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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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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照青城[GL] 作者:竹寺水吉

    正文 第34节

    霜照青城[GL] 作者:竹寺水吉

    第34节

    “不是我太矮,是你长太高。”洛期望着她,灿烂的阳光下,难得会对她笑的沈霜照,此刻的笑容却是比阳光还耀眼。这种场景,若是多年后回想起来,大概记忆也不会褪色吧。

    “我想我能把你抱起来。”沈霜照说道,“要试试吗?”

    洛期眯着眼看她,今日的她态度温柔得有些反常。未等她询问出口,沈霜照就真的将她打横抱起。

    “放我下来……”洛期很是惊慌,沈霜照虽然比她高,但作为女子抱她仍是有些吃力,“你抱不动我,会摔跤的!”

    沈霜照抱着她的确很累,气喘吁吁地嘴硬道:“抱进屋里就好。”

    洛期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好紧紧搂住她的脖子:“我若是摔了,今晚你就在院子里站一夜。”沈霜照笑笑,一咬牙攒足了力气往屋里跑。

    眼看两人就要摔倒在地了,沈霜照一个趔趄,几乎是将洛期抛在了床上,而她自己也因为重心不稳摔了上去。这一摔,就恰好扑在了洛期身上。

    一时之间,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沈霜照因为剧烈的喘息,就连气息也与洛期紧密地交融在一起。沈霜照有过一瞬的失神,之后便挣扎着要起来。洛期偏偏不让,扣住她后腰的手一用力,沈霜照彻底扑到了她身上。

    洛期抱住她,疯狂的爱与迷恋让她止不住颤抖。她侧过脸,在沈霜照脖子上落下了她的印记。

    沈霜照的手装作无意地在她腰间游移,却始终未摸到她想要的东西。她蹙眉,难道没有随身带着?

    “为什么不要我?比起她,我对你难道真的毫无吸引力吗?”洛期不见她主动,心里难免会想到陆清容,会拿自己与她相比。她知道,陆清容体态修长又妖娆,这种美艳的妖精的确比自己更能蛊惑人。

    沈霜照起身坐到一边:“等你哪日学会不在我面前提起她,或许你就赢了一半。如今对她耿耿于怀的是你,不是我。”话落,她起身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就走了。

    洛期狠狠地锤了一下床,心里终究是不甘。

    “又在想她?”幻红看着陆清容的背影,就晓得她又在因那人发愣。

    陆清容回神,回头瞥了她一眼。

    幻红走过去与她并肩而坐,抬眼望着天上的月亮:“我算是认了,小姐你这辈子除了她真的就爱不上别人了。”

    “所以她不能再留在洛期身边了,否则,我该怎么办啊?”她们二人既然真心相爱,为何沈霜照要被一个她厌恶的人拴在身边?

    幻红望向她:“想好如何对付她了?”

    陆清容摇头,真是一筹莫展:“我只知如今我与她实力悬殊,切不可硬碰硬。”她必须要有万全之策才能行动。

    “若是连小姐都没法子的话,我看沈霜照那家伙,说不定还真要困在洛期身边一辈子了。”幻红啧啧叹息,显然是在说风凉话。

    陆清容懒得与她争论,正欲起身回房,一回头便看见江巍站在身后。

    “江巍,你为何会在此?何时来的?”

    江巍神情有些呆滞,愣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城主出事了……”

    “什么?”未等陆清容接话,幻红就大叫出声。

    ☆、第139章 心思

    “方才静玉从青城回来,她说你娘慢慢地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虽然比起常人要吃力些,可我想,再过一段时间,她总能痊愈的。”议事结束后,大臣们一并退下,偌大的主殿里只剩洛期和沈霜照两人。

    沈霜照对于洛期说的这番话并不感到意外,反而证实了她一直以来的猜测——沈婉蓉是中了洛期的蛊。当初洛期之所以未杀了沈婉蓉,完全是因为自己。洛期心里也清楚若是杀了沈婉蓉,那她沈霜照便是彻底失了活下去的欲望。

    既要牵制自己,又不能让沈婉蓉清醒,最好的方法就是对沈婉蓉下蛊。紧要关头,还能借此在自己面前捞个人情。

    沈霜照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奏折,轻声应道:“若是她真能好起来,我便安心了。”

    “为何这般伤感?”洛期凑过来,从她身后抱住她,“她好起来,你不开心?”

    沈霜照摇头:“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如今这样的平静安宁的生活挺好的。她若是痊愈了,我自然开心;若是不能,我这样照顾她、陪着她度过下半辈子,也不是太坏的结果。兴许……”

    “兴许什么?”洛期问。

    兴许她好了以后心里反而更加痛苦。亲手养大的徒弟死了,陪在身边十余年的随从死了,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纠缠了几十年的“旧友”也因救自己而化作了一抔黄土,她的女儿又做了外敌的傀儡,还有无数的城民与侍卫死在了战乱中。这样想来,比起清醒地活着,沈婉蓉倒不如一直这样无意识为好。不晓得那些事,便不会那么煎熬。

    “没什么。”沈霜照面容平静,转身投入她的怀里,“只是想通了一些事。”她的双手环住洛期的腰,却始终未摸到那块她要的令牌。

    洛期垂眸,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你要的我都会一点点给你。”

