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相亲 完结+番外 作者:执白不直白执白不直白1
正文 第2节
相亲 完结+番外 作者:执白不直白执白不直白1
第2节
李娴和孟青对视一眼,都笑着点了点头。这事儿一定下来了,旁边几个围观的人也算是舒了口气。
受氛围感染,俞然也心情舒畅,抱着小侄女儿,拿遥控器调到动画频道,陪她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918一修到第五章
☆、第六章 实力懵逼(一修)
因为相亲,俞然躲过了新年的走亲访友,也躲过了熊孩子,然而并没有躲过发压岁钱这个环节——俞父俞母既然去了就还是得给。他倒是想装傻躲过去,但是脸皮没那么厚,没法在他妈的嫌弃目光中安然度日,所以年初二他就老老实实上交了两千块钱,说是“填补亏空”。至于是填谁补谁,从孟青满意的笑容中就能看出来了。
初三相亲,俞然这次没想怎么准备——主要是刚“上供”完毕,手头有点拮据。他答应相亲的时候表现得倒是挺好,相当积极热情,但是事实上,连相亲对象的照片都没找齐熠要;说来也奇怪,齐熠也没主动给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一想到上次跟凌旭相亲前收到的那张满脸迷彩漆的照片,俞然倒是无所谓了——要是照片都是这个模式的,根本没什么意义。
要说齐熠为什么没给照片,也跟袁誓有点关系。
当天晚上看到齐熠给他发的相亲对象资料,袁誓是有一点懵逼的。不过淡定如他,内心那一点点微妙的小波澜也就晃悠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然后他思考了大约两分钟,得出了结论:第一,相亲还是得去,不能反悔,毕竟说到做到是人生信条,至于到时候怎么办,随机应变吧;第二,自己的照片是不能让对方提前看到的,要不然真是有点尴尬;第三,当面道歉。
不要问袁誓是用什么逻辑和脑回路得出这几个结论的,袁上尉表示:这么多年来,以诚实守信为荣的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尴尬的局面,有一点懵逼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以诚实守信为荣的袁上尉,最终决定先解决个人资料中的照片问题。
齐熠刚给他发完俞然的资料,没多会儿就来问他要东西了——毕竟袁誓是现役军人,有些信息能不能给,得本人说了算。
要说啊,齐熠这个电话来的真是挺巧,正好是在袁誓做了决定之后,正好又给了他一点启发:反正对方都退役了好几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工作,干脆就这么办……于是他跟齐熠说,自己的照片不太适合通过网络发送。
袁誓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又经不起推敲。但是备不住齐熠能脑补啊,他立刻就明白了,连声道:“明白明白,我知道分寸。”
袁誓“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其实他在心里擦了把汗:还好当初跟齐熠不是一个连队的,没有集体照……
他正庆幸着呢,没想到被齐熠的突然开口打断了:“那什么,你看过资料觉得我弟怎么样?”
倒不是齐熠八卦,实在是因为他肩负着姑妈和老婆的期盼,不得不问。
而袁誓呢,本身因为撒谎就有点心虚,所以没像以前那样先嫌弃对方过于八卦再直接忽略这个问题,而是道:“嗯,还可以吧。”
齐熠因为难得这么八卦有点臊得慌,再加上他跟俞然的亲属关系,让他看俞然都带了滤镜,觉得自家人值得夸,谁都能说俞然一声好。倒是没想过这位战友为何一反常态地轻易夸起人来。
不得不说,人要是有了尴尬的自觉,有时候也可以避免更多尴尬。
跟袁誓把相亲地点定在了一家茶餐厅,又确定好时间,齐熠才挂了电话,跟旁边支棱着耳朵听了半晌情况的老婆汇报情况。
孟如雨一听完,立刻在专门为了俞然的第二次相亲建的微信群里进行了转播:
“齐熠他战友说看了然然资料觉得还不错!”
她这话直接把其他人从潜水状态炸出来了,一群人聊得热火朝天,搭配着中老年表情包,当事人俞然表示实在没眼看。
从那天确定了相亲时间地点后,俞然在家玩了两天游戏,玩得叫一个昏天黑地,接着就这么迎来了第二次相亲,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并不,头天晚上这孩子玩游戏玩到凌晨一点竞技场关门,几乎忘了这件事,要不是他妈把他从床上挖起来,估计得睡到下午去。
看见俞然穿着短款的黑色带帽羽绒服从他屋里睡眼惺忪地出来,孟青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不穿我上次给你买的那身灰色大衣?那个比你身上这个好看吧。”
俞然尽量忽视他妈嫌弃的眼神,无奈道:“妈,今天才两度,还有风,穿那件大衣也太冷了吧?”当然,他还有几句话没敢说出来:难道自己还得为了相亲特意打扮打扮吗?
即便听了他的解释,孟青的眉头还是没舒展开:“你那件牛角扣的加绒棉服呢?”
俞然叹气:“您前天刚洗完,还潮乎的呢……其他的您也甭问了,都旧了……”
孟青斜乜他一眼:“哟,你这意思是哭穷呢?怨我昨天收了你两千块钱?”
俞然赶紧摇头表明立场以防她又开始翻旧账:“没有没有!我交钱都是应该的,不能老让您破费啊!”
孟青这才勉强放过他,道:“赶紧洗漱完,出来吃饭。”
俞正清作为每天装束都是由老婆亲自挑选的男人,并没有参与以上讨论,只是默不作声地喝着刚打的豆浆。
虽然孟青相当嫌弃俞然这身装扮,但是临出门还是给他递了条格子围巾,也没说什么注意别冻着之类的话:有时候家长的关爱就是这么口嫌体正直。
俞然其实是不太喜欢去外面吃饭的,出来就是一身饭味儿经久不散,这也是他没穿大衣的原因之一——羊毛太吸味了。当然他没敢跟他妈这么说,要是说了,得到的肯定就是一双白眼,以及一句“说得跟你自己洗衣服似的,还不是我给你送洗”。
大年初三,街上的行人比以往少了很多。毕竟难得放假,很多人都回了老家。不过餐饮行业倒是依然红火,一路上经过过很多饭馆餐厅,里面都坐了不少人;一些生意格外红火的,外面甚至排了长队。俞然不由得庆幸:还好订的地方不是在市中心,而且提前预定了,要不然万一聊得不怎么样,俩人还没排队走到屋里就散场了,多尴尬。
这次俞然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提前出门,踩着点到的地方。等到了门口,他特意翻开手机记事本确认了位置号码,才问过服务生,由对方领了过去。
这次对方没有背对着他坐着,因此俞然一转过拐角就看见那里坐着一个“熟人”。俞然也说不清楚他看到对方之后是什么心情,好奇?紧张?被欺骗后的愤怒?亦或是都有……
服务生送他到了地方,笑意盈盈地询问二人要不要点餐。
俞然脸上没什么表情,袁誓也照样是往常那副面瘫脸,但他看到俞然没什么反应,也有点心虚,遂道:“先来两杯招牌奶茶吧,待会儿再点。”
服务生刚走,俞然也酝酿好了情绪,他笑道:“怎么称呼?‘凌旭’,还是‘袁誓’?”
