什么样子的,但按照娜迪亚小姐转述,他们应当完全不知道矢吹君的存在。
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也许是在之后几天娜迪亚小姐和我一同出门时,那个人看到了我们背后的矢吹君。
这个男人不是法国人,而之前与我们打过招呼的外国人只有那个叫迈克尔沃尔夫的美国人了。可这个男人明显不是那个男孩。不过既然是组织的话,也许那个美国人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也说不准。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比如偶然在广场上走过并看到我们的人之类的。但是能够这么快就查清娜迪亚小姐的居住地点和生活轨迹从而成功实施绑架,果然还是应当至少是她的熟人吧。当时矢吹君突然离开,也许就是因为看见那人背后的死神了吧。但是这样一来,他又为什么没有告诉娜迪亚小姐或者我他看出来那个青年学生是个危险人物的事呢。
另外,我的推论还有一个很大的漏洞。要是果真是某个拥有死神之眼的人看见了矢吹君跟在我们后面的情景,那他就必然会同时知道娜迪亚小姐和我都不是笔记持有者,因为他可以看到我们的寿命。也许矢吹君只是路过而已。那么绑架我们又有什么意义?又为何非要我们交出笔记或者假如他们制裁恶人的行列呢。
我拼命在脑子里搜刮关于笔记的知识,却仍旧一头雾水,糟糕了,推理彻底陷入了泥沼。不过我转念一想,就算现在推理出真相,恐怕也无补于面前的状况吧。所以,还是启动第二方案吧。
在娜迪亚小姐拼命拖延时间的时候,我小心翼翼的转了转手腕。
还好,没有聪明到把我手腕上的机械表也摘掉啊。机械表的表针,可是能够做不少事情呢。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逻辑请不要深究,我脑子已坏
☆、布洛涅森林的星辰
“这是一个缺乏实质上的正义的世界,莫格尔小姐,我们可以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警察机构也许确实在努力查清案件,司法机构中也可能有真的存在不少试图还无辜者清白的人。但是仍有大量的事件永远得不到确定的结果,仍有数以千计的人逃脱法网,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当前的制度是腐朽的,而基拉就是要以一种全新的制度代替这种不能真正保护弱者的过时的东西。所以我不明白令你产生疑问的是什么。”
这个人…难道没有发现这是彻底的极权主义吗?
我从心底产生了一种对他大吼大叫的冲动,可惜现在不行。我不能这么快就结束这场对话,我必须要尽量在这个话题上拖延时间,否则谁知道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令人无法容忍之事。
不论是爸爸还是驱,随便什么人,赶快发现状况不对吧,这样下去真的坚持不了多久。我在心中默默祈祷。
“可是,你们又用什么样的手段确保自己的做法必然是正义的呢?这样无人能够监督的‘正义’真是正义的吗?或者说,你们怎么能够确定自己所履行的价值标准就是所谓的‘正义’呢?”
我以沙哑的声音提问。被丝巾狠狠勒过的脖颈处依然火辣辣的疼痛着,估计留下了很难看的勒痕吧,想到这点真让人恨不得有能力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以现象学为研究方向的我,却为了拖延时间彻底抛弃了大陆哲学的传统,跟对方讨论起了经验论笼罩之下的政治哲学话题,真是略显讽刺呢。
对方似乎被绕晕了,他用略显粗暴的口气说:“看看这个世界,你会发现一切形而上的探讨都是废话。”
这样的法语口音,着实有点像美国人的美式发音。难道…
我想起了近来到巴黎大学访学的斯坦福大学物理系的学生团体。我记得曾经在网络上看到过新闻,现在那位在世界范围内对犯人进行处刑的基拉应该正是一个美国人。
如果真的是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我和有栖呢?
虽然最近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些美国学生,但是他们不可能从有栖的外表上看出他与□□之间的联系的。所以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差错呢?
“但是,基拉不正是靠着某种对于正义的信念来进行处决罪人的工作吗?如果无法将这种信念传递给他人,又怎么谈得上改变世界呢?另外,如果你自己都无法证明你所从事的事情所依据的信念的正当性,那么你将以什么样的东西支持自己一直这样走下去呢?”