    可惜的是,洛期能给的向来不是她沈霜照想要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沈霜照便挣扎着要起来:“下午我去趟青城,傍晚就回来。”

    提的并非是什么无理的要求,洛期自然是顺着她:“可惜我还要处理这一堆折子,不然就陪着你一道儿去了。”

    “不必了。我一人去就行,换个便服一人来去反倒是走得快些。”

    “一个人?不行。你是城主,一人去青城实在是冒险。我让静玉……”话说到一半,看着沈霜照平静的脸,她又突然反悔,语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我晓得你是图个清静,身后跟着那么些人的确烦人。一个人去可以,路上千万要小心,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沈霜照点点头:“静玉随我去也没关系,只是不想被太多人跟着。”

    “不了。”洛期低下头重新批阅奏折,“她最近替我跑腿办事也很忙。既然如此,你就一个人去吧。”

    “我会回来陪你用晚膳。”沈霜照不冷不热地扔下这么一句话。待洛期抬头,只看见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洛期搁下笔,唇角隐隐地浮现出笑容。

    “也不知洛期请的是什么神医,你娘最近确实是好了不少。”凌烟看着沈婉蓉颤抖着拿着茶壶要给沈霜照倒茶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感慨。

    沈霜照从沈婉蓉手里夺下茶壶,冲她笑了笑:“还是我来吧,等你好了再好好地沏杯茶给我。”她倒了茶坐下,就刚才的问题反问凌烟,“你难道不清楚?”

    凌烟笑了一下:“再来讨论这些是不是特别没意义?”

    “从某种程度上说,的确是这样。”沈霜照呡了一小口茶,茶叶放多了茶水喝到嘴里都是苦的,“过去发生过什么,我都不想再追究。我太累了……”她眯起眼睛,神情虽然平静安宁,可凌烟知道她这是经历极度疲惫后呈现出的自我放逐。

    “霜照,你听我一句,莫要随意地决定任何事。”凌烟特别担心沈霜照自暴自弃,做出一些追悔莫及的事来。比如,违背自己的内心去做洛期的情人,以此来换取虚假的安宁。

    沈霜照轻笑,握住身旁沈婉蓉的手,话却是对凌烟说的:“我有自己的权衡与考虑,无论我做什么决定,绝非是一时冲动。”

    尽管这么说,凌烟还是有种隐隐的说不出的担心。看来,当初她劝沈霜照以退为进是劝错了。

    “我娘的康复还需一段时间,过些日子等她好得差不多了,我便接她回我身边照顾她。在此之前,还要劳烦你几天。”沈霜照扯开话题。

    “我倒希望她不回水澜城了。”凌烟看着沈婉蓉,难以想象她若是彻底清醒了,该如何在水澜城里继续待下去。

    沈霜照摇头,言语上却不置可否:“我会保护她。”几年前她还太年轻太幼稚,一心只想着自己;如今的她,万万不可再重蹈覆辙。

    凌烟无声地叹气,七八年前眼神清澈单纯的少女,也终于长成了内敛深沉的女子。而自己却一直原地踏步,若问谁配的上她?绝非是自己就是了。

    待了不到两个时辰,沈霜照又动身回水澜城。独自走在青城河边,沈霜照不由想起四年前发生叛变的那一个清晨。她跑去质问陆清容是否要与洛骥成亲,陆清容决绝地承认了。当时心神俱焚的她淌着泪如游魂一般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这河边。

    如今想来,她竟一点儿也不觉得难过愤恨,甚至开始羡慕起以往的自己会哭会笑,会冲动会惹事。

    “进展得如何了?”

    正发着愣,沈霜照便听见身后一人高的芦苇丛中传来一阵悉索声。循声回头,发现洛骥从中走来。

    沈霜照警惕地朝四下望了望,见没人才敢走进芦苇丛中:“万事俱备,只差那块令牌。”

    洛骥说:“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此事。我姐床榻里侧的床沿下有个暗格,你去找找。”

    “我不与她睡一张床。”沈霜照冷冰冰地说。

    洛骥嗤笑一声,话语意味深长:“我姐这么爱你,竟然还没碰过你。”

    “够了,你的那些话我不想听。说到底,就是要拿到那块令牌。”沈霜照打断他,不想与他多费口舌,“若我没记错,半月后是洛期的生辰。令牌若是真的如你所说藏在那里,那么当晚,我一定会拿到令牌。”

    “这般有信心?”洛骥问,“陆清容那边,你可也说好、安排好了?”

    “这是自然。”沈霜照应道,“详细的改日见面我会与你详谈。届时你等我的信号,莫要轻举妄动。”

    一想到能彻底摆脱洛期,洛骥觉得自小到大所受的委屈顿时都涌了上来,眼睛里虽然泛着泪光,可心里却是难掩兴奋:“好,这次……一定要成功。”

    沈霜照看着他,缄默了一会儿又开口:“若是可以,我想见一见彩儿。”

    闻言,洛骥的眼神瞬间就变了。除了一丝戒备外,还掺杂着愤恨与妒意。他握紧拳头:“不行。与你见面本就是小心翼翼,我不能带着她一起冒险。你若是真想见她,且等事成之后再作安排。”

    沈霜照悻悻然,她想好好向彩儿说句“对不起”,如此看来是没机会了。她从芦苇丛中走出来,抛下一句:“那就这么说定了。”

    回到水澜城渡口的时候,天色渐暗,荒芜的城郊已然没什么人出没。

    “沈霜照。”陆清容一行人正要回沙海,去郊外坐船的时候,她恰好看见了不远处独来独往的沈霜照。

    幻红自然也看见了,她急忙拉住陆清容,按住她的手:“小姐,你莫要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城主的事更要紧!”

