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快穿之正攻 完结+番外 作者:墨笑文
正文 第8节
快穿之正攻 完结+番外 作者:墨笑文
第8节
如遭雷劈的易冷终于缓过来,抹了把脸,十分沉痛得望着杏衣男的后脑勺,说:“兄弟,你能不能别用我的脸做这般娇羞的模样?”
当然,他的话,这两人都听不到。易冷现在就跟蓝衣男的背后灵一样,暗搓搓得围观他调戏杏衣男。
也不知道那地下室的粉色册子到底是什么,竟然把他和司梧斜都拖了下去。他呈灵魂状站在这里,那么司梧斜大概也被送到了这个世界。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呢?不对,他在正攻游戏里,本来就是虚幻的!
划船组合划了半个时辰的船,杏衣男也不知道被吃了多少豆腐,终于看到了堤岸,易冷和杏衣男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杏衣男十分速度得甩开蓝衣男的手,跳上了岸边,回头瞪了船上的人,说:“司梧斜,下次本宫再也不会上当了!”
司梧斜?本宫?
易冷默默得看着杏衣男气冲冲得走了,然后动了动身子,居然能动了,便立刻飘到蓝衣男的面前狠狠得瞧了一眼。
果然是司梧斜!
不,不对,司梧斜赤眉红眸,而这个蓝衣男却是纯正的黑发黑眼。这人忽然抬起手,易冷以为他要被推一把之时,眼睁睁得看着那只手穿过了他的脸,放到了他自己的额头。
这个司梧斜似乎有些疲惫般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从船上站起来,上了岸,整了整褶皱的衣服,便往杏衣男离去的方向走去。易冷来不及吐槽什么,已经被一股大力扯着走了。
无形的力量将易冷拴在了蓝衣司梧斜身边,根本离不开他两米远,一旦超过界限,就会被拖回安全距离。易冷顿时体会了一把红衣司梧斜的憋屈之处。
易冷大声喊了,也直接对人拳打脚踢了,但对于司梧斜来说,他就是一团空气,完全不受影响。等司梧斜追上了杏衣男子,亦步亦趋得跟着旁边,咸猪手一直刷着存在感时,易冷有些怀疑:这个世界,很有可能是司梧斜生前的记忆!
“殿下,臣知错了,别走这么快!”司梧斜喊着那人殿下,脸上却是没有一点恭敬,更别说知错了。
易冷心想若是我早给你一拳头了,可这杏衣男却十分好骗得回头,狐疑道:“真的?”
“当然!”司梧斜说着,就又想牵人的手。
易冷摇摇头,果然这人生前就是这个德行。杏衣男虽然脸上生气的模样,但是居然没有甩开被牵住的手,令易冷恨铁不成钢,就这么妥协了啊,好歹挣扎一下啊!
两人手牵着手,在这个人少的地方走了好一段时间,待看到高大的宫墙时,两人十分默契得放开手。被称作殿下的杏衣男走到侍卫面前,侍卫竟恭敬得喊了声:“三殿下!”
这三殿下点了点头,正要进宫,却听司梧斜在身后道:“殿下,明日还要赏荷吗?”
某殿下十分高冷得背对着他,却细细得嗯了一声,然后就进去了。侍卫对这司梧斜也是恭敬,行礼道:“司公子。”
司梧斜微微点头,便也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站在他身后的易冷倒是看到前头走的三殿下有偷偷得回头看司梧斜,腰上挂着一枚紫玉,在他回身的时候轻轻晃动着。不过这司梧斜完全没回头看他就是了。
跟着司梧斜走了有些时间,便看到一座府邸,匾上书“司府”。易冷浑身轻飘飘的,走了一路都不累,司梧斜貌似累了,直接回自己的房间睡觉。苦逼的易冷只能坐在桌前,苦大仇深得看着他睡觉。
这个司府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不过司梧斜能跟皇族三殿下扯上关系,大概也是当官的吧。刚才路过的下人都喊他少爷来着。鬼司梧斜自称自己是两千年前的王公贵族,看来的确不假。
待日落西斜,司梧斜终于醒了。他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便出了房门。他一路上板着脸,熟门熟路的,径直走进了一个较为偏僻的院落。院门口有一总角少女正坐在板凳上瞌睡,听到脚步声,抬眼看了一眼后连忙起身,把人迎了进去。
易冷看了看这院落,中间一颗桃树,树下吊了秋千,满院子还种了花花草草。院子靠后便是一座屋子,屋檐上挂着一串银色风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司梧斜跟着少女进了屋,挑起屋里的珠帘,还没出声,便听一道女声响起:“是哥哥吗?”
易冷顿时好奇得赶在司梧斜前面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一个姑娘靠在床头,大夏天的身上盖着厚被子,被子上摊着一本书。司梧斜走过去把书拿走,说:“没事好好休息,别看书了。”
姑娘展颜一笑,脸上病态的苍白染起红晕,说:“整日窝在屋里,太闷了。”
司梧斜搬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说:“月儿,哥答应你,再过一段时间就带你出去玩。”
月儿闻言,有些兴奋,但很快又皱着眉捂着心口。司梧斜连忙道:“别太高兴!”
月儿深吸了口气,才平静下来,说:“哥哥说真的?”
“自然。”
“那好,拉钩,骗人是小狗!”
柔软的小指和修长的小指相互勾住,似乎下了个郑重的承诺。
易冷默默地看着,那姑娘,即使他不会看病,但也知道是病入膏肓的模样了。司梧斜有个双生妹妹,倒是从来不见司梧斜提起过。
兄妹俩拉了下家常,见月儿似乎累了,司梧斜便结束了话题。出了院子,他又往另一个地方走去。一路穿过几个走廊,来到一处布置得很文雅的书房。墙上有好些字画,书桌旁边还放置了一把七弦琴,琴的旁边又有一棋盘,上面还有未下完的黑白棋阵。看来书房的主人还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这个主人此刻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一身素白的衣服,看年纪也就三十多岁的男人,眉眼与司梧斜倒是十分相似。易冷瞧了眼二十岁左右的司梧斜,心想这个男人可能是他哥吧!
“父亲。”
司梧斜一开口,便把易冷的猜想打破了。他无语得看着这年轻的爹,心想古代人真心早结婚早生子啊!