连俞然自己都不太能确定他现在这不是嘲讽,对面的袁誓就更不确定了。
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所以袁誓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道歉的心理准备;他也设想过两人会面后的很多种情况,甚至想过了如果对方转头就走的话自己该怎么应对,倒是没想过对方能这么“镇定”地笑着嘲讽,所以他有点无措,最后只好道:“抱歉,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袁誓,上次是……”
俞然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上次是个误会’是不是?我觉得这个理由似乎有点站不住脚,你觉得呢?”俞然当然知道打断别人说话不礼貌,不过他现在确实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了,他有很多问题要问:上次为什么自称“凌旭”?又为什么两次相亲用不同的身份……总结起来倒是一个问题:这t是几个意思?
袁誓作为过错方,没立场说什么让对方暂时冷静的话,只能等对方没有继续开口了,才道:“抱歉,上次事出有因,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但是请相信我是来认真道歉的……”他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观察俞然的表情。
俞然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呵呵,这么没诚意,我看你待会儿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袁誓也明白自己这个道歉太没说服力,不过他也没办法,凌旭那事情,要是跟俞然说了实情,未免影响凌旭跟齐熠的感情——他也是才知道上次的相亲是齐熠介绍的,黑锅能自己一个人背就背了,要是拉着凌旭下水,俞然却没接受道歉,就得不偿失了。
俞然不傻,对方比起上次相亲,说的话多了不少,他一冷静下来,便知道这是“事出有因”。大概这就是朋友义气?俞然低声嗤笑。
袁誓确实因为“朋友义气”有所顾忌,但他看到俞然的表情,便明白对方确实是不相信的,他本来不太善于处理这类事情,可脸皮也没厚到能无视对方心情的程度,所以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俞然拿起刚刚服务生送过来的奶茶,茶匙在杯子里搅了几圈,端起来喝了口。他被奶茶烫了下,不由得皱眉,“嘶”地吸了口气,道:“你放心,我还没幼稚到要去告状……你要是不相信也没办法,反正我现在还坐在这儿,就是听解释的。你继续说。”
袁誓在心里揣度了下对方说这话的诚意,跟他对视了一眼,最后才简明扼要道:“上次凌旭本人有事来不了,让我替他来的,中间有些细节没必要提,就不说了……至于这次,我接到齐熠的电话时,不知道相亲对象还是你……就答应了,后来想着干脆将错就错过来跟你道歉。”他说得断断续续,也因为心虚有点忐忑,时不时看眼俞然表情。
俞然端起杯子,吹了吹,又喝了口,咂摸下滋味,然后食指敲敲杯壁道:“你道歉的诚意就是讲了半天才说到正题,和这杯奶茶?”俞然当然没有原谅对方的意思,不过有句万恶的话叫什么来着?“来都来了”。既然都来了,不吃对方一顿,心里怎么过的去?
袁誓闻言一愣,很上道地叫来了服务生,然后把菜单递给了俞然。
仿佛刚刚的尴尬氛围没产生过似的,俞然很自如地问袁誓有没有忌口和偏好,见袁誓摇头,他才哗哗翻页,不停报菜名。
俞然表现得这么淡定,主要还是为了维持自己“占理”的优势。他心想,既然对方都道歉了,干脆给他个台阶,这样对方一心虚,势必是要做出补偿的,比如这顿饭钱。
袁誓搞不清楚他的套路,只是看着俞然。从旁人角度来看,他倒是有点呆愣的样子。
一顿饭吃得俞然还算满意:他把之前快要喷薄而出的洪荒之力都用食物压了回去。慢条斯理地每道菜都尝了点,好吃的再多夹两筷子,根本是全程忽视了对面的人。到后来甚至有点撑。最后端过来袁誓叫服务生加的一壶荞麦茶,豪爽地倒在碗里,一气儿喝了下去,才把刚刚即将涌出的饱嗝悄悄压了回去。
俞然抽了张纸巾随便擦了擦嘴,然后整理下衣服,得体地微笑道:“我吃好了,再见。”
说罢不等袁誓回应,就闲庭信步一般走了出去——反正在他看来,袁誓也不会叫住自己。
留下袁誓一个人看着满桌剩下大半的饭菜,叹了口气。他又吃了两筷子,最后倒了杯茶,端着杯子也不喝,像是在思考。隔了会儿,他才轻呼一口气,叫来服务生结账。
因为是中午,出了太阳,还算暖和,抬腕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袁誓决定去x市墓园看看母亲。临走前,他不知怎么想的,转头看了眼茶餐厅,心里不大确定:这事算是了了?
☆、第七章 不必再见(一修)
俞然刚刚走得是潇洒,心里的窝火却一点没少,他现在是没心情去挤公交地铁,干脆叫了个出租——反正准备的饭钱还没用。上车跟师傅说了目的地,他就登上微信噼里啪啦打字跟姜运文吐槽:
“我今天不是去相亲了么?到地方之后你猜我看到谁了?呵呵,就是上次嫌弃我性格不合那个!当时老子就懵逼了,差点没冲过去拎着他领子问他这是几个意思!”