    陆清容皱着眉,无奈也只能就此作罢。她驻足在原地,借着夕阳落下后的一丝微光去望那人越发模糊的身影。不知为何,看着那个纤瘦的身影她的心很是不安。她们之间仿佛是隔了千万座山河,无论怎么努力,手与手终究是牵不到一起。

    “她已经走远了,莫要再看了。”幻红心焦得很,陆清容像是流连于玩具摊前的孩子,非要自己硬拉着她走才能迈出一步。

    陆清容收回视线,态度坚决得很:“我迟早会带她走。”

    幻红只是在无声地叹气,这几人之间的纠缠何时才是个头。她亲眼看着陆清容从一个果断自持的人,变成了现在这样忧虑又冲动。即便是失忆了,她还是爱沈霜照。或许,这也算是一种命中注定吧。曾经那么成熟心狠的人,最后还是逃不了为情人心软,因情人心痛的命运。

    “走吧。”陆清容转身向前走去。她爹的事发生得太突然,沈霜照那里她招呼都来不及打。失去了与自己的联系,那人又该不安了吧?

    光是想到沈霜照不安的样子,陆清容的心就揪了起来。真是舍不得她为自己受一丁点儿委屈。

    “主上,有消息了。”静玉从殿外急匆匆地跑进来。

    靠在座椅上假寐的洛期睁开眼:“可是我想的那样?”

    静玉跪下,却是长久地不说话。

    洛期勾唇笑了笑:“你的沉默已经给了我答案,退下吧。”

    “主上可需静玉做些什么?”

    “不用。平日里该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洛期缓缓地又闭上了眼,“没有我的命令,切莫轻举妄动。”

    静玉颔首:“静玉记下了。”

    ☆、第140章 前夕

    “昨日你去哪儿了?为何到现在才回来”

    在青城见完沈霜照后,洛骥连夜赶路,但回到碧海城的时候也已是隔日清晨。他前脚刚跨进寝殿的门槛,彩儿的质问声便传了过来。

    “心里闷得慌,出去走走。”洛骥面不改色,背着她倒了杯水。

    彩儿屏退侍女并且关上了门,问:“出去走了一整夜散心?洛骥,这些日子你神出鬼没地究竟在忙些什么?”

    洛骥坐下,慢条斯理地说:“再过半月便是姐姐的生辰,我自然要提早张罗起来。半月之后,我们便可以去水澜城赴宴。”

    “水澜城?”听到这三个字,彩儿心一沉。

    “期待吗?”洛骥慢慢逼近她,注视着她的眼眸里布满了笑意,轻声道,“这一次我可以偷偷地带你过去,若是这样,你很快便能看见日思夜想的某人……”

    “你要对沈霜照做什么?”彩儿猛地推开他,双眸狠狠地瞪着他,洛骥的微笑在她看来分明是不怀好意。

    与自己这个拜过堂的夫君相比,沈霜照在彩儿心里的地位更甚一筹。如此想来,他这几年对彩儿的真心实意在她心里竟然是一文不值。洛骥自嘲地笑了笑:“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

    虽然不清楚洛骥究竟在盘算什么,但彩儿晓得其中一定有问题。正想追问,门就突然被推开,两人双双回首,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费力地跨过高高的门槛朝他们跑来。

    “爹……”洛忧乖巧地叫了一声。

    “忧儿……”洛骥向来心疼女儿,急忙上前将她抱了起来,语气温柔地与她说笑。

    看着他们俩有说有笑,彩儿心里却忧虑得紧。沈霜照已然知道陆清容未嫁给洛骥,向来深爱陆清容的她,岂能忍得住洛期的欺骗?如今虽然一切看似平静,但她总感觉将有大事发生。彩儿的手紧紧握起,不知这一场纠缠该如何收场?

    洛骥抱着孩子,余光却瞥向她,他转而又对洛忧说:“娘亲似乎不开心,忧儿不去问问?”

    彩儿闻言回头,目光恰好撞上了洛骥的视线,两人相视许久却都保持缄默。洛忧向彩儿伸出小手臂示意要她抱,彩儿瞥了一眼笑着的洛骥,将孩子抱了过来,眼神与语气一下子就柔和了许多:“今日怎么醒得这么早?可有用早膳?”