司爹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拿起放在桌上的湿布净手,一丝不苟得擦干净手上不小心沾的墨水。做完这事,他才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说:“今日进展如何?”
“一切都好。”司梧斜垂着眼,并未望向自己的父亲。
司爹起身,离开了书桌,坐到了棋盘前,道:“下一局棋吧。”
父子俩便无声得下起了棋。易冷飘在一边,看了半晌。他是学过围棋的,看他们下棋倒也能看出些门道。只是这做爹的棋是咄咄逼人,步步杀招。做儿子的呢,步步防守,隐忍不发。一刻钟后,自然是儿子落败。
司爹赢了棋,脸上也无半点笑意,似乎这结果是自当如此。他将黑子一个个得拣出来,放到盒子里,道:“过阵子,你便哄三皇子娶月儿。”
“是。”司梧斜没问,似乎早知道这等安排,干脆利落得应了声。
都说旁观者清,可易冷是一头雾水,这司梧斜难道不是喜欢三殿下的?居然让他娶自己的妹妹,可那月儿也是病得快不行的模样……听说,留在鬼界不肯离去的鬼,生前都有遗愿未完,也许,易冷可以在这里找到司梧斜的遗愿?
☆、第四十六章 南柯一梦(二)
司梧斜跟司爹讲了几句话后,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在追求三皇子。易冷在围观途中,知道了司梧斜他爹叫司胤,居然是太傅,当今皇帝少年时的伴读,现在太子殿下的老师。这么暗搓搓得让自己儿子去对三皇子使“美人计”,还准备把自己女儿嫁过去,这样的太傅,居心实在是叵测。说是想谋朝篡位嘛,又不像,要谋朝,直接找上太子殿下啊,古代要求嫡子,长幼有序的,这三皇子怎么看都只是宫里不受宠的庶皇子。
“为什么?”
易冷正在天马行空得脑补各种阴谋,却听到三皇子一声怒喝。这两人正在宫外的某个酒馆约会,三皇子此时瞪圆了眼睛,又惊又怒的模样,让刚才走神没听到的易冷也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这嘴硬心软的傲娇三皇子露出这般表情。围观这阵子,易冷算是体验了什么叫旁观者清。三皇子从一开始的拒绝,到欲拒还迎,到现在甜甜蜜蜜,显然是真的喜欢上了司梧斜。司梧斜呢,表面上确实很喜欢三皇子,但是他每次回到司府,看望了妹妹之后,晚上睡前就会拿出一个草人扎一针。那草人身上绑着一缕头发和一块布,布上写着“楼青焱”三字。
“青焱,你是皇子,自然不能娶一个男子做妃,娶我妹妹,一是我妹妹病重,成亲也许能冲一冲病气;二是这样一来,我与你才能有理由常常见面。”司梧斜面上一派真诚,诚恳地模样让易冷都差点信以为真。这混蛋,从头到尾就没跟自己妹妹商量过这事好么!
真单纯伪精明的三皇子楼青焱竟没觉得这话说得有多渣男,反而一副考虑可行性的模样。半晌,他皱着眉,说:“可我不喜欢你妹妹,我喜欢……”最后一个字说得极轻,不过听不清也能猜到是哪个字。
司梧斜直接把人揽进怀里,说:“我与妹妹提过你,她愿意做我们的挡箭牌。”
“可,这对你妹妹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楼青焱头埋在他怀里,闷声道。
司梧斜面上犹豫了一瞬,又坚定下来,说:“妹妹她……其实没多少时日了。”
楼青焱一愣,抬头看他,轻声问:“是什么病?找御医了吗?”
司梧斜摇摇头,似不想多说,只是道:“妹妹希望我能幸福,你愿意帮她吗?”
“……好。”
易冷简直不忍直视了,这楼青焱智商过一百了吗?这样的馊主意也答应?
接下来的发展,令易冷不由得怀疑司梧斜这个时代的人智商和情商都有点问题。司梧斜三言两语,果然哄得他妹妹司月斜答应嫁给楼青焱。三皇子的办事速度也是奇快无比,求皇帝赐婚,一气呵成,转眼下个月八抬大轿将司月斜迎进了门。
楼青焱成婚那天,喝了很多酒,而司梧斜作为大舅子,也陪着喝了很多酒。然而没有发生什么酒后误事的事情,楼青焱被送进了新房。他因为成婚,皇帝赐了他一座府邸,搬到了宫外住,这便是断了继位的可能性了。
司梧斜喝醉了,眼神却看着很清明,准确无误得摸回了司府,找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拿出那只草人又扎了一针。易冷见他手发着抖,颤悠悠得将草人放回床底下,然后在床上躺平,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这人,心肠真硬。
易冷坐了一会,觉得好生心寒。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他能察觉,这个司梧斜确实喜欢楼青焱,只是为了他跟司胤的计划,才这般压抑着自己的情感。
“青焱……”
司梧斜梦呓着。易冷瞧了他一眼,无声得叹了口气。
楼青焱成婚后,也不知道跟司月斜相处得怎么样,反正司梧斜是连续两个月躲着他,就连司月斜三日归宁那天,也称有事离开了京都。这哪里是有事,易冷跟着他到外面完完全全是去旅游了几天。
等到两人再见面,是司梧斜听说楼青焱跑青楼找姑娘去了。他提着根棍子就去了那青楼逮人。易冷跟着他,一边还想这醋坛子翻了的模样,都没了平日淡定的模样了呢~
司梧斜找到人时,楼青焱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左边抱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姑娘,右边抱着一个含羞带怯的少年……姑娘和少年见一个俊美的男子凶神恶煞得提着棍子踢开房门,吓得都赶紧跑了出去。
楼青焱喝得烂醉,眼神都不太行,见到司梧斜,竟跌跌撞撞得过去,把人撞得一起滚在地上抱作一团。他平日不怎么笑,今日都是笑了开怀,还轻佻得捻起司梧斜的一缕头发,闻了闻,笑嘻嘻道:“你长得好像他,不如留下来陪本宫一晚。”
若不是司梧斜刚才关上了门,他两人这副模样被人看见,也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司梧斜气恼得推了推,居然没有推开。楼青焱压在他身上,胡乱摸着,两只手最后停在司梧斜的脸上。他似乎有些疑惑,捧着司梧斜的脸,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小声道:“司梧斜,你为什么不见我?”