不,其实即使所秉持的观念是正当的,作为一个深受天主教影响的基督徒,我也无法接受这种做法。
“如果你所理解的正义只是一种观念,而不是一种应当现实化的理想的话,那么你当然什么都不懂。而像你种人,也配不上这种伟大的事业。事实上,你自己不是也感受的到吗,基拉的出现是所有弱者和无辜者的福音?他们不再受到有权有势的人的欺凌,他们多么愿意受到一个强大的神明的保护。”
如果在这种时候对他提一提自由意志,恐怕会彻底激怒他吧。但是人民的确不是应受到某个个体随意摆布的物件,他们拥有选择的权力,而一旦存在一只有形的手肆意摆弄他们的生活,即使他们因此得以拥有更强的安全感,他们也会因此配不上称为拥有独立主体性的人。在基拉的眼中,人民也许不过是一群安逸的生活着的奴仆。当然,做一个随时可能受到犯罪的威胁的个体还是做一个生死存亡完全受人摆布却生活安定的奴隶更好一些,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因人而异。
“我并没有否认这样的做法能够有助于降低犯罪率,看到这样的结果我甚至感到很高兴。但是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这真的是正当的吗?即使是秉持着一种你认为正当的观念,就有权利杀死罪人吗?”
“观念的杀人”这个短语在我的脑海中久久回旋不去。驱曾经用思想试验的方法向我解释过这个概念:一个彻底的反人类中心主义者如果掌握了足够的力量,就很可能会因为认为人类的存在破坏了生态环境而选择毁灭全人类。如果我们否认他的这种做法的合理性,那就等于否认了一切以不论美好还是邪恶的观念为指导而杀人的行为的合理性。因为,我们可以用什么样的标准,来判定自己所秉持的观念在普遍的意义上是正当的呢?纳粹分子也认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呢。
就算是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赞同,也不能不考虑那百分之一的人的看法。何况,基拉所谓的制度本就不是建立在同意的基础之上的。那时完完全全依靠力量来控制世界的恐怖统治。这样的统治根本称不上一种能够稳定的延续下去制度,它甚至比现行制度更加容易腐化,也更加不可信赖。
我想到了驱曾向我提到过的某个东方哲人的格言,虽然记不太清,但就我理解,应当就是在描述这样一种状态吧。这也许是东方文化或者浪漫主义思潮中的一种余音,却绝非我所能接受。
“那个日本人呢?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男人用浑浊而略带恶意的声音问。
“我猜想大概他与我观点一样。您是否需要我替您问他?”
“那就问吧。”
“有栖,他问你是否认为秉持着一种正当的观念就有权利用自己的手段杀死罪人。”
“我——不确定,但这是相当危险的想法,和我当年一模一样。我怀疑他们中的哪个人有眼睛。娜迪亚小姐有办法让他们把我们的眼罩摘下来吗?这很重要。”
有眼睛?我想有栖指的应该是死神之眼吧。至于摘下眼罩…
“在这一点上他的态度不是相当确定。”
如果假装被说服,愿意成为基拉,从而骗对方给我们摘下眼罩,这样可行吗?不,万一他们要求我先在那种杀人笔记的某一页上写下某个人的名字再给我松开眼罩,那样我岂不是就成为了杀人凶手了吗?所以,最好的办法也许就是眼前这个相对危险的办法了,我决心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先生,我能够判断出来,你不是法国人,我想你应当是美国人吧。迈克尔也是你们其中的一员对吗?”
我能感觉到,有寒冷而潮湿的风从某个缝隙吹入屋内,吹向我的脸颊和衣服,冰冷的如同封冻之后的塞纳河水面。没有人做声。
我努力抑制住内心深处的颤栗感,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真的是新闻中所说的基拉,还是某个该死的怀疑我们和基拉事件有关联的fbi一类的国家机构,但是不论如何,我已经认出你们了,如果你们真正不知出于什么理由想要我们加入你们,我要求你们现在必须摘掉我们两个人的眼罩,这代表着基本的信任,否则我可能会理解为你们只是一群想要诱捕基拉但想象力过于丰富的疯子。反正这样做对你们没什么损害,即使我或者他不答应你们的请求,也不会有机会把关于你们的信息传递出去,因为你们根本不会让我们活着走出这里,不是吗?”