    洛忧趴在她的肩头,双手软绵绵地搂着她的脖子,嘟嘟哝哝了说了好一会儿,一副又要睡去的样子。彩儿拿她没辙,抱着她走了出去。洛骥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是越发期待半月之后的那一场好戏。

    “我看你最近都不去主殿了,怎么了?”议事结束后,洛期就直奔清霜殿。沈霜照搬了个躺椅在幽静的后院,闭着眼睛靠在上面睡觉。

    沈霜照慢慢睁开眼睛,有些刺眼的阳光让她不由皱起了眉:“累了。”

    “自从你在青城竹林被刺客刺伤后,虽说伤是好了,可我看你一直是没有力气的样子。身子这么虚,是该好好调理了。”洛期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垂眸看着目光飘忽的沈霜照。

    沈霜照直起上半身,说:“没这个必要。”又道,“若我没记错,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

    听她这么说,洛期只觉得有趣,笑了笑,话语里的暧昧藏都藏不住:“我想要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洛骥和忧儿会来吗?”沈霜照不答反问。

    “会。”洛期也随她,其它的并未多说。

    沈霜照点点头:“贺礼我会送,但愿你拿得起。”

    洛期唇角的笑意加深:“那是自然,只要你拿得出手。”

    当天深夜,张善穿着夜行服悄悄地到清霜殿找沈霜照。沈霜照坐在偏房里连蜡烛都未点,两个坐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轻声交谈。

    “我吩咐的事你都办好了?”

    “是。”张善压着声音。屋外还有些月色,他抬头恰好看见沈霜照的侧脸轮廓。

    沈霜照说:“好。那夜你要等我的命令,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都莫要轻举妄动。”话落,却未听见张善的应允,她侧过脸,问,“为何不说话?可有疑议?”

    张善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了:“属下虽恨洛期恨得牙痒,也无数次地想起兵与她杀个你死我活。可依属下看来,如今局势下,若真的与洛期动起手来,城主即便联合了洛骥,恐怕仍是毫无胜算。效忠城主的那些侍卫,恐怕最后仍是白白送死。”

    “所以在你看来,我的决定是错误的?”沈霜照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张善咬紧牙,好半天才应声:“是。我不怕死,可不想那么多兄弟……”话尚未说完,沈霜照就伸出手示意他住口,张善只好沉默。

    “我明白你的顾虑,但也请你相信我一次。并且,千万要等我的通知,莫要轻举妄动。”

    张善想了想,暗自下了决心信任沈霜照:“是。”

    “既然都说清楚了,你回去吧。”沈霜照说话颇为冷淡,甚至不等他回答,自己就先开门出去了。

    张善站起身无力地靠到了墙上,内心焦虑无比。但事已至此,他们早已没有退路,也只能按照沈霜照说的做。只愿一切顺利。

    “爹。”陆清容日夜兼程赶到了西长山,看见陆远征还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大半。

    仅是这几年,陆远征就苍老了不少,两鬓之间早已白发横生。

    “江巍说西长山突然地动山摇,还说你生死未卜……”陆清容在来的路上愁云惨淡,可真的到了陆远征面前,她表面上还是平日里冷静寡淡的样子。

    陆远征转过身凝视着她,突然问道:“从水澜城到这里你用了几天?”

    陆清容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解:“水澜城到沙海用了三四天,沙海到这里最快也要五天。这样算下来最少也是八日。”

    “西长山的确发生了些事,可已过去一月有余。”陆远征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去了水澜城找她,终究还是知道了。”

    提及此事,陆清容就分外愠怒,可她又深知自己当时危在旦夕,陆远征这么做从某种程度上说又无可厚非。只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是语气仍是不善:“再来说这些毫无意义。既然你没事,那我便回去了。”

    陆远征摇摇头:“我让江巍找你来,自然是有所交代。”他拿出一把剑,银色的剑鞘让陆清容觉得有些熟悉,可碍于失忆的缘故,她又想不起来自己与它有何渊源。

    “可还记得它?”

    “若它与我的过往有关,你应该比我清楚我还记不记得。”陆清容冷着脸,处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陆远征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可能也猜到了。这剑的确是沈霜照的,确切地说,是她爹留下的。这剑是我派江巍去青城偷来的,却没想到竟让沈霜照稀里糊涂地找到了你。如此想来,我还有些后悔。”

    陆清容隐隐觉得不对劲:“这把剑怎么了,为何你要得到它?”

    “因为它和青龙有关。”陆远征看着她,可声音却是瞬间低落绝望了不少,“可是没用了……”

    陆清容向来知道这么多年他在想什么,而今他这样说,她心猛地一沉,难道……“我过去看看。”

    “不必了。彻底毁了……一切都毁了。”陆远征目光木讷,口中喃喃自语。

    陆清容站在原地,胸口突然也发起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向来情爱最折磨人。

    沉默了好久,陆清容长叹一声,道:“爹,你还是随我回沙海吧。”这几年陆远征常年待在这里鲜少回去,把自己彻底困在执念中,守着他的念想想了那么多年,却还是无果而终。

    陆远征抬眸,眼睛浑浊。陆清容紧抿着唇,认定他已失了理智,甚至还有些癫狂:“怎么了……”

    “你呢?会不会也永远失去沈霜照?”陆远征愣愣地笑着,视线转移到她脸上。

    那眼神令陆清容毛骨悚然,心跳猛然加快,她俯下身,手都是颤抖的,声音嘶哑:“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去吧,再去见一见沈霜照,或许是最后一面呢?”陆远征说得波澜不惊,可陆清容却是听得心惊胆战。

    “最后一面?”

    ……

    陆清容站起身,双唇微张,胸口因为惊恐而不断起伏着。她睁圆了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反应过来后便疯了似的夺门而出。

    守在门外的幻红和麒麟见陆清容突然跑出来,很是不解:“小姐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去水澜城。”陆清容急急忙忙地上了马,都来不及解释。

    “不是刚从水澜城回来吗?为何又要回去?”幻红满腹怨言,思来想去又将气都撒在了沈霜照身上,“一定又是为了沈霜照!”