他这话说着,似乎是自言自语,也不等回答,自顾自道:“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我没有碰你妹妹,我把她养得好好的。”
“但是你为什么不来见我呢?”
“当初,你是不是为了把妹妹嫁出去才跟我在一起?”
“你不喜欢我吗?”
“可我好喜欢你。”
啪。
一滴泪。
两滴泪……
司梧斜怔怔得看着身上那人哭得不能自已,一颗颗泪珠子都滴在他脸上。楼青焱哭着哭着,忽然又慢慢低下头,试探着吻了吻司梧斜的唇。他们在一起以来,至多亲吻脸和额头,从未如此亲密过。司梧斜双眸微睁,忽得用力翻身,把人压到了身下,吻了下去。
双唇相贴,呼吸交缠,两人都是初尝禁果,手法毫无技术可言得扒着对方的衣服。眼见儿童不宜的画面即将出现,易冷连忙转过身不看,只听到那些该河蟹掉的声音。想到楼青焱与自己长着同一张脸,易冷不由得脸都烧了起来。
不知等了多久,身后的声音终于停了。易冷慢慢转身瞧了一眼,见司梧斜已经帮自己和楼青焱穿好了衣服,而三皇子睡过去了。他把人背起来,一路避开人群,将人送回了三皇子的府邸。
司月斜还没睡,一脸苍白得倚在房门口,看着自己兄长将自己夫君放在了床上,半晌才道:“哥,殿下他,从不在我房里留宿。”
司梧斜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眼睡得不省人事的楼青焱的脸,又顺着往下看,看到挂在腰上的紫玉。背对着司月斜,他将那块紫玉收进了袖中,才转身,道:“他喜欢吃糕点,爱画画,最喜欢的事是坐在院子里看书……你多留心他的习惯,自然能讨得他的欢心。”
司月斜看着兄长与自己相差不大的脸,微微笑道:“哥,你真了解他……你喜欢他吗?”
司梧斜面上无多余的表情,淡道:“月儿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喜欢他,我不喜欢男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易冷正好瞥了一眼床上的楼青焱,见他睁着眼,哪有睡熟了的模样?
司月斜对兄长的话不置可否,叫了下人守着殿下,自己移步到客房去睡了。司梧斜目送着妹妹关上了门,惨然一笑,转身离开了这座府邸。
☆、第四十七章 南柯一梦(三)
过了一月,传来司月斜病危的消息,司梧斜便到三皇子府中暂住。做哥哥的一心一意得照顾妹妹,做丈夫的却心不在焉,除了每日去夫人屋里瞧一眼,便回了书房。
司月斜的病,没有其他症状,就是虚弱,现如今已不能下床行走。易冷看着她日渐死气缠身,不由得也提起了心。虽说这个两千年前的人都不可能还活着,但这姑娘实在可怜,若能少点疼痛,也算是走得安详。
这一天也终究是到了。
现在已经是秋天,带着寒意的秋雨下了将近半个月。躺了许久的司月斜今日却是好些了的模样,脸色也微微红润起来。喝了药,她便央着哥哥去外面花园里摘一朵海棠。这秋季,哪来的海棠花,司梧斜撑着伞,找了许久,只找到海棠果。大概是想把海棠果做成蜜饯,易冷瞧着司梧斜认认真真得一颗一颗摘着表皮完好的果子,放在用衣摆拧成的兜里。两手都要做事,他没有余力打伞,雨水很快便打湿了他的衣服。
约摸摘了三十来个,司梧斜提着衣兜,往回走,只是才刚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哐当的声音。他手忽得抖了一下,松开了攥着的衣摆,里面的海棠果全数落在地上,滚了满地。有一颗滚得很远,直到停在一只黑靴子边。
黑靴子的主人,是楼青焱。他有些不知所措得立在床边,而司月斜上半身露在床外,撞翻了床边小椅上的铜盆,盆里的水溅到了楼青焱身上,染湿了他整片衣摆。
司梧斜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将妹妹的身子扶正,让她躺回了床上,并铺平了被子,齐整得盖在她身上后,又帮她整理着乱掉的头发。
楼青焱和易冷都默默得看着他做这些事情。半晌,楼青焱转身走了,脚步踩在地上一颗海棠果上,发出小小的果皮破裂的声音。易冷视线跟着他,直到他走了出去,皱了皱眉,心道:这时候不应该陪着喜欢的人度过难关吗?
这月儿姑娘今日大概是回光返照,只是不知道这最后时刻,楼青焱过来和她说了些什么,才造成这幅死得蹊跷的模样。
易冷回头,见司梧斜枯坐着,手一下又一下得抚着妹妹的头发。说他悲痛吧,好像又不是悲痛的表情,总有种怪异感。易冷盯着看了好久,也没分析出他这会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梧斜坐了约摸两个时辰,忽然起身,出去找来下人,竟开始置办丧事起来。三皇子的府邸很快挂上了白灯笼,仆人们穿上了麻布衣,这期间倒是一直没见到楼青焱。等到了晚上,灵堂也布置好了,司月斜被移到了白绫挂满梁的屋里,躺在竟撞睦铩?
司梧斜至此,终于停了下来。在灵堂站了一会,他差人去叫三皇子来守灵。他只是兄长,而三皇子是妹夫,妹妹没有子嗣,自然是让丈夫来守灵。不过没等到人来,他倒是先走了一步。
易冷跟着他,见他回了司府,在自己房里的柜子里找出一套衣服换上。暗红大氅,内袍是鲜红色,上面绣着金色的符文。易冷看着这闭着眼都能认出来的装扮,正是鬼司梧斜穿的那套。
司梧斜穿戴完,又从床底下拿出那只草人放进暗袋。做完这些,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又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块紫玉,放在手心,指腹磨砂着光滑的玉。半晌,他将紫玉挂在了腰带上。
据说鬼死后的模样都是临死那一刻的模样,无论是容貌还是服饰。易冷看着他快步走出去,心中顿时有了预感,今晚,怕是司梧斜要死!