姜运文这会儿估计没在线,所以没来得及回。
俞然心里的怒火仍然烧的旺盛,继续噼里啪啦打字,他分心一想,还好家里那几位正忙着走亲戚,不然要是这会儿问自己,呵呵,那可能要食言把真相捅出来了。
“妈的,老子还没问话呢,他倒是开口道歉了,这尼玛差点没把我憋死!还有,那个傻逼道歉也一点诚意都没有,竟然只准备给我喝杯奶茶!呵呵,还好本人审计当了这么多年,跟那帮财务斗智斗勇,什么风雨没经过?当场我就迅速冷静下来了!心想,就算老子大人有大量,也不能让他这么轻松吧?然后嘛,我翻菜单把想吃的都点了一遍!我看服务员上菜完了之后,那傻逼当场就楞了,心里那叫一个爽!”
俞然把自己的“壮举”捋了一遍,又在心里夸了一遍自己的智慧,总算好受了些;不过他突然又觉得有点可惜:妈的,早知道该定在高档餐厅,不坑死那傻逼小爷我不姓俞!
可惜姜运文还是没回复。
俞然呢,刚刚噼里啪啦打了一大段文字,怒火发泄完毕也冷静了下来。因为有晕车体质,他就没再等对方消息,关了手机屏幕,闭目养神。
隔了不知多长时间,手机震动了几下,也不知道是姜运文还是家里人发来的消息。他这会儿胸闷气短也没顾上搭理。直到下了车,仍然有点不舒服,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解锁手机屏幕,查看消息。
果然是姜运文发来的,他还接连发了好几条:
“卧槽?那人是图什么啊?不是上次说了跟你性格不合吗,这次换另一个身份难道是对你欲擒故纵想引起你的注意?”
紧跟其后的是一个猥琐微笑的兔子表情。
大概是看俞然没回复,姜运文又发了一条:
“好吧,我脑洞太大……你生气啦?”
“抱歉啊(配图:委屈对手指表情)”
这会儿俞然早气过了,只是还在晕车的余韵里,没状态详聊,只好勉强发了条语音:
“我没生气,就是有点晕车,待会儿再聊。”
这次对方回复很快,一张狂点头的兔子傻乎乎的在屏幕上一闪一闪。
俞然这会儿不知道父母回家没,所以也不知道要不要马上回去。他现在不太想应付家长,担心自己一时冲动把真相说出来了:毕竟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既然跟袁誓说了不告状,就得信守承诺——虽然他个人是很想把真相捅出来让表姐夫糊对方一脸,不过中午刚被一顿饭喂饱的良知制止了他的这一举动。
俞然这么仔细一考虑,脑子就清醒了很多,为了让自己更加冷静地思考,他转身去超市买了根冰棍,边吃边往家走。
到了家门口,他先敲了敲门,然后嗷地喊了一嗓子“妈!”。听屋里没动静,他心里总算松了口气:看来他们还没回来。
在玄关处蹬掉鞋子,俞然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把自己摔在沙发上,完整地伸了个懒腰:“哎,累死我了!”
眯了一会儿,状态好了很多。俞然这才拿过手机跟姜运文继续聊天: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反正肯定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他说上次是代替朋友过来的,这次是来道歉的→_→你信吗?我反正不信。”
姜运文隔了一会儿回复道:
“那你要怎么跟家里人说?我觉得凭他这个行为,你完全应该告诉你姐夫啊,既然是战友还这么过分就有点没道理了。”
俞然叹了口气,拿手指有气无力地戳键盘:
“但是我答应他不告状了,咱得说到做到啊……”
姜运文扶额,恨铁不成钢地发了条语音过来:“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说好的傲娇呢?”
俞然拒绝思考这个问题,发了个躺平的表情,然后说:“我去睡会儿,吃饱了有点困。”
姜运文看到好友的回复有些无语:
“去吧。每次遇到问题都转移话题→_→。”
俞然假装没看出嫌弃来,走进卧室扔手机躺平盖被子一气呵成。
他最后是被肚子疼疼醒的。
大概是中午吃太多,后来坐出租车晕车过后还吃冰棍闹的。俞然跑了好几趟厕所才算明白过来,顺便又理直气壮地给袁誓扔了口黑锅:要不是他最后点的那壶苦荞茶,自己也不会吃这么撑!
眼看都一下午了,他爸妈还没回来。俞然跑厕所已经有点崩溃了,不得已之下只好给他妈打了个电话,有气无力地问:“妈,咱家治肚子疼的药搁哪儿的啊?”
孟青一听这可不得了,着急道:“怎么了?好好的出去一趟怎么还肚子疼了?你看看家里橱柜,那有个白色箱子,里面好像还有两瓶藿香正气液,要是没找到的话你自己坚持一下,去小区外面诊所取点药吧……”
俞然应了一声,慢吞吞地挪到橱柜,跟着电话里的指示找药。看到藿香正气液还剩一瓶,松了口气:“妈,我找到药了……对了,您跟我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孟青本来是计划跟俞正清在那家亲戚那儿呆一晚的,毕竟两家人好久没见,盛情难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打电话通知儿子,就接到这么个消息,当即做了新的决定:“你爸在这儿待一晚上,我待会儿就回来。你自己倒点热水把药吃了啊,要是不舒服就去床上躺着,别又着凉了……”
听到母上大人还要继续关怀,俞然赶紧道:“行,妈,您路上注意安全,我去吃药了,挂了啊!”