    麒麟解开马的缰绳,说道:“少主这么急,定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赶紧跟上。”

    幻红气得直跺脚,若真是因为沈霜照,等到见面她定要扒了她的皮。

    ☆、第141章 摊牌

    内城灯火通明,大臣们携着贺礼陆陆续续地赶往主殿,谁都不敢错过开宴吉时。

    沈霜照和往日没什么不一样,依旧是穿着简约素色的外衫,慢悠悠地从清霜殿走向主殿。待她走到主殿门外的长廊时,蓦然抬头,恰好看见了洛骥从另一头走来。

    “是霜照姐姐。”洛忧看见她便兴奋得不得了,吵着闹着要从洛骥怀里下来。洛骥没办法,将她放到了地上。一得到自由,洛忧便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向沈霜照跑去。

    沈霜照弯下/身子,眉眼间都是宠溺的笑意,刚伸出手,那小小的身子便扑入了她的怀中。

    “很久没见到霜照姐姐,忧儿想你。”

    软软糯糯的声音惹得沈霜照满心爱怜,抱着她亲了亲她的脸颊:“我也很想你,忧儿又长高了不少。”

    “等我长得比你高时,就换我抱你了。”洛忧认真地说。

    “小傻瓜。”沈霜照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只有你和爹吗?”

    洛忧刚想回答,洛骥就走了过来:“城主前些日子受了重伤,这孩子还是我来抱吧。”他作势就将洛忧抱了回来。

    “宗主别来无恙。”沈霜照没什么表情,“不过主上这么盛大的宴会,怎不见宗主夫人一同随行?”

    洛骥笑了笑,道:“她前几日感染了风寒,来水澜城舟车劳顿,考虑到她的身体这次就不随行了。相信姐姐能体谅。”

    沈霜照直视着他的眼睛,顿了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洛期打断。

    “在聊什么这么起劲?”洛期身着湖蓝色华服,从正门台阶上走上来。

    沈霜照收回在洛骥脸上的视线,解释道:“正巧遇到洛宗主,便聊了几句。”

    洛期看了看她,又转而望向洛骥。洛忧看到洛期是怕得不得了,小脑袋埋在父亲怀里一动不敢动。还是洛骥提醒:“忧儿,姑姑来了,为何不打招呼?”

    洛忧紧紧攥着他的衣裳,好半天才不情愿地抬起头,委屈地叫了一声:“忧儿见过姑姑。”

    “快下来,哪有这样请安的?”洛骥压着嗓子命令道。

    洛期没心思和孩子过多计较,说:“行了,和孩子置什么气。她年纪尚小,慢慢教就是了。”说完还特地瞥了一眼沈霜照,显然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沈霜照刻意地侧了侧身,不愿过多理会。

    “好了,别站在门口了,进去吧。是时候开宴了。”洛期话落后便率先走进了大殿。

    洛骥和沈霜照还站在门口,两人相视一眼,没再说什么也走进去了。

    接下来的宴会除了几个谄媚的大臣送贺礼外,与平常的宴会并无什么区别。

    沈霜照坐在洛期的左侧,全程不怎么言语,只是一味地灌自己酒。洛期时不时望向她,她也只是向她举杯示意。

    因为洛忧坐在身边,洛骥没有多喝酒。又因惦记着今晚的行动,他更不敢多喝。看着沈霜照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甚至连脸颊都泛起了红晕,他心里开始打鼓。

    “今日是姐姐的生辰,臣弟敬你一杯,祝你……”

    说的都是那几句客套话,沈霜照自动屏蔽外界那些与她无关的声音,低着头,为自己斟酒。

    “与城主好久不见,正好借此机会叙叙旧,沈城主,我敬你一杯。”不知何时,洛骥已然拿着酒杯和酒瓶走到了沈霜照面前。沈霜照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洛期,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洛骥笑着注视着她,眼眸里还有意无意地在暗示什么。沈霜照面无表情,拿着酒杯待他为自己斟酒。洛骥举着酒瓶正要替她倒酒,却不慎手滑,酒瓶摔了下去,洒出的酒水溅了沈霜照一身。

    “是我一时不察,还请城主见谅。”洛骥急忙道歉,招呼了侍女过了替她擦拭弄湿的衣裳。

    然而沈霜照似乎并不领情,眼睛下意识地瞥向高座上的洛期。洛期呡了一口酒细细品味着,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

    沈霜照烦躁地皱着眉,满脸不悦,扔下酒杯,冷淡地说:“衣裳湿了,我回去换身再来。”

    城主率先离席,底下大臣自然议论纷纷。“好了,就按照她的意思。”洛期的这一句话就让场面安静了下来,“我们继续。”

    洛骥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默默地饮酒,若有所思。洛期坐在上面,目光穿过人群冷冷地投向他。

    沈霜照从主殿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她走她们跟着,她停她们也停下脚步。忍无可忍之下,她呵斥道:“谁允许你们跟着我的?”