司梧斜脚下生风,走得极快,没去别的地方,却是去了司胤的书房。
司胤依旧是一身白衣,坐在书桌前,桌上放着一把没有刀鞘的玄黑匕首,刀尖泛着冷光。他看了眼司梧斜的衣服,道:“这件招魂衣不可见水火,不然都会失去功效,这把噬魂刃,你拿去吧,其他的,你都知道了。”
司梧斜点头,上前拿起匕首收入袖中,又望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见他闭目,神色冷然。不再说什么,司梧斜走出了书房。易冷看得一头雾水,临走前一直看着司胤,见他忽的睁眼,眼中射出的恶毒意味,令易冷浑身一颤。
司梧斜一无所知,埋头走路,很快回到了三皇子的府邸。守门的人见是皇子妃的兄弟,又见他穿着跟丧事格格不入的红衣,都十分吃惊,只是碍于身份,不敢多说。
一路畅通无阻,司梧斜回到了灵堂,果然见到楼青焱穿着白衣,沉默得站在棺材前。见司梧斜的装扮,楼青焱愣了一下,走近了几步,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会,是司梧斜移开了视线,而楼青焱却看到他腰间挂着的紫玉,道:“我的紫玉,你一直带在身上?”
司梧斜冷冷一笑,道:“你要拿回去?”
“当然不是!”楼青焱连忙道。
司梧斜这时却向他走近,在他面前一尺处站定,两人身高相似,四目相对。怔了一下后,楼青焱微微低头,道:“你喜欢就拿着。”
司梧斜又笑起来,抬手摸了摸紫玉,说:“这是引魂玉。”
楼青焱似乎不清楚他的意思,视线转回来,疑惑道:“什么是引魂玉?”
“招魂衣,引魂玉,噬魂刃,是复活的三个条件。”司梧斜脸上又露出易冷看不懂的诡异表情。
楼青焱吃了一惊,奇道:“这世间真有复活之术?”
司梧斜忽得抽出袖中的匕首,一指在刀锋上轻轻一划,立刻见了血,而刀锋上的血迹却迅速隐没,仿佛被匕首吸收了。楼青焱和易冷都吃了一惊,而易冷更是惊讶得靠近了,不知不觉跟楼青焱的身体重合在一起。
就在此时,司梧斜忽得举起匕首,用力刺入楼青焱的胸膛,温热的血刹那间溅在司梧斜的脸上,鲜红的血,苍白的脸,仿若鬼魅。楼青焱睁着眼睛往前倒去,被司梧斜接了满怀。
易冷跟楼青焱站一块,差点以为自己的胸膛也被贯穿了,万万没想到,司梧斜如此绝情!他惊魂未定,却见司梧斜做出了更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红衣的人,像夺命鬼魅般,握着匕首在楼青焱胸膛用力转了一圈,然后刀刃往上顶,竟生生把楼青焱的心脏挖了出来。本还有一口气的楼青焱抓着司梧斜的衣襟,被挖掉心脏后,便断了最后一口气。
大概最后,楼青焱都不明白司梧斜到底是有情还是绝情,痛苦迷茫交织的神色永远得停留在他脸上。
司梧斜沉默着割断了连接着的心脉,满手血得捧着那个还在微微颤动的心脏。将人轻轻放在地上,他一手捧着心脏,走到了棺材前,如法炮制,将司月斜的心脏也挖了出来,随便丢在了地上,然后把楼青焱的心脏放在了那个血洞里。接着,他拿出暗袋里的草人,放在司月斜的胸口,然后绕着棺材,每走一步,念一句晦涩难懂的咒语。
这是在复活司月斜?
易冷沉默得看着,又看了眼地上死不瞑目的楼青焱,顿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司梧斜绕了三圈,念完长长的咒语后,整个灵堂忽然狂风大作,肉眼可见的点点白光凭空出现,尽数涌入了司月斜的身体。她胸前的血洞慢慢愈合,苍白的脸渐渐红润起来,胸膛微微起伏,一刻钟后,竟真的睁开了双眼。
司梧斜空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些喜色,丢开噬魂刃,他伸手要把司月斜扶起来。司月斜的表情很奇怪,空洞洞的眼神,一声不吭得就着司梧斜的搀扶,从棺材里下来。
易冷不知道司梧斜是不是受刺激过度,竟没发现这明显的异样。这时司月斜捡起地上的匕首,看了一眼司梧斜。司梧斜却依旧笑着,欣慰道:“月儿,我把你救活了,用了青焱的心,不用再担心你的心病了。”
司梧斜一个人念叨着,明显神智有些不对。易冷靠过去,却见司月斜忽的握着匕首往前刺,整个刀刃没入了司梧斜的胸口。易冷被这发展狠狠得吓了一跳,而司梧斜被巨大的疼痛惊醒,眼中终于恢复清明。他不可置信得握住了刀柄,司月斜却毫不留情得拔了出来,带出一串血珠。
司梧斜失去支撑,跪倒在地上。司月斜丢了匕首,走向门口,却又停住。易冷望过去,竟见到了司胤。
司梧斜攀着棺材边缘,十分吃力得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司胤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司月斜的后颈,然后一用劲,脖子断了……
易冷又被惊吓了一瞬,就见断了脖子,头都往后掉的司月斜淡定得伸手扶住脖子,重重一按,竟把头安了回去。饶是知道这个世界应该是存在人神鬼妖的易冷,也被这情形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司胤笑着,俊逸的脸上满是嘲讽,说:“这不过是傀儡,竟然骗了你十五年。”
司梧斜怔怔的模样,胸口汩汩流着血,不知道是没力气说话,还是已经不知道说什么。
司胤倒是心情极好的模样,继续道:“月儿不是早就死了么,你五岁的时候,把她撞进河里,不知道找人来救,生生把她淹死了。”
“不,不是这样的!”司梧斜忽然大吼一声,想站起身,却又跌在地上,神色惊慌。
司胤瞥了一眼躺在一边的楼青焱,道:“虽然蠢,不过你倒为我办好了这事,罢了,你终归是我儿子,便让你与这楼青焱生不能同衾,那便死同穴吧!”说着,他抬手一挥,切断了一旁的灯架上白色蜡烛,燃着的半截蜡烛掉在楼青焱身上,弹了一下,又滚到他的衣摆上,点燃了那干燥的衣服。
司梧斜一惊,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手脚并用得扑到楼青焱身上,奋力拍掉了火苗。司胤冷笑一声,又将其余蜡烛统统切断,挂满白绫的灵堂有了火苗,顿时燃起了大火。
司梧斜毫无所觉般抱起楼青焱的身体,将身上的大氅盖住他,抱得严严实实。他轻轻为楼青焱合上双眼,又吻了吻他的唇角,微笑道:“不怕,我陪着你,黄泉路上,等我。”
司胤早已带着傀儡司月斜离去,易冷眼见整座灵堂都是大火,着急得在司梧斜身边团团转,趴在他身上大吼大叫,也不见他清醒。即使知道这些都是已发生的事情,易冷还是不忍看着司月斜被活活烧死,他没被捅穿心脏,还有救!