说这段话时,我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之中迅猛的律动。不知道这样说有没有什么漏洞,但至少有可能产生一定的效果吧。
可是,这样…真的好可怕。
万一他们直接杀掉我们呢?说这种话还是太冲动了。但话已出口,我也只能硬生生的端起架子撑住。
下面,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半晌之后,有人摘去了我的眼罩,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我便感到额头正中央触碰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
金头发,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容的人,正是前几天见过的沃尔夫,他的手中紧紧的握着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的额头。
我们所处的房间不大,大约只有看上去向是个废旧的单人卧室。房间里除沃尔夫之外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看上去有些面熟,应当也是从斯坦福大学过来访学的留学生,另一个却不曾见过了。这两个人腰间也别着枪匣似的东西。其中某个人应当就是刚刚问话的男人吧。
“莫格尔,你有相当不赖的洞察力。”沃尔夫傲慢而带有一两点自得意味的说。冰冷的枪口在我的额头上
“多谢你的夸奖了。”我用相对镇定的语气说,努力压制着心中始终平复不下去的恐怖狂澜。
从洞开的窗口能看到窗外松树粗大的枝干和苍翠的松针。繁星点点映在松树纤细的针形叶之上,显得分外冷寂。我似乎已经猜测到我和有栖身在何处了。巴黎附近只有布洛涅森林中有这样的参天大树。我们身处的所在,大概应该是某个被守林人废弃的哨所吧。能看的见树梢,说明我们所处的应该不是这栋房屋的底层,看来如果要逃跑的话,想要逃到屋外夺走沃尔夫和他的同伙的车开回市内还是有一点难度的,至少跳窗是行不通的。
有栖的眼罩也被粗暴的扯了下来,他晃了晃小巧的头上的短发,眯起眼睛,似乎还在适应屋里的亮度。
“现在,你不能再以这种方式拒绝我们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就痛快的回话吧。”
没有退路了,该怎么办呢。
正在恐慌之际,旁边却突然传来了有栖坚定的声音。
“娜迪亚小姐,请你说你愿意答应他们,并且愿意证明自己的诚意,然后告诉他们我还在犹豫,告诉他们我听得懂英语,你希望他们能自己上阵劝服我。等我开始行动,你一定要当心。”
有栖想要做什么?我不得而知,但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安全的做法。然而我也不愿意让那群人继续掌握主动权了。所以我便如同有栖所说回应了对方,与此同时,却悄悄的绷紧了自己的神经。
“我愿意答应你们的要求。也愿意以你们要求的方式表现出诚意。但我的日本朋友却仍在犹豫,他刚刚告诉我他知道你们会说英语,问你们为什么不用英语直接同他对话。我希望你们能帮助我劝服他。”
几个人交换了眼神。沃尔夫和一个不认识的男子向我走来,不认识的男子解开我右手的束缚,掏出枪指着我的后背,沃尔夫则手中拿着与有栖那本几乎称得上是同款的黑色封皮的笔记,翻开某一页,同时拿出一张照片,要求我用笔写上照片上的那个名字。另一个我只看着有些面熟的男子则走向有栖,他掏出□□,大概是打算用威胁的方式逼他就范。
握紧沃尔夫给我的钢笔,我的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不,一个基督徒即使受到死亡的威胁也不应该出于自保而成为杀人犯。但在这样的情势下,我却别无选择,只有放慢写字母的速度。
我从未如此感谢字母文字给我带来的便利。
有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不论他在打算些什么,也不论后果如何,但愿一切快快到来。
刹那间,我听见背后传来爆裂的声音和某人的惨呼。
之前用枪指向我的美国人就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向前栽倒。似乎有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染湿了我的上衣和丝巾。顾不上弄清发生了什么,我趁机猛一挣扎,摆脱了迈克尔的束缚,顺便把和左手捆绑在一起的椅子整个的砸在他的头顶上。上帝保佑,看见他额头流血的样子,我感到心情大为舒畅。
而不知何时解开了自己的双手束缚的有栖,此时正在与那个本该用□□指着他的家伙奋力缠斗着,目前尚处于上风,他冲我大喊:“快跑!”