要说俞然这肚子疼,也是他自作自受:中午他置气点了将近十个菜,即便是每个菜都只动两三筷子,也撑得够呛,何况他并不止吃两三筷子;还有后来回家那根冰棍,大概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袁誓这会儿已经到了隔壁x市的公墓。
他每年都来这儿看一眼,每次过来的心情都一样低落。这次他带来了一束白色满天星,放在墓碑前,然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湿巾,慢慢擦拭墓碑。等做完清扫工作,抬头盯着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时,眼睛里已经有些湿润:“妈,这两天放假,我过来看你一眼。”
他看着照片上母亲温婉瘦削的模样,知道母亲与外表不符的要强性格,心知她肯定看不得自己哭哭啼啼的样子,于是开口讲述自己这半年来的生活,就像是母亲仍在倾听一样。
虽然部队生活千篇一律,他也例行公事地重复了一遍,最后,他不知道怎么想的,把最近的两次“相亲”事件说了出来。
说完他仿若自言自语一般低声道:“妈,我也不知道当初给凌旭帮的那个忙对不对……看那小孩儿似乎挺生气的……”
隔了会儿,他叹了口气:“哎,反正今后不见面了,希望他信守诺言,不要告状才好……”
说完这句话,袁誓把另外两束菊花拾起来,转身往公墓的另一边走——那里还有另外两个墓碑等着他去打扫呢。
俞然这会儿正躺床上玩着游戏呢,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把放电脑的床上书桌放到边上,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找空调遥控器:“不至于吧,就是没开空调而已,不能这么快就感冒了吧……”
袁誓的忧心实在多余了,因为俞然并没有告状——他因为肚子疼成了病患,孟青根本顾不上问他相亲结果。俞然看她这么关心自己,心念一动,干脆把锅甩给肚子疼,说自己因为袁誓点的菜肚子疼所以对他也没什么好感。
要是平时,孟青是肯定要跟俞然讲讲道理,教育他一顿让他不要太主观用事,但是这时候看儿子一脸煞白躺在床上,也心疼自己孩子,就没多说什么。之后又跟齐熠委婉转述,说俞然觉得跟对方性格不合,可以不用再发展了。
齐熠听到这消息也是愣了愣,跟孟如雨转述过后,把消息告诉了袁誓。
袁誓接到电话是有点忐忑的,他对俞然印象不算好,也不知道对方是否遵守承诺。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结果,他终于松了口气,跟齐熠说:“没事,性格不合确实不适合再发展。”
这桩相亲显然是失败了,齐熠只好意思着劝慰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第八章 你说不见就不见?(一修)
新年一过,俞然又开始了忙得昏天黑地的生活。除了本市和邻近省市以外,好几个项目还得往全国跑。要不是还有淡季的长假可盼,他可真是要辞职不干了。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太忙,他妈倒是没再跟他提过相亲的事情。
四月的最后一个项目是在y省紧邻边境的一个景区边上的特色织品厂。
有个投资商看好边境景区这个市场,要给这个工厂投资,老板经过一个熟人的介绍,找上了俞然他们所。因为要审三年报告,又紧挨着五一,时间紧张,所以全组出动,连boss也跟着来了。尽管大部分战斗力都在这儿,他们每天也忙得死去活来:账务太繁杂,让他们几个人头疼得不得了。每天加班加点地干活,才总算是赶在五一前做完了。
俞然他们几个这会儿恨不得订上当天的飞机票飞回家,睡他个昏天黑地。boss却转告了他们一个“不幸”的消息,说织品厂老板特意请他们一行人去附近景区玩,看看山和水,烤个烧烤什么的。俞然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是拒绝的。不过boss却说:“我已经替你们答应了。总之既然今天事情已经弄完,大家待会儿回去就好好休息,明天早上老板他带着厂里的管理层过来,咱们一块儿上山去玩。”他说完也不管手下人的表情,背着手走了,徒留一群只剩血皮的苦逼审计东倒西歪地躺在各自的椅子上,内心悲伤地啜泣。
第二天一早,俞然就被boss的电话吵醒了,等他接完电话,抬腕看了眼手表,才八点。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昨天晚上,同屋的同事王谦打了一整夜呼噜,吵得他几乎没睡着过,只好玩了一晚上手机;好不容易快早上的时候呼噜声停止了,心想总算能睡个好觉,没想到才刚入梦就被电话吵醒了,要不是看到电话联系人显示是boss,俞然肯定要骂声艹。
坐起身缓了好一会儿,他才稍微清醒一点,没想到真正唤醒他的,是手机低电量的提示声,俞然终于忍不住骂了句“艹”:明明记得昨天关机前充了电的,结果现在一看插座,呵呵,原来昨晚上只插了b接口,忘记插座那头了。俞然看着“b”几个字,顿时觉得这是对自己嘲讽。
这会儿王谦正好吃完早饭回来了,看他还坐在床上发愣,好心提醒他:“小俞啊,李总说了,让我们马上出发。”俞然应了声,看着只有11的电量长长地叹了口气,心说:算了,反正不用打电话,用另一个备用手机吧。
织品厂老板今天带了几个管理来,加上俞然他们几个,一辆普通的车肯定是坐不下的,所以老板特意租了辆大巴,装上了烧烤的器材,拉着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山玩去了。
看着连绵的山明明没多远,可真要开过去仍然花了不少时间。
老板没带他们去附近人多的景区路线,而是走的另一边:据说是靠近以前的战场雷区,所以那边去的游客不多。又因为路是通往附近驻扎部队的,路修得平坦,倒也不算太难走。
最后他们到了一座不算太高却可以纵览附近风景的小山上。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老板才带着一行人拎着烧烤器材和原料往崖边走——那儿比较平缓,东西能摆的开。
俞然他们本来有点担心在这边烧烤会不会引起山火什么的,老板却拍着胸口保证没事,俞然他们才总算放下心来。
说实在的,要不是因为太累都想回家,这样的一餐确实有趣:四月的y省温度怡人,这里已经漫山遍野都是各色花草,山岭都被青翠的植被覆盖,有薄雾在山间缭绕,他们坐在崖边瞭望对面开阔的景色,就像是在观看一副巨大的全息画卷。对于这群天天在高楼之间穿梭的审计来说,确实很久没有这么亲近过大自然了。就好像美景真的能让人卸下疲惫一般,几个人到后来吃得确实很开心——以至于下山的路上,他们都撑得有些昏昏欲睡了。
俞然因为没来得及吃早饭就上山,中午这顿就忍不住多吃了点,因为这个原因,他又有点晕车了。趁着途中司机停车下去撒尿,他也出去透了透气。俞然有点爱拍风景的习惯,他估计这车还得停好一会儿,忍不住就朝外面多走了几步,等他照够了照片回头一看,这下傻了眼:车呢?
他反应过来,立刻准备给同事和boss打电话,但是一看手机,懵逼了:妈的竟然忘了这手机没卡!
这可怎么办呢?