可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司梧斜都看不到,听不到,只是一脸满足的抱着楼青焱,仿佛此刻世界上其他事都已经与他无关。
火烧了好半晌,外面的仆人终于发现,跑来救火,只是杯水车薪。火已经烧到了房梁,咔擦一声,一截柱子带着火朝司梧斜砸去。易冷不假思索得往他身上扑。
嘭!
灵堂倒了。
仆人们好不容易浇灭了火,在废墟里找了一圈,只找到失去心脏的三皇子和被火烧毁了半边身子的司家大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文无虐的啦。
☆、第四十八章 南柯一梦(四)
黄泉边,奈何桥,忘川水。
人死灯灭,回忆成空。
一碗忘川,尽释前嫌,返璞归真。
穿着跟人界官兵没多大区别的小鬼拿着白瓷碗一边从忘川水里舀水,一边念叨着。众多鬼魂在他身后排着队,准备喝了这水,然后跳入转生池,至于投身成什么,就看个人造化了。
小鬼又舀起一碗水,抬眼瞧了瞧眼前的鬼,挥挥手,说:“你阳寿未尽,不能去转世。”
一身白衣,头戴玉冠,头发有些乱,额头落下几缕散发,五官精致,是个长相很不错的男鬼,只是他胸口有个血淋淋的洞,看着就很疼。不过比起其他缺胳膊断腿或者浑身烧伤的鬼来说,他这模样也不算可怖。听小鬼之言,这是不能投胎了。他皱着眉,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我没了心,怎么可能阳寿未尽?”
小鬼白了一眼,说:“那就是你的心还活着。你要是不等你那颗心死了下来,你转世后不管投胎成什么,都是无心的。”
“无心怎么活?”白衣鬼身后有个歪眼睛的女鬼好奇得问了一句。
小鬼摇摇头,说:“不是说没有心,那块肉你还是有的,但是你会变得冷心冷清,别人对你再好或者再坏,你都不会放在心上,俗称寡情薄意,还不只是下一世,生生世世都如此,直到你的心真正死了下来跟回你,懂不?”
“哎呀这可不好,小哥你长得那么俊,还是有情有义的好,不然多伤人心啊!”那女鬼倒是热心得劝道。
白衣鬼却是笑了下,无所谓般,说:“既然真心都无人要,我要这颗心做什么呢,劳驾,给我一碗吧。”
他伸出手,似乎小鬼不给,就要抢了一样。小鬼叹了口气,说:“随便你!”
白衣鬼接过那碗浑浊的忘川水,干脆利落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毫不迟疑得走到桥边,毫不留恋得纵身跳入那旋涡状的转生池中。
歪眼的女鬼啧啧两声,似乎有些可惜。
这群鬼继续排着队,谁也看不到站在桥上,一身红衣的男子。他望着转生池,苦笑道:“原来是这样……”
易冷记得那柱子落下来之后,自己眼前便是黑暗一片,等能看到东西时,便看到了一轮红月挂在天边,周围是漆黑的,但是有荧荧鬼火,倒能视物。
这是鬼界了吗?
易冷转了一圈,忽然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连忙跑到他前头,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本十分俊美的模样,此刻半边脸上都被烧烂了,长发也被烧焦了许多,浑身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暗红的大氅长摆被烧掉了一半,那块紫玉倒是完好。他的眼神并无焦距,无意识得往前走着。易冷被这模样吓一跳,缓过神后,连忙道:“司梧斜?你怎么了?能看到我吗?”
任凭易冷怎么说,司梧斜还是毫无反应,估计即使成了鬼,易冷还是没办法被他看到。他这般走着,也不知道去往何处。
很快,易冷便明白他的去处,黄泉奈何桥。那是一处黑山,山上落下泉水,落到下面的河流里,而河上是木制的桥,陈旧的桥面上甚至少了几块木板。在书上才看到的黄泉,忘川水,奈何桥,易冷这会是都见识了一遍。那桥上排着长长的队伍,一溜儿都是死状千奇百怪的鬼,而司梧斜自觉得排到了队伍末尾。许是鬼界对新鬼有莫名的指引,将他带到黄泉。可司梧斜两千年后成了易冷的契约鬼,想必这次并未投胎成功。
司梧斜前面是个断头的男人,他两手捧着自己的头,眼睛睁着,嘴巴里不干不净得咒骂着,骂得大概是把他弄死的人吧。这时,又有一只彪形大汉,胸口插满了箭头站到司梧斜身后,不小心撞了他一把。司梧斜被迫往前又撞了一下,那个断头的鬼哎呀一声,手中的头就掉在桥面上滚了几下,差点落入桥下河水中。他的头躺在地上气急败坏得骂:“你他妈没长眼!”身体也自己动了起来,朝司梧斜的半边烂脸狠狠出拳,直把司梧斜揍得后退几步,一脚踩上彪形大汉的脚。那大汉也不是好脾气的,一把把司梧斜推在地上,抬脚踹了几下。
易冷见状,不由得气了,捻起雷决就往大汉头上轰。可这世界,他就是不存在的,自然召不出雷电来。大汉和断头的男人此时都不解气得对司梧斜拳打脚踢。易冷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看司梧斜依旧懵懂的模样,忍不住趴到他背上,伸手护住他,可这都是无用功。
单方面殴打完的两只鬼解了气,继续排队,而本来排最后的大汉还踩了司梧斜一脚,排到了他前面。易冷对此果断竖了中指,这么粗鄙的动作,还是第一次做。做完之后,他有些无奈的放下手,转头看司梧斜的情况。大概新鬼的魂体本就不稳,被揍了一顿,魂体更虚了。易冷吓得以为他要魂飞魄散了,却见他懵懂的模样逐渐清醒,眼神渐渐清明。细看之下,那双眼睛竟开始染血,瞳孔逐渐缩减,变成了竖瞳。
这是变厉鬼的节奏!