趁迈克尔尚未反应过来,我夺过重伤倒在我身边的人手中的枪,然后狂奔着冲出房门。
但愿这房子里哪处有尚未坏掉的通讯设施。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不问剧情逻辑在哪儿,只是为了满足洒狗血的欲望强行把反派智商调低了而已。我真的…愧对那些年看过的推理。模仿笠井洁文风的尝试持续失败中。
☆、警官之子
我曾多次在自己的中描写过ec推研协会的少年少女们在某些特定场合通过大闹一场的方式解决问题的情节,火村经常会笑写出这样热血的情节的我太过幼稚,但我还是认为写这样的剧情相当有趣,因而乐此不疲。每次写出这一类的情节,即使是平日懒散的我,也会产生出一种重回青春时代的错觉
不过,当自己切身体会到大闹一场的感觉时,心中的恐惧其实是远大于兴奋的。毕竟,对方可是掌握着能够一击制命的武器笔记啊。好在娜迪亚小姐已经趁机把迈克尔的笔记夹在胳膊底下带出去了,但愿她一定要像麻里亚在我上一本长篇中那样一样善于逃跑,最好能找到可以用来报警的通讯工具,这样我们才有可能会平安无恙的离开这个看起来也不算荒废已久的房子。
之前被我开枪击伤腰部要害部位的人倒在地上,已经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昏迷,铁定无力用笔记干掉我们,威胁一解除;那个叫迈克尔沃尔夫美国人看到娜迪亚小姐带走了笔记便立刻追了出去,我想那应该是他带在身上的唯一来自笔记的残片,威胁二解除。现在只要拖住眼前这个高大的美国人就好了,至少枪是绝对不能让他夺走的。
幸好只有一个敌人,要是三个人一起上,就算是整个英都大学推研社的少年们全部穿越过来帮忙,我恐怕也招架不住。娜迪亚小姐的行动无形之中为我减轻了负担,只是她现在的状态该是非常危险吧,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真不明白这种时候,矢吹君到底去哪里了。
即便只剩下了一个对手,我还是感到有些力不从心。现在如果面前摆着一面镜子,我能看到的自己的脸绝对是肿得像个包裹了三文鱼片的饭团似的。左手手腕被不自然的扭曲成奇怪的样子,疼的要命,而右手则在刚刚解开背后的绳索的过程中擦伤了。虽然以前经常为了编造关于捆绑的诡计在家里拿自己做实验,因此了解到了解开绑缚的种种办法,这次也是因为这点才能够成功脱困,但被别人绑起来时想解开绳索确实不那么容易。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完全顾不上这点了,再不做点什么,真得会要么被那些人拉下水,要么被杀掉的。
另外,凭我的直觉来说,好像除了一直在说话的那个人之外,其他两个人对于把我们拉下水也并不那么热心,否则早就该在娜迪亚小姐辨认出他们之后换用英语劝说我了吧。
总觉得因为某种原因,他们也在拖延时间似的。可我完全搞不懂这是什么原因。事实上,当眼前存在着一个比我高了半个身子的庞然大物,而且他还在对我拳打脚踢的时候,实在没有太多时间供我思考清楚这些人的行事准则。
毕竟已经从事脑力劳动这么多年了,虽然身体算不上虚弱,但也不比少年时代能用网球打爆铁丝网的魄力了…日本中学网球界的暴力,在世界范围内之也是有目共睹的,而我可是拿过全国中学网球赛冠军的男人啊。如果早点想起来这件事,就不会在大学时火村想找我打网球时那么犹豫以致错失机会了,虽然火村这方面的技术也不赖,但说不定还是我更胜一筹呐,至少也能够打一场痛快淋漓的友谊赛吧。可现在,荒废了这么多年,再加上平日熬夜赶稿对身体状况的损害,我确实已经回不到当年的身体状态了。而对手又长得这么高大——不行,现在不能这样想,要是连士气都没有的话铁定会输掉,还会连累娜迪亚小姐的,矮小的倭建命不是就打败过两个巨人吗——虽然他打败敌人的方式好像不是太光彩,但这个事例还是激励了我不懈的与对方周旋。
然而,不久我就被对方一个过肩摔摔到墙边。膝盖立刻如同骨折般刺痛了起来。“腿该不会断了吧”我不由得担心起来,随即那人便扑了上来,我总算及时的放了一枪,正中对方的右臂,听到那个人大声惨叫,我反而更觉恐慌了。
不行,必须与他离开一段距离才能发挥枪的效用,刚刚跟他缠斗时枪已经走火过不知几次了,也没有时间查看里面到底还剩了多少子弹,必须尽快解决眼前的问题才行。我忍住剧痛以单脚支撑着自己向屋脚奋力一跃,总算拉开了距离。冷风在我头顶呼呼的吹着,连握枪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那个人没有追过来,他只是把手伸向向怀里掏摸着什么。我立刻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但愿我的枪法够好。嗯,要相信自己的枪法。虽然火村常吐槽我枪法不够好,不是一个合格的助手,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一定可以的。
毕竟,我是警官的儿子啊。虽然这一点是最近才想起来的,而且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加对不起父亲。但是,如果父亲能够知道我在用他教过我的东西对抗他所反对的东西,也许会稍微感到释然一点吧。
那人已经掏出了白纸一样的东西,没有时间了。
我下定了决心。
随着枪口冒出的火光,那个人摔到在地,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而我的后背则在后坐力的冲击下直接撞上了墙壁,真够疼的。
这应该算是打中了吧。
我扶着墙壁缓缓移动过去,从他的手中抢过纸片,又从之前被我打上的人口袋里翻出了同样的东西。要是身边有打火机的话,我估计立刻就会将这些东西烧得干干净净。
枪伤在右胸,对方似乎伤的很重,估计这样一来是没有反抗能力了。但愿我刚刚的做法可以算在正当防卫的范畴里。
胃部难受的厉害。这不只是因为刚刚在打斗之中被正正的砸中了胃部,更是因为…
看着这样的他们,让我不能控制的想起曾经的自己。
这些人有点像青年时代的我的弱化版,让我感受到一种可怕的熟悉感,说不清是厌恶还是痛苦,只知道真希望这些人,还有这样的场景,永远不再出现在我眼前。
这是不是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逃避现实呢?所以我那一枪才瞄得特别准?