俞然焦虑地来回走了好几圈,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山腰出现了他们那辆大巴。他脑子里灵光一现:要不然抄近路吧!反正车还没走远,自己走直线肯定能追上走盘山公路的客车。不然等他们发现自己走丢了再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也是太着急了脑子不大好使,没想到他要是站在原地等,就算花点时间,也更稳妥。毕竟这边深山老林的,走无人涉足的小路指不定会遇上什么猛兽。
俞然没走多远就发现了自己的失策。眼看那边的大巴越开越远,自己走的这个路也崎岖不平的。他一边走,一边着急地寻找大巴的影子,没想到一脚踩空,不小心从陡坡上滚了下去!
他倒是难得冷静地在翻滚的过程中想起用双手抱紧了头,免得伤到脑袋。
万幸的是这陡坡不算太高,俞然躺着缓了一会儿,勉强能动弹。他费力地坐起来,检查了下身上的伤势,大概是疼痛感太明显,他脑子终于开始正常运转:现在应该走回公路上,方便同事们来找。可惜这里一眼望过去都是树和丛生的杂草,看不到公路在哪里。他只好顺着这边稍微平缓一点没有树木的地方往下走,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走到底下的公路上。
俞然的胆子本来就不是很大,一路走,一路听见偶尔几声凄厉的鸟叫声,越发胆怯。又好死不死想起在来的路上,老板给他们介绍说这附近以前是雷区,更是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走着走着,俞然感觉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坚硬的圆形物体,在这一瞬间,他脑子里划过了n部军旅剧抗战剧警匪剧,心里一震,一身冷汗都下来了:卧槽,这……这不会……是……雷……吧……
他没敢再动,全身因为太过紧张甚至止不住小幅度颤抖了起来:怎么办?我真要挂在这儿了?
再回到俞然他们同事那边。他们一行人实在太累,烧烤过后又吃得太饱,都困得不行,所以一开始都没有发现俞然没回来。过了半个小时,俞然座位旁边的同事因为车子颠簸醒了过来,一看俞然不在,四下看了车里都没有发现俞然的身影,才赶紧告诉了后排睡得正香的李正。李正一听,这还了得?立马跑到车子前面,跟老板说丢了个人,让司机赶紧掉头回去找。车上的人因为这动静都清醒了过来,一时间有点骚动。李正稳定下车上人的情绪,赶紧拿出手机给俞然打电话。可这山上根本没什么信号,电话完全拨不出去,就算想报警也没办法,这才再次着急起来。
大巴自掉头开始一直开到了烧烤的地方,都没人没看到俞然的身影。这下所有人都着急起来,纷纷下了车,一行人一边沿着公路走,一边喊俞然的名字,就这样又找了半个多钟头,还是没有听到响应。
看这群审计他们急的要命,织品厂老板也出了一身汗:上山的建议是他提的,人也是他带出来的,这出事了也是他的责任啊!他拿着手机焦急地翻电话簿,突然有了办法,懊恼地一拍脑门道:“哎呀!我怎么忘了这边有驻军!让他们帮我们找人啊!”
李正一愣:“这,能行吗?不先报个警?”
织品厂老板有点激动:“当然行啊!反正咱们电话也打不通,要报警得下山找有信号的地方了,到时候又是两个多小时,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再说,他们部队里的人对这边熟,找起人来应该方便很多!”
李正只犹豫了一瞬,立刻拍板:“行!不过章老板,咱们怎么找部队帮忙啊?”
那个大巴司机一听到这里,突然插话道:“你说这边的xxxx部队吧?我之前送市里的中学生去那里参观过一次,认识路,我带你们去吧!”
又过了差不多半小时,一行人乘着大巴车到了部队基地门口。
他们当然是不能轻易进去的,因此一群人都下了车。李正拿出自己的证件,试图跟门口的守卫讲述情况。用了差不多10来分钟,对方才决定通报给上头领导。
听过几人的描述,基地副司令陆卫国皱起了眉头:那附近似乎是以前的废弃雷场……虽然几年前工兵训练都在那儿进行的,现在应该比较安全,但是考虑到附近都是陡坡,有可能因为泥石流等因素,把其他地方的地雷送到那里。经过仔细考虑,陆副司令决定派工兵连的一个排过去看看,然后让织品厂和审计这一群人先在部队营区等待。
袁誓刚接到上头的命令,就立刻准备齐了东西,带着手下的一排往指定地点去。
命令只说让他们去以前的雷场找一个走丢的游客,没说细节,所以一排长有点纳闷:“游客怎么走到雷区了?”
袁誓瞪他一眼:“叽歪什么?”
一排长赶紧闭嘴。
一路搜寻,都没有什么发现。袁誓拎着军工匕首和探针,一路走一路看,却只看到零星几个地雷残骸,看来这附近的雷场确实已经相当干净。他正拨着树枝往前走,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同行的士兵喊了一声:“袁教官!那边有人!”
袁誓闻声小跑过去,很快看到陡坡下有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只不过那人背对着他们,像个雕像一样,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袁誓试着喊了一声:“喂!”
那人却突然喊道:“别过来!我踩到地雷了!”
袁誓一行人俱是一惊。
几个装备齐全的士兵刚想上前,袁誓却拦住了他们,自己拿过了工具箱,慢慢走了过去。
袁誓半蹲着,用军工匕首小心拨开这人脚边的泥土。看到这人腿抖得不像样,担心对方坚持不住,便问:“还站得住吗?”
这人似乎图为被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身体都僵硬了,此时无法动弹,也没开口说话。
袁誓之前没顾上看他长什么样子,这会儿听对方没反应,抬头看了一眼,心里纳闷:怎么是他?
不过袁誓也只是念头一转,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拨开泥土。他看到俞然的腿抖得更厉害了,心知对方坚持的时间太长,估计已经到了极限。他转头看了眼附近紧张候命的众人,道:“一排长,过来扶着他。”
一排长闻声连忙道:“是!”接着放下手上的工具,小心地走了过来,扶住了俞然。
随着泥土被一点点拨开,袁誓终于看到了地雷的大体形态。仔细确认了半天,他松了口气:“没事,这雷只有壳子……”
俞然站得已经有点懵了,脑子不大好用:“啊?”
一排长看他还傻乎乎地站着,忍不住拍他肩膀提醒:“诶!诶!没事了!”