    侍女虽然察觉出她今晚心情不悦,可还是第一次被城主这般呵斥,顿时吓得退了两步,急忙跪下。

    “不过是回去换身衣服,何须寸步不离地跟着?在这儿等着,我换了衣服便回来。”沈霜照口气不善,甚至还有些愠怒。

    侍女面面相觑,不敢让沈霜照一个人回去又不敢违令继续跟着她,纠结之下一眨眼,发现已不见沈霜照的人影。

    摆脱侍女后,沈霜照不紧不慢地挑光线弱甚至是黑暗的路走。她的脸安静又沉默地淹没在黑夜中,看不清此刻她的神情。

    由于是洛期的生辰,内城里的人除了巡逻的侍卫和几个值班的侍女,其他人都去主殿了,留守洛期的寝殿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沈霜照在这内城里住了那么多年,闭着眼睛都能摸到路。进入洛期的寝殿,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寝殿里仅有一盏快要燃尽的蜡烛摇曳着微弱的光,沈霜照的脚步声很轻,整个人却是挺直了背一步步走进去的。她在洛期的床边站定,对着黑漆漆的床榻,依稀还能记起儿时洛期搂着她睡的情景。只不过,那对她而言绝非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再想到近日与她的同床共枕,那种僵硬与惴惴不安让她在睡梦中也极不安稳。她对洛期,是一点也爱不起来,她不可能一辈子被禁锢在洛期身边,若是……

    其实并没有什么“若是”,一切都已经是注定好了的。

    她回过神,俯下身开始摸黑找洛骥说的那块令牌。边边角角摸了一圈终于摸到了一条暗格的缝隙。她拿出匕首,刀刃插/进缝隙用力一撬,暗格的盖子便松动了。沈霜照伸手,果真摸到了一块牌子。

    她直起身子,用衣袖拭了拭令牌,借着微弱的光,依稀能看见银色的令牌上还盘旋着两条水龙的花纹。应该就是它了。

    但,沈霜照一点都不欣喜,甚至在她脸上都找不到情绪变化的踪迹。

    她闭着双眼端正地坐在床边,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抚触着令牌上的纹路,她此刻脑海里在想什么,旁人都不得而知。到最后,她微微扬起一侧的嘴角笑了。

    门外已经陆续传来脚步声和人声,侍卫手中举着的火把和侍女手中的灯笼的光也从门外映照进来,橙黄色的光落在沈霜照的侧脸上,而她依旧镇静地坐在床边。

    “出来。”脚步声和人声突然消散,洛期冰冷又愠怒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沈霜照这才慢慢睁眼,低头看了一眼银色的令牌,她对这一切似乎并不惊讶。

    洛期隔着门,站在所有人的前面:“你做错了事,只要和我认个错,保证没有下次,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沈霜照唇角的笑意加深,她说:“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你还会放过我吗?”

    “那取决于你怎么做。”

    “无论我怎么做,你会给我自由吗?”从今往后,她怕是连在内城里活动的权利都会被剥夺。

    洛期表情严肃,被人欺骗与背叛的感觉也令她倍感折磨。付出了这么多,就差把心挖出来放到沈霜照手上了,却落得沈霜照这般对她。如此想来,对沈霜照的那些温柔心软都是错误的。

    “我曾试图一点点还你自由,是你自己不要。”说起这个,洛期几乎是痛心疾首,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被自己深爱的人欺骗她也会受伤心痛。

    沈霜照站起身,像进来时一样一步步地走向门外。她打开门,走下台阶,入眼的便是洛期神情冷酷的脸。

    洛期凝视着她,随即视线又转移到了她的手上,她看着那块令牌,讽刺道:“东西拿到了,开心吗?是不是觉得终于可以和这个蠢货联手除掉我?”

    沈霜照的目光穿过她,只见洛骥被几个侍卫用剑架在脖子上,眼眸里充满了不甘与恨意。她没有说什么,收回视线后也垂下眸望着手中精致的令牌,话语特别平静,问洛期:“令牌是真的?”

    “真的。阿骥也并未骗你,你若是能得到它号令禁卫军,加上陆清容的人马,或许还真有可能扳倒我。只可惜,‘或许’只是一种假设。如今,已然没有这种可能。”洛期眯起眼,一字一顿地告诉她,她输了,除了向自己求饶外已别无他法。

    沈霜照嗔笑,挺直背扬起头,比她矮不少的洛期只能抬头仰视她。沈霜照举着手,当着她的面一松手,令牌摔在了地上。她又抬起脚,狠狠地用脚碾了碾令牌,云淡风轻地说:“我不在乎。”

    洛期又嘲讽问道:“你的陆清容呢?都到了这个关头,为何还迟迟不出现?”

    说到这个,沈霜照向洛骥走去,包围她的侍卫正要动手,却被洛期抬手制止。她走到洛骥身前:“说到陆清容,现在我不得不向你道歉,其实你我联手的事,我一个字都未向她提起过。甚至于那夜我与她在湖心岛上幽会完出来见到你,是我和她见的最后一面。之后她大概是回沙海了,我再未与她联系。”

    洛骥被她惹怒了,原来自己一直被她欺瞒。他双眼通红,恨得咬牙切齿,他吼道:“沈霜照!你这个无耻的骗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霜照摇头:“因为你姐姐什么都知道,与其让你我的手下白白牺牲在这场无谓的政变中,倒不如让一切就此作罢。因我而死的人太多了……”

    洛期突然揪住她的衣襟,咬牙切齿地问:“为何要这样折磨我?既然你知道我对你私底下的事都了如指掌,为何还要与陆清容幽会,为何还要刻意地装出接受我的样子?”