易冷吃了一惊,还没做反应,却见司梧斜忽得跳起来,抓住前面大汉的手,猛地一撕,竟生生把他手臂扯了下来,然后他竟把那手臂放在嘴边啃起来。因为是魂体,这手臂没有流血,反而像一团棉花糖一样被司梧斜吞吃下肚。这一下,他半边脸竟愈合一丝。
大汉这才反应过来,一脸惊恐,可司梧斜不给他逃,直接跳到他背上,从头啃下。众鬼纷纷发现队尾的异状,一脸惊恐得冲向队头小鬼那,想抢一碗忘川水喝了跳去投胎。小鬼没料到有鬼突然变成厉鬼,又被其他鬼围住,跑不过去制止,连忙往桥面上摔了一只白瓷碗。
碗刚碎,便见两个身高近两米的黑甲士兵突然出现在队伍末尾。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无声无息,就像突然凝聚出身体来一样。他们拿着锁链一下便套住了正吞了第三只鬼的司梧斜。
易冷也是被吓傻了,这会见黑甲兵抓住了司梧斜,却又担心起来,想抓住那锁链,却依旧抓不到。
司梧斜赤瞳狂乱,未愈合的脸看着甚是狰狞,他胡乱得挣扎,毫无章法,却把两个黑甲兵拖动了脚步。这俩兵黑面上只有一双眼白,沉默得攥着锁链,企图把司梧斜扯下奈何桥。
据说上了奈何桥却又下来的鬼,便没有机会转世投胎了。易冷不由得焦急道:“司梧斜,清醒!”
他的话自然没人听到,而维护秩序维护不过来的小鬼此时跺跺脚,一连摔了十几个碗,桥上顿时出现了三十几个黑甲兵,一小部分去抓那些企图不喝忘川水趁乱转世的鬼,大部分都跑去朝司梧斜套了锁链。
大抵还是新生的厉鬼,被二十几个黑甲兵拖着,司梧斜被拉下了奈何桥,在黑土地上滚了一圈,站不起来。易冷连忙跑过去,试图做点什么,可见司梧斜被捆得严严实实得拖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竟在一片鬼哭声中停下了。易冷看了眼四周,见是足球场那么大的地方,到处都是一根根柱子,每根柱子上都用锁链锁着一只鬼,看模样都是厉鬼了。中央耸立着最高的赤红色柱子,刻着三字“镇魂柱”。
黑甲兵将还在挣扎的司梧斜绑到了一根空柱子上,之后他们竟都凭空消失了。易冷仔细看了看那锁链,竟跟柱子熔在一起了,而柱子看起来就扎根很深,难怪那些黑甲兵这么放心把他绑在这里。
司梧斜兀自挣扎,眼睛是红色竖瞳,眉毛也变成了赤色,而烧烂了的脸大概因为吃了三只鬼,竟恢复了原样。易冷看着其他厉鬼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疯狂得挣扎,不由得叹了口气。
那个自恋的又很强大的贵族公子鬼,最初竟是这般模样,毫无理智的吃鬼恶魔。
原本以为绑在柱子上就完了,一个时辰后,易冷就被眼前情景震惊了。赤红色的镇魂柱浑身电芒缠绕,蓄了一阵电之后,竟对所有的柱子都释放了雷电。至刚至阳的雷电,是专治鬼的利器,没想到鬼界居然有这种法宝。
包括司梧斜在内,所有的厉鬼都被狠狠得电了一次,眨眼间竟有好些厉鬼化作一道青烟,直接魂飞魄散了。易冷顿时坐不住了,眼看镇魂柱还要继续,他直接抱住司梧斜,企图用身体护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情不自禁。
雷电自然落不到易冷身上,再次击中了司梧斜。他惨叫一声,魂体虚了几分。易冷急得团团转,一方面知道这都是过去式,一方面又不忍心看他受苦。
雷电持续了十下,足球场那么大的地方,一会儿剩下一半的厉鬼苟延残喘着。易冷观察司梧斜的情况,见他不知何时沉默了下来,眼里再没有狂乱,而是易冷熟悉的冷淡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写的鬼界,没有啥牛头马面阎罗殿……因为太!麻!烦!人物太多不想考究!!!
☆、第四十九章 南柯一梦(五)
这样在暗无天日的鬼界,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次雷击的司梧斜,竟成了他那一批厉鬼里的最后一个还活着的鬼。不断有新的厉鬼被绑来,但都很快被雷电击散。
易冷从开始的着急紧张,到现在麻木得开始数着落在司梧斜身上的雷电。目前已经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了,不知道能不能突破一万。他苦中作乐得想着,也知道司梧斜的魂体越来越凝实,挣脱锁链是迟早的事……
司梧斜挣脱锁链,逃离镇魂柱范围时,被雷电打了一万零三百下。他仗着鬼力强大,在鬼界游荡,不知吞噬了多少不愿去投胎的游魂野鬼,又不知多少次逃脱了黑甲兵的抓捕。
易冷跟着他,不懂他不知疲倦得提升鬼力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逃离鬼界?是了,司胤要楼青焱的心脏做什么呢,司梧斜也想弄清楚吧。
易冷从来没发现自己原来那么有耐心,跟着司梧斜不知道跟了多久,久到鬼王都亲自来抓他了。知道他厉害,不知道他那么厉害!沉默得看着司梧斜与那白面鬼王打了个平手,易冷表示这次剧情的易冷到底傍上了多粗的金大腿啊!是的,易冷到现在还没忘记剧情。
鬼王大概也没想到司梧斜能成长到这个地步,叹了口气,道:“你的小情人早已投胎去了,这都两千年了,不知道转了多少次世了,你这样又能得到什么?”
司梧斜早已恢复了贵公子的模样,暗红大氅完好无损,被鬼界的风吹起,高高扬起。他不答话,远远得望着奈何桥,说:“我这不是上不去那桥了吗?”
“那不过是对新鬼的束缚,就你现在的鬼力,还有什么地方去不了的。”玄黑袍裹着全身的鬼王毫无形象得翻了个白眼。
“人界。”司梧斜瞥了他一眼,淡定道。
鬼王哼了一声,说:“就算你再厉害,本王也不会放你去人界!”
司梧斜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沉默不语。鬼王瞧了半晌,只好道:“去人界也不是不可以。”说着,他故意吊着,卖起关子来。
司梧斜却一点都不赏脸,不冷不热得哼了声。
鬼王无语,只好道:“人界有些凡人愿意与鬼缔结契约,共享力量,到时候他们连通鬼界时,本王告诉你方位,如何?”