俞然这才像是被赦免了死刑一样,放心地往边上挪动——只不过他保持一个动作太久,一时间眼黑腿软,直愣愣地往正准备站起来的袁誓身上砸了下去。
一排长的手还伸在空中,看着差点站起身的教官被面前这人砸倒在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危机解除,后面等候的众人也放下心来,纷纷装作四处看风景的样子,假装没看见教官出丑的那幕。
☆、第九章 改观(一修)
俞然倒下去的那瞬间还残留了一丝意识,感觉自己好像撞在什么东西上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失去了意识。
所以等他从部队医务室的病床上醒过来,还是有点懵逼的。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上了,衣服倒还是之前那件脏兮兮的衬衣,这会儿正盖在身上。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叫人来,医务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俞然转头看过去,原来是boss。
“小俞,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俞然摇摇头,一边挣扎着坐起来:“没事,就是身上有点疼。”
看见他要起身,刚跟着李正一块儿进来的军医走了过来,一边扶着他一边道:“之前包扎的时候大致检查了下,骨头上应该没问题,就只有一些擦伤和皮肤破损。刚刚也已经给你打过破伤风针了……要是还不放心的话,下山之后可以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俞然点了点头,然后费劲地把腿从床上放下来。他这会儿脑子总算运转正常了,道:“谢谢医生。能不能请问一下,是谁救的我?”
军医扶扶眼镜,笑眯眯道:“你的救命恩人刚去找首长汇报情况了,估计待会儿过来吧。”
俞然点点头,坐在床边,有点不太好意思地问:“那个,医生,我在这儿会不会打扰您工作?要不我去外面等吧。”
军医随意地摆了摆手,转身背对他坐到旁边写字台边的椅子上:“打扰倒是不打扰……不过随你吧,要是觉得身体没问题,又因为躺久了憋屈得慌,想出去转转也行。”
俞然应了一声。看了看墙上挂钟,已经6点,便问一边站着的李正:“boss,其他人呢?”
李正叹气道:“之前你一直都没醒,我就让他们都先下山了。”
俞然点点头,想试着站起来,走几步看看身上有没有其他问题。李正忙过来扶着他。没想到两人刚走出门口,俞然就看到几步外走过来一个熟人:“袁誓?”他怎么在这儿?
袁誓点点头,然后走近两步,停了下来,问他:“伤口怎么样了?下午只看到你突然昏倒,送回来的时候也没注意身上有没有伤。”
俞然此刻算是确定了对方就是军医口中的“救命恩人”。一时间内心的情绪相当复杂,最后才憋出几个字:“没事,谢谢你!”不过再多的感谢,他这会儿是暂时说不出口了:这尼玛上次才不欢而散,这次再见面,对方竟然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个转变不要太突然好吗!
旁边的李正纳了闷:听口气,应该是这位救的小俞吧,怎么看着这俩人之间氛围这么微妙,便看向来人的方向,问:“小俞啊,你跟这位认识啊?”
俞然点点头:“见过几面,算认识吧。”
他这会儿简直尴尬症都要犯了,尽量平静地问boss:“boss,咱要不趁着天还没黑,赶紧下山吧,在人家部队呆久了也不方便……”
李正愣了愣:“行,不过他们把车都开走了……”
俞然听到这儿,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温度计,能感觉到热度一点点从脖子涨到耳朵上,眼看就要红到脸上了。
袁誓仿佛察觉到他的尴尬似的,突然开口:“这样吧,我去借个车,送你们下山。”他也看出来俞然的别扭了,心想,再不做出点行动,这场面连自己也控制不住。就算是看在之前对方保守自己代凌旭相亲事件秘密的份上吧。
直到坐到军用吉普的后座上,俞然还是有点状况外:我啥时候同意上车的?
春末的黑夜来得都相对晚一些,尽管已经六点,还是能看清路况——也给了俞然一直扭着脖子看“风景”的借口。这会儿他浑身都疼,倒是不晕车了,不过一路上也不知道聊什么,干脆假装半睡半醒地看风景顺便思考人生。
袁誓一直不怎么说话地专注开车,在李正眼里简直高冷面瘫得一笔。他发自内心地不想跟这种冷面神交流——平时工作遇到这种不好交流的人多了,休息时间更不想折磨自己。但是对方毕竟救了自己部下,而被救的那个人还那么不知礼,自己作为领导于情于理都该说点什么。
“这位兵哥,贵姓啊?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李正,正确的正,是俞然的上司。”说到这儿他指了指旁边神游的某人,然后看向车内后视镜,试图跟对方对视,“这次多谢你救了我下属,要不待会儿跟我们吃个便饭吧?聊表谢意。”
袁誓看了眼车内后视镜里李正身体微前倾的诚恳模样,重新目视前方,道:“免贵姓袁,单名一个誓言的誓字……对我们军人来说救人是天职,不用客气。”他话到一半略略停顿了下,也不知是不是在思考如何回答,所以听起来稍微有点奇怪。
俞然这会儿走神走回来了,刚好听到后半句,怎么想怎么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
李正双手正交叉放在膝盖上,听到对方理由不是太充分的婉拒,绞了绞指头,笑了:“吃个饭而已……虽说是有‘不拿人民一针一线’的规定,不过你跟俞然既然都是熟人,朋友间吃个饭应该没关系吧?”他说完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旁边因为思考自己为毛不舒服的俞然,以为对方是在持续神游,相当的恨铁不成钢:这时候了竟然还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人家是救的你还是救的我啊?要不是看在咱俩共事几年的份上,我才懒得圆场……
袁誓没说话。他想着既然俞然在这儿,便不好当面否认两人不是熟人和朋友的关系,也没法跟李正解释两人只是相亲认识的,况且这中间还有一些好不容易解开的误会,只好沉默不语。
李正当然不知道袁誓心里的想法,直觉对方只是古板地恪守规定,就懒得再次邀请,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袁先生参军几年了啊?”
袁誓不是很喜欢回答这些琐碎的问题,碍于礼节道:“差不多十年,算上军校生活的话。”
李正一听到“军校”二字来了兴趣,大抵多数男性都对军队充满向往——他也是其中之一,当初要不是因为身体素质不达标,估计也要报考军校了。于是他难得忽略了自己平时聊天恪守的界限,问道:“军校生活很枯燥吧?听说你们训练跟部队差不多?”