    沈霜照任由她揪着自己,轻描淡写道:“那你呢?明知我与陆清容幽会,也知我对你的顺从全是假的,为何不拆穿我?”

    洛期如鲠在喉,即便心里有了答案也不愿说出口。可是她越想,心里就越是恨,末了伸出一只手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我们都在装聋作哑,不过是为了欺骗自己,以此获得一点难以得到、亦或是不曾得到的幸福。”沈霜照仿佛失去了知觉,耳光落在脸上也丝毫不觉得疼。

    ☆、第142章 决绝

    沈霜照这般无谓的态度无疑是火上浇油,洛期的理智正一点点被蚕食。她不再看沈霜照,目光无焦距地投向它处,固执地命令道:“如今再说这些并无意义。你认错,只要你认错就当作今晚没发生任何事。”

    “认错?”沈霜照冷笑,“我不觉得我有错。若说我不爱你是错,那我——宁愿一错到底。”

    原本还人声鼎沸的内城因为这场并未成形的“叛变”而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提着心静观洛期和沈霜照的对峙。

    洛期问:“这就是你送我的贺礼?”她三十岁了,渴望期盼的爱情并未降临,相反她得到的只有冷酷的背叛与拒绝。

    “不是。”沈霜照否认。

    洛期闭上眼,深呼吸后不带任何感□□彩地问:“最后问你一次,认错吗?

    沈霜照倨傲地扬起下巴,同样冷眼相对:“我何错之有?”

    站在一旁的静玉揪心地攥着拳头,主上其实一直都清楚沈霜照心里装的是谁,只是她不愿去直面这个残酷的事实。总是一次次地安慰自己只要她对沈霜照温柔一些,不再做伤害她的事,沈霜照总有一天会愿意接纳自己的。

    可是有什么用呢?后来查了那么久终于查到沈霜照所谓的在竹林遇刺失踪了好几天,其实是跑去沙海见陆清容了。借着主上回碧海城的间隙,沈霜照还大胆地与陆清容在湖心岛幽会,夜夜纠缠。这些主上都知道,却为了不打破她们之间难得的平静而自欺欺人,但是到头来沈霜照终究是不愿再留在主上身边。

    也许不爱一个人,哪怕她对自己再好,也会觉得那是一种负担吧。

    “还是执迷不悟是吧?那你莫要后悔。”洛期被气得手都在颤抖,她一声令下,只见侍卫将彩儿押了上来。

    彩儿两眼红肿,看着沈霜照默不作声,眸中却是包含了千言万语。沈霜照蹙着眉,万分难过地与她对视,或许是因为愧疚,竟也说不出一个字。

    洛期气恼她的目光始终为别人停留,都不愿看自己一眼,她拔出剑,剑刃抵在了彩儿的喉咙口。

    “姐姐,不要!”洛骥率先喊出声,“我知道是我自不量力,是我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种事。可是彩儿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些事,我求你,求你放过她好吗?”

    “鬼迷心窍?”洛期重复着这四个字,讥笑他的软弱,“你不是想杀了我吗?怎么,现在又后悔来求饶了?我真是瞧不起你,就连政变都不敢坚持到底。”

    洛骥跪倒在地:“我叛变也是为了她,若是她有什么事,我做的这些即便是成功还有什么意义。姐……”他挣扎着想去洛期身边却被一群侍卫禁锢住。

    “你住口!”洛期厉声喝道,听着他的哀求声她越发心烦。洛骥优柔寡断,胆小软弱的性格注定他当不了碧海城的主人,“我现在没空理会你,但是不要以为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你的账我们慢慢算。”

    沈霜照不动声色,她早已认定洛期这样偏执自私的人是无药可救的。

    抵在彩儿喉咙处的剑刃又重了一分,鲜血很快渗了出来。洛期笑得很是诡异,她对沈霜照说:“真的要她因你而死吗?”

    同一时刻,陆清容和麒麟几人已经赶到了水澜城门口,可是现在是夜里戒严时间,城门正紧闭着。

    “等不到子秦带军队过来破城了,我们先走小路进去。”陆清容心里担心焦急得不得了,一方面加快脚步去找沈霜照,另一方面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幻红有她的顾虑,她拉住陆清容:“小姐,今日是洛期的生辰,晚上内城自然是戒备森严。你是沙海的少主,这样贸然进去很容易被发现。”

    陆清容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厉声说:“我不管!我只知道再等下去我会再一次失去她。”她的眼眶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红,“四年前的事我已经后悔了,这次我不想再重蹈覆辙。”

    幻红无话可说,表情凝重却又无可奈何,她懂陆清容的心情。

    麒麟说:“且不管城主对小姐说的话是真是假,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沈姑娘。”

    “好,那我们先去内城。”幻红点头。

    陆清容向前跑去,却无法抑制眼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泪水突然流得这么凶。

    ……

    沈霜照望向她们,只见彩儿已是满脸泪水。彩儿说:“莫要为了我而强迫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

    “我和陆清容亏欠你最多。若非她将你带来水澜城,你便不会卷入我们几人的纠缠中,更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沈霜照低着头,越说越失落,只可惜时间不能倒流,一切都没了退路。

    她顿了顿,又重新抬头,看向洛期的眼眸里多了一份坚定,话却是对彩儿说的:“所以,你一定不能再有事。”