司梧斜眼皮都不抬,说:“不去。”
“靠!”鬼王一生气,现代用语都爆了出来。
也是,司梧斜都死了两千年了,人界早就发展到科技时代了。易冷都想喜极而泣了,他居然跟着司梧斜跟了两千年!这日子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见司梧斜不为所动,鬼王又道:“那如果你的小情人召唤你,你也不去?本王看了转生册,他这一世好像就是投身御鬼世家……”他话没说完,司梧斜已不见了身影。
易冷早知道司梧斜会跟“易冷”签订契约,但却没想到是这般情景。
话说司梧斜找到了召唤方位,打倒了本来先到的一只少年鬼,跨过鬼界,跳到了人界易家的祠堂。小小的婴儿一无所知得在婴儿床里睡得很熟,司梧斜趴在边上,仔细得看着孩子的模样。看了半晌,他忽然笑起来,伸手把孩子抱起来。这鬼的阴气袭来,孩子在睡梦中扁了扁嘴,就要哭出来。司梧斜倒是手忙脚乱得抱着孩子转圈,还凑近亲了亲孩子的脸蛋。
易冷无语,这“易冷”被自己的前世情人带大,难怪那么抵触他,敢情从小就对他毛手毛脚的啊!这么想着,他走前,看了眼小易冷的脸,忽然呆住了。
虽然人小还没长开,可那张脸,易冷曾经在自己小时候的相册里见过,一模一样!被这发现惊吓到的易冷头开始疼起来,与此同时这个世界忽然破碎了一般裂成片片碎片,连同司梧斜和小易冷都凭空消失,刹那间露出满天满地都是粉红色的光幕。
“小冷!”
有人,不,有鬼握住了易冷的手。易冷回头,见到了司梧斜。红衣鬼抓着他的手,将他揽入怀中,下巴搁在他肩头,轻声道:“终于抓住你了。”
“司梧斜?”
“嗯,是我。”
易冷有些惊讶,把他推开一些,看着他的脸,觉得有些奇怪。司梧斜也看着他,然后伸手按在他后脑勺,将他压向自己。两唇相贴,易冷顿时瞪大了眼睛,而司梧斜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不让他退开。舌尖轻柔得描摹着对方的唇,然后轻轻顶开牙关,探入口中,一寸一寸得扫过,攻城掠地。
易冷这次大脑混沌的,不仅没想到反抗,反而抓住了他的衣襟,以防自己丢脸得脚软摔倒,还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眼睛直直得瞪着那半垂着眼皮的红色眸子。
直到憋得透不过气,易冷终于意识回笼,挣扎起来。司梧斜意犹未尽得放开他,苦恼道:“看来亲得少,你都不懂得接吻时用鼻子呼吸了。”
易冷深吸口气,才忍住动武的手,也才后知后觉道:“我怎么与你一般高了,我记得……”
易冷记得剧情里的“易冷”比司梧斜矮了一个头,一直都要仰视他,而刚才他们视线是平行的。
司梧斜执起易冷的手,吻了吻指尖,道:“你还不明白么,你就是易冷。”
什么意思?易冷抽回手,忽然又道:“刚才,我并不觉得冷。”那个吻,是温热的,并不像之前吃冰块那样的感觉。
“因为你现在也是魂体状态,你的身体,不在这里。”司梧斜说着,虚空画了一个圈,在易冷身前凝结出一面镜子。
易冷不明所以,往镜子里看了眼,便吃了一惊,那镜子里的,是他真正的样子。
司梧斜看他的反应,又继续道:“我们现在在幻世制造的回忆里。”
“幻世?”易冷重复了一遍,莫名得觉得很熟悉。
“幻世是罕见的妖,它利用人的记忆创造出一个世界,将那人的灵魂拖入幻世里,并令他困在幻世中。倘若那人不能自己清醒,将永远离不开幻世。”司梧斜解释着,又抬手轻轻抚摸着易冷的脸,紧接着说:“现在这一个幻世,是用你我的记忆制造出来的。”
易冷听到这,却突然想到别的地方,好奇道:“你刚才说抓住我了,难道你一直跟在我身后?”
司梧斜收回手,拿下腰间的紫玉,说:“可以这么说……我之前跟在青焱身后,之后在奈何桥上看到了你,你跟着两千年前的我。可惜属于青焱的记忆已经结束,而我的记忆还在继续,所以两千年来你一直看不到我,我也抓不住你,直到刚才……”
说着,他停了下来,拉过易冷的手,把紫玉放在他手心,说:“这块引魂玉,物归原主。”
放在手心里的紫玉带着体温,呵呵,鬼居然也有体温。易冷也拉过司梧斜的手,把紫玉丢回去,道:“这是楼青焱的。”不是我的,而且我也不是“易冷”。
虽是这么想,但易冷觉得心里酸酸的。
司梧斜有些失落得收回紫玉,很快又振作起来,握住易冷的双肩,道:“小冷,现在我们的记忆已经结束了,但是,我们仍处于幻世中,你记得吗?你就是易冷,御鬼世家的易冷,快醒来!”
易冷一愣,忽见司梧斜整个身体渐渐虚化,连忙伸手去抓,却抓到了一手的粉色花瓣。陡然间,天地间剩下粉红色的花海,再无司梧斜的踪影。
“司梧斜?”
易冷不由得喊了声,无人回应,倒是久违的正攻系统跑了出来。它这次凝结出一个花瓣人形,跑到易冷身边,喷了他一脸花瓣,娇媚的声音骂道:“本攻真是看错人了!你不去攻略小受,居然掺和炮灰攻的前世情缘,你真熊!”
易冷抹了把脸,撇掉花瓣,问:“这次我没死吧,怎么回来了?”
“那是因为本攻力量不够了!本来指望你完成任务给本攻充点能量,结果你次次都失败,就成功了一次,哎本攻玩不起了!”
花瓣人手舞足蹈的,气急败坏得乱喷花瓣,喷了一会,它突然道:“不行了,本攻先送你回现实世界。”
易冷之前总是要求回家,这会机会来得那么突然,反而不相信道:“你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
“我呸!哼,等本攻修复好了,再把你抓来,现在你给我滚吧!”