俞然从刚刚刚回神后就一直默默关注这边的对话,听到李正的提问,他也支起了耳朵来,想听听面瘫的袁誓的人生经历。
因为这些问题并不涉及机密,所以袁誓直接实话实说:“还行,除了课程就是训练。训练的强度比部队的要求是要低一些,不过每学期的假期都要加训。”
悄悄旁听的俞然表示这个回答让他并不是很满意:说好的充满血泪的军旅回忆自述呢?
李正却饶有兴趣地继续询问:“那你们训些什么科目啊……啊,对了,听说军校女孩子很少?”他刚问完科目,然后反应过来也许这个不适合深聊,才故意加大音量换了个话题。
虽然李正的本意是好的,想着大部分男性都对女性话题感兴趣才故意这么问,但是他毕竟不知道袁誓的性向是属于另一种婚姻法里的,因此场面的尴尬一时间有点控制不住。连俞然都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boss你的聊天技能是不是在今天暂时冷却了?
袁誓只敷衍地应了一声,便专注开车,不再说话。
李正没想到自己想跟一个人聊会儿天竟然失败了,作为纵横商场多年的老审计,他并不想承认自己选错了话题。只好掏出电量不多的手机,玩他这几天都没来得及玩的游戏。
车里只能听到偶尔一声ga over的提示声和他随之而起的叹气。总之但凡有个尴尬癌晚期的人在这儿待着,都要受不了选择跳车自尽。
俞然这会儿完全顾不上感受尴尬的氛围,他现在才好不容易用自己低速运转的脑子捋清楚今天的经历,心道:这尼玛也太巧了吧?wtf!表姐夫也没说过他是在这个地方服役啊……要是早知道——呵呵就算能早知道也想不到自己会踩雷还想不到对方是拆雷的更想不到自己瞎担心了半天险些以为自己要挂掉肾上腺素直接飚到爆表结果被人家冷冷淡淡地告知这雷是个壳子不会炸(手动再见)……而且对方的淡定态度为毛这么让人不爽?
俞然差点习惯性炸毛,不过很快控制住了自己,把重点回归到“对方作为一个曾经的过错方,竟然见证了自己那么尴尬的场面”上来,忍不住在内心哀嚎:这他妈,老子要怎么在他面前做人?
想到这儿,俞然就有种要跳车自尽的冲动——不过冲动这种东西就是一小会儿,马上他就怂怂地弯腰把头埋进放在膝盖上的胳膊里,把存在感放到最低。
李正还以为他身上伤口裂了,便放下手上玩着的游戏,关切道:“小俞你身上疼啊?”
袁誓听到这儿,也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不过俞然那个姿势太扭曲,自己也看不清楚。
俞然刚从回忆中出来,耳朵和脸都通红,他摇摇头,继续保持埋头姿势瓮声瓮气地道:“没事,我就是坐久了不太舒服换个姿势。”
袁誓听完这个解释只觉得有趣,嘴角弯了弯。不过表面上该有的关心还是不能少,便道:“要是疼得厉害就带你们回营区……放心吧,这种特殊状况应该能允许住宿的。”他本来没想说后两句话,不过一想到俞然之前要求下山时尴尬的样子,联系之前两次见面对方表现出来的要面子形象,他直觉出对方的脸皮薄,就顺嘴解释了。
俞然没听出来袁誓这话哪里不对,不过就是因为太妥帖了,他一想到之前两人间的龃龉,总觉得身上哪哪儿都不对劲。这会儿他脸上的热度都消散了,心里头也没刚刚别扭,心道:既然对方都救自己一命了,要不然之前自己被骗的事就彻底勾销?虽然之前那顿饭也让自己气消的差不多了吧,但毕竟这次被救才能算是一个完美理由对不对?
嗯,就当给他一个面子。
心里一想通,俞然就不别扭了,坐正了再继续扭头看风景——主要是往前看也没啥好看的。
因为是下山,又顾忌着车里的“伤患”,袁誓开得并不快,所以差不多花了两个多小时才送俞然他们到了住的宾馆。
俞然下车后鼓起勇气抛开别扭的心情跟袁誓告别:“谢谢啊,还麻烦你送我们一趟……”
他看到袁誓愣了一下,说:“不客气。”然后下车了。
俞然呆了呆:“不用麻烦送我们上去了……”你先回去吧……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就看到对方锁了车。
李正也道:“那什么,袁先生你直接回去吧,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能上去。”
三个人之间气氛一时间显得有点沉寂。
袁誓拿着车钥匙顿了一会儿,道:“刚好我明早去市里办点事,也去这儿订间房。”
好他妈尴尬!俞然和李正在心里同时呐喊道。
☆、第十章 当初是你要分开(一修)
对于刚刚的尴尬画面,俞然并不是很想回顾。
所以他干巴巴地问了句:“那什么,你去市里干嘛?”其实他没有探听机密的意图,只是随口一问,要不然再这么沉默下去,面子实在是有点绷不住。
还好这不是什么机密,所以袁誓随意道:“明天去市里买点东西,给附近希望小学送去。”
李正好奇道:“你们还负责给希望小学送温暖啊?”
袁誓点点头:“嗯,是这几年才有的互助项目。”
俞然纳闷了:“你不是什么教官吗,原来职责里还包含了这些?”
袁誓瞥了他一眼,心道:我的职责里也没包含救人。
看见俞然仍然等着自己的答案,他才道:“我经常能出来,领导就让我顺路办了。免得他们老想借机在外晃荡。”
俞然抓住了关键词:经常能出来。
经过这几次见面,他感觉袁誓应该不是会开玩笑逗乐的人,这么说,他是真的可以经常到外面来。直觉这个信息有用,俞然便下意识记住了。
李正没忘之前说的吃顿便饭,这下更是有了理由。
这会儿都到地方了,再推辞也没意思,袁誓这么一想,便爽快同意了。
结账的时候,俞然才想起钱包在房间里。刚刚才说了请客,结果只好麻烦李正掏钱,这脸打得有点疼。
而袁誓确实如他所说的,没想过送他们上去。跟他们道别之后就坦坦荡荡地拿着房卡上楼,留下两人在原地对视一眼,无奈叹气:确实不好交流。
俞然带着一身的伤回到房间,同事王谦听见响动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看他,伸过手想扶他一下,又担心碰着伤口,只好停在半空,关切道:“小俞你没事吧?怎么没去医院待着啊?这样回来能行吗?”