    话音未落,沈霜照便以极快的速度抽出了身旁侍卫的剑向洛期刺去。洛期反应很快,用手上的剑挡住了她的剑刃。

    被推开的彩儿一时没站稳,瞬间跌倒在地,手肘摔在地上令她疼痛难忍再也站不起来。洛骥想去察看她的伤势,却被侍卫用刀架着不得动弹。

    这边,洛期与沈霜照已经打斗起来。几招下来,沈霜照渐渐处于败势。洛期生怕伤着她,对她还是留有余地。

    洛期:“若论功夫,你和陆清容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早点停手为好。”

    沈霜照一剑劈过来,洛期身手敏捷地挡住了她的剑,两人锋利的目光在两柄剑之间相汇。

    “我恨你。”沈霜照盯着眼前这个人,双眼因为最深层的恨意而变得通红。

    这句话仿佛一把刀插在了洛期心上,她对沈霜照几乎是掏心掏肺,但在对方眼里,或许她永远是最不堪的那一个。这一刻,她的心凉透了,真为自己感到悲哀。

    这样想着,她一用力,挑落了沈霜照手中的剑,她的剑尖便抵在了沈霜照胸口。

    沈霜照两手空空地垂在身侧,她垂眸看了看抵在她心口的剑尖。

    “非要我这样吗?”洛期冷漠地瞪着她,她再也不会幻想自己的温柔相待能换来沈霜照哪怕是一点的真心。这一次,她要彻底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沈霜照这样固执的人,不值得拥有任何自由。

    沈霜照毫无惊惧之意,反而淡淡地笑了一下,反问道:“你能怎样呢?”

    她的情绪冷静得反常,洛期心下竟隐隐地害怕起来,但嘴上还是说:“还指望陆清容会来救你吗?”

    “不。”沈霜照摇头,“我说过,和洛骥联手这件事我连一个字都没向她提,之后她便回了沙海。所以,我从未想过让她参与这件事,更不会指望她会来救我。”

    洛期皱起眉,思绪分明是清晰的,但下意识里又不想去猜测这件事背后的含义。因为,结果对她而言可能是极为残忍的。

    沈霜照自然不会考虑这些,现在她已无所顾忌:“能否拿到令牌,我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洛期,我恨你,我只是恨你。这么多年,我每天都被这种情绪折磨,我受不了了,再也无法装出平和的样子面对你。所以我要报复,要将我遭受的这些折磨十倍百倍地还给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沈霜照脸上诡异疯狂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洛期的呼吸急促起来,脸也变得煞白。她看着沈霜照,不由后退了一步,握着剑的手突然也有些颤抖。

    “我爱陆清容。”她退一步,沈霜照就逼近一步,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却更加凸显出她此刻的变态,“当我在沙海见到她的时候我开心得要死。可我清楚,只要有你在,我便不可能与她相守。没关系……前段时间与她相会的那几夜,我觉得我若是就这样死去也无憾了。你这般厉害,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那我和她亲热的时候,你是否就站在窗外……”

    “够了!”洛期痛苦地闭上眼,沈霜照的那些话也令她处于崩溃边缘。

    “很痛苦是吗?”沈霜照收起笑容,严肃地注视着她,动了动唇,“我会让你更痛苦。”她突然用力地握住了洛期指着她胸口的剑,洛期还来不及反应,那把剑就狠狠地刺进了沈霜照的胸口。

    “不!”彩儿跌坐在地上亲眼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却无力阻止。

    洛期看着剑上滴下的血,脑中一片空白,一度觉得她是在做梦,做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她拒绝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在场所有人都惊愕不已,除了彩儿的哭泣声再也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

    “我太累了,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沈霜照口中已无法控制地溢出鲜血,她看着洛期,脸上再次浮现笑容,“我送你的生辰贺礼,你还满意吗?”

    “不要说话,也不要再乱动,我马上叫大夫过来,”洛期松开剑,失控地大喊着,“大夫,都给我去叫大夫!”她伸出手想去抱摇摇欲坠的她,沈霜照偏不领情,固执地避开她,然后又将剑从胸口拔了出来。

    剑□□的一刹那,她胸口的血猛地飞溅出来,鲜红色的血液落到她的衣衫上晕染出朵朵“红花”,还有些溅到了洛期脸上,与她的泪水混在一起。

    剑贯穿了心脏,沈霜照的喘气声也变得急促与浓重,她觉得每一次呼吸都极为困难,却感受不到疼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手脚更是无力。她隐约看见洛期在哭,看到她痛苦又疯狂的样子。

    “你永远……也得不到我……”沈霜照用尽力气笑着说出了这句话,而后她便瘫软在地上。

    洛期站在那里,她恍惚了,绝望了。倒在血泊中的这个人,自己始终无法掌控她。沈霜照用最决绝的方式告诉她,被她爱着,对她沈霜照而言是一件多么折磨的事。

    “主上,有三名刺客闯进内城!”有名侍卫突然跑来报告。

    洛期抬头,只见陆清容几人与几名侍卫颤抖在一起。她又低头看了看半睁着眼的沈霜照,咬了咬牙道:“让他们住手。”

    静玉大惊失色,以为自己听错了:“主上?!”

    “我说住手你没听见吗?”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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