花瓣人也懒得解释,直接踹了易冷一脚,而易冷被这一脚踢飞,猛地睁眼,眼前哪里还有大片花瓣,有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挂在铁架子上的吊瓶。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回现世了呢~
☆、第五十章 小番外失却的心
多年过去,能再见到青焱,司梧斜觉得幻世总算做了件还算好的事情。
当年若知道司胤的谋划……想必他司梧斜也早已投胎转世去了吧,何论拼着一个执念再与青焱重逢?
只是,没有如果。
他与青焱,从来就是有缘无分。
两千年来,在鬼界飘荡,不止千万次得后悔,做梦都想再见到青焱,与他再续前缘,然而鬼不会做梦。
直到与小冷定下契约,原以为执念终于成真,却跨不过人鬼殊途这道坎。并且,陪伴小冷的这些年里,即使关心爱护,却始终捂不热小冷的心。
那是,本就没有心,去捂热什么呢?
误入幻世制造的幻境,成了海尼斯、曲逸、慕非,司梧斜在小冷海妖觉醒天赋的梦里清醒那一刻,是有那么一点私心的。
如果能与小冷在幻世里一个一个世界得相遇下去,不用在现实里面对人鬼殊途,似乎也挺不错?
当和小冷一起回到两千年前的记忆世界里,看到青焱跳入转生池的决绝,司梧斜也终于明白,为何小冷对他总是冷淡,因为那颗心没有跟着转世,而是停留在了司月斜的胸腔里。
不,那哪里是月儿,那不过是一个傀儡。
是啊,倘若能留在幻境里,与小冷共同经历悲欢离合,即使每次他都爱而不得,当始终能再见面,不需要像现实那般横跨了两千年的生离死别,才寻得没有心的小冷。
然而,奈何桥上,蓦然回首,却见小冷伏在他身上,试图为他挡下那无头鬼的攻击。
刚成为鬼时候的情形,司梧斜记得并不清晰。只是见到自己那狼狈的模样,烧毁了半边身子的模样,那丑陋的模样,都不及见到小冷拼命相护时的震惊。
也许,没有心的小冷,也并不是无情?
跟着小冷,看着他在两千年前的自己面前,有时候抱怨牢骚,有时候自说自话得说些在幻世里经历的一些事情,有时候还指天骂地得诅咒幻世化名的正攻。行为一点都不符合知礼仪的青焱形象,更不是刻板的御鬼世家小少爷。
司梧斜觉得,他在幻世里,见到了青焱和小冷一直藏在冷淡表情下的活泼的另一面。
这样生动的人,他岂能因为私心而把把小冷困在幻世里?倘若小冷终有一天清醒过来,而现实中的身体已成白骨,他会如何看他司梧斜?何况,司胤一直没有死掉来鬼界,青焱的心还在他手里,这件事,他不为自己解开谜团,又如何能不为小冷抢回前世失却的心呢?
已对不起青焱,难道还要再对不起小冷吗?
即使现实如何残忍,也不必沉迷于虚幻的世界里,体验那些可笑的悲欢离合。
司梧斜与幻世的比赛,三盘两胜,在三个剧情世界内,唤醒小冷,两人便可出幻境;若输了,司梧斜便会被幻世驱逐出幻境,不得再入。作为慕非进入海妖剧情这个回合,即使那时他还没清醒,却也误打误撞得赢了。然而,幻世让他们进入仿照现实世界制造的幻境,小冷虽有所察觉,却仍未成功清醒,第二回合,幻世赢了。
第三回合,司梧斜看着手上的剧情本,轻轻哼了一声。合上了本子,他看着对面的金发少年,说:“我定不会输。”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还是挺可怜的吧。
☆、第五十一章 末世(一)
房门被人推开,进来一个金发少年,见到易冷醒了,他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易冷却是看了半晌,才认出来,这个是跟他告白的学弟啊!这不能怪他认不出来,毕竟去了几个世界,甚至还跟着司梧斜两千年,他记性再好也差不多不记得这学弟的样子,更别说他叫什么名字了!更严重点,易冷对父母的脸都模糊了。
学弟见男神发呆,连忙叫来医生,于是一群医生跑到病房里围着易冷左摸右摸,吵吵闹闹令人头疼。易冷忍了忍,忍无可忍,忽得拽过学弟,说:“你留下,他们出去!”
学弟对他是言听计从,何况现在被男神拉小手,他早已惊喜得找不到南北,果断朝医生一挥手,把他们赶了出去。赶走人,学弟便被男神甩了手,不由得黯然神伤。
易冷瞧他模样,尴尬得干咳了一声,问:“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学弟更是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幽怨得看着易冷。
易冷只好摸了摸头,说:“我这睡得有些糊涂了。”
学弟见他摸头模样,觉得比之前没那么高冷了,动作好可爱,好想扑上去啊……他暗暗咽了咽口水,说:“易学长,我叫李正珩。”
哦,李正珩,跟他同系的学弟,据说是混血儿,老妈是外国人,所以长了一头金发,却是黑眼睛。印象里,这个学弟性格好像不是这样的啊,不过也有可能是自己记得不清楚了。
李正珩没等易冷再问什么,自发解释道:“学长坐电梯的时候,电梯吊索断了,幸好楼层已经到了一层,学长你只是有些脑震荡,昏迷了一天了。”
经历几个世界,居然只是昏迷了一天,正攻好手段啊!易冷默默地想着,虽然这般吐槽,但是司梧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现实世界也是幻世创造的假的?
“学长,学长?”
李正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易冷一激灵,见他居然爬到了病床上,两腿跪坐在床边,凑在他耳边说话,热气都喷到他的耳边。被几个基世界耳濡目染,易冷感觉这距离太危险了,想也不想得一巴掌推开李正珩的脸,而这人恰好没坐稳,哐当一下摔下了床,后脑勺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易冷听着这令人牙酸的声音,擦擦冷汗,毫无诚意得问:“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李正珩委委屈屈得摸着后脑勺,一咕噜爬起来,勉强道:“没事……”
嘭!
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巨大的声响,易冷和李正珩都愣了一下,而李正珩已经跑出去看有什么事情了。易冷则穿着病号服就踩着拖鞋跟了出去。也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有事要发生了。
这刚跑出门,就见李正珩朝他飞来。
易冷目瞪口呆得看着,这是……这世界玄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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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