这就像那时我从家中拿走护照一样。即使那天成功劝服了魅上,我其实也早就决定了要像现在这样离开日本,只不过去得不一定是法国就是了。不是因为担心受到惩罚,只是因为…想要逃离自己不愿意承认的过去而已。
这实在是…过于懦弱的做法。
然而现在不是自我谴责的合适时间。我用袖子擦了擦粘在头顶上的血,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引得我低声痛呼了一声。不过头脑却由此清醒了些。要赶快找到娜迪亚小姐,不会说法语的我,就算抢到了通讯工具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现在的情况得赶紧联系警方和医院才行。而且娜迪亚小姐现在的处境还很危险。因此虽然□□里已经没有了子弹,我还是决定尽快离开这个让我觉得极其不舒服的房间。
想起之前自己的猜测,我更加担心起了娜迪亚小姐的处境了。扶着墙忍痛站起来,我倾听着动静,小心翼翼的向房门口移动。
门外总算没人。由于没有开灯,四周一片黑暗。我磕磕绊绊的穿过走廊,拱着身子慢慢靠近楼梯。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这样子有点像火村家的小次郎,不过小次郎现在一定正蹲在房东婆婆的膝盖上享受猫粮吧。而火村的话,也许正在到处找我也说不定。
一想到这里,心中就会产生微微的刺痛感。
楼梯上看似也没有人,但我能听见,从楼梯下面传过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定是哪个人在动。
我屏住呼吸,艰难的俯身趴在楼梯栏杆的间隙向下面窥探。
金色的头发一闪而过,是那个叫迈克尔沃尔夫的美国人!
幸好,看方向他是想要去往一楼,这样就不那么容易看到我了。
娜迪亚小姐现在在那里呢?会不会已经被他抓到了?不,如果她被抓到了的话,那么迈克尔必然已经得到了笔记,我现在也就不可能还好好的呆在这里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了。
我匍匐在楼梯上小心翼翼的向下面移动,爬到转角处时,总算看见了对方的全身。
他的周身,围绕着冰冷的空气和从一楼的窗子里透进来的淡淡月光。
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中好像少了些什么关键性的东西。
那应该是某种能够解答我之前思考过程中感受到的大部分疑点的东西。
借着月光,眯起眼睛来,我终于看见了站在一楼的娜迪亚小姐。她把靠近我这边的裤腿撸到了膝盖附近,该不会她的腿部也受了伤吧?
美国人用枪口指着她。
而她的身边,则默默的伫立着伸展着羽翼的白色死神。
就在看到这奇异的对峙画面的那一刻,我突然间觉得…豁然开朗。
作者有话要说: 求无视逻辑上的问题,我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智商完全hold不住斗智这种设定。但是坑都开了就尽量圆吧。
☆、路西法的长夜
从破旧的楼梯上一脚踏空摔下去时,我从心底恶狠狠的诅咒了脚上那双该死的高跟鞋。本以为自己会摔得很惨,然而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冥冥之中托了一下,总算相对平安的着地。可惜左脚还是在踏空的那一刻就扭到了一边。
发疯似的奔跑过后,突然间运动停止,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肋骨下猛烈的跳动,头不禁有些昏昏沉沉,汗水也不断地从脸颊两侧滑下来,滴落到地板上,真是狼狈极了。笔记还死死的夹在我的腋下,但封皮已被奔跑所带来的汗水浸得皱巴巴的,笔也早在不知什么时候丢掉了。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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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