俞然连忙摇头:“没事,王哥,就是一点小伤,医生都说了没事我才回来的。”
王谦还有点不放心,看俞然一身衣服脏兮兮的,问他:“你换洗衣服放哪儿了?用不用帮你拿?”
俞然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拿吧,行李箱里面有几件衣服没洗,留着准备带回去的,您待会儿不一定分得清。”说完他往自己床铺那边走了过去,费了点劲从箱子里拿衣服出来,然后背对着王谦换上了。
那边的王谦刚刚虽然被俞然拒绝了帮忙,不过一直都关注着他,看到俞然一身纱布还拿着洗漱用具准备往浴室去,忍不住道:“俞啊,你这伤不能沾水吧?”
俞然把手里提着的毛巾举高了一点,对他道:“对,不能沾水,不过我是拿毛巾擦擦,应该没问题。”
王谦担心他待会儿伤势加重,还想说点什么,俞然却笑着道:“王哥您放心吧,我这还没到伤残程度呢。”
既然本人都这么开口了,王谦只好道:“那行,要是有够不到的地方可以叫我帮忙。”
俞然当然是微笑着点点头:“好的,到时候再叫您。”不过他这话也就是客套,真到那时候他也不会喊对方来帮忙:毕竟两人性向不同,这些不必要的尴尬,能避免还是要避免才好。
俞然在浴室一边放水试温度,一边回顾白天的事情。大概是因为睡过一觉,总觉得像是做了场过程惊悚结局奇葩的噩梦一样,不过袁誓的形象却莫名其妙地在他脑海里变得清晰了起来。现在对方不在身边,他也不尴尬了,能淡定回顾两人几次相遇的经历。总结一下,似乎都有点戏剧性。
等他洗漱完,再处理了身上能看到的脏污,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不像刚醒过来看到身上都脏兮兮的时候那么浑身不自在:虽然军医给他清洗了伤口,但是除了伤口边上,其他地方还留下些泥土痕迹。现在洗干净了,他心里也舒爽多了,只想赶紧躺床上睡会儿,明天就飞回家。
只可惜王谦的热情关怀让他这个计划破了产。
王谦见俞然从浴室出来,就开始跟他聊天:“俞啊,你刚刚伤口没沾上水吧?”
俞然一边擦头发一边道:“应该没有,刚刚挺小心的。”
王谦点点头,道:“那就好……对了,我跟你说过我弟的事没?”
俞然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说那个在当兵的弟弟吧?好像以前听你提过。”
王谦点点头:“对,他在警卫连,一年难得回来几次,年纪比你小点……你别嫌我今天烦啊,我就是想起我弟了。他在部队经常受伤,每次回家都看到他身上多了几道伤痕,我平时跟他离得远从没赶上过关心,今天看到你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俞然听懂了,忙道:“嗨,我哪能嫌你烦呢,你别多想,我就是伤口疼,可能脸上表情不太好,别误会!”
王谦摸了摸自己头发,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
俞然顺着他话头道:“王哥,你弟弟在哪个军区啊?”
王谦思考了下,不确定道:“好像是b军区吧?我也搞不太清楚咱们国家军区怎么划分的,就记得他是在b市,好像说是给周司令还是邹司令的,当警卫……”
跟王谦聊了会儿他兄弟的事情,俞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王谦正好看了眼时间,道:“都十点了,咱们还得赶明早上的飞机呢,小俞你受伤了得早点休息,咱们早点睡吧!”
俞然还没反应过来,呐呐道:“哦,行!”
第二天一早,俞然就醒了,大概是因为昨天太累,他这一晚睡得很沉。心情很好地收拾完东西,准备去一楼大厅吃早饭。当他走到楼梯口,突然想起该去跟袁誓打声招呼——经过昨天下午和晚上的心理建设,他对袁誓的印象好了很多——毕竟是救命恩人嘛。于是凭着印象里的对方房号找了过去。
到了地方敲完门,隔了好一会儿都没什么响动。俞然正忐忑是否敲错房门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房间里住的确实是袁誓。
他今天因为出门办事,所以换了身休闲的打扮,也许刚刚正在换衣服,衬衣扣子还没来得及扣上,衣领大大敞开,露出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和一身腱子肉——俞然没敢细看,悄悄别开了头。袁誓倒是不介意,大大剌剌地站在那里,身高和职业优势在此刻显现出来:就算是随便穿件便宜衬衫都颇有气场,不像别的人,衬衫这样穿的话怎么看都流里流气。俞然心里一阵感慨:果然颜值决定一切。
袁誓站的地方离俞然有一步的距离,他稍微低着头问:“有事吗?”
俞然这会儿有点局促:这个距离太近了,自己几乎能触到对方的吐息……他强作镇定道:“没事,我就是来问下,要不要一块儿吃饭……”
袁誓没想到对方来意这么简单,因此他愣了下,才回答道:“我吃过了。”
俞然呆了呆,道:“那行,那我下去吃饭……”说完他就转了身往楼下走。
袁誓看他走了,正准备关门回去收拾东西,结果听到门口又有脚步声,只不过这次有点急。
“那个,袁誓,我待会儿就不上来了,要回秦市。”俞然刚刚准备下楼,然后想起来这件事,连忙掉头回来,还好对方没来得及关门,自己才抓住了门把手,一股脑说完,也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说完他才有点后悔:自己这个道别说的,好像有点暧昧。
袁誓倒是没觉得哪里不对,他点点头:“嗯。”
俞然还在纠结地等袁誓回答,没想到对方就回了这一个字。他脸上有点挂不住,不过却没有轻易放弃搭话:“你待会儿要去希望小学吧?”虽然这个问题自己已经有答案,但是并不妨碍他以此为契机搭话。
袁誓点头:“对,待会儿我去市里买东西,之后去小学。”
俞然只好道:“这样啊。”
袁誓抬腕给他看了眼时间:“你待会儿要回秦市吧?早点准备出发。”
俞然愣了:这是在赶我走的意思?
他其实误会了,袁誓刚刚那话完全没有赶他的意思,只是怕他时间来不及,才善意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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